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9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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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大贞女塞普罗妮娅,远在海西罗马。身处边墙之外,执事玛依莎,先知先觉。便是皇上君流行程,其妹多姆娜,亦据实已告。闻横穿极北冰原,不毛之地。玛依莎,不由心悸。皇上自罪,远涉苦寒。绝非浮于形式,亦或是说说而已。
  罗马边墙之外,遍布蛮族,战乱不绝。蛮族传闻,充斥大街小巷。便是行省人,亦闻之色变。罗马贵族避恐不及。岂有如皇上这般,轻身赴险。
  思绪纷至沓来。玛依莎,心慌意乱,辗转难眠。
  谓,关心则乱。事关己心,扪心自问。恐非只为小妹,婚事心忧。
  奈何,极北冰原,海西无人涉足。更无从助力。长夜无眠,玛依莎披衣起身,万千心意,皆书于笔端。六百里发往季汉。
  红日破晓,海天一色。俯瞰条支城港,人烟渐起,帆樯开张。城中各处,框架林立。汉式重楼,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更有季汉船户,弃舟登岸,入城安居。车马衣服,无不与故国比同。胡服轻便,亦长盛不衰。窥一斑而知全豹。东西合璧,乃大势所趋。
  七城之地,轻徭薄赋,善待民人。引美索不达米亚,各城邦民,争相投奔。本以为,各城长令,必谨守城池,如临大敌。岂料,自守相徐宣以降,各城属吏,无不由衷欣喜。治病救人,衣食续命。更开官仓,足量供给。
  城中富商,大肆贩粮,欲行囤积居奇。尤其先前各大家族残余,更无所不用其极。皆以为,待官粮告罄,城中必起缺粮之困。彼时,当可逆风翻盘。重夺七城治权。
  岂料,不等官仓粮尽。丰州谷已海量贩来。一季三登,初粮早已归仓。接济条支,不费吹灰。粮价暴跌。豪商血本无归。先前,为屯尽市粮,不惜向七岛商会、贩香商会、希俄斯商会,大肆举债。
  如今,限期将至,却无力偿还。
  唯有将屯粮,低价贩卖,仍不足支。家中产业,亦未能幸免。破家失势,几成定局。
  政商合力,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尽得七城权益。
  传闻。诸商会,亦向美索不达米亚诸城邦小王,大量贳贷。类比条支豪商。若有一日,无力偿还。或割一城,或分一港。
  如汉人俗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
  远眺丰州漕船,列队入港。再思美索不达米亚,乃至罗马边墙,贫民拖家带口,投奔条支。玛依莎,忧思未消,再添惊扰。
  皇上,种田发家,蓄养百姓。轻徭薄赋,政均法平。天下芸芸众生,无不甘为所用。只需许以重利,攻灭罗马,亦非难事。然国力强横如斯,仍不妄动刀兵。
  不战而屈人之兵。
  大帝天生。
第256章
汉不苟同
  虽说,封建时代,人口红利,不可舍弃。然百姓贫苦无依,权贵弃如敝屣。正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见流民如蝗虫过境。富裕城邦,无不坚壁清野,如临大敌。
  唯独季汉,不与苟同。
  若是特事特办,条支守相以降,必万里上陈情表,乞皇上恩准。若是事急从权,条支守相以降,又岂会勠力一心,无人迟疑。
  知微见著。开仓济困,必是惯例。且如何行事,早成体系。于七城要道,建流民营地。营中制度,皆与蓟国无异。洗漱更衣,病患隔离。言传汉礼,身教技艺。足月无恙,验明正身,举家迁入,编户立籍。
  两河流经,七城之地。将作寺早已探明水情,大开水利。营城圩田,亦如先前。待圩田大成。条支七城,百万之众,足可自养。稍有不足,丰州三登谷,足可补全。
  西陆皆知。叙利亚行省,人口千万,五十列城。乃罗马第一大省,赋税重地。如埃及行省,更是罗马粮仓。二行省,由罗马边墙,阿拉比亚上下串联。此三省既定,东罗马可立。
  条支扼波斯湾咽喉,可暂为东罗马帝都。待并入罗马行省,亦或是羁縻属国,再酌情迁都,居中而守不迟。试想,只需红海横渠凿穿。横海舰队,可入地中海,迂回三省西境。腹背夹攻,四面合围。城邦行省,插翅难逃。
  放眼海内,季汉横海舰队,堪称无敌。
  单以城池论文明。条支国,当可与北天竺诸国媲美。罗马营城术,亦多有可取之处。诚然,若论抗震,汉家楼宇,堪称神奇。
  为何不首重防火,而重抗震。“华夏”二字,可窥一斑。草庐陋舍,无需抗震。唯高楼广厦,需求而得之。后世实验。隼牟结构,可抗十级以上强震。且秦砖汉瓦,若非积薪覆油,人为纵火。断难焚毁。汉家工匠,巧夺天工,可见一斑。
  无有高楼广厦,覆顶之危,何言避地动之祸。若非诸夏,高楼林立,居安思危。张平子,又岂会费尽心机,造地动仪。正因有此忧,方才有此虑。譬如华佗外科医术,与王学神灭无鬼,互相佐证,一脉相承。存在必有原委。
  条支一国如是。海外荒洲,比比皆是。汉家文明,领先时代,千载难逢之先进。一览无余。
  又想,庶民皆得安居。况其上,还有爵民。毋庸置疑。季汉封建帝国,于奴隶城邦,具有颠覆性之制度优势。
  三十税一,西陆疯传。罗马隶农,如何行事,当可预见。
  琉璃天宫,椒风偏殿。
  茱莉娅·多姆娜,自随金乌抵汉。便居于秦后殿中。拜为温德博士,授秦后麟子,西陆书文历史,及制度礼仪。
  细看长姐玛依莎手书,字里行间,难掩姐妹情深。言及皇上自罪君流,患难之谊,感同身受。比起长姐远在条支,万里之外。多姆娜,设身处地,愁肠百转,可想而知。
  日前得闻,皇上君流,当携希俄斯姐妹同行。今日,又得长姐手书。多姆娜,亦有决断。
  事不宜迟,遂入后殿,面陈秦后。
  话说,罗马皇帝,正值壮年。秦后又焉能,未卜先知。三载之期,看似漫长。然毕竟,归期既定。且红海横渠,亦需数年之功,不可一蹴而就。
  皇上君流之前,将家国大事,悉数立定。亦为三年君流积势。
  季汉家国同构,吏治健全。太上宫府,相辅相成,双轨并行。更有太皇范太后,临朝称制。另有太上公孙皇后,携五太后,执掌宫事。皇上此去,当万无一失。加之,多姆娜,青春年少,将将及笄。三载之后,正是二九之华。彼时横渠已通。谈婚论嫁,正可谓,“水到渠成”。
  “何其急也?”秦后必有此问。
  “非忧妾之私。乃虑汉之兴也。”多姆娜,如实作答。
  “季汉何忧?”秦后遂问。
  “谚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皇上万乘之主,远赴苦寒之地。”多姆娜,言及落泪:“妾,不忍也。”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秦后感同身受,不由泪目:“夫君自罪,亦为季汉三兴也。”
  多姆娜,知书达理,焉能不知。奈何,情根深种,心不由己。天生大帝,和光同尘。寻常女子,敬若神明。如多姆娜这般,名门娇女,耳濡目染。芳心暗许,自然而然。
  皇上自罪,君流之期。琉璃天宫,闭口不言。
  九九重阳在即。细思恐极。相聚只剩不足月余。今被多姆娜道破心声,秦后亦难自持。帝王之家,至上利益。儿女私情,不过一夕之欢,而已。不可否认。秦汉和亲,各取所需,利益所驱。然自入季汉家门,得皇上宠溺,又十月怀胎,存续血脉。秦后情深所致,已难言,唯利是图。季汉家门中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夫君常言,先利而后益。可谓,一语中的。
  大佛寺马鸣菩萨亦言,『欲在佛前』。想必,与夫君所言,异曲同工。
  心思千回百转,终归不出,椒风大殿。
  北宫,瑞麟阁。
  蓟王正细观,无上将军幕府,大司士携诸谋主所呈,《黎州策》。
  谋主之策,与皇上不谋而合。威服骠国,羁縻方国。并立一州,辅南左将军镇之。
  所举参军,正是“閤下书佐,参军事”之法正。
  “《黎州策》,甚慰朕心。”皇上笑言。
  “夫君所行,天下棋局,可交众谋主矣。”马贵太妃亦笑。
  “贵太妃,所言是也。”皇上一笑扬眉。此番君流,又去一桩心事。
  此时,皇上与右国令,对弈天下棋局之事,宫中已尽知。便是宫外,亦多有耳闻。待稍后,陈琳秉笔直书,《季汉英主纪》,大行天下。海内争相目睹,皇上『真·天下棋局』,方大白于世人。
  明隐双线,交替并行。终得,天人合一,季汉三兴。
  “诏命绥南将军,依令行事。”皇上金口玉言。
  “喏。”群妃同声领命。
第257章
执黑之手
  既为天下棋局,必有二人对弈。若皇上,执白后手;神上宗师,便执黑先手。自神上宗师,身份大白于天下,疾发而终。与皇上对弈棋局,执黑之人,便换作党魁张俭。待张俭与崔烈,与狱中共饮药而亡。时天下棋局,胜负已分。看似再无人执黑,实则不然。
  皇上窃以为,自右国令亡故。执黑之手,唯有一人,便是甯姐姐。如党魁张俭,不过是假手之人,而已。譬如大长秋曹节、掖庭令毕岚、鲁相宋奇、贼臣董卓、权臣王允等,皆是局中一子罢了。
  正因甯姐姐,深陷其中。故皇上自罪,君流十万里。
  如此亦可知。皇上,虽执白后手,看似先发劣势。实则,如贾文和等谋主,运筹帷幄之中,助皇上决胜千里之外。
  贾文和,寻凶十载。增成公审,大白天下。父子称帝,季汉三兴。真·天下棋局,落子收官。如马贵太妃所言,皇上当可将天下(棋局),托付于众谋主矣。
  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皇上与神上宗师,彼此成就。共助汉室三兴。
  时过境迁,先前种种,散落尘埃,已不为人所知。待陈琳穷尽所能,撰《季汉英主纪》。方才将皇上所行,公之于众。观者无不慨叹。诸多“轶事”,虽不入正史。然正如,“《春秋》之义,信以传信,疑以传疑”。陈琳秉笔直书,自有后人评断。
  譬如《竹书纪年》所载,“舜杀尧、禹杀舜、启杀益。伊尹杀商王太甲”,众口云云。与太史公《史记》所载,可谓判若鸿沟。初窥此书,三观尽毁。然再深思,信与不信?
  “考平王东迁以后,惟载晋事;三家分晋以后,惟载魏事。”故据此可知,《竹书纪年》,或为魏国史家所撰。
  韩、赵、魏,“三家分晋”,被视为“春秋之终”。
  春秋落幕,战国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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