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9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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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国千里稻作,五百城港,纷纷开镰。自左右太宰以降,帝廷百官,恪尽职守,严阵以待,唯恐有失。乃至一季辛劳,付之东流。
第259章
终北之北
  千里稻作,满城飘香。
  农人忙于收割,兵士忙于巡逻。各级官吏,政务繁多,更分身乏术。
  便在此时。皇上携三百余函园姬,及希俄斯姐妹,悄然启程。
  先幸董姝、窦妙,便为辞新婚燕尔。月初和蕃,月末启程,虽蜜月未满,然亦足有二旬。如东女国主、竹隅女主,并扶南女王,及赵贵妃,累日承欢,必结珠胎。皇上居中守正,后妃宜孕侍寝。后宫怀龙种者,比比皆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待哺麟儿至足岁。彼时,许皇上已归。
  宫中设施齐备,无夫君相伴,足可自娱。织室遍置大花楼机。闲来无事,亦可织造修身。何况云霞姬产子不断,抚育皇子,亦是诸母之责。
  一言蔽之,早去早回。
  临乡,北港。
  皇上拜别,太皇范太后,并二位义太皇太后,及太上公孙皇后。登金乌船宫自去。母亲并长姐,素知皇上,不忍见离情。故轻车相送,从未劳师动众。余下后妃,全然不知。
  待玲珑天宫,降下王旗。北都吏民方知,皇上已君流十万里。
  稻作伊始,暂罢朝会。待立冬前后,颗粒归仓。太皇范太后,已临朝称制。百官叩拜,奏对如前。太上宫府,上至公卿,下至百官。制度健全,仪轨完备。宽法严律,高薪养廉。皇上九月授衣,气象一新。
  待明春,天子元服。改元,赦天下。季汉伊始,万象更新。诚然,皇上坐镇,群雄蛰伏,无有异动。然于江山一统而言。皇上君流与否,大同小异。于世人而言,无论心安理得,亦或是身体发肤。发自肺腑,认同季汉,皆需过程。三载之期,乃后汉与季汉,两汉更迭之必然缓冲。
  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且皇上赎清,前(汉)臣之罪,方能为季汉新君。换言之,皇上自罪君流十万里。乃与后汉,行舍断离。自此往后,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皇上不辞而别。天下后知后觉。便是四海姻亲,亦多有滞留未归。太皇范太后,好言安抚。行人署,备至殷勤。亦无有失礼。
  季汉虽无外戚,却有国戚。此亦是和蕃之必然。如高车、乌桓、没鹿回、八种西羌、西域诸国、西王母国、山南方国等,皆以汉戚自居。自视甚高,心向季汉。于域外番邦,渐行渐远。亦是皇上所乐见。
  结亲如盟,婚姻如质。古往今来,无有例外。巧舌如簧,天花乱坠。敢与我辈,和合而亲乎?
  前汉,建始二年(前31年)。呼韩邪单于薨,昭君向汉廷上书求归。汉成帝敕令“从胡俗”。后又嫁给呼韩邪单于长子。
  家国天下,利益至上。
  且皇上数百子嗣,生而为王。和蕃所出,无有不同。谓公道自在人心。见皇上所言所行,汉戚岂不自重。故,扶南女王,千里之妃。海内皆理所当然。扶南虽举国立为宁州。然待柳氏诞下麟儿,仍为其封国。得季汉庇护。子孙世代为王,再无贼臣篡位之祸。于扶南女王而言,利弊几何,心知肚明。何况,举国向汉,国计民生,一日千里。与先前判若鸿沟矣。
  出巨马水砦。
  环渤海,海天一色,碧空如洗。
  皇上矗立爵室,举目远眺,离愁渐消。
  希俄斯姐妹,身怀六甲,卧榻静养。爵室之中,皆为函园太姬。太姬名籍,虽不入天宫起居。然伴皇上晨浴,早已相沿成习。论宠溺有加,太姬不逊后妃。且早与皇上血脉相连,生死契阔。
  “夫君,必是锦帆将军。”见横海先艂,列队相迎。希雷娅贵太妃,柔声言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上笑道:“传(旗)语兴霸,千里足矣。”
  “喏。”希雷娅贵太妃,遂传口谕。
  白波楼船,日行千里。过州胡岛,横海舰队,奉命折返。金乌船宫,穿对马海峡,逆上半岛珠链。沿途皆有季汉水军,伴驾护送。不出十日,已达大凌港。
  将作寺,前已探明。完水海口,半载通航,可建新港。蓟王遂取名:完口津。与之隔海相望,东瀛列岛之北大岛,将作寺亦择址,兴建新港,取名“砂川”。
  此时,二港皆已筑毕。自大凌港,入完口津。逆入完口,可至漠北都护。
  然皇上却不欲,劳师动众。细观将作寺所绘,《穷发山川地形图》。皇上遂问:“溟海冰封否?”
  港中将作丞,如实作答:“禀主上,溟海北至千里,尚未冰封。”言指,自大凌港北上,千里海路,尚可通行。
  “善。”皇上这便定计:“当择日北上。”
  “主上不可。”将作丞,大惊伏地:“穷发之北,乃‘终北之北’也。‘舟车不通,人迹罕至’。万乘之君,岂可赴险。”
  “无妨。”皇上言道:“此去,朕已有万全之备。”
  “这……”将作丞,惊慌失措,不敢起身。皇上自罪君流,欲赴终北之北。人迹罕至,不毛之地。试想终北之北,彻骨极寒,滴水成冰。一日之寒,冰冻三尺。若有万一之失,季汉国祚,万劫不复矣。
  心念至此,将作丞叩首死谏。
  皇上知其,忠心可鉴。遂退求其次,北上完口津,再定行程。
  唯恐溟海早冻。皇上命金乌船宫先回。乘雏鸦号,北上完口津。
  甄都,司空府。
  曹司空得北地密报。三日前,皇上君流已发。
  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正趁今朝。遂召荀彧、程昱等一众心腹入府。
  “知皇上君流,群雄当并起。”环视群僚,曹司空吐气开声:“我意先攻。诸位以为如何?”
  见荀彧无言。程昱遂问:“明公欲击何处?”
  “自是徐州吕布。”曹操眼中,精光一闪。
  “卑下,窃以为。镇东将军吕奉先,并无不臣之行。恐,师出无名。”程昱,据实以对。
  “仲德以为,当击何人?”曹司空,不置可否。
  “淮南袁术。”程昱知无不言。
  “哦?”曹司空,眼中笑意隐现:“袁公路,诛长涂二龙而扬名。又得江东,扬州旧地。兵法云,‘避实而击虚’。此时相攻,岂非良策?”
第260章
击袁为虚
  程昱答曰:“明公所言是也。然卑下,窃以为。舍吕布而攻袁术,正是‘避实而击虚’也。”
  曹司空,笑意浮现:“仲德所言,深慰吾心。”
  “明公,明见。”程昱如何能不醒悟。曹司空,本就有兵击袁术之意。先攻吕布,不过戏言耳。
  见机已到,荀彧遂进良言:“先前,袁术馈吕布,二百万斛米。二家必阴结盟约。明公若击淮南,吕布必击于后。”
  曹司空喟然长叹:“文若之言,亦与我同。”
  程昱遂问:“明公欲行,虚实之计乎?”
  “然也。”曹司空,成竹在胸,据实相告:“击袁为虚,诱吕先攻也。”
  关东群雄,吕奉先,乃曹孟德,心腹大患。孙坚虎踞青州,素以皇上,马首是瞻。今曹司空辅佐天子,总甄都朝政。已洗尽贼臣之嫌,坐实权臣之姿。孙坚必不敢抗命不遵。更不敢提兵击甄。且有青州在畔,护大河之尾。兖州毋需腹背受敌。更有十万西凉精兵,南郡屯田,荆州牧刘表,亦不敢入寇。虎牢关首,至大河之尾。背靠大河,兖州无忧矣。此时不发兵,扫平群雄,更待何时。
  曹孟德,故露破绽,诱敌先攻。不失良策。
  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知皇上自罪君流,曹司空便已提前预备。故先上出师表。待甄都天子,专开朝议。曹党群情激奋,文武同仇敌忾。董侯亦知,事不可违。遂诏命讨贼。
  檄文早已书毕。不出三日,仪轨完备。
  这边传檄关东,那边盖海舰队已发。甄都朝野皆以为,此乃,曹司空,立威之战。曹党上下奔走,欲加曹司空为丞相之心,甄下人尽皆知。
  季汉亦是大汉,皇上不出汉室。故两汉王法,相沿成习。“非功不侯,非刘不王”。人尽皆知。曹司空,若无安邦定国之大功,焉能窃据相位。是故,讨伐袁术,势在必行。
  奈何,淮南扼守江淮要冲。乃合肥侯,偏安江东之桥头堡。淮南若失,长江天堑,敌我共有。江东难上,关东难下。
  更有甚者。只需攻下淮南。便可效先前取陈国,断淮泗诸国联盟之策。破群雄连横。江夏与江陵,首尾不能相顾。彼时,曹司空,或击刘表。或击吕布。因势权变,占尽地利。
  正因淮南权重,不得有失。故袁术,长袖善舞,险中求存。
  试想,知曹孟德,大军来攻。江东君臣,焉能不倾力来救。又谓“唇亡齿寒”,上游刘景升,下游吕奉先,焉能坐视曹孟德,予取予求。
  须知。丰墙峭阯,临渊弄险。看似“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则,非四世三公袁公路不可为。出身名门,广有人脉,乃其一。自居要冲,以身作保,乃其二。更有兄长袁本初,可行狐虎之威,乃其三。故群雄不敢轻视,亦不敢轻疑。暗中相交,以求共御强敌。
  袁公路择江淮要冲安居,阵斩长涂二龙而扬名。正风发意气,又岂惧曹司空来敌。
  淮南寿春。江东车骑大将军,兼领扬州牧,袁术府邸。
  闻甄都军情。袁术居高稳坐,谈笑如旧。
  群僚亦历战火,颇多习以为常。
  话说,得皇上手书,“爱江山,更爱美人”。袁公路亦不逞多让。取江淮间美人充填内室,“后宫数百,皆服绮縠”,“荒侈滋甚”。与史上,以气高人,目空一切袁公路,迥异。时皇上为天下共主。袁术心服口服。何况,季汉已兴,无需再为贼臣,断后汉国祚。岂敢再生异心。
  故虽荒侈,然终归不曾僭越。名门子弟,亦知收敛。
  “曹孟德,欺我淮南无人乎?”袁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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