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校对)第1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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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没干什么呢,朱凝儿就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若再多纠缠一阵,说不定自己哪天就上了朝廷通缉大反贼的黑名单了。
  叶行远想来想去,此时只能尽力推脱,而且那万人膜拜是万万承受不起的,便含糊道:“贤侄女休要再劝,此事我自有主张,心意已决,你且将事做好!”
  语气只能稍稍严厉了一点,才能挡住朱凝儿的一片忠心。朱凝儿听叶行远口气变化,不敢再说,只得低头道“是”,又扯了几句闲话,这才款款退去。
  叶行远看朱凝儿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当机立断的起身,吩咐仆役备马,这丹原县绝对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
  祥瑞之事已经上了轨道,叶行远确实不需要还在此地坐镇。本来从利益最大化角度而言,叶行远应该再低调的滞留一阵子,然后回省城效果会更佳。
  但现在朱凝儿直白的表露了心思,叶行远真不愿在这火坑旁多呆了。他一边跨上马背,一边再度赌咒发誓,从前也就罢了,今后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这群人搅合了,免得真的把自己陷进去。
  叶行远双腿一夹马背,轻轻扬鞭,在这月夜之中悄然离开了丹原县。马蹄踏踏,向着省城江州的方向疾驰。
  山脊之上,朱凝儿孤身伫立于山脊之上,朝着叶行远一骑绝尘的背影遥遥而拜,脸上还带着几分懊恼,自言自语道:“是我太心急了,惹恼了叶公子吗?”
  在朱凝儿想来,收尽流民民心,对于未来行事大有帮助,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表明心迹,以示忠心,但却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朱凝儿一点儿都没想到叶行远根本没有那么大雄心,而是再次反思自己想法比叶行远还差在哪里。
  “自古以教团起事者,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固然能够借愚民之力,却也将自己陷入在桎梏之中,难免会遭多方反对。叶公子所图甚大,根本看不上这数万愚民?”朱凝儿在月下苦思,还真被她想出来一层道理,不由得冷汗涔涔。
  要真是这样,自己想要推动叶行远公开露面,那可就是害了他!她一拍脑袋,甚为懊悔,只恨自己目光短浅,竟然险些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叶公子根本不惧我与爹爹两人得此一地民心,反而是为我等张目,也就是说,他手中必然有与这教团之力相当乃至于更强的势力,我又瞎操心什么!我之智慧,与公子相比,就如萤火比之皓月!以后切不可自作聪明,只安心办事就是!”
  想通了这点,朱凝儿这才觉得如释重负。
  第二日,南北长渠地穴之旁的大祭祀如期举行,朱凝儿按照叶行远的吩咐,宣讲鸦神之道,劝流民向善归心,展露神迹,一时之间信者更众。
  朱振也乐呵呵的带着手下前来助阵,双方虽然未曾合流,各据一派,却共信鸦神,此时也能够和睦相处。
  这一日之后,鸦神信仰更如死灰复燃,除了流民之外,当地观礼的民众也有不少为之迷惑,纷纷改信鸦神。
  朱凝儿为圣女,朱振为护法,分掌大权。然后这神道内部组织结构严密,层层分派,创鸦神教,渐渐形成了一个大教团的雏形。
  每日里教众辛勤劳作,多获之物则供奉鸦神,而以朱凝儿为首的高层们也并不私吞,除了一部分用来修筑庙宇,重铸金身之外,其它的都拿出来赈济穷人,施舍符水,治疗伤患,鸦神教更是口碑好的没话说,此后蒸蒸日上。
  叶行远虽然坚持不肯出面,但朱凝儿善解人意,又怎肯将他漏了?宣讲之中,本以鸦神慈悲,朱家血脉是其在世间行走的使者为起始,但她却悄悄的改了,在他们朱家人之上,又虚拟一位教主,虽不指名,不现世,但音容笑貌,都以叶行远为蓝本。
  鸦神教中高层骨干,起初还是单纯,以流民为主,他们都心知肚明,在家中暗暗敬拜叶教主,也不宣之于口。此后信众渐多,凡晋升者,都会得上司宣讲,“先拜叶教主,再拜朱圣女”,渐而便形成了习惯。
  再往后鸦神立庙,除鸦神居中以外,左侧有一位年轻人形象陪祀,却与一般的陪祀神祗不同,他是施施然坐着,手中持折扇,头戴方巾,似有指点江山之意。只面目模糊,信众只以“叶教主”呼之,并不知其来历,只当是数百年前开国时候的古人。
  又这叶教主甚为灵验,香火极盛,若有所求,鸦神教也会尽力帮扶,老百姓们得了好处,更是感激涕零,有不少人都请了教主画像名讳回家供奉,早晚上香,虔敬得很。
  这些事务,叶行远自己却不知。他返回省城,只觉得体内灵力仿佛又有增强,似乎是得自剑灵的反哺,猜测大概是这流民事又与天命相关,他漂亮的完成之后,自有好处。
  看来天命陷阱的阴影,依旧盘旋不去,虽然得剑灵截取,有了缓冲,但一不小心仍然是万劫不复。
  回到省城之后,叶行远屁股还没坐热,立刻就收到了抚台、藩台、臬台三位大人的帖子,都是邀他过府一叙。
  事到如今,拖延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选边站了。叶行远抚摩着三位大人的名帖,良久不语,这三位都是位高权重,选择其中一人,必然得罪另外两人,他该何去何从?
第181章
诡异的平静
  “当然是抚台大人。”唐师偃见了三位大人的帖子,欣羡之余,也热心的帮忙给叶行远出主意,“藩台、臬台两位大人虽然在省内自有一系,但终究是抚台大人的品级最高。你不见自抚台回城,藩台大人便偃旗息鼓,退避三舍?”
  但话才出口,他又犹豫了一下,踌躇道:“只是臬台此人心狠手辣,与你又有夙仇,这次向你示好已经是投石问路,你要是不理,只怕他另有手段。
  藩台大人与我们又多些香火情面,若是将这功劳给了他。结合之前以工代赈事,他说不得还得升一升,成为巡抚也为未可知,对我们的感激也最大。”
  定湖省内的情势复杂,臬台经营已久,势力盘根错节,藩台掌控民政,也自有一套班子。抚台品级虽高,但却也不能只手遮天。
  所以这才是叶行远迟迟没有做决定的原因,自己费那么大劲儿,将流民和鸦神教揉成一团,终于轻飘飘的力挽狂澜,让各方都能收获一个满意的结果。他可以低调,但在这件事上,却非得收获足够的好处才行。
  叶行远笑道:“祥瑞报于朝廷,等反馈回来,约莫还得有些时日。这段时间该是几位大人最着急的时候,我却还得忍耐一阵。”
  他把庙祝唤来,吩咐道:“你替我分别去回这三位大人,就说我因为劳累过度,又病了,要在庙中休息几日,等日后再去拜访。”
  唐师偃倒吸一口凉气道:“你可真沉得住气,这时候还敢等着诸位大人,这是诚心要待价而沽?”
  叶行远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原本不欲如此,奈何已经到此地步,自然只能顺水推舟,也是无奈。”
  唐师偃无语,叶行远这胆气也是不简单,哪个秀才敢这样同时对省内三位最高官员这般拿大?也只有叶行远一人了。
  如唐师偃所料,叶行远正想是要待价而沽,而在这个关键时刻,正是他抬价的最好时刻。如果叶行远待在丹原县不回来是最好的,如今既然回来了,也只好故技重施装病不出。
  叶行远又病了,这消息反馈到三位大人手里,他们都只能苦笑。这小子还真是不想多费一丝脑筋,连一个新借口都懒得想,这是赤.裸.裸.的摆架子啊。
  然而现在他们也拿叶行远没办法,现在这小小秀才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功劳大礼包,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潘大人想起当初见个假大贤还得三顾茅庐,也习惯了叶行远的行事风格。他沉思一阵,问金师爷道:“如今流民乱事已平,又有鸦神祥瑞,叶公子回返省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叶行远这个态度,显然是在等着几位大人给他开出条件。此人小小年纪,不知怎如此精明。
  金师爷挠头道:“叶公子乃是大智慧之人,心思难以揣测,钱财之类他也不大重视。不过依学生看来,他一直避免节外生枝,保持低调,一心只攻读诗书,只怕最重视的还是读书人功名。”
  潘大人点头,读书人正途就是科举,其它虚名犹如浮云,便斟酌道:“是了,之前他将唐师偃推出来,不愿居功。此次流民生乱,也是因为受逼迫太甚,他才不得不去解决。
  叶公子去丹原县之前,也未曾与我们商量,不曾求得任何条件,只怕也是早有了这样的主意,这读书人气节倒是可敬。既然如此,我们在省试之中如何助他?给他一个举人功名?”
  金师爷想了一想说,“举人功名,只怕不够,以叶公子的本事,只要无人捣乱,他一个举人功名是稳的。”
  这倒也是,潘大人一时语塞,这可如何是好?叶行远无欲无求,只想要在省试之中走科举正途,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也很难给他好处,让人棘手。
  与此同时,按察使万大人也是在与他的心腹刁师爷商量,“叶行远所重,唯有功名。既然如此,只有欲予先取,让他知道厉害,方才知道举人的珍贵。”
  刁师爷眼珠子骨碌一转,奸笑道:“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叶行远此人性子执拗,想要拦他,却不可是大人出面,也不可让他发觉此事与大人相关。
  之前王学政弄那一出科考,只怕叶行远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大人本来就与叶行远不对付,要是让他记恨上了,祥瑞之事,只怕难成。”
  万大人大笑,“这个自然,本官自有主张,他有耐心稳坐钓鱼台,难道我们几人,还不如他不成?”
  接下来就是拼耐心的时间段了,祥瑞之事,已上报朝廷,接下来便是候着京中指示,将鸦神祥瑞护送进京。这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运作,而省试却也离得不远了。要在这里做文章迫使叶行远就范,如果运作得当,并不是没有机会。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之内风平浪静,叶行远称病,省内三位大人却也没有着急催促,一时之间省城之中竟有了诡异的平静。
  连着几天没有消息,在叶行远意料之中,他也不慌乱,只安生读书,静观其变。只唐师偃有些坐立不安,来回奔走,打探消息,却也没什么回音。
  鸦神教既立,祥瑞之事传于省城,鸦神庙的香火也渐渐旺盛起来,不复往日的平静。庙祝和娘子自然是兴奋不已,对叶行远千恩万谢,庙祝娘子也不顾尴尬,亲自服侍叶行远的生活起居,不敢再有邪念。
  随着省试越来越近,提前来到省城的秀才相公也越来越多,江州城中流民乱事和鸦神祥瑞的话题渐渐平息下去,更多的人开始讨论此次省试。
  省试恩正并科,录取名额大大增加,赶来考试的历年秀才比往年更多。而这一次学政搞了科考,淘汰了大部分的今年新秀才,这一场省试,对于多年不取的老秀才们是极好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通过科考的新秀才们受到了更大的忌惮。这一日,叶行远又收到了一次帖子,不过这次不是来自于三位大人,而是进省城赶考的秀才们一次集会。
  唐师偃也同样收到了请柬,笑对叶行远道:“看来是有人想探探你的虚实,这种集会没多大意思、不过贤弟你诗文惊人,胸有大才,倒是不妨去技压全场,也好抖一抖威风。”
  叶行远本不想去,听唐师偃之言,忽有所感,笑而点头,“既然如此,何妨一行,我们也去看看此次省试汇集了哪些英才。”
第182章
流言主角
  其实这几天在省城有了些奇怪的流言,据说这一次省试的解元已经内定了。按说科举考试的制度严格,尤其是从省试开始,卷子都要密封糊名,理论上内部操作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科场黑暗,舞弊之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作为饱读诗书的秀才,却反而宁可信其有,也因此对这流言的主角起了敌意。
  这主角当然是叶行远。他在省城虽然已经刻意低调,不愿意抛头露面横生枝节,奈何锥置于囊中,终究要脱颖而出,自身实在太过优秀,挡都挡不住。
  一到省城的桃花文会,叶行远推唐师偃出来挡枪,减少了许多麻烦。但是之后流民事件紧迫,他不得不亲自去处理,这难免就在有心人面前露了相。
  再之后叶行远不骄不躁,躲进小楼成一统的读书,倒又扳回了不少。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科考的发榜撤榜事件,彻底将叶行远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省内三位大人同时约见叶行远,王学政明明已经发了科考过关的榜单,叶行远榜上无名,但却硬生生撤回,重新发榜的时候,叶行远又排在第一。
  这叫人怎么能信服?此后叶行远忙于流民和鸦神的祥瑞,并不在省城之中,但传言却一直没有断过。等到他返回江州,继续蜗居于鸦神庙之中闭户读书的时候,流言已经甚嚣尘上,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有人说的有板有眼,“叶行远这人背景极深,只怕与京中大佬有关系,你看他连着县试府试的案首,文章却不曾流传于世,据说都是秘发入京,哪有这个道理?
  王学政不知其中内情,吃了个哑巴亏,堂堂一省学政却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重新给他科考第一。单从这一点,便可知叶行远的厉害了!”
  有人反驳道:“话虽如此,也未见得叶行远就能内定解元,省试可不同于王学政心血来潮搞出来的科考。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元之位私相授受,不怕激起民愤么?”
  先前说话的人嗤了一声,“天真!你可曾听说抚台、藩台、臬台三位大人,都曾想单独召见叶行远?你想想他背后是何等势力?解元之位,于我等是天大之事,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也不过是一步台阶罢了!”
  众人不解流民内情,纵然有所耳闻,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见省内三位大人都对叶行远另眼相看,王学政与他做对都灰头土脸,只觉得是叶行远或有厉害的后台,心中就不免有各自不同的打算。
  恃才自傲之人自是不愤,恨不得将这走后门的小人碎尸万段。但也有人心中畏惧羡慕,上杆子想要巴结。省试之前的这次集会,便是各色人等接触叶行远的最好机会。
  秀才爱集会,平日无事也是三日一小集,五日一大集,如今借着省试,难得各府各县的精英汇集一堂,不集反而是咄咄怪事。
  这次文会乃是省内几位富家公子发起,借了一位官宦的老宅园子,虽不如穆百万家中豪奢,却精细雅致,颇有读书人的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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