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5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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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牛角可在队中?”张饶再问。
  “在。”守将心中一想,又忙道:“浑身裹满纱布,生死不知,亦不见面貌。”
  “哦?”张饶仍不放心。在帐中来回踱步,一时拿不定主意。
  事关生死,守将也不敢多问。
  僵持间,又听兵卒帐前来报:“报,又有大队人马直冲大营而来!”
  “哼!”张饶一声冷哼:“果不出我所料。此乃蓟国鱼目混珠之奸计也!”
  “传令……”
  “报!”‘乱箭驱散’还未出口,便再有兵卒来报:“乃郭渠帅当面!”
  “什、什么?”张饶一愣。竟未能回过神来。
  “报渠帅,来人乃中山大营渠帅,郭祖。”兵卒小心答道。
  “且,随我上阙一观。”张饶咬牙道。
  先是溃兵,后有张牛角,如今郭祖亲来。“三人成市虎”。张饶即便心中疑神疑鬼,却也将信将疑,不得不信。
  登上阙楼,居高眺望,单人匹马,立于大军之前者,不正是郭祖当面。
  张饶终是彻底放心。却又抱拳相问:“敢问郭渠帅,因何至此?”
  “唉,一言难尽。”郭祖急言道:“平旦初,便有南下兵士奔逃回营,言在‘苦陉津’遇伏,人马折损大半。南下渠帅张牛角,已先行渡河。被困于南岸,生死不知。军情十万火急,我遂亲领大军,南下驰援。不料路遇蓟国精骑,这便且战且走。眼看即被合围,急忙抢修先前被撞断之浮桥,渡河来投。虽已毁去浮桥,然蓟国大军尾随身后,片刻可至。渠帅切莫见疑,速放我入营暂避。郭祖拜谢!”
  其实,张饶心中仍有疑虑。然一而再,再而三。如今郭祖亲临,又如何能见死不救。
  “张渠帅若有难处,某这便离去。告辞!”说完,郭祖调转马头,作势欲走。
  “且慢!”众目睽睽之下,张饶又岂能见死不救。这便咬牙定下决心:“落桥升闸,放郭渠帅入营!”
  “喏!”守将终于松了口气。这便命人放下吊桥,升起闸门。
  张饶在楼内抱拳道:“郭渠帅切勿见疑,速速入营吧。”
  “多谢张渠帅!”郭祖感激回礼。嘴角却忽地闪过一丝诡笑。
  张饶却未能看见。朗声一笑:“都是自家兄弟,郭渠帅无需见外。”
第022章
毋需言反
  “郭渠帅亲自领兵驰援,却不知何人守寨?”二人见面,张饶劈头便问。
  “别帅胡玉,乃我生死至交。由他守备大营,自当无虞。”郭祖抱拳相答。
  “可是钱唐胡玉?”张饶亦知其名。
  “然也。”
  张饶这便了然。此人与管亥族兄管承,可谓同病相怜。皆与蓟国有血海深仇。大营交给他守备,当后顾无忧。
  营外遥见重楼叠阙。入营方知别有洞天。
  数座别营,如群星拱月,将中军大营团团拱卫。营营之间以夯土版筑垣墙相连。外设地堑、虎落,遍插尖刺。虽无水绕城,却也难以逾越。
  郭祖隐隐觉得,营地似别有玄机:“此阵何名?”
  “此乃‘五聚六合阵’。”张饶笑答:“中军大营立于高台之上,别营地势次第降低。互以垣墙相连,一营遇袭,全营皆动。中军大营居高下射,床弩远射何止千步。便是蓟国坚甲利兵,亦难以靠近。如何攻城?”
  说到得意处,又领郭祖登阙楼,俯瞰整个大营:“各营所囤粮草,可食数载。又掘深井,供人用马饮。大营与安平县城,互为犄角。城中安居家小,大营守备精锐。待波才灭长社,天公将军破合围。那时,南北大军携百万黄巾,何愁蓟国不灭。”
  “原来如此。”郭祖心知肚明:“张渠帅奉命北上,便是要挡蓟国兵马南下。”
  “然也。”张饶长出一口浊气:“想当初,自领大贤良师口谕,张某便马不停蹄,率青州黄巾北上冀州。先时,以守为攻。却连吃败仗。损兵折将,方知蓟国之强。后便退据安平,筑营自守。再不敢冒进,着实惭愧,惭愧。”
  郭祖亦感同身受:“蓟国之强横,远非我等……能够匹敌。”
  张饶笑道:“郭渠帅休要妄自轻贱。蓟国多铁骑,善奇袭野战,却不善攻城。为防云梯舫车,故只挖深堑,不注清水。数营连环,即便攻破一营,又有何用。”
  如此见识,不过是井底之蛙。郭祖在心底一声冷笑,却又徒生出一丝悲凉。
  所谓祸起萧墙。城堡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蓟王兵发数路。数万大军,东西包夹。本以为,西州贼人可借雄关之利,与蓟王一场血战。不料陇山大震关,兵不血刃,一日陷落。十万羌骑,俯首帖耳,跪地乞降。
  不费一兵一卒,谋反六将已亡其四。战局如此波谲云诡,当真闻所未闻。
  战争的形式,已完全超出了常人的预期。“常人”自也就无法参透,这团“战争的迷雾”。
  简而言之: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谋反六将,三十六部羌渠,十万羌骑义从,不战而降。
  别说郭祖,便是天下多智之士,亦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无尽的谜团,又岂是一句‘上兵伐谋’,能够开解。
  然待身临其境,入此战局。郭祖似有顿悟。
  面对侃侃而谈的张饶。是否如韩文约,面对举事众将那般无二的,心情复杂。
  既敢扯旗造反,便无人会心甘情愿,投子认输。韩文约西凉枭雄,却在蓟王当面俯首称臣。蓟王身上隐藏着的莫名的强悍,又岂是自己能够抵挡。
  心生狂澜,思绪万千。张饶侃侃而谈,皆不复入脑。然,郭祖的目光却愈发清洌。
  躁动的野火,已与躁动的魂魄一起,焚烧殆尽。
  “朕若逢高皇,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耳。脱遇光武,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
  此乃枭雄肺腑之言。
  蓟王当前,毋需言反。
  说话间,忽听号角长鸣。蓟国精骑高举“蓟讨虏校尉文”之大旗,呼啸而至。
  数千精骑,人马具装。玄甲衬白刃,寒光照铁衣。
  杀气腾腾,看的城头守军,寒气直升。
  数千精骑却并未急于攻城,列阵营下。待机关兵车抵达,这便圈建营地,与黄巾大营对峙。
  张饶苦笑:“北有童谚:‘甲骑具装,刀剑无伤;遇火不焚,遇水不沉。’前半句确是真。后半句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也。”
  郭祖却点头道:“后半句亦是真。蓟国水军有‘辟水角端甲’,甲裙下藏革囊,吹气可浮于水面。”
  “蓟国将作馆,有神鬼之机也。”张饶居高远眺。遥见蓟国机关兵车,迅速拼组成一座军营。讨虏校尉自领精骑入驻,不由一声叹息。
  郭祖宽慰道:“文丑轻骑前来,岂能久持。不出三日,必然兵退。”
  “郭渠帅言之有理。然蓟国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亦不可大意。”张饶笑道:“幸得张渠帅率众前来,补大营空虚。麾下可暂住管亥营中,共御强敌。”
  “皆听张渠帅安排。”郭祖重重抱拳,这便领麾下人马赶往别营驻扎。
  兵分一半与管亥,乃至大营兵力不足。幸有郭祖领兵前来,填补亏空。终让张饶松了一口气。
  蓟国讨虏校尉堵在门前,各营守军如临大敌。日夜轮替,不敢有丝毫差池。
  是夜,张饶全身披挂,正襟危坐。直到后半夜,才恍惚入睡。
  忽听帐外惨叫连连。不等强行睁眼,便有兵卒奔走呼号:“起火了,起火了——”
  “何故惊慌!”张饶将将冲出大帐,双眼便被火光刺痛。
  大营浓烟蔽日,军帐已烧成火海。睡梦中浑身燃火,须发皆着,被活活痛醒的兵卒,比比皆是。
  张饶面无血色,心如死灰。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忽见一队精卒,举火冲入大营。逢人便砍,遇帐即点。一路烧杀,所向披靡。直奔中军大帐而来。
  与那打头之人,目光一碰。张饶亡魂皆冒,肝胆俱裂。
  “来人,来人!”
  大帐亲勇,四面围拢上来。刀剑并举,却无人敢上前。
  却见那人,森然一笑。挥刀扑上。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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