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9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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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言之,即便此时,汉无共主。甄都群臣,亦上下有序。关东百姓,并未人心惶惶。
  太仓蟾宫,折桂馆。
  高楼耸立,覆道相连。
  目盲小黄门,头戴纱帽,身着缁衣,挑灯在前。引贵客赴别馆折贵。
  贵客满口吴语,闻,出身江南世家,家中累世高官,富甲一方。身份尤其尊贵。据说,渊源可上溯至先帝年间。至于是何出身,便不足为外人道哉。
  别院石灯,已先点亮。替贵公子推开馆门,盲童便躬身退下。
  诸小黄门,往来引路,原路折返。熄灭灯烛,避入暗室,各就各位。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彼此气息,依稀可辨。
  或曰,盲童无眠。无事静坐,多在半梦半醒间。黄门内官,称之为“安定”。
  许久。待盲童皆入定。便有一人,轻轻起身,悄无声息,走出密室(详见:《陇右·067
冬季攻略》)。
  避人耳目,自下仓楼。经密道出城,入东郭粟市。
  “何其急也?”来人竟是唐周乱后,无故失踪之永巷令徐奉。
  相召之人,正是扶风贵公子侯殷。
  “(黄巾)事不济矣,该当何为?”侯公子试问。自从秦太仓处,知宋皇后下落。侯殷便已定计。当快刀斩乱麻。将京中黄巾余孽,悉数除去。
  “某,已有计较。”徐奉狞笑。
  “如何施为?”侯殷忙问。
  “永安上寿。”徐奉切齿言道:“可将天家母子,并蓟王刘备,一并除去。”
  侯殷一闪利芒,佯装大喜:“愿效死力。”
  “善。”徐奉自深信不疑:“只需如此如此……”
  不料徐奉,竟有此势力心机。稳妥起见,徐奉虽未将所谋,和盘托出。然侯殷已暗自心惊不已。二人商定机宜。徐奉又悄然折返。藏身蟾宫,以避朝廷鹰犬。
  侯公子,枯坐至天明。亦起身自去。
第170章
一夕之欢
  洛阳金市,胡姬酒肆。二楼精舍。
  换着常服,掖庭令毕岚,春风得意,推门而入。待看清舍中相约之人,毕岚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是你!”
  “正是在下。”那人闻声落杯,起身相迎。正是潜逃在外,永巷令徐奉。
  毕岚以袖遮面,转身欲走。却被人拦住去路。抬头一看,亡魂皆冒:“你……你……你……”
  “故人在此,大内官,何不并榻一叙。”侯殷和煦一笑。
  却令毕岚如坠冰窟,毛骨悚然。黄巾事败,京中太平余孽,屠戮无数。本以为,多日不见,侯公子亦不例外。岂料竟也逍遥法外。这便颤声问道:“二位诓奴婢到此,究竟……意欲何为?”
  “毕大人且安。”侯殷仍笑:“此来,不为夺财,不为图命。只问修缮南宫诸事。”
  “修缮南宫……”毕岚闻声变色:“二位……欲入宫行刺乎?”
  “非也,非也。”徐奉起身将毕岚拖入精舍:“只问蓟王之事。”
  “蓟王?”毕岚木然就坐,更觉云山雾罩:“南宫干蓟王何事。”
  三人落座,掩上舍门。
  徐奉举杯相邀:“且听我,徐徐道来……(详见:《陇右·042
凿路先锋》)”
  闻徐奉提及永乐署灾,蓟王赴宴,唐七之死。毕岚虽佯装镇定,面无表情。然心中惊怖,可想而知。
  “毕大人——”徐奉低声相问:“唐七只窃积铜乎?”
  “然,然也。”毕岚强笑作答。
  徐奉不置可否:“唐七死于我手,确是天宦无疑。然顺帝时,栾巴以天宦之身,给事掖庭,补黄门令。后阳气通畅,白上乞退。唐七既娶妻周氏,‘阳气通畅’否?”
  “这……”毕岚无言以对。徐奉所言,确有其事。栾巴辞官娶妻,并生子栾贺,栾贺官至云中太守。禁中传闻,栾巴好道。故能自愈刀锯残身,阳气通畅,再行人伦。
  “又闻,永乐太后,醉卧偏殿,梦与神遇。”徐奉字字诛心:“毕大人,知否?”
  毕岚汗如雨滴:“永乐隐秘,我岂能知。”
  “永乐隐秘。”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侯公子续言道:“毕大人,于何处捕得唐七?”
  “这……”陈年往事,纷至沓来。毕岚一时,追悔莫及。唐七吸入迷烟,自坠梁下。何必逐捕。
  见毕岚词穷。徐奉逼问:“永乐宴飨,蓟王慎恤毒发。侯公子奉太平圣女之命,登太仓求救曹大人。毕大人,何为?”
  “咦?”本以为逼问唐七之死,背后隐情。不料竟问蓟王永乐家宴,误中慎恤红丸之毒。毕岚一时,云山雾罩:“侯公子,意欲何为?”
  徐奉、侯殷,四目相对,皆不明所以。
  仰观二人表情,不似作伪。毕岚亦暗生疑窦。
  莫非,侯公子竟不知,蟾宫之上,曾与永乐太皇,一夜风流?
  出胡姬酒肆,入金市大街。掖庭令毕岚,犹浑浑噩噩,六神无主。直与一胡商迎面相撞,这才猛回神。
  胡商俯身行礼,口出精纯汉话。毕岚目光清洌,忽生一丝悲凉。
  这便自行离去,未曾怪罪。依原先睚眦必报之性情。撞他胡人,必因故下狱,不死也当脱层皮。今日却不同往昔。徐奉与侯殷,“该死之人”,联袂出现,逼问永乐旧事,让毕岚惊恐莫名。
  掖庭,本就在永巷之中。掖庭和永巷二署,又来往密切。先前修缮永乐宫时,毕岚无暇他顾,便曾托徐奉为其招募洛阳良工。如今徐奉因罪潜逃,举家被诛,故友旧交,避恐不及。
  奈何,先前与他纠缠不清,且借宫中大兴土木,毕岚亦未少中饱私囊。诸多隐秘,又岂能瞒过近在咫尺,永巷令徐奉。
  更有甚者,扶风侯殷牵扯更广。细想之下,此人比徐奉还棘手。
  东窗事发,如之奈何。
  “此事,断难善终。需寻老大人计校。”打定主意,毕岚这便转身出城。直奔曹府而去。
  自二楼俯瞰,毕岚远去。
  徐奉含恨而坐。心中挫败,可想而知:“莫非,蓟王与永乐,并无苟且?”
  “毕岚似亦不知。”侯殷亦无从决断。转而问道:“唐七死于何处。”
  “马市子钱家。”事到如今,徐奉亦无需隐瞒。
  “何人所杀。”侯殷又问。
  “某也。”徐奉答曰。
  “徐大人,亦是曹节心腹乎?”侯殷不解。
  “非也,非也。”徐奉焉不知侯殷所想:“只因唐七盗永乐积铜,为毕岚所获。唐七又为我所募。故曹大人,命我除之。因我而起,因我而终。此乃我辈,一贯行事。公子毋疑。”
  换言之。曹节之所以命徐奉,亲自溺毙唐七。正因其人乃徐奉所雇永巷良工。徐奉识人不明,用人不慎,若非早被毕岚,人赃俱获。稍后事发,必延祸众人。祸患因徐奉而起,自当由徐奉亲手除去。黄门行事,颇多江湖习气。
  “曹节。”电光石火,侯殷忽现灵光。
  “曹大人……”徐奉闻而生畏。
  西郭曹节府。
  毕岚伏地哭诉。言胡姬酒肆,被徐奉、侯殷,逼问永乐旧事。
  “‘费耗若此,犹不诛尽,余孽复起,於兹作害’。”曹节轻诵多年前,段颎平羌上疏,以喻今日时局。太平道余孽,仍在京师兴风作浪。
  “为今之计,该当何为?”毕岚乞问。
  “欲除,徐奉、侯殷之害,当用,离间之计。”略作思量,曹节已有定计。
  “计将安出?”毕岚忙问。
  “侯殷所求,赎宋皇后耳。”曹节已有定计:“速告秦太仓,宋皇后已贩蓟王。料想,侯殷得闻,必杀徐奉灭口。”
  “喏!”毕岚心领神会。临行前,又窃问:“时,侯公子,夜入蟾宫。以梁冀金山,求与永乐太后,一夕之欢……”
  “直言。”曹节老眼,戾芒一闪。
  “侯公子,似不知也。”毕岚小心进言。
  “妖贼余孽,岂能轻信?”曹节嗤鼻。
  “喏。”毕岚不敢多言,躬身拜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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