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14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4/95

第二章
文成公主西藏降魔图
  这一次,我清晰地看到那人穿着的竟然是一件极旧的赤色袈裟,那是汉族僧人的祖衣,本来在藏地是绝少看到的。
  根据佛教制度,袈裟有大中小三件,一是用五条布缝成的小衣,俗称为“五衣”,是打扫劳作时穿的;一是七条布缝成的中衣,俗称“七衣”,是平时穿的;一是九条乃至二十五条布缝成的大衣,俗称“祖衣”,是礼服,出门或见尊长时穿的。三衣总称为“袈裟”,袈裟本是一种颜色的名称,因为佛教僧人必须穿染衣,避用青黄赤白黑五正色,而用一种杂色,即袈裟色。
  汉族僧人的袈裟,祖衣是赤色,五衣、七衣一般都是黄色。蒙、藏僧人的袈裟,大衣是黄色,平时所穿的中衣近赤色。北方气候寒冷,僧众三衣不够,所以僧众在袈裟里面另穿一种常服,这种常服就是古代俗家人的服装略加改变而来的。常服的颜色,明代皇帝曾作过规定,修禅僧人常服为茶褐色,讲经僧人蓝色,律宗僧人黑色。清代以后,没有什么官方规定。但律宗寺院自清初见月律师重兴后,一般僧人常服均为黄色。
  在荒凉的藏地贝夏村里,竟深深隐藏着这样一个汉族僧人,真的是有悖常理。
  “我懂了,我这次真的听懂了你的话。‘伏藏师见风而化,尸骨灰烬洒满雪域山谷,而灵魂终能驾乘雪莲花之法力,直飞于九天之上,永远脱离六道轮回之忧’。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没向我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是用‘心声’跟我交流,就算我走了,永远都不会走得安心。大师,求你开口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也好,我就能功德圆满而去了……”那人慢慢地脱下袈裟,一板一眼地整齐叠好,放在身边。
  现在,他身上除了一条灰色底裤,再也没有一点遮挡衣物,用“瘦骨嶙峋、骨瘦如柴”之类的词语去形容再好不过。更令我惊异的是,他的后背上用红色的墨迹文着一条遍体鳞甲、红信吞吐的诡异蟒蛇,立体感极强,令我恍惚觉得那只硕大狰狞的蛇头几番要弹跃起来似的。
  “什么?什么?不要再用禅机偈语来搪塞我了,我从嵩山西来,为的是解除脑子里的伏藏魔咒。你既然能用心声指示我做事,为什么不能开口?”那人又一次焦躁起来。
  “你来了,我的闭关期便结束了。师父说,要我把唐卡交给你,请向我的身后看,打破那堵石壁,就能看到它。”一个浑厚而苍劲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着。
  我望向石室中央的老僧,他保持着泥塑木雕般的姿势一动不动,手里握着的转经筒也成了雕塑的延伸部分。
  “看我身后,打破石壁。”那声音又一次提醒,正是老僧在用“传音入密”之类的“天心通”功夫招呼我。
  我绕过老僧,站在那堵光滑平整的青色石壁前,气沉丹田,双掌聚力,砰的一声拍在石壁上。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奔涌过来,将我反弹出三步,石壁却纹丝不动。
  “喂,我来帮你,我来帮你。”那人跳起来,脚步一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单掌抵住了我的后心。我再次挥掌,他的掌心里送出一股雄浑内力,直达我的双肩、双臂、双掌,跟我自身的力量合在一起,石壁应声坍塌,露出里面的另一间狭窄石室,仅有五步见方。
  对面的墙上开凿着一个石龛,里面平放着一幅颜色泛黄的卷轴。我把卷轴拿在手里,正要返身退出来,那声音忽然再次出现:“卷轴要告诉你的事关系重大,展开它之前,你必须以诚心发誓,要按照上面指示的去做,伏魔降妖,为藏地造福。否则,你会遭遇非常磨难,剩余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我希望能为藏地造福,让这个未经污染的纯净世界得以永远延续,但我还没有开口盟誓,那声音已经接下去:“好了,你已经发誓,可以打开它了。”“天心通”的好处在于双方沟通时根本不必说出下一步的行动,只要脑子里想到,对方也就接收到了。
  “年轻人,帮我一个忙好吗?”那人一直站在我的身边,脸上忽然浮现出神秘的微笑,不等我回答,他的右掌便拍在我的天灵盖上,左掌戳中了我肋下的穴道,再次下移,按住我的丹田气海,两股火热的力量像两条火蛇一样钻入我的体内,在中腹地带会师。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我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到藏地来,一直守候在贝夏村,为的就是传这些内功给你。记住,要将武功用在绝对的正道上,不能给嵩山少林寺丢脸。”这种原始的内力传递方法无法控制速度和数量,我怀疑他会因此而掏空了身体,最终丧命。
  当那人的内力送入我的奇经八脉之后,我原先疲倦的身体像被打了兴奋剂似的,立刻变得轻松无比,而他的瘦脸却在一点一点干瘪下去,直到皮包骨头为止。
  十五分钟后,他颓然松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当他顿悟之时,就是得到抛弃肉身、皈依活佛之时。我等这一刻也太久了,带着唐卡去吧,相信你一定能领悟唐卡里的故事,完成我们大家共同期待的那个任务。”老僧的眼睛眨都不眨,声音却一直响着。
  “可是,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我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他。
  “伏藏师是没有名字的,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只是伏藏的一个细小环节,为了将湮没于历史中的藏传佛教机密重新组合起来,每个人都在做最大限度的努力。他没有名字,我也没有名字,大家从呱呱降生的婴儿直到完成伏藏任务,都是修行的一个阶段,没有自我,只为伏藏活着,无论叫什么名字都是毫无意义的。当你面对伏藏师的世界时,任何一件事、一句话甚至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暴露出你的身份来。什么身份?自然是亲手打开伏藏之谜,把上一代人的历史延续下去的护法者身份。你走吧,伏藏之谜还没有结束,你还得万事小心,千万不要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才想到回头。”那声音一直伴着我出门,回头看看,披着袈裟的老僧依旧凝立不动。
  “我呢?我又是谁?怎么会成为伏藏师们等待的那个人?”从雪夜里的老僧用横杆做秤称量我,到那个武功极高的僧人用迷宫试探我,再到现在的传功与唐卡,我忽然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神秘的怪圈里。
  “伏藏师的存在,只是为了实质性地做某件事,而不是高屋建瓴地撩开整个谜题的面纱。我们只做自己知道的事,你也如此,直到最终一个环节被发掘出来为止。伏藏,是一个完整而模糊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单纯而明晰的结局。年轻人,继续努力吧,伏藏之谜的环正从雪域地脉中一节一节地扯露出来……”
  那声音浑厚有力地响着,但语意晦涩,无法全部听懂。
  在港岛生活了那么久,我一直低调而勤奋,很少被人吹捧。叔叔常说,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如果别人极力地鼓吹你、颂扬你,就一定是有所图谋,自己一定得保持冷静与平常心。
  现在,伏藏师们主动把桂冠戴在我头上,仿佛我就是绝对意义上的天选之子,这一切是他们看错还是故意弄错?
  等我站在石壁边缘时,那声音就消失了。我轻飘飘地跃出石龛,自己的轻功增强了一倍以上,随随便便提气,便能像鸥鸟一般驭风而行。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根本无法下结论。
  离开裸露的石壁后,还没来得及打开唐卡,其他跟随者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陈先生,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夏雪满脸迷惘。
  我早把唐卡放进怀里,免得让外人看到,只是淡淡地告诉她:“无可奉告。”
  过多的诡异事件,冲淡了我对她曾经有过的甜蜜感觉。现在当着邵节、司马镜的面,我得注意保持与夏雪、梅天蝎之间的距离,免得他们对我产生不信任感。他们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十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在空旷的荒谷雪原上斑斑驳驳地铺陈着,像一幅寓意深刻的抽象画。
  司马镜随着我的目光回头,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老邵,我们既然已经进入了藏地,就该以藏民的思维方式看待一切问题,做到‘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看,陈风不是好好的吗?大家何必大惊小怪地跟过来?回去吧,回去吧。”
  嘉措顿珠缩着脖子站在他旁边,心虚地看着远方的山谷,不敢与我对视。
  我再次看到梅天蝎时,一直在想,他能在雪夜里肆意追杀神鹰会的敌人,难道就不惧怕雪域高原的神灵降罪吗?站在这种绵延雪山高傲耸峙的环境里,人类显得何其渺小,每一刻都仿佛被看不见的神灵俯瞰着、注视着,一举一动都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五花神教的人尊崇炼蛊之神,或许与正常人的思想意识已经背离太远了吧?
  既然他是夏雪的大哥,我从本心深处并不希望他出事。孙柔枪的重伤已经伤了夏雪的心,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又是一座九曲盘旋、气脉萦回的蛇谷?一路北来,这是第五还是第六条古怪地脉了?”司马镜亮出罗盘,面向山谷深处,眉头深锁。
  没有人应声,夏雪与梅天蝎转身向回走,随行的几个藏民都跟了上去。
  “陈风,有什么发现?”邵节等那队人走出三十几步,立刻按捺不住地问。
  我缓缓地摇头,不给嘉措顿珠任何察言观色的机会。“怀疑一切,小心地求证”,这将是我从今日起的唯一做事原则。神鹰会的人虎视眈眈,伏藏师设计的考验谜题环环相扣,我有理由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拥有双重身份。譬如嘉措顿珠,他拿出古铜面具时,并没有直接说清楚六十四格迷宫里面写着什么,只是简单地带我前去。
  邵节沮丧地跺了跺脚,团起一个雪球,掷向远处。
  “嘉措顿珠,大雪封山的情况下,从大昭寺向这边来的山路还能不能勉强通行?”我一直都在关心着叶天那边的情况。
  嘉措顿珠从沉思中惊醒,眼神变得慌乱无比:“什么?陈先生,你在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苦笑起来,弯下腰去,在雪地上勾画出了几条曲线。
  “陈先生,向北的两架山梁背阴面都非常陡峭,按照我的估计,大雪落下后会马上冻结成冰面,勉强攀爬的话相当危险。不过,叶先生是藏地的攀登高手,如果能从大昭寺那边找到经验丰富、身手矫健的高明向导,还是可以到达这边的。问题是,就算他能过来,我们这边的大队人马还是被困住了,无法在恶劣天气里北去。您看,北面第二道、第三道山梁间是一条宽达十一米的冰河,属于黄河上游的主要支流,无法涉水通过,需要搭建临时浮桥。很抱歉,我的人在这种天气里无法工作,咱们只能等天气好转才能继续前进。”他把代表冰河的曲线加粗了两遍,再次忧心忡忡地补充,“咱们的食物给养大约能够坚持两周,可卫星电话传送过来的天气预报却明确通知,恶劣天气至少要维持一周以上。我担心,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得派人后撤到边境线一带的大镇上购买食物?”
  作为一名称职的向导,他考虑得很详细,也把所有的困难提前罗列出来。藏地的酷寒来势汹汹,粮食、燃料是队伍不可或缺的东西,否则大家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司马镜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图研究过多次,他对嘉措顿珠的话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我来联络叶天,要他注意安全。”
  积雪覆盖之下,旅行者是看不见冰河的,一旦陷落进去,虽然没有溺水的危险,却会在衣服结冰的情况下因无法保持体温而冻死,这是藏地旅行最可怕的潜在危机之一。比如我们眼前三十步之外的那条冰河,现在与旁边的地面齐平,河面上结着的薄冰仅仅能承受积雪的重量,即使是野鹿和獐子踏足,也会导致大面积的冰面破裂。
  回到石屋,我先在地上铺了六张废旧报纸,然后把近一米半长的唐卡缓缓地在上面展开。
  “文成公主藏地降魔图?”面对唐卡上描绘的花花世界、山川人物,我不禁脱口而出。那上面绘着的其实是一个女子仰卧的图案,身体的各个部位形成了藏地的山脉、河流、城镇、寺庙,与整个川藏地区的地势起伏极其吻合,正是藏地最神秘的十大唐卡之一。
  关于西藏地形是魔女之形的传说,可以远溯到公元七世纪文成公主进藏时代。相传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即文成公主嫁入藏地时,大昭寺所在地周围是一片沼泽,沼泽中心有一湖泊,置于拉萨城中犹如一名巨大的魔女仰天而卧的样子。文成公主占卜后确认在此处建寺便可降魔,于是利用众多的山羊开始驮土建寺。藏语称山羊为“惹”,称土为“萨”,为纪念建寺,佛殿初名“惹萨”,后又名“祖拉康”,是经堂的意思。“大昭”藏语为“觉地”,意为“释迦牟尼的佛堂”,后来整个城市的名字也演化为“拉萨”。
  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整理罗布林卡文物时,发现了两幅《西藏镇魔图》的唐卡,其大小、内容都一样。画面长一百五十二点五厘米、宽七十二厘米,采用金、银、玛瑙、珊瑚、珍珠等多种矿物颜料和藏红花、茜草、大黄等植物颜料绘制出的唐卡,颜料纯度高,画面效果浓烈而厚重,还保持着艳丽的色彩。
  这幅《西藏镇魔图》构思巧妙,细密的线条和丰富的色彩既描绘了高山、河流及谷地,又能使魔女的身躯、五官清晰地呈现出来。
  女魔呈头东脚西仰卧,其心脏在首府拉萨。在布达拉红山上修建王宫,镇住女魔心骨,尼泊尔公主根据文成公主的推算,以山羊驮土,填平卧塘湖,并在其上修建了大昭寺,供奉神像,镇住女魔心骨。
  为了进一步镇住魔女,在当时吐蕃王朝的四大重镇卫藏四茹(当时的四个行政区划),分别修建四大镇寺,称为镇边四大寺,又称镇肢寺。
  女魔左肩的约茹修建昌珠寺(今山南地区乃东县昌珠区,寺庙建筑宏大);女魔右肩当时为伍茹,上建嘎采寺(今拉萨以东墨竹工卡县的秀绒河与马曲河汇合处的马曲河东岸);女魔的双足处是叶茹及茹拉,也分别建寺(今属日喀则地区);后来在女魔关节处再修建了四大镇节寺,或称再镇边四寺;后又再修建四大镇翼寺,位于女魔左右掌心及左右足心处。
  这张魔女形象的西藏地形上描绘的寺庙及建筑名称全部以古藏文注明,经过时代变迁,一些寺庙只能在文献里读到他们的名称,现今的具体位置及名称已很难考证,但也反映了西藏历史上人们祈求天、地、人和谐一致的文化观念。
  我见过藏地博物馆里的《西藏镇魔图》,难道这会是与那两张出自同一人手笔的作品?老僧将这个珍秘藏于石室,再传授给我,代表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借由我的力量驱除魔道,把正义的大旗永远高举下去吗?
  “这是哪里来的?”围在旁边的邵节与司马镜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是那个居住在石屋里的怪人送给我的,他的武功绝顶高明,扯着我向山谷里飞奔时,我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我撒了个谎,将石龛、秘道、老僧那一节隐去,如果他们两个循路追查下去的话,我也会推脱不知。
  司马镜捏着唐卡的一角捻了几下,放在鼻子底下仔细地闻着,然后换了其他三个角,再捻再闻,表情复杂至极。
  邵节早就取出背包里的八倍放大镜,沿着画面上仰卧女子的身体曲线逐寸观察,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把古藏文标注出的地名一一翻译成现代汉语,忽而皱眉沉思,忽而眉飞色舞。
  文成公主的故事早就成了藏地永远的传奇,这幅镇魔图的出现,让我的入藏之旅再次充满了不确定性。此刻,我真希望叶天、瑞茜卡两人就在身边,他们一个能为我出谋划策、提出旁征博引的建议;另一个能在最短时间内搜索到与之相关的资料,为我的探索工作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叔叔的谆谆教诲又一次浮现在我耳边。他的一生,好友遍及五洲四海,彼此砥砺,相互扶持,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在人际关系方面一直是我的楷模。
  于我而言,叶天、瑞茜卡就是我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是仿造精致的赝品吗?还是一次可恶的玩笑?司马,到现在为止,我也看不出它与藏地博物馆里收藏的那幅镇魔图有什么区别。要不,把它的高清晰资料传回港岛去,要其他人帮忙鉴定一下?依你看,唐卡的材质、绘图颜料、保存年代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邵节的观察告一段落,直起腰,轻轻捶打着发酸的后颈。
  看到唐卡的第一眼,我的第六感就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什么仿制品,而是一幅年代悠久的古迹。”因为它绘出了魔女具有的妖邪神韵,那种向天仰卧的姿势令我感受到了某种诡异的气息。其实当《西藏镇魔图》被发现之初,就有藏地的文物贩子开始兜售各种版本的仿制品,让来自全球各地的旅行者屡屡上当。
  叔叔开设在港岛中环的私人展览馆里也有此类赝品,但那是友人赠送的玩笑礼物,虽然外表一模一样,却丝毫不能触动我的感觉。
  “不,港岛那边人多嘴杂,没必要惊动太多人。而且,一幅唐卡并不能代表什么,是不是,陈风?”司马镜表现出了足够的沉稳,从邵节手里接过放大镜,在位于魔女心脏位置的大昭寺周遭细看。
  我知道,他们对我的叙述有所怀疑,索性保持沉默。
  “老邵,再去看看那间石屋,注意不要跟夏雪的人发生冲突。大雪封山,没有最够的把握,千万不能做鹬蚌之争,让第三方获利。记住,多注意石屋的方位、外势、建造脉络,而不仅仅是空荡荡的内部。”司马镜头也不抬地举手指向门外,向邵节下达命令。
  邵节皱着眉弹了弹指甲,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了,邵节虽然说话很多,但只要司马镜开口,他一定会如实照办,不敢耽搁。
  门外,嘉措顿珠正在指挥民夫们靠着石屋搭建帐篷,做好长期驻守的准备。大雪过后,天气晴好,只是朔风急劲,将所有石屋门口的布帘吹得胡乱飘飞着。
  “看起来,叶天为了给你找向导颇费了一番心思,嘉措顿珠这个人心思缜密、考虑问题全面,做起事来比普通藏民更敏捷机巧。有他在,咱们的行程的确轻省多了。”司马镜踱到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民夫们做事。
  我卷起唐卡,藏到毡毯下面去,把手抄在大衣袖子里默不作声。
  镇魔图的出现,让司马镜的态度又一次变得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第三章
香雪海留下的唐卡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4/9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