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6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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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颍阴荀氏,举家投北,皆保蓟王三兴而去。独留荀彧,辅佐曹氏。若是家门庸才,寻常子弟,便也罢了。王太师曾言,荀彧才智,犹在荀攸之上。焉能不辨,天命所归,大势所趋?
  荀彧佐曹,反常则妖。
  不其侯伏完,似有所悟:“太师此举,非为避(让)曹氏父子,乃为全荀彧之谋。”
  “我,亦如此想。”桓典言道。
  二人一时无言。
  行至家门。忽听伏完一声慨叹:“太师,一片苦心。荀文若,切莫辜负。”
  谓英雄相契。同为王佐才器。王允对荀彧,信赖有加。
  翌日上朝,二人抖擞精神。与曹氏朋党,唇枪舌剑,据理力争。得太傅杨彪,循循善诱。董侯正襟危坐,作壁上观。不置一语。
  正如王允所料。“四镇不同授”,唯授刘表镇南;“骠骑不称大”,只因董重无功。
  董重心中挫败,可想而知。暗恨王党横生枝节,更恨曹党言而无信。
  稍后,天子言道:“《管子》曰:‘举兵之日而境内贫,战不必胜,胜则多死,得地而国败:此四者,用兵之祸者也。’今,关东初定,群雄未附。放滥兵权,取祸之道。当缓图之。”
  “陛下,明见。”群臣拜服。
  见事不可为。便有曹太保,亲自进言:“江东二袁,乃合肥侯之爪牙。袁术渡江,窃据淮南,为祸日甚。先前,奋武将军公孙瓒,血战未捷。宜令刘镇南,续攻之。”
  曹嵩一席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锋芒暗藏。言指,王太师用人不善。奋武将军公孙瓒,力有未逮。不得已,另举高才。遂命新得镇南将军高位,并督交、扬、益三州,委以东南,惟其独裁之荆州牧刘表,再接再厉,攻打二袁。
  果不其然。闻“血战未捷”,伏完心中一声冷笑。正欲进言抗辩。
  不料天子已先问:“依太保之见,当击何处?”
  天下三分,乃叔侄三人,心头大患。董侯亦不例外。唯有击败江东叔父,并汉中长兄。董侯方能稳居帝位,号令天下。
  曹嵩言道:“当击交州袁绍。”
  “袁术血战得存,何不再击淮南。”董侯果有明主之姿。
  曹嵩已有定计:“回禀陛下,先前袁术兵分二路,上击江夏,下攻广陵。淮南空虚,遂被奋武将军,兵围城下。今,二路败军已归,背水一战,不可强为。”
  “太保言之有理。”董侯轻轻颔首:“命镇南将军,择日击交(州)。”
  “喏。”曹嵩领命。
第070章
点睛之笔
  谚谓“皇帝不差饿兵”。先擢升刘表官秩,再命其击江东。顺势而为也。
  又谓“名不正言不顺”。刘表本不过是荆州牧,如何能跨州而击。然若以镇南将军,并督交、扬、益三州,委以东南之事。自当名正言顺。
  如此行事,有理有据,别无非议。
  闻天子口谕,命刘镇南,择日击交。朝堂之上。曹氏父子,不由暗出一口浊气。
  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天子口谕。及稍后敕令,“点睛之笔”。
  如能不动声色,点醒刘表,防备二袁合击。亦不枉,曹氏父子,苦心孤诣,耗尽心机。
  此事落幕,两党默契。
  诏命虽出尚书台,然却由曹氏党徒,奉命出使荆州。此亦是默契使然。
  荆州治,襄阳城。
  初平元年,荆州牧刘表徙治襄阳,襄阳遂为南郡、南阳、江夏、武陵、长沙、零陵、桂阳、章陵八郡中心。又因南阳毁于大水,几成白地。故时人多称荆襄七郡。自刘表徙治襄阳,重筑汉水北岸,邓、樊二城,疏通汉水航道。北岸毗邻汉水之南阳郡县,稍复生机。境内流民多兴屯田。先前遍地盗贼,亦多收敛。不出十载,南阳当聚拢人气,重开吏治。
  奈何以宛城为中心,周遭百万民众,迁居蓟国东境。郡中名门豪族,甚至徙祖坟入各城陵山,为王守陵。此生,当不归也。
  窥一斑而知全豹。自黄巾乱起,叔侄分争。天下悉投蓟国。乃至曹孟德慨叹: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与史上《蒿里行》不同。此处曹孟德慨叹,盗贼发丘,抛人祖坟,乃至白骨露於野;关东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皆北投蓟国,乃至千里无鸡鸣。
  非全是,兵祸所致。
  襄阳馆舍。
  闻甄都使者到。刘表遂遣别驾蒯越,入馆一探究竟。
  “甄都一别,别驾风采如前。”来使不是旁人,正是兖州从事薛悌。
  薛悌,字孝威,兖州东郡人。曾助程昱、荀彧,坚守甄都、范县及东阿,素有功勋。昔日曾奉命出使淮南,暗结袁术。时过境迁,今又奉命出使荆襄,结好刘表。乱世本就如此。是敌是友,瞬息万变。
  “见过上使。”蒯越含笑回礼。年初,出使甄都,蒯越往来曹氏宴会。与薛悌甚是熟络。故不见外。
  二人寒暄落座。
  蒯越先问:“孝威此来,莫非事成矣?”
  “如异度所言。”薛悌实言相告:“天子诏命,刘荆州加镇南。”
  蒯越大喜,离席下拜:“谢曹公成全。”
  薛悌亦起身相扶:“异度速回禀刘荆州。择日奉诏。”
  “敢不从命!”天子诏书,非同小可。蒯越不敢大意,遂去复命不提。
  于是择吉日。刘表沐浴更衣,隆重礼仪。领群僚府中恭候大驾。
  迎甄都来使入中堂,领群僚奉诏。
  敕令有二。其一乃出天子,加前将军刘表,为镇南将军。其二,乃出尚书台,命刘表择日击交。
  择日,便是择机之意。好比“便宜行事”。甄都天子,并未约定日期,更未言及战果。形同虚设,刘表自当奉诏。
  奉诏时,薛悌忽附耳言道:“陛下闻护南蛮校尉,骁勇善战,可堪大用。”
  护南蛮校尉刘磐,乃刘表从子。刘表高官加身,独裁东南。难掩欣喜,故未能会意:“陛下亦知臣从子乎?”
  薛悌一笑而过。
  稍后设宴,为甄都来使,接风洗尘。
  其后宴请不断,薛悌醉饮数日方归。
  直到曲终人散,人去楼空。刘表方后知后觉。
  襄阳,镇南将军府。
  刘表唤心腹数人,内室相商。
  蒯良、蒯越及蔡瑁、张允,悉数在列。
  将甄都使者,耳语之言,告知心腹。刘表遂问:“诸位可知,甄都何意?”
  蔡瑁答曰:“南蛮校尉,领护荆蛮,治汉寿。扼南下水路。且荆南蛮夷,与交扬山越,素有往来。若击交州袁绍,如甄都使者所言,可堪大用。”
  蔡瑁乃武将,所言句句在理。然甄都曹氏父子,又岂是粗鄙之辈。遣使传诏,唯遗此言,且还耳语相告。足见别有深意。
  刘表不置可否,又看蒯良、蒯越:“子柔、异度,以为如何?”
  蒯越正凝神苦思。闻此问,正欲起身作答。
  忽闻蒯良先言:“二袁欲袭荆州。”
  “何以知之。”刘表心中大惊。
  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蒯越亦醒悟:“此诏,可比王太师逐张超。”
  日前,王太师敕令车骑营裨将张超,归小沛就食。此举,看似越级指挥。然别有深意。稍后吕布闭门谢客,一心练兵,不再往来徐州各郡。时蒯良、蒯越便断言,吕布背后所图,王太师已悉知。故逐裨将以警策。勒令其不得妄动。尤其与徐州相干。
  刘表名列“八俊”。亦足可称道:“知二袁欲联军来袭,故曹公令我,先发制人。”
  “当是如此。”蒯越断言:“闻淮南豪商,贩米二十万斛,入车骑营。料想,必是袁术之谋。”
  “暗结吕布,引为外援。”便是蔡瑁,亦醒悟。
  “正是。”蒯越豁然开朗:“如此,二袁当可兵分二路。袁绍击荆南,袁术攻荆北。如德珪(蔡瑁)所言,袁绍若击荆南,护南蛮校尉,可堪大用。为防荆州水军,渡江相助,袁术必击江夏,以为牵制。故有二袁袭荆。”不来则已,来必成双。
  话说,与史上二袁,天南地北,互不往来不同。时下二袁,分据长江南北,水路通连。合二袁之力,方能将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家门积势,发扬光大。
  尤其袁术扼江淮咽喉,江东门户。一己之力,牵扯关东。方令袁绍,合兵一处,心无旁骛,平定江东。
  史上,曹孟德。为二袁包夹,腹背受敌。奈何二袁,兄弟阋墙,争权夺利。先击袁术,再袭袁绍。各个击破,定中原大局。
  如今二袁,一衣带水,同气连枝。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曹孟德,胜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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