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8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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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心比心。庞淯,侍奉蓟王,如君如父。待九九重阳,赵大家以贵妃礼聘蓟王家。庞子异,前途不可限量。另有含真夫人郑天生,亦母凭子贵,今为郑妃。子邓芝,亦入王子馆伴读。蔡少师言此子,“性刚简,不饰意气”,必为国之重臣。
  前后身家,满门富贵,皆系夫君一身。譬如汉室遗风。即便再嫁为妃,蓟王家亦一视同仁。可想而知,如卢、骆、许、郑,等妃,焉不深爱夫君。
  心念至此。卢妃遂赴瑞麟阁,面见夫君。
  瑞麟,阁分内外。外阁女官署寺,内阁蓟王理政。先前,外阁陈列,百官贺帖,今皆转入温德观。且七重增筑九重,瑞麟阁,亦增二重。蓟王已迁二重阁理政。一重皆辟为女官署寺。然不称上下,仍唤内外。久而久之,“(内)阁(贵)妃”,遂成后宫辅政专称。
  拾级而上,登二重阁。函陵美人,金甲流光,守备森严。
  为首白发御妃,正是达莉娅。前为函园十五美人,今亦为妃。函园美人,不常侍寝合欢殿。多伴夫君,早晚共浴,或侍瑶光殿,或寝金乌宫。亦伴驾云霞、碣石,视蓟王外出,不一而足。
  传闻,函园美人,身藏奇技。非夫君,而过门不入。容成术大成,除夫君身强体健,至人无己。千锤百炼,日有精进,亦是主因。
  “卢妃何事?”御妃达莉娅,披坚执锐,重任在身,故而先问。
  “汉中要事,需禀夫君。”卢妃,言简意赅。
  “请。”蓟王有令,毋需搜身。达莉娅遂放卢妃入阁。
  南面称孤,亦是坐相。清钢琉璃壁,环绕君王台案。便是追魂弩,并蒸汽弩。急切间,亦难射穿。阁中机关暗藏,攻防兼备。可谓固若金汤。
  远观蓟王宫,一览无余。并非镂空无遮,疏于防备。只因坚木包铁檐墙、廊窗,悉换为阿拉比亚,清钢陨琉璃。银炭高炉,淬火炼化,造价不菲。唯蓟王宫,不惜工本。清钢陨琉璃,有浮金、天青、水绿,三色。正应天、地、人。装点王宫各处,“远岫屏列、重楼画壁”,相得益彰。
  “拜见夫君。”卢妃入阁见礼。循《蓟宫仪》:“无(王)后在侧,只尊夫君;无(夫)君亲临,秩高为尊。”故无需拜,内阁贵妃。
  “卢妃免礼。”蓟王伸手示意。
  《蓟宫仪》:“单呼氏,众称秩。”如卢妃一人觐见,称其姓氏:卢妃。若众妃齐来,则称品秩:贵妃,王妃,美人。若后宫嫔妃皆来。先“秩高为尊”,再“单呼氏,众称秩”。若王后,携群妃而至:免礼王后。若贵妃,携群妃而至:免礼贵妃。以此类推。蓟王尚简,《蓟宫仪》,可窥一斑。
  便有女官,捧来席案,依次奉上香茗果品。恭请卢妃落座。
  “卢妃何事?”待饮香茗止渴生津,蓟王柔声笑问。后宫妃嫔,皆是蓟王枕边人。彼此交心,毫无芥蒂。蓟王长情之主,焉不宠溺。话说,蓟王后宫,竟无失宠之说。家和事兴,自当羡煞旁人。
  “玉兰手书,请夫君一观。”卢妃取书上呈。
  便有士贵妃,转呈蓟王。士贵妃为首任中书令。其次为赵娥,再次为荀采。中书令致仕入宫,亦从士贵妃始。且士贵妃,与蓟王自幼相识。亦属王太后所言,家妃之列。
  “史夫人。”蓟王又忆洛阳旧事。
  谓“鸡鸣狗盗”,各有神通。史子眇,依附先帝、何后。史门弟子,散布洛阳四郭。或为相者,或为方士,或充奴仆倡优,贩夫走卒,不一而足。看似,难登大雅之堂,却皆有大用。
  且与一般细作不同。史门弟子,皆通道术。如“摄魂术”等,乃不传之秘。史夫人,亲赴甄都。图谋乃大。
  心念至此,蓟王又问:“速问史夫人行踪。”
  “喏。”士贵妃领命。
第082章
天下中枢
  “卢妃,可是心忧。史夫人,欲行不轨。”蓟王问道。
  “正是。”卢暒如实作答:“史夫人,颇有道术。先说史侯,欲杀刘焉。又潜甄都,必为前谋。”
  言下之意。前后行事,对比可知。史夫人,欲杀刘焉不成,又生歹意,改杀甄都之人。且必得史侯应允。
  蓟王,轻轻颔首:“卢妃,所言是也。”
  马贵妃,进言道:“史侯并董侯,毕竟兄弟。兄弟阋墙,外御其务。史侯,既不许史夫人杀刘焉,又岂容,阴谋董侯。”
  “贵妃,言之有理。”马贵妃言其矛盾之处,蓟王亦如此想。
  江东二袁势大。为求自保。汉中并关东,兄弟联盟,共抗江东。且史侯为兄,长董侯数岁,又先登为帝,人称亦有明主之姿。岂不知,独木难支乎?若害董侯性命,关东大乱,群雄无主。曹吕相争,刘袁互攻。更有江东猛虎,蛰伏于侧。群雄并起,乱战不休。此消彼长,单凭巴蜀,一家之力,如何能挡,二袁渡江。
  暗害刘焉,各有利弊。图谋董侯,更有百害而无一利。史夫人,乃史侯食母,又掌史门。焉能不识时务。令“亲者痛,仇者快”。
  故此事,疑点重重。史夫人此去,意欲何为。蓟王,尚不得而知。
  然。诚如国人所知,“事戒不虞曰知备”。蓟王行事于先,有备而无患。故命甄都细作,暗查史夫人行踪。切莫令其得手。
  知夫君,日理万机。卢妃稍坐片刻,便起身拜退。蓟王命女官,恭送出阁。家常,亦是日常。蓟王,一国之君,一家之主。宫中府中,俱为一体。不可偏私,内外异法。丞相前后二表,字字珠玑。许当今之世,已无用武之地。然蓟王却,默记于心。论“君臣鱼水”,莫过孤与丞相。
  九重顶阁,乃蓟王小憩之处。琉璃宝顶,下设《寰宇转运图》。凡王事所及,皆有标注。便是百二十支,干支海市,往来何处,经停港津,亦实时更新。如水衡、治粟二都尉舰队,亦一览无余。类比《蓟王起居注》,言行举止,事无巨细。日日书注成册。正因细致详尽,无有疏漏。故蓟王一切,皆有迹可循。
  一言蔽之,凡蓟国舰队,皆有《行船日志》。
  “日志”,出《荀子·强国》:“王者之功名,不可胜日志也。”注曰:“日记识其政事。”
  舰队往来航线,皆先行图注于日志。海市令只需,按图索舸,必船行无误。上报汇总,虽稍有延迟,却也万无一失。尤其中继港津众多,偶遇风浪,如何规避,亦有详尽书录。风暴几日,耗时多寡。只需顺延航期,即可。
  谓,“权既在手,寰宇可驱”。故瑞麟顶阁,又称“天枢顶”。取“天下中枢”之意。
  更有甚者,若只是航海图,便也不足为奇。大国重器,既设墨门木圣张平子,『漏水转浑天仪』,又合西林少年马钧,『漏水运寰宇行船仪』。皆是水运机关驱动,浑天仪、行船仪,二合为一。依照日升月沉,阴晴圆缺之变化,不停旋转开合,以示昼夜交替。与之相对,百二十干支海市,往来经停,日夜连动。且可因时而变。
  神工鬼斧,灵机天成。观者无不,瞠目结舌。蓟王遂设“天枢署”,择少府女官,入署看护,大国重器。首任天枢署长,乃国令黄承彦长女,黄芝,字灵女。通晓墨门机关术。年方十四,尚未及笄。故未入今季春闱。另有小妹黄瑛,字月英。亦称聪慧。
  闲暇之余。蓟王便会登顶天枢,观浑天寰宇,海市转运。
  今日亦不例外。午餐毕,蓟王入阁。与内阁诸妃,相伴登顶。围观天象海船,实时转运。论复杂机关,远胜大花楼机。如何达成,百二十船,各行其道。饶是蓟王,亦觉难解。马钧弱冠之年,便有此奇思妙想。当真不可限量。
  蓟王敕命,再升爵三等。大花楼机、汽弩、寰宇转运图。马钧升爵九等,今为五大夫。授田二十五顷,得二十五宅,岁俸四百五十石。另有海外三登美田,二十五顷。须知,十级大匠宗,方授民爵九等。
  换言之,马钧今已为,将作寺最年轻之大匠宗。
  寰宇转运图,所示干支海市百二十。可谓极尽奇巧之能事。蓟王已命马钧,简而化之。为各署寺所用。譬如幕府大营,将校行军扎营。蓟太仓,粮草输送。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比起书录成册,转运图活灵活现,一目了然。便利岂止百倍。
  诚然,转运背后,皆有详实,数据支撑。然比上计属吏,精于此道。寻常人等,各自烧脑。岂有转运图,只眼可辨。
  谓“举一反三”。马钧造物,于家国皆有大用。再升三爵,亦是情理之中。如此复杂机关器,蓟王纵能晓其义理。然亦难仿照。再深思,气动机关器,亦或是内燃机关器。可比此物技高乎?
  先前,马钧、诸葛亮联手。造连发汽弩。时,蓟王已命马钧,研制蒸汽机关。气动原理,马钧早已精通。不过是早晚而已。试想,蓟国银炭高炉炼钢,技艺大成。再辅以蒸汽轮机。蓟王日思夜想,蒸汽时代。提前千五百年来临。
  话说,此科技线,方与诸夏文明相匹配。正如大汉文明,领先时代千年,一般同。
  譬如,弩机领衔世界两千年;高炉椭膛炼铁,领先时代千余年。封建制度,亦领先近千年。且即便西罗马灭亡,西方所谓封建,亦是隶农为基。少有自耕农。绝与大汉,不可等同。
  窥一斑,而知全豹。五胡乱华,汉家文明,十不存一。待隋唐,汉人重拾旧貌。已难回两汉之巅峰。更加,胡乱之后,汉胡趋同。两汉旧事,皆遥不可及。若非史料,言及半爪只鳞。后人已,不得而知。
  故后世多以为,自始皇帝一统天下。皇朝更迭,必然次第抬升,螺旋向上。后世定盖过前朝。此乃,大谬矣。
  司马光叹曰:“自三代既亡,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之盛者也。”
  谨以此句,可为参考。
第083章
海内之道
  自开大航海。
  北都临乡,渐成天下中枢。蓟王以为,因有渤海之利。
  渤海,今为蓟国内湖。经由东境诸良港。可舟行天下。逆入巨马水,千里蓟国渠,又通国中五百城港,并四渎八流,内外循环水路。
  墨门机关术加持。造船术,突飞猛进。蓟国白波楼船,正分批入各港船坞,加装清钢龙骨。清钢龙骨,乃金乌船宫所装清钢龙脊,剔除肋骨,只留大骨之简易机关。即便如此,载重亦数倍先前。
  稍后,木兰大舡,亦将加装清钢龙骨。话说,加装并非改装。类比船壳加装搪瓷护甲。乃是于木质龙骨外,包裹“清钢龙骨节”。再由一截截骨节,组成整条龙骨。并非赤红钢水,一体浇筑。龙骨节构造,取自蛇骨。再辅以机关术,打造成“龙骨”。换言之,清钢龙骨,乃是机关器,非但,合零为整,便于安装。且无需拆除船壳,吊入船内底舱,便可施工。
  类比后世,外骨骼装甲。蓟王将清钢龙脊,亦或是清钢龙骨,称之为“内骨骼装甲”。类比蛇骨,清钢龙骨,刚柔并济。与木质船壳,相契合。乘风破浪,远涉重洋。时下,无往不利,无可匹敌。载重激增,船速必然下降。然运力数倍于先前,足可补船速之失。
  更加木兰舡,大如市井。日夜兼程,便利起居。途中更有诸多良港,可供停泊,补充水粮。更加,累年船居,漂泊水上。故于船人而言,迅捷与否,并无不同。何况,一次来回,足比先前数次往返。僦费亦水涨船高,数倍先前。木兰大舡,一里五钱。饶是如此,海内客商,争相僦船。一舱难求。亦助寄舱券大兴。
  后世之所以将,横贯东西大陆商道,称为“丝绸之路”。运力不足,丝绸轻飘价高,是其一。辗转数月,乃至经年,路途遥远,酷热奇寒,生鲜易腐,为其二。然自木兰先锋,纵横七海。沿途港津,皆可贩卖。更加清钢龙骨,倍增运力。使得东西大陆,大宗商品往来,成为可能。譬如稻谷、美酒、石料、石炭、机关重器,皆可贩卖。汉家风物,广输七海。影响力,与日俱增。
  更生生将,沿途部落文明,抬升至封建时代。不出蓟王所料,奴隶贸易,于红海沿岸,悄然兴起。正如多年前,西域都护府,奴隶贸易大兴。都护百城,数百万众。多是域外奴隶。更有举国贩入,立为公社、乃至邑落。小国之君,或为邑君,或为社宰,不一而足。历经十载,多已向化。
  各处绿洲,圩田大兴,兼有农牧。蒲桃酒、白叠布、玉石玛瑙等,西域名产,广输蓟国。先前,蓟王调万余西域属吏,入丰州治政安民。足证绿洲熔炉,此名不虚。加之,蓟王与贵霜王,约为兄弟之邦。西域商旅,出葱岭以西,可经富楼沙,顺下信度河,渡海可达条支,称『贵霜条支道』。顺下枝扈黎大江,可入丰州。再经两歧三通:由江曲港,北上大章道,续接上下昆仑道,可入赐支都护府,叫『羌身毒道』;东航央恰布藏布江,走竹隅道,可达山南诸国,再入巴蜀,唤『蜀身毒道』;南下大秦道,可达黄支国、已程不国,或经殑伽港,过顿逊海渠,舟入象林港,乃『南海道』。经象林港北上,泊入泉州港。为『内海道』是也。
  以此类推。出泉州港,沿半岛珠链,北上大凌港,当是『北海道』。出泉州港,过州胡,穿对马,入博多港,称『东海道』。绕行筑紫列岛,顺下荒洲诸港,乃至叶调等,南洲岛国,便是『外海道』。
  沿途港津,星罗棋布。或归幕府,或归封国。皆出蓟王治下。天下雄兵,除并凉之人、匈奴屠各、湟中义从、八种西羌。又添,挹娄庐士、筑紫蛇兵、荒洲山夷、岭南犀甲、象林象兵、方国开山,不一而足。
  蓟国精锐,诸如,白毦精卒、无当飞军、麴氏先登、鲜卑王骑、西乌铁骑、安次突骑、鼍龙骑、虎步营、飞翼卫、陷阵营等,皆闻名遐迩。
  另有属国强兵,乌桓突骑,高车游骑等,只待,天下有变。蓟王一声令下,便可群起响应。席卷中原,定鼎神器。不过弹指一挥间。
  夏日炎炎,暑气渐起。“雪藕调冰,浮瓜沉李”。九重错落蓟王宫,重檐寄景,壁隔山水。清热消暑,身心俱爽。
  蓟王“逢婚必媵”,早录《蓟法》。
  北宫易迁东殿二重,上元、云华,二妃殿。
  二妃,初为人母,产后体虚。谨遵华贵妃医嘱。修身养性,四时滋补,两耳不闻窗外事,更半步不出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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