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8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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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术携文武群臣,夜以继日,守备四门。兵不解甲,枕戈待旦。日前,得袁绍密报。不日当兵发荆南。行围魏救赵。荆州水军得闻,必星夜回援。四家联军,不攻自破。
  好一计,围魏救赵。袁术得报,冷笑不止。
  本以为,荆州水军,必先退。不料惊闻,曹孟德水淹下邳。徐州水军,先行退兵。此时,袁绍尚未兵发。长涂二龙,亦不知荆州水军必退。袁术忽嗅到一丝,制胜之机。
  急令麾下谋臣,入谯楼共议。
  长史杨弘、别驾韩胤、主簿阎象、合肥相胡毋班、阜陵相许劭,悉数在列。
  “泗水决坏,大水溃出。下邳城中,积水没膝。风闻,乃曹孟德所为。”袁术开门见山。
  “妙哉!”长史杨弘大喜:“四家去其二,只余长涂二龙矣。”
  袁绍传书,袁术心腹,皆已先知。故长史杨弘,心知必去二家。
  “江东传书,三日兵发。”别驾韩胤进言道:“如此,胜负定矣。”
  袁术不置可否,目视主簿阎象:“可有胜战之策。”
  主簿阎象答曰:“以退为进,诈败诱敌。”
  “愿闻其详。”袁术一闪精光。
  且说,徐州水军,连夜拔营。顺下淮水,经泗口,西北入泗水。
  “泗水又东南,经角城北,而东南流注于淮”。又云:“淮泗之会,即角城也,左右两川翼夹,二者决入之所,所谓泗口也。”
  《汉书·地理志》亦载:“泗水东南至睢陵入淮,过郡六(另有泗水国),行千一百一十里。”汇集汳、濉、潼、沂等,诸水入淮。乃淮水最大枝津。并称“淮泗”。早有“沿于江海,达于淮泗”之说。
  舟过下相县,既入下邳界。
  得益于蓟式机关船,大行其道。各处港津,如雨后春笋,纷纷建立。便有乡邑野渡,力所不及。亦多豪商,捐资修建。只因水运,利大无比。
  尤其,内外循环水路通连。四海船商,纷至沓来。河港不似海港,毕竟吞吐有限。繁忙时,临近野渡,亦可救急。更加,河北渐兴大航海。五州之地,多有编户举家、举族,贩购海船,转运名产或僦船获利。
  如前所言,蓟王远征北天竺。大肆招募民船,转运粮草辎重。给予十倍僦费。前后一月,万里来回,获利二十万钱。满打满算,一年足得二百四十万。艏尖艉肥,面阔底尖,木兰大舡。一艘作价千万钱。六载足可赚回。
  更何况,转运名产,获利更丰。寄舱券,如约获利,稳赚不赔。少则三年,多不过五载。千万蓟钞,去而复返。余下,年年所得,除去升级改造,维修保养,些许开销。皆是获利。
  工匠谚曰:“干千年,湿千年,干干湿湿两三年。”言指,船只下水,经久待用。另有,“干砖不上墙,湿木不做门”;“横挑千斤,竖顶万”;“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诸如此类。皆是匠人,经验汇聚。
  一言蔽之。四渎八流,航运大兴。淮泗,亦不例外。
  “报——”便有斥候,快船来报:“泗水决坏,大水溃出。大船被阻,小艇尽出。”
  泗水倒灌下邳,乃至河道水浅。兖州水军,机关楼船并盖海巨舰,皆已搁浅。只剩小艇可通行。
  “艇出何为?”陈元龙,必有此问。
  “乃……”斥候欲言又止。
  “如实道来。”陈元龙,一声令下。
  “为救下邳之急。”斥候不敢隐瞒。
  “哦?”陈元龙眼中,异色一闪:“如何救急?”
  “凡入革船,皆先解兵。”斥候答曰。
  “曹孟德,果称雄杰。”陈元龙一声慨叹。不愧位列六雄。赤手空拳,乃真救急也。
  斥候,斗胆言道:“军师有命:大水溃出,盖海壅滞;曹贼不动,三军不前。此乃,决胜之机也。”
  “毋需多言,某自有计较。”陈元龙,断然言道。
  “喏。”斥候,不敢多言。
  功曹陈矫,从旁进言:“如军师所言。曹孟德困于盖海,府君火船可破。待下邳水满,渠水复升,曹孟德脱身矣。”
  言下之意,正因泗水倒灌下邳,乃至河道水浅,大船纷纷搁浅。待下邳满水,必水涨船高。助盖海巨舰,浮升脱困。
  一升一降,旦夕之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无外人在场。陈登遂告知以心腹之言:“曹孟德,公而好义。解兵救急,攻之不义。”
  陈矫欣然笑答:“府君,所言极是。”
第039章
纵虎归山
  自泗水决堤,大水溃出。盖海并兖州水军大舰,尽数搁浅于泗水河道。曹孟德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然心中惊惧,不可与外人道哉。
  此,必出陈公台之谋。借下邳地卑,决堤蓄水。非但令盖海大舰,无用武之地。更令兖州水军,深陷死地。徐州水军,只需尽遣游艇火攻,或前后夹击,火上浇油。兖州水军,全军覆没矣。
  曹孟德,看似稳坐钓鱼台,实则如坐针毡。数问水情。然下邳低洼,譬如巨大海碗。泗水河道高悬,不注满海碗,如何积水升船。
  唯令革船四出,抢占大义。虽不能入城,却可救助千艘画舫女眷。好言宽慰,尽数送至城下。见曹军赤手空拳,城头守将张超,亦自知大义当前。重开水砦,放入女伎。
  见曹军,急公好义,解兵救急。张超亦是,将信将疑。开水砦,未尝没有,请君入瓮之嫌。只需曹军,裹挟女眷,冲杀入城。便正中张超下怀。如此,便可叱骂曹孟德,假仁假义,愤而还击。军师妙计成矣。
  奈何,曹军轻舟往来,井然有序。虽近在咫尺,然守城弩士,却引而不发。只因杀之不义。
  时间分秒流逝,军士来报,城中积水渐止。下邳行将水满。不出一日,兖州水军,脱困矣。
  便在此时,斥候来报。徐州水军回援。
  张超大喜过望。
  健步登楼,居高远眺。果见徐州水军,二路兵分,沿大小沂水,左右合围。将兖州水军,堵于河道。曹孟德,插翅难飞。
  “军师,计成矣!”
  盖海,爵室。
  “报——”便有兵士来报:“徐州水军,出大小沂水,已成左右合围!”
  曹孟德早有准备:“传命,却敌。”
  “喏!”
  确切而言,曹孟德此时,正搁浅于大沂水道。徐州水军,沿泗水左右包抄。西入大沂水道,东驱小沂水道,再入大沂水。遂成前后夹击。
  须知,舟师必行于水路。且常列队通行。正如兖州水军,今亦列队搁浅于河道正中。距左右河岸皆远。楼船纹丝不动,即便船翼翻转,亦无从搭建舟桥。且河道中亦有积水,人马具装,泥足深陷。便轻身上岸,辎重尽失,又如何结阵对战。
  故曹操并未轻易,弃船登岸。窃以为,凭借盖海座舰,水上坞堡,足可一战。唯一所患,便如蓟王攻广宗,浮油纵火。一旦火起,浓烟滚滚。虽未燃火,恐皆呛毙。
  正如眼前这般。
  见徐州水军,多出轻舟。列队河道,鱼腥刺鼻。曹孟德心中惊怖,可想而知。
  船上必满载鱼油。点火冲撞,油火爆裂。船上船下,遂成火海。与蓟王,不惜工本,内置火浣布,迥异。关东水军,皆无此物辟火。
  试想,鱼油爆裂,火雨倾盆。
  曹孟德喃喃自语:“吾命休矣。”
  便在此时,忽听徐州水军,齐声高呼:“请,司空一见。”
  “请司空一见。”三军齐呼,声震四野。
  曹孟德抖擞精神,自下爵室,船首站定。
  “曹某在此,陈元龙何在?”
  “司空,不入下邳,解兵救急。”陈元龙亦自出舱。独立船头,遥施一礼:“真心否?”
  “香饵之下,必有悬鱼。”知九死一生。曹孟德遂小心作答:“且天子诏命,共击泰山。某为三公,岂能假道灭虢,行大不敬乎?”
  “司空,所言是也。”陈元龙,不置可否:“今,还击泰山否?”
  “未可知也。”曹孟德,亦是有感而发。绝非有意隐藏。“此一时,彼一时”也。今日,深陷囹圄,生死一线。再忆,先前意气风发,率军开拔。可谓,判若云泥。
  话说,史上周郎火烧赤壁,曹孟德败走华容道。彼时心情,是否与此时,一般同。
  “司空,所言是也。”陈元龙言道:“汉室三兴,不可逆也。今,卑下,放(走)司空。非出私心,乃为公义也。”
  “元龙高义,急人之困。”曹孟德,如临大赦。却将信将疑,不敢尽信。
  “待水升,司空自去。”陈元龙言尽于此。
  曹孟德,长揖及地。当真,置之死地而后生矣——
  是夜,水涨船高,盖海脱困。徐州水军,举火如龙,列队相送。
  唯恐乘风纵火,曹孟德一路胆战心惊。待船入淮水,下邳遥不可及,这才心安。泰山,不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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