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4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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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好。”袁术环视帐中诸将:“待事成,皆有封赏。”
  “愿听将令!”诸校振奋。
  淮泗诸王,皆以陈王宠为首。陈国若亡,诸国皆乱。再难勠力同心。恰逢吕布、曹操,兖州鏖战。甄都孤立,王太师有心无力。
  更加背依江东,后顾无忧。大将军袁绍把持朝政,袁术久居其下,心有不甘。于是暗中谋划,欲据寿春,征战关东。
  至于何时自立,亦或是投靠何方,且看局势如何。
  不得不说。此时背刺,难逢之机。
  至于如何行事,绝非袁绍帐中所言。
  袁术下令,宽进严出。凡营中将校,日出而练,日入而息。无令不得擅离。稍后,故技重施。遣主簿阎象,冒充船商。率船队渡海,经下邳国淮浦县入淮。再经颍口转入颍水,上逆狼汤渠,泊于陈县。
  潜入馆舍。暗中投帖,与国相骆俊相见。
  陈王宫。
  刘宠得报,沉思不语。
  国相骆俊,斟酌言道:“阎象乃袁术心腹。此来,必有要事。”
  “袁术此人,国相观之,以为如何?”陈王宠不答反问。
  “袁术,『末世奸雄』也。”骆俊答曰。
  “闻,人称曹孟德‘乱世枭雄’。不知与袁公路‘末世奸雄’,有何不同?”陈王宠求问。
  “荀子曰:‘听其言,则辞辩而无统,用其身,则多诈而无功;上不足以顺明王,下不足以和齐百姓;然而口舌之均,噡唯则节,足以为奇伟、偃却之属;夫是之谓奸人之雄。’”骆俊一针见血:“徒逞口舌之便,而才力不足。”
  便是所谓“眼高手低”。说得好,却做不到。自身能力有限,又远大抱负。多力有不及,常半途而废。
  曹操却是,说到做到。便是与袁术,最大不同。
  除此之外,乱世与末日,亦不可苟同。
  “‘上不足以顺明王,下不足以和齐百姓’。”复述荀子名言,陈王宠笑道:“此等庸主,见之何妨?”
  “喏。”骆俊含笑领命。
  少顷。便有主簿阎象,趋步入殿:“下臣,拜见王上。”
  “贵使免礼,赐座。”陈王宠如沐春风。
  “谢王上。”阎象称谢落座。
  “贵使,所为何来?”陈王宠笑问。
  “回禀王上,乃为汉室国祚,天下社稷而来。”阎象语出惊人。
  “愿闻其详。”陈王宠眼中鄙夷,一闪而逝。蚍蜉亦敢妄言。
第114章
养袁自重
  “王上,一观便知。”阎象上呈礼单。
  白绢一叠,入手轻飘。骆俊转呈陈王宠。
  展开视之。白绢赤印,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传国玉玺印。
  绢无献礼。唯有此印,居中下落,煞是醒目。
  “贵使何意?”陈王宠,不解。
  “我主所献,便是此物。”阎象答曰。
  “哦?”陈王宠猛然醒悟:“莫非……”
  “正是。”阎象风轻云淡,口出前汉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
  大殿落针可闻。
  蓟国群仙会时,便有太平青领道于吉,为蓟王解谶。言,代汉者,宗王也。
  时,天下皆以为,必为蓟王,三兴炎汉。然,时至今日,天下三分,蓟王虎踞河北,并无南下之意。得传国玉玺,莫非天命所归?
  陈王宠,一时浮想联翩。
  须臾,径直起身,拂袖而去。
  留下阎象,不知所以:“待客之道乎?”
  陈国相骆俊,起身赔罪:“贵使安坐,稍后必见分晓。”
  果不其然。稍后,便有黄门令,入殿传语。骆俊遂起身,前往后殿,与陈王宠相见。
  “且问国相,若天命归陈(国),孤可为帝乎?”陈王宠,背身相问。是何面目,不为人知。
  “这……”骆俊尚不知白绢所书,究竟何物。故一时无语。
  陈王宠,遂以白绢相示。骆俊展开视之,顿时大惊失色:“此,亡国之物也。”
  “传国玉玺,天命所归。国相何言亡国?”陈王宠反问。
  “启禀王上,谓‘时势造英雄’。‘北有蓟,莫纵缰’;‘横海纛,速让道’。蓟国大汉一藩,蓟王威震天下。其国枕山跨海,其军遍布四海。今又兼督四州,尽得河北丰腴之地。更加四方都护,辖百万大军。不可相争也。”骆俊直言劝谏。“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猛虎尚在,猢狲何称大王。
  “合淮泗诸国,亦不可相争否?”陈王宠又问。终归心有不甘。
  “王上何不见下邳王乎?”骆俊力谏:“蓟王传檄天下,不过令水衡、治粟二都尉围城。蓟国兵马未动。下邳王,肉袒牵羊,不战而降。何况,淮泗诸王,为王太师,易(国)相夺权。所谓同盟,‘名得而实亡’。唯我一国之力,断难相争。”
  “国相所言,孤已尽知。”陈王宠不置可否:“袁术遣使,以礼相待。”
  “喏。”骆俊遂领命去。
  是夜,城中馆舍。
  阎象辗转反侧,坐卧不安。陈王宠,拂袖而去。陈国相,面沉似水。同车入馆,一路无言。此行成败,凶多吉少。
  虽说以礼相待,然终归差强人意。皆是表面文章。
  “贵使安寝否?”夜深人静,忽闻廊下低语。
  阎象掌灯出室。
  来者正是陈王宫黄门令:“贵使,请随奴婢一行。”
  “有劳。”阎象心领神会。黄门令深夜来访,只因兹事体大,需掩人耳目。故白日相见,陈王宠拂袖离席。
  出馆舍,车行向东,泊于东门之池畔。
  “(陈)城之东门内有池,池水东西七十步,南北八十许步,水至清洁而不耗竭,不生鱼草。水中有故台处,《诗》所谓东门之池也”。
  步入池中亭。陈王宠已先至。
  “下臣,拜见王上。”阎象趋步近前,肃容下拜。
  “贵使免礼。”陈王宠笑道:“殿中失礼之处,贵使勿怪。”
  “下臣,不敢。”阎象再拜。心中越发笃定。
  宾主落座。陈王宠言道:“百步之内,唯孤与贵使。无隔墙之耳,亦无伏寇在侧。孤有数问,贵使请实言。”
  “下臣,敢不从命。”阎象气定神闲,名士风范。
  “袁长水,何所求?”陈王宠,必有此问。袁术曾为“长水校尉”,亦有“路中悍鬼袁长水”之称。今虽为东吴车骑将军,然却非甄都天子所封。故陈王宠,仍用旧称。
  “我主,欲与王上结盟。”阎象实言相告:“共伐甄都。”
  “甄都乃天子别都。”陈王宠不置可否:“袁长水,欲谋反乎?”
  “非也。”阎象答曰:“今天下三分,再无共主。何来天子?董侯乃董贼所立,非大汉正朔,更非天下共主。王允割河北四州之地,行狐虎之威。易相夺国。淮泗诸王,敢怒不敢言。更放纵曹孟德侵夺田产,方有兖州之乱。今日待名门世林如仇寇,焉知明日待汉室宗王,又若何?”
  此诛心之言。亦是淮泗诸王,心头大患。
  “既如此。袁长水,意欲何为?”陈王宠又问。
  “时,熹平元年,会稽妖贼许昌,起于句章,自称‘阳明皇帝’。与其子韶,煽动诸县,众以万数。”阎象窥视陈王宠,字字诛心:“王上,何不再与国相,‘共祭天神’。”
  “嘶——”陈王宠,倒吸一口凉气。前朝旧事,不料袁长水尽知。
  “我主欲北上,据楚都寿春,取徐、扬旧土。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远非‘妖贼’可比。”言罢,阎象以头触地。言下之意,国难当头。陈王宠等,淮泗诸王,类比先前养贼自重,再行“养袁自重”。
  “孤,如何能信,袁长水无不臣之心。”陈王宠追问。袁术若有不臣之心,必行噬主。那时,非但封国不保,更延祸关东。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莫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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