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9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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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间王刘陔,乃河间安王刘利之子。与先帝,皆出河间孝王刘开一脉。乃桓帝孙辈。然国事如何,皆与永乐隐秘无干。且看那夜蟾宫之上,究竟何人所为。
  奈何,长乐太仆段珪,饮药而死。蟾宫毁于大火。大长秋兼尚书令曹节,亦亡故。死无对证,无迹可寻。
  “王太后相召,当作何答?”毕岚求问。
  “据实已告,莫相遮。”赵忠言道。
  “善。”毕岚既来,已有必死之心。毕竟,满门家小俱在函园。譬如段珪明知,被张让、赵忠构陷,然为保家小,仍饮药而亡。可比此时,毕岚心境。
  “或有一人可问。”何苗忽言。
  “何人?”众人同声发问。
  “童子申。”何苗语透深意。
  封谞试问:“卫尉之意,童子申必有未尽之言。”
  “然也。”何苗以己虑人:“王上与董太皇,华室相见。唯童子申,侍卧榻之侧。咫尺之间,焉能不见?”
  言下之意,蓟王所呈,天下权柄。童子申必然亲见。闭口不提。必有难言之隐。
  “童子申何在?”毕岚忙问。
  “取名董箕,入王子馆为侍子。”封谞答曰。
  “何不召来?”毕岚试问。
  “紫渊王子馆,乃诸王子所学。非王命不可离也。”赵忠言道。
  试想,蓟王子起居求学之馆。蓟王焉不持重。守备森严,进出有令,乃是必然。紫渊本是蓟王所建别馆,后扩六国馆。再改王子馆。虽名馆,实则离宫也。蓟王择良师益友,相伴诸王子。用心可谓良苦。尤其八王子,蓟王纵远征在外,亦或是日理万机,亦不忘言传身教。“学而无用”之说,国人津津乐道。与“无为而治”,颇多异曲同工。
  一言蔽之。王治相,相治官,官治吏,吏治民。
  王学之道,便在于此。
  窥蓟王行事,可见一斑。为楼桑少君时,事必躬亲。为临乡少君侯时,已有左膀右臂。今为大汉一藩,文武百官,鼎盛吏治。
  “可恨宋奇不在。”苦思无果,束手无策,宋典仰天长叹。
  王太后既召宋奇,必莫大相干。永乐之事,牵连甚广。然多各执一词。好比“众盲摸象,各说异端”。皆未能窥其全貌。
  舍中众人,皆心有戚戚。
  董侯身世,与今汉时局,息息相关。
  河北皆传。若坐实董承非出汉室。蓟王当立麟子为帝。行拨乱反正。
  如此。不费一兵一卒,汉室三兴。麟子阿斗称帝,蓟王当封太上皇,临朝称制。
  “太上皇”一词,最早见于《史记》。秦始皇,平定天下,除自号“皇帝”,还“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彼时,庄襄王赢异人,已去世多年。
  待汉高祖称帝,下诏:“诸王、通侯、将军、群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刘)太公未有号,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时刘太公,仍在世。
  “太上皇”,虽为尊号,然却不问政治。蔡少师释曰:“太上皇,不言帝,非天子也。”颜师古亦注曰:“天子之父,故号曰皇。不预政治,故不曰帝也。”
  “太上皇帝。”与“逸乐舍”相距不远之“和乐舍”中,南閤祭酒许子远,一语中的。
  和乐,语出《诗经·小雅·鹿鸣》:“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汉书·董仲舒传》亦有:“百姓和乐,政事宣昭。”乃鸾栖馆中,精舍之冠。常为二千石,相聚小酌。
  “太上皇帝。”门下报馆丞陈琳,若有所思。
  两汉以后,始现“太上皇帝”之尊号。如十六国后凉天王吕光、北魏献文帝拓跋弘、北齐武成帝高湛、唐睿宗李旦等,退位后均自称“太上皇帝”。
  “太上皇帝”,虽源于“太上皇”。然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号“太上皇”者,好比“赵主父”。年事已高,退位让贤,唯恐少主年幼,不足持国。故尊“太上皇帝”以镇之。欲使家国大权,平稳过渡。
  譬如,拓跋弘退位,“国之大事咸以闻”;高湛退位,“军国大事咸以奏闻”;李旦退位,“五日一度受朝于太极殿,自称曰朕,三品已上除授及大刑狱,并自决之,其处分事称诰、令”。
  据此可知,“太上皇帝”纵禅位,仍掌皇权。
  甚至凌驾于,皇帝之上。
第177章
不言代汉
  见许攸,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陈琳遂问:“子远已知,董侯出身否?”
  许攸落杯言道:“永乐隐秘,我岂能知。然我主,欲立五帝之心,百官尽知矣。天下五帝,皆为世子。我主岂不尊‘太上皇帝’乎?”
  “先有太上,再有天子。”陈琳一语中的。
  “然也。”每每虑及此处。许攸总有莫名,一丝隐忧。却不知,智者千虑,何处有失。
  董侯身世存疑。于蓟王而言,乃莫大天机。天下看似,唾手可得。如探囊取物,入蓟王家门。然“福祸相依”,蓟王居中守正,并未轻言代汉。
  奈何,天下仙门早知,左慈解语:代汉者,宗王也。
  时至今日。论汉室宗亲,大汉一藩。非蓟王莫属。试问,“当涂高者”,还有何人?
  且蓟王唯有尊号太上皇帝。方能立天下五帝。
  许攸守南閤,掌幕府人事。既言之凿凿,必有所出。心中虑及,陈琳举杯笑问:“子远以为,若我主尊太上,当如何施为。”此乃人臣大忌。然毕竟好友当面,不入三人之耳。但说无妨。
  许攸与好友满饮,落杯言道:“当先加‘无上将军’。”
  “子远,所言是也。”陈琳这便醒悟。昔日,先帝立西园八校尉。自称“无上将军”。《后汉书·灵帝纪》有载:“甲子,帝自称‘无上将军’,燿兵於平乐观。”
  实则,早在先帝之前。顺帝末,便有“阴陵人徐凤、马勉等复寇郡县,杀略吏人。(徐)凤衣绛衣,带黑绶,称‘无上将军’,(马)勉皮冠黄衣,带玉印,称‘黄帝’,筑营于当涂山中。乃建年号,置百官,遣别帅黄虎,攻没合肥。”
  换言之,无上将军,本是贼人僭号。却被先帝堂而皇之,加于己身。遂成两汉,最高将军位。远在大将军之上。唯有天子领之。
  家国同构,郡国并行。
  蓟王行事,先易后难。先升辅汉大将军,为无上将军。再进位太上皇帝,不迟。
  再深思。蓟国谋主,早已谋划。毋论董侯,种出何人,废立与否。只需此事作罢。新帝登基,蓟王五朝元老,必受增封。蓟王已尊尚父,领辅汉大将军。尚父断难再升。然辅汉大将军,却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料想,甄都曹司空,当无异议。
  “此乃,中丞谋国乎?”倍思前后,陈琳不禁问道。
  “然也。”许攸笑答。
  洛阳北郭,谷门。
  越骑校尉曹冲,仰望太仓顶上烈火熊熊,映红半空。心中颇多不舍。奈何兄命不可违。大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下令今夜火烧蟾宫,必出有因。虽不舍折桂重利,曹冲亦当唯命是从。
  须臾,永安宫,后门重启。
  一队精骑,护驾出宫。
  车厢内,隐约有童子稚声发问:“祖母,此去何处?”
  “塞外。”便有妇人,柔声答曰。
  “何时南归?”
  “朔鸟丰翼。”
  说话间,车驾沿御道一路向北,通行无阻。
  刚出谷门。忽见一人一车,横在桥前。
  曹冲拍马上前:“何人当车。”
  只见那人,提灯照面:“辅汉大将军府,右丞贾诩,求见太后。”
  好一个,神鬼奇谋贾文和。
  曹冲闻声一愣。待辨清相貌,又尴声一笑:“原是右丞。”
  便有具装骁骑,引贾诩至车前。永安车马,乃蓟王所献,尤胜王宫车驾。
  “下臣贾诩,叩见太后。”
  “右丞,所为何来。”车内果是窦太后。
  “为救天下。”贾诩再拜。
  “右丞当车,必窥时势。新帝被废,朕与太子,远赴漠北。洛阳朝堂,再无‘鹊巢鸠占’,蓟王,身后无忧。何曾不为天下计。”窦太后,柔中带刚。
  “太后苦心,下臣岂不尽知。”贾诩,躬身答曰:“然我主,豪杰当世,磊落行事。耻于,权谋立国。必不肯,苟且行事。太后无过,岂能自徙,塞外苦寒之地。”
  “蓟王。”窦太后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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