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9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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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七姓夷王子作证。五斗米道,遂立张鲁为主。类比张修:“其来学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领部众,多者为‘治头大祭酒’。”且“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
  又置鬼道圣女,张玉兰。主理女教徒。
  占据牟阳城,在米仓山中,修路通渠,筑堤圩田。烧砖伐木、营城造楼;排建粮仓,盛五斗米。重修南山“米仓关”,北山“巴峪关”。铁炉坝上,冶铁铸兵;汉王台上,列阵练兵。领一众信徒盟友,修养生息,待天有变。
第185章
有神无鬼
  左慈自返大震关,四海馆。
  理清前后,遂将一路所获,六百里传书,密报蓟王。又亲登关首云霞殿,面陈钟存慧妃。
  “左翁之意,除天师道外,世上还另高人,暗中行事,图我大汉,江山社稷。”慧妃表情已说明一切。
  “正是如此。”左慈言道:“慧妃当知。天下方术士,何其多也。各门各派,皆得其法。天师道,不过是其中之一。多年前,二代天师遣座下弟子,联络四方术士,欲一统海内教派。时,张角兄弟三人,便在其中。张嗣师,摒弃门户之见,倾囊相授。张角得其真传,自号‘大贤良师’,奉命回河北布道。与三辅骆矅,汉中张修,皆与天师道,一脉相成。各自以骆晹、卢暒、张甯三女刺客,与天师道,互通有无,相向而行。直到……”
  略作停顿,左慈又言道:“张嗣师羽化飞升,三人各立门户。天师道分崩离析,元气大伤。二嗣师张机,张安子,兼以墨门钜子身份与太平道张角暗结同盟,欲力挽狂澜。称‘神上宗师’。方才引出这许多后事。”
  “太平道,竟出脱于天师道。”帘后慧妃,一声轻叹:“右国令,已然辞世。夫君再不设右国令一职,以为纪念。虽未著书立传,功过皆留后人评说。然,后世凡有人问,‘因何国无右令’。便可知右国令,其人其事。”
  左慈亦点头道:“主公便是此意。”
  “先前,夫君另设方技馆,又置门下署。黄金台四方馆,已并入门下署。不知左翁四海馆,愿入何署。”慧妃代王发问。
  左慈已想好:“我等,本就是四方游士。眼看天将有变,恐江山板荡,万民饥流。故出仕明主,再定江山。方技馆不信神鬼,与国有益。四海馆,愿入方技馆。”
  听此言,慧妃不置可否:“游方术士,求仙问道,神鬼为证。因何要与不信神鬼之王学弟子,混为一谈。”
  “有无神鬼,皆心存敬畏。正如二分阴阳,殊途同归也。”左慈对曰。
  “原来如此。”慧妃欣然一笑:“夫君来函,有言在先:若左翁愿入方技馆,当可并列‘四海方技’,称‘四方寺’。四方寺下,并有四海,方技二署。擢升左翁为四海令,兼领蓟王宫门大夫,秩双二千石。擢升原方技令常伯槐,兼领蓟王宫门大夫,亦秩双二千石。”
  “老朽遵命。”左慈五体投地,起身后又道:“敢问慧妃,何人为四方令。”
  “二令合(为)四方(令)。”慧妃答曰。
  “主公真乃神人也。”左慈幡然醒悟。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先分而后合。泾渭分明,各行其道,方能殊途同归。
  慧妃笑言:“如左翁所言,有无神鬼,殊途同归。”
  左慈再问:“四海馆,当如何行事。”
  “统御(四)海(方)士,为国鉴(别)(人)才。”慧妃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左慈默记于心。捧过符印冠服,再拜而出。
  六百里传与慧妃的蓟王手书,已备说初衷。
  正如时人无法脱离农作。方术士,亦是封建本身所局限,乃时代之产物。让绝大部分时人,不信神鬼,几无可能。与其严于律法,坐视民众求神问鬼,以身试法。不如引而导之,令其不受妖人所惑,误入歧途。合并四海与方技二馆,如同捏合“硬币之两面”。互补互足,互助互利。有百利而无一害。
  蓟国,临乡城。
  蓟王与十夷王女,和亲典礼,如期而至。
  话说。王上和亲,国人已见惯不怪。甚至洛阳少帝,未雨绸缪。提前赐下数卷留白诏书,专为蓟王日后和亲所用。虽说王爵妻妾,不过四十。若擅自僭越,便是逾制大罪。然若天子御赐,便另当别论。和亲,可高可低。且看双方事先如何协商。十夷王女以“美人”身份出嫁,便是此因。和亲并非一定是婚礼。乃以“美人礼”聘之。
  蓟王已下口谕,一切从简。各城无需大摆流水长席。仅在都亭市楼,张贴日报,广而告之足以。
  数百万蛮夷,百位王女中择选十人。万里挑一,莫过如此。姿色殊丽,容貌出众,堪称岭南绝色。安定西南夷,抱得美人归。蓟王大宴群臣。是夜,由安氏姐妹中二人,相伴入鸳鸯殿。前后两晚,各凑七人。以老带新,以新促老。手手相递,口口相传。
  蜜月之内,皆如此例。
  茅尾海,南醴港。
  一路兼程,郭嘉一行,终于抵港。
  蓟国营城,月起五百(楼)。足见神速。
  待郭嘉抵达,已初具规模。入住海市旗船,静待水衡都尉,自中山洲南返。
  五溪蛮属国,有宋奇坐镇,自当无虞。郭嘉当以南醴港为基,沿枝津故渎,深入夷区。择址修建港津,先与蛮夷互市,再徐徐向化。只需容渠通航,大回环水路贯通。宋奇、郭嘉、周晖三人,守三地港城,各自为政,互为犄角,为蓟王打理江表诸事。
  郭嘉此来,亦为拜见交趾刺史贾琮。
  顺帝时,“交趾太守周敞求立为州,朝仪不许,即拜敞为交趾刺史”。据此可知,交趾刺史部,尚未称“州”。直到献帝建安八年(203年),“张津为刺史,士燮为交趾太守,共表立为州,乃拜津为交州牧”。至此交趾刺史部始称“交州”。然仿大汉十三州,约定俗成,省称“交州”,亦是情理之中。尤其岭南人氏,多以交州或交趾自称。
  何太后临盆在即。传闻,少帝有意将前左右车骑,今幽冀二州牧,皇甫嵩、朱儁调回京畿,以备无患。
  又闻,骠骑将军董重亦上表,请调孙坚入京畿。
  窦太皇凡有所请,必有所应。一干人等,皆得偿所愿。
  少帝六百里传口谕,问询蓟王:若皇甫嵩、朱儁二人调回京师,何人可继任。
  蓟王已举荐交趾刺史贾琮,勃海相徐璆继任。料想不日当见分晓。
  贾琮临行前,郭嘉代蓟王拜访,自是善意。
  交趾刺史部,前汉无固定治所,今汉定龙编(越南河内东,天德江北岸)为治。龙编县,前汉所置。立县之始,蛟龙蟠编於江津之间,因以为瑞而名。地处南海海上交通孔道,海舶辐辏,为交州门户。
  沿近海航路,泛舟南下,不日可达。
第186章
三方势力
  交州刺史部,九真并日南二郡,地域狭而长。二郡,沿后世“中南半岛”海岸排设。正因海运发达。汉军渡海而来,造港建城,筑路屯田。占据富庶近海平原,农耕传世。而中南半岛,内陆多高山密林,遍地毒虫瘴气。无从逆进。因而中南半岛广大内陆区域,皆游离于大汉之外。时称“徼外”,民称“徼外夷”。稍后又称“化外”,其民称“野人”,或“野民”。合称“化外野民”。
  少时初上夜课,恩师便告知刘备,华夏西高东低。益州南中诸郡,据地势之高,若能顺流(兰沧水)东下。再令九真并日南二郡,逆流西进。如此东西并进,各择河川密集,诸水交叉处筑港,再沿枝津深入。东西相连,南北扩进。迁徙流民,驯化野人,纳中南半岛,指日可待。
  蓟国巨舰,水上坞堡。深入不毛之地,泊于岸边。白日下船探险,筑高墙障壁,采果蔬、狩野兽,督造港津。夜晚登船,饱食酣睡,挹娄庐士,居高守备,安全无虞。如此日夜并进,待港津初成,后续船队源源不断,运来人员辎重,机关诸器。再大兴土木,扩建港城。迁入汉化蛮夷并岛夷驻守。再互市结好临近野人,筑路连通各港城。沿途设烽堠、坞堡。十里一亭,百里一县,并县为郡,合郡成州。沿纵横水路,细密分割,将化外野地,悉数归于汉治。而后广开学校,传播汉风汉仪,汉文汉话。待汉俗深入人心,野民皆为汉人无疑。
  没错。水路,乃时下大汉,最大便利。人类作为陆地生物,若要行走于水上,则需逆天而进。越发考验,文明之力。始皇帝举倾国之力,征讨百越。数次皆大败而归。然待灵渠连通上下水路,则势如破竹,一战而胜之。
  化外野民“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于蓟国铁壁铧嘴,帆樯如林之无敌舰队当面,毫无招架之功,还手之力。
  不急。先收西南夷、百越、百濮。纳三南入怀,再顺下中南半岛,连通身毒。而后水路并进,蓟王兵出葱岭,丈量寰宇。
  三南数百万蛮夷,当有大用。最为关键,历经四百年同化,蛮夷大多汉化。说一口流利的巴蜀汉话。对大汉的仰慕级认同,远超预计。只需如蓟王这般,恩威并济,尽收人心。待时机成熟,许以重利,必欣然南下,甘为前驱。以夷伐夷,以夷制夷。羁靡不绝,利而后益。
  四夷皆以汉化为荣。蓟王光融天下,又岂不成人之美。
  蓟王都,北宫瑞阁。
  细看四海令左慈密报。蓟王言道:“王芬之事,牵扯甚广。先帝虽将往来文书,付之一炬,死无对证。然左翁却从张修口中,得知南阳许攸、沛国周旌及汝南陈逸,三人之名。”
  士贵人临盆在即,正于兰林殿,安心备产。乃由昭阳宋贵人,常伴身侧。
  宋贵人斟酌言道:“南阳许攸,今为大将军长史。沛国周旌,事后不知所踪,传闻已死于乱军之中。而汝南陈逸,可是夫君同门师弟,前太傅‘三君’陈蕃之子,国之上计令。”
  “当是如此。”刘备轻轻颔首:“遥想当年,陈逸化名陈奔,避入楼桑。后与为夫同拜在恩师门下,寒暑易节,已近二十载。为夫实难相信,陈逸会背主谋逆。”
  “夫君所言极是。”宋贵人言道:“既出同门,个中缘由,何不当面一问。”
  “也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诏上计令,入宫赴宴。”
  “喏。”宋贵人遂命人去传令。
  “仲秋之月,案户比民”。蓟国千里国土,二十七县,千万国民。如何能等到八月。上计署已提前三月,令各县上报汇总。户籍民数、圩田数量、钱谷入出、乃至“盗贼”多寡,每户人口、姓名、年龄、籍贯、身份、相貌、财富、债务、犯罪记录等,皆需年年更新。先前多用竹简木牍,今皆换成书册集簿,携带方便,省时省力。
  陈逸以为,蓟王乃问上计之事,故不敢怠慢,草草整理,便安车入宫。二千石高官,安车驷马。悬上计令琉璃车牌。宫门绣衣吏,确认无误,随即放行。
  女官迎入灵辉殿,门下督郑泰,轩下相迎。
  “拜见令君。”郑泰先行礼。
  “见过郑公。”陈逸亦回礼。
  “殿中已备酒宴,主公等候多时。令君且随我来。”郑泰伸手相邀。
  “请。”陈逸除鞋入殿。只见大殿空旷,方知乃是私宴。
  “拜见主公。”陈逸趋步近前,大礼参拜。
  “师弟请起。”蓟王笑道:“座。”
  “谢主公。”陈逸起身落座。恩师为其取表字,少安。其意不言自明。
  “今日不问公事。”刘备举杯相邀:“来,先满饮此杯。”
  “臣敬主公。”陈逸亦颇有酒量。
  乐姬轻歌曼舞。主臣举杯对饮,大殿之中,其乐融融。酒过三巡,陈逸落杯相问:“主公可是为,王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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