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6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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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四年期。蓟王金口玉言,何须杀人。”阿素反问。
  女豪笑道:“蓟王杀人,又何须用刀。阿素且看鲜卑三部、三郡乌桓、西域五十五国。今还有几人记得自家出身。竟皆以汉民自居。连人家祖宗都尽数灭掉,蓟王之刀不利乎?”
  “所以,大豪才避世与西倾山中,不于蓟王相交。”阿素理解了。
  “蓟王虎威,避恐不及。”帘后女豪伸了个懒腰,一时春光乍现:“闲话说完,且谈正事。左手一排皆我夫,右手一排皆我子。自个挑吧。”
  “咕咚!”被一群贵女挤到身后的张飞,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帐内众人虽未曾在意,阿素却听得真切。知羌族陋俗为汉人所鄙。这便解释道:“大豪倒是从母亲处,‘饶’来了许多种辈。”
  张飞这便醒悟,乃是饶妻制使然。
  与男羌豪正相反。当代女豪从上一代女豪处,饶来的不是妻、子,而是夫、子。
  阿素闻言,却摇头一笑:“只可惜。身不由己,无从择选。”
  帘后女豪安慰道:“阿素何出此言。权且放心。在西倾山,无人再与你为难。”
  阿素躬身行礼,领一众和亲贵女徐徐退后。
  陪坐两侧,正各自挺胸抬头,展现飒爽英姿的继夫与续子,一时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待贵女退出帐外,张飞大步上前:“燕人张翼德,请女豪姐姐,与我去见大哥。”
  “……”
  王庭上下寂静无声,左右落针可闻。
  “你是何人?”帘后女豪,试问道。
  “张飞。”
  “蓟王义弟!”女豪大惊。
  “正是。”
  “护驾——”一声尖叫刚出口,数颗香熏铜球便已呼啸掷出。
  一时浓烟滚滚。
  不等继夫、续子起身。张飞等人早已屏气凝神,抢先戴上呼吸面罩。
  继夫、续子吸入迷烟,接连栽倒。帐外护卫刚刚冲入,亦被呛翻在地。帘后女豪,虽已打开座下密道,却未及逃脱便昏死过去。
  张飞大步上前,掀帘而入。不去看白花花的女体,抬脚将地上兽皮踢起,盖上女豪身。再连人带皮,卷成一卷扛上肩。伸头看了眼暗道,这便灵机一动:“来人,下去打探。”
  “喏!”便有麾下飞身跳入,须臾又折返:“出口在沼泽外一处帐篷内。”
  “妙极。”张飞大喜,又冲戏志才言道:“戏丞速走密道,见机行事。”
  “校尉无须担心,我自有脱身之计。然后事如何,校尉需好生计较。”戏志才言道。
  将肩上女豪交给麾下先行带走,张飞嘿声一笑:“某已有良策。”
  戏志才似已窥破张飞之计:“妙极。”
  沼泽雾气昭昭,互不相望。泽外人等,不知泽内之事。泽外之事,泽内亦不可知。众人将香熏球捡起、闭合,迷烟立止。
  待跳入密道之人,掷上呼吸面罩。张飞遂送与帐外贵女。令贵女入帐,亦走密道先撤。
  待只剩麾下十八骑,张飞笑道:“原路返回。”
  “喏!”
  出王帐,揭面罩。一行人原路返回。
  见四周黑压压围满羌骑,将三千人马困于沼边。张飞全然不惧,踩石上岸,耳语数句。假扮送亲使的东羌队率,遂用羌语高声言道:“大豪已留下贵女,同意两家结亲。让我等即刻返回,商讨聘娶事宜!”
  说完。众人各自上马。成律归领三千精骑,驱马向前。口中随东羌队率,呼喝不断。虽不知羌语何意,却也学得有模有样。
  钟存羌骑,面面相觑。眺望泽中王帐,雾气蒙蒙,并无异常。再说,烧当贵女皆未出帐,何必见疑。
  “大豪卜算吉日,切莫打扰。”
  “送亲使”一路吆喝不断。钟羌虽面露疑色,奈何人马近前,却也不得不避让放行。
  三千人马,无惊无险,穿越重围。
  张飞亲领十八骑压阵,最后破围而出。之所以全然无惧,因有必胜之心。便是强突,亦能杀出一条血路。
  猛张飞,又惧何人!
  目送三千精骑踏雪而去,消失在山谷尽头。钟羌各自窃窃私语。奈何虽心存疑虑,却不敢擅入王帐求问。女豪衣不蔽体,非至亲不可入是其一。且正卜问凶吉,亦不可打扰是其二。
  再者说来。众人眼皮底下,百万种落聚居,又能出何事?
  正欲各自散去,忽见泽中奔出一人。披头散发,面如厉鬼。看装束,或是女豪继夫、继子一类。却面目狰狞,一时不得相认。
  只见那人,以手抓喉,痛彻心扉。手指烧当羌遁走方向,咿呀乱叫,却已失语。
  不好!
  在场钟羌,不由得心中一沉。
  待老巫祝急急忙赶到,亲入王庭查看。方知女豪被掠,继夫、继子惨死一地(其实是昏迷不醒)!
  钟羌放声悲号,狂奔而去。转眼,竟一走而空。
  唯一幸存,那名被毒哑的女豪继夫,忽咧嘴一笑。呜呜疯叫,奔入泽内。
  再不见踪迹。
  女豪被掠,王庭大乱。
  钟存羌骑,倾巢而出。
  此人究竟是谁,还有谁人在意。
第075章
粗中有细
  西倾山王庭,一时兵荒马乱。妇人童子,奔走呼号。
  鸡飞狗跳,牛羊乱叫。
  而在围满热泉沼泽的帐篷营地之中。一顶颇不起眼,四周堆满杂物,无人问津的大帐篷内。戏志才与和亲贵女及数十护卫,还有昏睡不醒的女豪,皆在。
  众人并未趁乱逃走,而是悄然潜伏下来。
  便是狡诈如钟羌,又如何能想到。自家女豪并未远去,竟藏在王庭之内。
  已取下披身大华毡的阿素,不禁发问:“戏丞先前假扮‘豪夫’,不正是调虎离山之计也。如今羌骑倾巢而出,王庭只剩老弱,何不趁机逃走?”
  心中一动,戏志才遂笑答:“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也。”
  阿素深看戏志才一眼:“戏丞莫非还有未尽之言?”
  戏志才笑道:“如贵女所说。临来时,我已快马去信大震关。算算时日,主公或已距此地不远矣。王庭羌骑虽走,然西倾山中却散布大小种落无数。按羌人习俗,不得女豪之命,无人可调动种落一兵一马。为防万一,故潜伏王庭,以为接应。”
  “戏丞怕还未尽言。”阿素言道:“俗语说‘虵(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戏丞亦或担心,若失女豪,钟羌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乃至种落出走,散布四野。反难控制。”
  戏志才欣然点头:“贵女果然聪慧。”
  阿素又问:“先前戏丞为钟羌指路,不担心张校尉安危否?”
  戏志才笑答:“张校尉麾下万人,皆千里挑一之虎熊壮士。兵甲精良,人马具装。张校尉更有万夫不当之勇。加之钟羌女豪被劫,人心惶惶之下,便是三千破十万,易耳。”
  “原来如此。”阿素喃喃低语。须臾,这便醒悟:“蓟王设反客为主之计,便是要平百万钟存。”
  “一切皆如贵女所料。”阿素之智,令戏志才亦颇多另眼相看。
  话已至此。阿素终道出心结所在:“钟存皆知,乃我烧当送亲队伍。今张校尉领兵西去,岂非祸水东引。”
  智如戏志才,又岂能不知:“贵女可是忧心,我设此谋,乃是引钟存与烧当争斗。”
  “然也。”阿素咬牙点头。
  “原来如此……”戏志才宽慰道:“若是旁人领军,多会避入岔道,藏匿踪迹。引钟羌王骑一路追赶,乃至兵围烧当。坐山观虎斗,收渔人之利。奈何,张校尉出身燕赵,忠直耿烈。料想,必不会离开正途。多半依山下寨,据谷设障。待追兵到时,一战破之。坐等主公大军前来,一举荡平钟羌。”
  “何以知之?”阿素仍心存疑虑。
  “贵女稍安勿躁。”戏志才言道:“明日,当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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