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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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行走在木栈道上,深褐色的木板让他想起了荡漾在白色瓷杯里的饮料,咖啡和其他被太阳王路易十四推向法国人的东西那样已经深入到了最荒僻的城市与村庄,不,更正确地说,国王的思想与政策也应该被囊括在内,简直令人迷惑,这位孩童时就已即位的国王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天赋和野心的呢?无论是商人,还是官员,又或是学者,都不是在短短几年里就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亲政也不过二十年,就有了这样一个庞大且统一的国家,还有十五万甚至更多的常备军,以及数千万民众的拥护。
  别人看到国王巡游,只看到了如日中天的太阳王所拥有的权力、威势、富足或许还有风流,但这位老人却已经看到了更深的地方,是的,国王巡游在失地王约翰时期就不再有了,但无论何时,这种行为都有着深远的意义,他也不认为路易十四只是一时冲动,或者说,他更希望这是国王的一时冲动。
  “老伙计。”他身后的一个声音说,老人站住了,他转过身,看到了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旺多姆公爵。”他说,一边举了举帽子。
  “圣西蒙公爵。”旺多姆公爵说:“怎么突然改换见面的地点,”他用手指戳了戳帽子算回礼:“我看到那里有很多年轻的女士,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我们又不是英国人。”圣西蒙公爵慢慢地说,他伸出手臂,于是旺多姆公爵就伸手挽住,两个年龄相近的公爵先生就这样慢悠悠地沿着水渠走着:“我们的咖啡馆可不会粗鲁地拒绝可敬的女士们。”
  “女士们也有权利享用咖啡。”旺多姆公爵说:“毕竟一开始咖啡就是国王与科隆纳公爵夫人一同分享的嘛。”
  “别提那个意大利女人了。”圣西蒙公爵说:“我们应该庆幸国王最终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看来你也是蒙特斯潘夫人一方的。”
  “我谁也不是。”圣西蒙公爵说:“她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唉,这可怎么说呢?”旺多姆公爵假惺惺地叹道:“她深得国王宠爱。”
  “我看到那儿有一把椅子,”圣西蒙公爵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走过去坐下来聊吧,老家伙,我们都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旺多姆公爵表示同意,虽然今天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有点暖洋洋的,但他之前为国王在潮湿寒冷的敦刻尔克待了好一两年,那对老手脚,就算每天待在烧着壁炉的房间里也暖和不起来。
  他们的侍从已经抢先几步跑了过去,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身上披着的斗篷与其说是必要的保暖品倒不如说是装饰,他们将斗篷取下来铺在长椅上后,被腰带与肩带勾勒出来的优美曲线顿时吸引了更多女士的视线。旺多姆公爵呵呵地笑着,“看看,”他说:“我倒想起当初您在宫廷里是怎么叱咤风云的了。”
  圣西蒙公爵瞪了他一眼,别人看这对老人,手挽着手就像是一对再好不过的朋友,绝对想不到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却是一对你死我活的敌人。旺多姆公爵的爵位虽然悠长到可以追溯到1514年,但1598年亨利四世将这个爵位以及领地封赏给了自己的私生子塞萨尔,也就是现在的旺多姆公爵。旺多姆公爵与路易十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的关系却糟糕到了极点,旺多姆公爵曾经三次参与叛乱,还谋划刺杀黎塞留主教,直到他被路易十三驱逐到了英格兰。
  也许是因为岁月流逝,年纪老大,五十岁的时候这位旺多姆公爵终于低了头,他与马扎然主教和解,并在路易十四亲政后继续对他宣誓效忠,这位老人因为身份特殊,路易十四轻易不会移动这枚重要的棋子,而且,小声地说,比起大孔代,蒂雷纳子爵甚至绍姆贝格,这位旺多姆公爵并不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将才,他令人慑服的地方最多的还在他的经验和血统。
  那么圣西蒙公爵呢?他正是被路易十三一手拔擢起来的卑微之人,当然,这个卑微是相对于如旺多姆公爵这样的人来说的,他同样出身于一个骑士家庭,也许是家学渊源,他非常地擅长骑马,狩猎和调弄马匹,对于喜欢狩猎到在凡尔赛建造了一座狩猎行宫的路易十三,这位容貌俊朗,身材高大,又是个好猎手与好马倌的侍从非常称他的心,于是,至少在表面上,圣西蒙公爵的爵位就是这样落在这个外省人身上的。
  但这和大部分传说一样是绝对不可信的,就像是人们坚持认为,黎塞留主教当时能够代替路易十三做主,事实却是只要路易十三在外面打仗或是滞留,政务国事就都会被堆积起来,黎塞留主教从来没有擅自做主的权力,比起僭主,他更像是个权臣,完全无法与他的弟子马扎然相比,路易十四登基的时候太小了,那时候他确实无法料理国务。
  至于圣西蒙公爵是如何成为圣西蒙公爵的,旺多姆公爵是再清楚不过的,说起来路易十四和他的父亲还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都爱拔擢那些身份地位的人,因为这些人必须依仗国王才能跻身宫廷与朝廷——如今的达达尼昂伯爵是什么身份,圣西蒙公爵就是什么身份,旺多姆公爵当初可是在这家伙手里吃了不少亏,甚至当初流亡英格兰,还遇到过来自圣西蒙公爵的刺客。
  只是圣西蒙公爵大概没想到,除了路易十三,他没有可依仗的对象,但路易十三手上可用的人就太多了——在旺多姆公爵流亡英格兰后没多久,西班牙和法国在皮卡第地区展开了战斗,在这场战役中,圣西蒙公爵的叔叔奉命固守拉卡佩勒,因为当时的负责军备和给养的正是圣西蒙公爵的政敌夏维尼伯爵,他就做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就是拒绝支援和提供给养给拉卡佩勒,圣西蒙公爵的叔叔只得放弃拉卡佩勒,之后虽然法兰西夺回了皮卡第的被占地区,但西班牙人已经将这片地区践踏得差不多了,路易十三在夏维尼伯爵的唆使下,发誓要惩罚所有不战而败的将领——圣西蒙公爵的叔叔也在其中,哪怕圣西蒙公爵哀求了国王,黎塞留主教以及王后,也还没能改变路易十三的决定。
  人们传说圣西蒙公爵一怒之下向路易十三递交了辞呈,国王马上就同意了,他只得黯然返回封地,迄今也未重回巴黎,也没去过凡尔赛。但旺多姆公爵从马扎然主教这里得知,当初路易十三之所以偏向夏维尼伯爵,正是因为圣西蒙公爵在骤得高位之后,犯了很多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得意洋洋,忘乎所以——尤其是他向英格兰派出刺客的事儿,并不是出自于路易十三的旨意。
  也许作为一个受到国王爱重的臣子,他估错了自己的分量,旺多姆公爵毕竟还是波旁的血脉,他是该被斩首,还是囚禁,又或是流放,只有路易十三能做决定,圣西蒙的出身还是太低了,他无法理解宫廷与王室中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与关系,夏维尼伯爵自然也就趁虚而入了。
  “你还在恨着我的兄长吗?”旺多姆公爵问。
  “我只是他的一个臣子。”圣西蒙公爵说。
  “不,你还抱着一些怨恨,当然,你觉得你是在为他分忧,为他斩草除根,他却听信谗言,杀了你的叔叔,把你放逐出巴黎,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报了仇了。”
  圣西蒙公爵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可别胡言乱语了,”他说:“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旺多姆公爵说,“这就是为什么路易十三会死在加斯东公爵和西班牙人的阴谋里。”
  “我离开巴黎的时候已经被剥夺了所有的权柄。”
  “有些东西不是国王的一句话就能拿走的,也许能,但也要时间,夏维尼伯爵以为没了你他就能一跃成为国王的新宠臣,但他还真不是一个有才能的人,那时候路易十三已经后悔了,但在把你重新召唤回来之前,他就死了。”
  “难道你还会觉得惋惜?”圣西蒙公爵瞥了对方一眼:“如果他还在,虽然你不会遭到刺杀,但你大概是没法回到法国,回到巴黎的。”
  “我当然挺高兴的,他可不算是个好哥哥,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好帝弟弟,”旺多姆公爵问道,“但他已经在天堂待了几十年了,你却还在你的封地里,你……”
  “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很不错。”圣西蒙公爵说:“我也快要承蒙圣召了,无论是卢浮宫还是凡尔赛宫,都让年轻人去忙吧。”
  “如果是那样可就太好了,”旺多姆公爵冷笑着说:“但你想对国王做什么?我是说,路易十四。”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国王的巡游(5)
  “我还是那句老话,”圣西蒙公爵说,“我什么也不想做。”
  “问题就在这儿,”旺多姆公爵说:“您偷走了国王的权柄,却没有把它还回来。”
  “它是我一手一脚建造起来的,”圣西蒙公爵不悦地说:“就算是国王也没有权利把它拿走。”
  “希望您在五十年前也敢这么对路易十三说。”旺多姆公爵顿了顿手杖:“那时候确实是个好机会,国王的敌人们同时掀起了对他的暴乱与阴谋,而您与夏维尔伯爵之间的私人恩怨又造成了一段时间的权利真空,”公爵说:“但没有路易十三,也就没有圣西蒙公爵,您已经背叛了您的国王一次,现在还要背叛上第二次吗?”
  旺多姆公爵这样说,是因为当时路易十三是为了与黎塞留红衣主教的密探组织分庭抗礼,才大胆地拔擢了当时寂寂无名的圣西蒙公爵,但那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侍从的克劳德先生,很显然,他认为他的天赋与辛劳才是这张沉甸甸的罗网最终能够形成的原因,他也许在最初的时候感激过路易十三,但很快,他的野心胜过了这份感激,夏维尔伯爵也正是觑中了这点,才能在这对君臣中挑拨离间——如果那时候黎塞留红衣主教没有突然离世,路易十三急着收敛他的权力与财富,他们或许还有相互挽回的机会,可惜,无论是路易十三,还是圣西蒙公爵,都拒绝向对方低头。
  站在路易十三的立场上来说,有圣西蒙公爵,也能有夏维尔公爵,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密探需要一个不可或缺的头目,但夏维尔伯爵确实令他失望了。而当时的圣西蒙公爵或许也只是在等路易十三察觉到这个错误,圣西蒙公爵现在表现的非常强硬,但让旺多姆公爵来看,也许他也始终沉浸在一种微妙的遗憾里,他很有可能并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演变到那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您说我的国王,先生,我还不曾向路易十四效忠,”圣西蒙公爵倨傲地说,他出身平平,不免时常显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也说不上背叛什么的。”
  “但您正站在他的领地上,”旺多姆公爵说:“您的爵位来自于他的父亲,他继承了他父亲的王冠,您就应该对他俯首称臣。”
  “您是指封臣的义务,当然,我会遵从他的旨意,为他提供食物、乐师、女人和士兵,或是马匹,盔甲,但除了这些之外,他不能对我指手画脚,也别想让我离开我的封地。”圣西蒙公爵说,同时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我老了,旺多姆公爵,我对脂粉,对跳舞,对赌博都没什么兴趣,我不会去巴黎,更不会去凡尔赛。”
  旺多姆公爵看了他一眼。他想起自己的孙子写给他的信中说,国王曾经无意间和他们说过一句话,他觉得非常有道理——那就是永远别把他人看做蠢货,虽然有些人确实很蠢,但人群里永远会有聪明人,以及能够理解聪明人的人——路易十四煞费苦心地建起了如同地上天国一般的凡尔赛宫,又将巴黎变作了金融与艺术的殿堂,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吸引整个法国甚至欧罗巴的人脉、钱财与资源向这两座姐妹一般的中心城市聚拢。
  在阅读史书的时候,也许会有人觉得奇怪,那些贵族们如何会放弃在自家领地上说一不二的尊贵地位,跑到卢浮宫,或是凡尔赛宫做一个小小的仆役——这种情况我们大略可以参考数百年后的超大城市对中小城市近乎于摧毁性的倾轧——按照马斯洛的理论,人的需求分作五等,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需求。在中小城市里,那些能够满足第一与第二等需求的人可以说是少数,更直白地说,他们属于上层阶级,就像是那些固守在领地上的诸侯与贵族们,但要满足之上的三等需求,一处几乎不可能再有任何改变的领地就变成了对他们的桎梏。
  这个时代,就算是一个伯爵,他的领地也仅限于两三阿朋特(法国面积单位,约20-50公亩)的平坦耕地与约有耕地三倍面积的山地或是丘陵;公国,也就是公爵的领地,是伯爵的十倍;大公国,大公的领地则是公爵的十倍,当然,有些时候这些领地也会出现缩水或是“差错”,也就是说,有些人的领地也不过是一张空头文件。
  除了寥寥无几的大公与公爵之外,可以想象,一个只能守在领地上的伯爵,侯爵或是男爵,子爵会有多么难捱,他们固然可以对领地上的民众生杀予夺,但除了一些性情古怪的家伙之外,很少有人能够从中得到源源不绝的乐趣——追逐享受,或是更进一步,满足自己的野望,也就是对第三等到第五等的追求,在那些荒僻无趣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达成——但凡尔赛或是巴黎可以满足他们。
  他们可以如洛林公爵那样直接卖掉自己的领地,沉溺于无尽的舒适、奢靡与快乐之中;也可以如莫尔马特公爵那样,为了自己的爱情而向年轻的国王屈膝;他们也能够如同蒂雷纳子爵或是大孔代那样,因为国王赏赐给他们的权柄而发誓忠诚……但也有一群人,一群我们上面提到的聪明人,他们或早,或晚地看明白了,路易十四接过了从路易六世开始传承下去的意旨,是的,从路易六世开始,每个法兰西国王都在孜孜不决地寻求聚敛王权的方法,之前的国王们几乎都采用了“共御外敌”的方法,借助对外战争来加强王权,削弱诸侯,他们干得不坏,至少在十字军东征、百年战争与三十年战争——这一连串大大小小的战争之后,法国的贵族们确实元气大伤,毕竟作为封臣,他们没有拒绝国王索取士兵与军备要求的权利,不然国王就能收回他们的领地。
  到了路易十三的时候,路易十三也还在外面打仗,到了路易十四,这个年轻的国王虽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他的胜利缔造了两个对贵族们相当不利的结果,一是国王的威望在民众中达到了一个无法逾越和摧毁的高度,二就是国王借此建起了一只能够轻而易举击败任何诸侯甚至联盟的常备军。看看查理二世在伦敦想要组建起一支常备军有多难就知道了,那时候的法国贵族们知晓国王竟然为了他的军队甚至抵押了枫丹白露宫的时候,不得不说,多半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当初马扎然主教为什么异常坚决地不允许对低地地区开战?正是因为这个地区面积过于广袤,又直接影响到数个国家,法兰西如果敢对佛兰德尔或是荷兰开战,那就像是一脚踏进了一个大泥沼,脱身不得又得不到什么好处——他大概没想到他的国王学生竟然会如此放诞,他就像是一个大胆的赌徒那样,用尽了无法对外人言的卑劣手段,怀着一颗滚热而又疯狂的心脏,在低地地区投下了所有的筹码。
  他赌赢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也蒙蔽了一些人的眼睛,或是引起了他们的贪婪之心,就算是那些不爱享乐的人,他们也会期望在国王的胜利中攫取一部分利益,关键在于,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距离国王千里之外的地方,又有什么人会对国王提起他们呢?于是他们就放弃了自己的领地,把它们交给国王的官员,自己前仆后继地拜倒在了国王的靴子下。
  但总有人能够看穿这些伎俩的,有人始终拒绝离开领地,哪怕路易十四已经在凡尔赛宫为他们留了一个房间,甚至套间。
  “那么您就打算在您的封地上待一辈子喽?”旺多姆公爵说。
  “是的,回去告诉国王,”圣西蒙公爵说:“我们还是不要相互打搅了。”
  “那么您的孩子呢?”旺多姆公爵说:“虽然他现在还很小。”
  圣西蒙公爵固然老迈,但他的妻子到还很年轻,他的儿子令人惊奇的小——他是75年生的,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孩。
  “他或许会抱怨,”圣西蒙公爵说:“但我想我可能听不到了。”
  “那么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旺多姆公爵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先生,您猜国王为什么突然想要来这么一场大巡游?”
  “他在展示,力量,或是魅力什么的。”圣西蒙公爵叹息着说:“我的儿子还很小,但别人的孩子可不小了,他们都是年轻人,权势、爱情与钱财都能让他们动摇,一旦这些年轻人跟着国王跑去了巴黎,凡尔赛,老家伙们再坚持又有什么用呢?天知道会不会再跑出来个洛林公爵。”
  “所以有人想要阻挠这次大巡游,而您知道了却依然保持沉默。”旺多姆公爵说:“您预备着看着国王去死吗?”
  “不至于,”圣西蒙公爵平静地道:“您也说只是阻挠。”
  “当初他们怎么对您说的?他们是不是说只希望让路易十三小小的吃上一顿苦头?”旺多姆公爵露出了讥讽的神色:“您怎么会如此狂妄?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太阳王的光芒有多么耀眼,他的敌人就有多么阴暗,他们嫉妒他,憎恨他,用尽了手段想让他陨落……”
  “我有点不明白。”圣西蒙公爵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先生,您也吃过路易十三和黎塞留的不少苦头,但看您现在的话,您倒是挺爱您这个侄子的。您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吧,他有意剥夺所有贵族的领地和天生的权力,他要求他们臣服在他的脚下,充作犬马,他自诩太阳王,也许正是因为太阳只有那么一颗——他甚至不屑于星辰和云朵的衬托,所有人都是他的仆人和奴隶,您也是,您的子孙也是,您们失去了领地,您们的爵位就像是空气中的泡沫,与那些徒有虚名就沾沾自喜不已的乡巴佬有什么区别?”
  “……”旺多姆公爵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笑了笑:“关于这个,我还真要赞同您的意见,是的,您说的很对,我们的陛下大概不会允许法兰西有第二个声音。”
  “您不打算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呢,”旺多姆公爵说:“先生,我是旺多姆公爵,也是亨利四世的儿子,但更重要的是,我也是一个法国人。”
  圣西蒙公爵闻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嗤笑:“我还以为只有孩子才会轻信国王的教士们传播的那些思想。”
  “正确的思想。”旺多姆公爵不紧不慢地说:“也许您期望着看到一个分崩离析的法国,这样就不会有人会去追究您的失责与渎职,您甚至可以靠着窃取的权力谋得更大的利益,但我必须劝告您一句,国王让我到这里来,并不是畏惧,又或是犹疑,他的手里有三股隐秘的力量,您以为他会对那些人的阴谋一无所知吗?他只是不愿意看着自己父亲留下的痕迹最终被白白耗费或是被错误地使用罢了,圣西蒙公爵,”他站起来:“陛下要我对您说,如果您愿意奉上那份小小的纪念品,他会很高兴,但如果不,他也不会太在意,毕竟他也可以自己来拿,很简单,”他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您知道吧,除了国王的火枪手和侍从之外,有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也一直紧紧地跟随着他。”
  “就算是国王,”圣西蒙铁公爵说:“也没有那个权力随意剥夺一个贵族的资产,爵位或是领地。”
  “叛逆除外。”旺多姆公爵说:“您觉得他们找不到证据吗?”他轻微地摆动了一下脑袋:“我知道您还想要观望一阵子,但我想我们的国王不会有太多的耐心。”
  ……
  大郡主一行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咖啡馆见到的那位老人是个怎样的人物,他们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圣日耳曼昂莱宫,带着他们觉得漂亮或是美味的特产,预备奉献给国王,大郡主觉得陛下会愿意看到这些的,因为绚丽的画板,柔滑的布料和肥美的香肠,都不是生存的必需品,这表示这里的人们生活富足,才会开始追求享受。
  他们在另一个房间里等候的时候,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从国王的接见室里走了出来,约瑟夫一见到他,就立刻蹦了起来,跑过去揽住了对方的脖子,亲亲密密地喊道:“祖父!”
第三百七十七章
国王的巡游(6)
  来人当然是旺多姆公爵,他受国王的邀请,前来与国王一同完成接下来的巡游,对于他没能说服圣西蒙公爵,这个曾经的敌人和同僚的事情,路易十四也不是太在意——发自内心地说,他倒希望圣西蒙公爵不要改变原先的主意,毕竟推动路易十三走向死路的无数双手中就有圣西蒙公爵的一双,固然路易十三也有错(站在臣子的立场上来说),但要说路易十四对父亲与国王的死亡不那么耿耿于怀才是一桩荒谬的事情。
  圣西蒙公爵如此傲慢顽固也是有原因的,他和许多不愿意屈从国王的贵族一样,以为在自己的领地上,掌握着人脉与军队,不受国王的蛊惑与引诱,哪怕不能与国王平起平坐,也能和国王谈判,尤其是像圣西蒙公爵这样,拥有着一股隐秘势力的人,他早已打探到,法兰西现在的富庶与安宁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无论英国还是神圣罗马帝国都不可能看着法兰西继续做大,不,应该说,他们甚至不允许法兰西保有现在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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