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9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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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皇后兄乎?”老者,书问。能得曹节手书,非富则贵。
  “正是在下。”道破身世,宋奇似卸下千钧重担。这便以真面目示人。
  “公子,所为何来?”老者手书再问。
  “皇后何在。”宋奇,手书相问。
  “公子危矣。”老者,笔透深意。
  “有死而已。”宋奇,字落果决。
  老者忽搁笔。待目盲小黄门,将沙盘抹平。又书曰:“老朽亦有,一事相求。”
  “秦公且直言。”宋奇早有准备。
  “我有一子一女,子名‘宜禄’,女名‘寿儿’。”老者提笔,娓娓道来。
  宋奇字字入目,不由潸然泪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秦太仓因子女,被曹节等大内官所挟。不得不听命行事。唯恐年岁渐高,子女不保。见宋奇将身世,直言相告。秦太仓,亦述之衷肠。以求引为外援。暗查子女下落。
  秦太仓落笔。
  宋奇拭泪答曰:“定不负秦公所托。”
  秦太仓,肃容下拜。虽无声,然心意自明。
  待起身,老者遂书蟾宫隐秘:“宋皇后,乃掖庭令毕岚所盗。已入折桂馆。大长秋以为骊珠,欲为震馆。断不会,轻易受辱。然善贾而沽,必有人采之。”言下之意,刻不容缓。
  宋奇,再拜而出。
第160章
殿生桂树
  西郭,曹节府。
  “公子,请上座。”曹节示意。
  “谢,老大人。”宋奇称谢。
  曹节先言:“金山何在?”
  “深藏菟园。”宋奇心中一黯,然表情淡然。曹节先问梁冀金山,似公事公办。乃为绝宋奇,不情之请。
  “宋皇后,无恙。”曹节出言安慰。
  “区区,欲登蟾宫折桂。不知,可乎?”宋奇退而求其次。
  “有何不可?”曹节老奸巨猾,深长一笑。来者皆是客。
  “谢老大人存恤。”宋奇取锦囊相赠。
  锦囊沉重,曹节心中一惊。迎来送往,各具份量。曹节入手已知。囊中所盛,必是金粉无疑。
  曹节目光深沉,心思缜密。十里九坂,菟园金山。宋奇虽未中,恐亦不远矣。
  终归,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侯殷”,其人其事,曹节早已探知虚实。京中太平道,日益兴盛。皆拜其所赐。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大贤良师,亦视其为,左膀右臂。太平道所求,绝非羽化登仙。更有甚者,陛下亦命中常侍,与大贤良师暗中苟且。天子,意欲何为。曹节更不敢,妄自揣度。
  然一场剧变,恐在所难免。
  是夜,城北谷门。
  宋奇如期而至。果见数骑,举火相迎。
  “可是,扶风侯公子车驾。”有人高声问道。
  “正是。”车内童子朗声回问:“足下何人?”
  “越骑校尉曹冲,奉家兄之命,候公子多时。”
  待车驾近前,侯殷掀帘窥探。正是大长秋曹节胞弟,越骑校尉曹破石。
  举火照窗,验明正身,越骑校尉曹冲,遂领麾下亲卫,拨马散布左右。充作运粮队伍,不急不慢,顺下长街。入太仓院中。
  座座粮仓高耸,宛如参天巨木。车驾穿行其中,早已不辨东西。有顷,止步。越骑校尉,吹响“雀鸣”。便听头顶,机簧声响。一座木梯,自楼顶坠下。
  “公子请。”曹冲相邀。
  目送侯殷下车,乘梯直上。曹冲遂引车驾入别院。
  木梯徐升,停于仓楼。
  梯接回廊。
  回廊紧接覆道。覆道对面,有重楼一座。周围遍布楼台,宛如群星拱月。互相以覆道飞阁相连。绵延群楼,宛如海市蜃楼,浮于云端。华灯高悬,如梦似幻。仓上建楼,便称仓楼。然观此华楼,远非仓楼可比。侯殷心中一动,此必是折桂馆。
  不等出廊,便有目盲小黄门,趋步近前,送上黑纱罩袍,及鎏金遮面。以备来客遮掩。不愧黄门内宦,苦心经营。环环相扣,有备无患。
  过覆道,终入折桂馆。
  馆中,堆光如昼,金碧辉煌。台上优伶歌舞,台下宾客满座。侯殷,进出宫闱,见多识广。靡靡潋滟之风,必出汉宫,黄门鼓吹署。
  时人皆知,汉乐有四品。太予乐、雅颂乐、黄门鼓吹、短箫铙歌。一、二品是雅乐舞,由太予乐令掌管,三、四品是俗乐舞,属承华令掌管。《唐六典》载:“后汉少府属官有承华令,典黄门鼓吹百三十五人,百戏师二十七人。”
  黄门鼓吹,多用于天子宴乐群臣。演奏相和歌、杂舞曲。
  此时,台上所舞,正是《鼙舞》五曲之《殿前生桂树》。
  鼙(pí)舞,又做“鞞舞”。因舞姬手持鞞鼓而得名。“鞞,骑鼓也”。大小不一,大者与鼗鼓为一类;其小者形似团扇,有握柄。后世俗称“拨浪鼓”。
  台上舞姬,环肥燕瘦,玲珑剔透。翘袖折腰,妩媚多姿。岂是寻常百姓,能够得见。
  与馆中宾客,皆醉心歌舞迥异。侯殷独坐偏席,冷眼旁观。
  有顷,便有侍者,携画卷入馆。宾客看单下菜,点选卷上美人。稍后,各自离席。赴别馆与美人相会。
  待馆中宾客散尽。便有侍者,携画卷赴侯殷偏席。
  “公子,欲折桂乎?”侯殷闻声一动。侍者缁衣金面,虽不辨相貌,然声音作不得假。
  正是如假包换,掖庭令毕岚。
  洛阳,上林苑。
  闻掖庭令毕岚,车驾入苑。钩盾令宋典,急忙赶来相见。
  先帝未崩时,曾使钩盾令宋典,缮治南宫。又使掖庭令毕岚,铸铜人四列于仓龙、玄武阙。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悬于玉堂及云台殿前。
  后三帝更迭,二宫惊变。洛阳宫室,多有损毁。蓟王命函陵令鲁肃,代为修缮。二人亦多有劳。年初,蓟王传命。改造离宫别苑,为北天竺诸国主寝宫。二人又各自受命,兢兢业业,不曾怠慢。
  “吾命休矣。”二人相见,掖庭令毕岚,悲从心起,涕泗横流。
  “何以至此。”钩盾令宋典惊问。
  宋典、毕岚,乃硕果仅存,十常侍。洛阳屡兴兵祸,中常侍凋亡殆尽。十万黄门,硕果仅存。二人,能苟活于乱世。实属难能可贵。
  掖庭令毕岚,涕泗相告:“王太后相召,岂有命乎?”
  “莫非,蓟王太后。”宋典又问。
  “然也。”毕岚泪流不止,惊怖莫名。
  “王太后,从未上洛。亦不识我等。何故加害?”宋典所言,句句属实。
  “必出太皇之事也。”毕岚脱口而出,又幡然醒悟。不敢细说究竟。
  宋典心中一动:“莫非,先帝神应?”
  毕岚虽闭口不言。然眼神已说明一切。
  “董侯,真乃太皇所出?”宋典亦知事大。
  “实不知也。”毕岚心慌意乱,只顾摇头。
  “蟾宫折桂?”宋典窃问。
  “嘶——”毕岚双目大睁。竟惊厥昏死,萎靡于地。
  宋典急命苑中小黄门,寻良医诊治。又代为传书河北。言,掖庭令毕岚,突发恶疾,卧榻不起。乞王太后,宽限时日。
  鲁国都,相府。
  日暮沉西,香炉灰烬。
  鲁相宋奇,悠悠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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