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0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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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不可避免,所以路易十四必然要在开战之前平抚法兰西,才能保证他在外打仗的时候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与旺多姆公爵不同的是,圣西蒙公爵并不是一个波旁,他甚至不像是个法国人,对是否会有一个英国主子毫不在乎,他也不介意看着法兰西四分五裂,这样他才能正大光明地拿出手中的力量,而不是继续在狭小的领地上苟延残喘。他联系到了很多人,他们都足够聪明,能够看明白路易十四正在麻痹和消耗他们。
  “当然,”圣西蒙公爵在他的宅邸里与他的同谋们说道:“如果我们愿意离开领地,先生们,国王固然会为我们安排一个显赫的地位,也会有可观的收入,我们可以通宵达旦地享乐,也能舒舒服服地在床榻上消磨一整个白昼,但问题是,这些与我们的领地不同,这些都是国王赏赐给我们的,他可以给我们,也随时随地能够拿走,交给另一个人,但我们的领地不同,那是国王无法夺走的。”
  “但我们的领地所能给我们的确实不多。”一个同谋者这样说道,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带着黑色的丝绒面具,但这也只是欲盖弥彰,毕竟他们都是熟人,发言者的领地只是一片荒寂的沼泽,盐碱地与树林,提供不了多少收入,就算他一再加重赋税也无不能,而且自从国王的巡回剧团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那样飞向四面八方后,他想要将加税的罪名嫁祸在国王头上也不可能了。
  在这个时代,平民们的娱乐很少,如果来了一个流动剧团,他们不会舍不得时间和一些小钱,而剧团的演员们在表演之前肯定会先行述说一段巴黎或是凡尔赛的新鲜事儿,好让人们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国王又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与筹划,像是以前那样,某天领主随心所欲地指定一个太阳税或是雨水税,却说是国王的命令的事儿不再有了。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国王的教士们普及的初级教育也教出了一大批至少能够看懂简单文字的学生,他们或许还是农民或是工匠,但他们会到城镇的酒馆和咖啡馆里去看报纸,然后将报纸上的内容复述给村庄里的人听。
  还有耶稣会的教士们,也已经成为了国王的喉舌,他们一边协助国王开设学校,一边也不吝于告诉人们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这让很多贵族感到难过起来了,因为欧罗巴的封建制度注定了爵爷领地上的民众应当归属他们统治,也就是所谓的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换而言之,我臣民的臣民也不是我的臣民,现在路易十四却越俎代庖,取代了诸侯的位置,统治整个法兰西的民众,民众们崇拜和敬仰国王的同时,当然不会继续支持总是盘剥无度的老爷。
  “所以我们要和国王谈判。”另一个人说,“如果他还想在之后的战争中得到我们的支持。”
  “我觉得路易十四未必需要我们的支持,”之前的人这样说道:“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常备军。”
  “唉,您误会我的意思了,”那个人厚颜无耻地说道:“我们的陛下或许在法兰西没有敌人,但在法兰西之外他的敌人可不少……”
  “您是在建议我们叛国吗?”第三个人说。
  “我是想要谈判,”那位先生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要求国王召开三级议会。”他说着,与圣西蒙公爵对望了一眼。
  三级会议最早出现在十二世纪的法兰西,在王权得到强化之后,与现在的路易十四一样,法国国王不但希望他的旨意能够从上至下,也希望能够听到最底层的声音,不是为了爱惜民众,而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威基座不受动摇。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三级会议为国王服务,一旦国王想要打仗,或是营造城堡,宫殿等大支出的时候,就会召集三个等级——贵族,教士与平民的代表,“听取”他们的意见。
  不过平民们很快发现所谓的三级会议只是在嘲弄、欺骗和敷衍他们,举个栗子——如果国王想要打仗,所以准备提高三倍人头税,他就会看似公平公正地召集代表们举行三级会议,但贫苦的民众想要和贵族与教士老爷平起平坐是不可能的,三级会议三个等级基本上就是各自讨论各自的,然后将他们的想法提交给国王。问题是,一般而言,教会与贵族不缴税,唯一需要缴税的是平民,所以平民这一等级的陈情书往往就是废纸一张,甚至出现了国王在三级会议上同意了平民降低人头税的要求结果却不了了之的情况出现。
  自从路易十四亲政后,这种名为民主实则剥削的三级会议就没有再召开过,路易十四不需要,普通的民众也不需要,上通下达是国王从最初的时候就在努力做到,也已经做到的事情,贵族们惶恐不安的原因就在这里——再继续下去,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也能喊出我是法国人,我是法国国王的子民的时候,他们的权威也就名存实亡了,到那时,哪怕他们留在领地上,也未必继续保佑现在的荣光。
  这位先生要求再次召开三级会议,所抱持的想法在场的人都清楚,因为原先只是国王为了追求金钱援助而设立的三级会议,在1357年的时候,因为约翰二世被英国人俘虏,需要支付大笔的赎金,当时的王太子查理不得不召开三级会议谋求帮助,但在这时候,贵族与教士乘机发难,他们一边批准筹措资金赎回国王,一边提出了非常苛刻的要求——条件具体如下:
  1、允许三级会议代表参加国王的御前会议。
  2、改组行政管理,罢免不得人心的官吏。
  3、三级会议有权不经国王批准而每三个月自行开会一次。
  4、会议代表不受侵犯。
  这份条款无疑直接侵害到了国王的利益,约翰二世回来后就不再承认条款中的大部分内容,1439年,因为对外战争,国王夺得了不经三级会议就能征收新税的权力后,三级会议更是名存实亡,等到了路易十三,路易十四时期,三级会议只能在记录和书本上占有一席之地。
  “但路易十四现在可没被英国人俘虏,”一位先生戏谑般地说道:“事实上,他还有着五万人的近卫军,随着他一起行动呢。”
  “我们当然不会愚蠢到去和国王以及他的军队打仗。”圣西蒙公爵说,“但国王有护卫,他的监察官,法官和那些所谓的走狗喽啰有军队吗?不,他们没有,而我们,在这里的每一位先生都有骑士和自己的法庭,我们有权利保卫自己的家园不受任何人的侵害……”他停顿了一下:“而且,命运无常,谁也不知道上帝的惩罚何时到来,尤其对那些升斗小民。”
  房间的人不由得交头接耳了一番,圣西蒙公爵的意思很明白,他们也许不会直接针对国王,却会弄出一些小麻烦来让国王不得不妥协,譬如国王的驻军营地,国王的行军大道,国王的军备仓库,国王拔擢的那些低级官员——国王甚至不能因为这些损失而责怪他们,因为这些事务他们从来就没有插手的可能。
  “但这样国王一定会非常生气。”一直站在窗边没有说话的人突然插了一句。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先发言的人说:“反正我们都是没法走进凡尔赛宫的人,国王为了聚敛权力和财富,总有一天要把我们吞噬掉,但如果我们的意志足够坚定,只要国王在法兰西之外还有敌人,他就不得不安抚我们,我们就还能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点什么。”
  “你说我们都没有资格走进凡尔赛宫,”站在窗边的人质问道:“那我们该如何保证没人会被国王利诱,各个击破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召集起来的原因,”圣西蒙公爵说:“别担心,我们还有许多同伴,法兰西的每个省市都有,如同摊上星辰,我们只需要一个统一的联盟,有组织的行动,而不是没头没脑地左冲右突,做一些徒劳的事儿——诸位,”他略微提高声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和准备,听从命令,只要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一出现在边境线上,我们就要立刻行动起来,但要注意,别留下任何把柄,别与外国人有任何联系,别让国王有机会以叛国罪处死你们!”
  “我们只对法国的国王说话!”一位先生自以为诙谐地说,但只换来了几声干巴巴的苦笑。
  “这位先生说的很对,”圣西蒙公爵说:“我们只对法国的国王说话,重新召开三级会议,夺回我们的权力!”
  他说的就是以上提到的四条,如果路易十四不得不妥协,那么贵族就有资格如英国的国会议员那样,直接参与到政治事务中并且可能在不远的将来直接架空国王。
  公爵说完,为了鼓励在场的同谋,还特意拿出了一瓶波尔多苏玳的贵腐酒,当琥珀色的酒液和醇厚浓重的香气引得人们啧啧赞叹的时候,倚靠在窗边的人却不由得叹气——二十年的经营,路易十四正如他的名号太阳王那样,将他的光芒撒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无人可以逃脱他的影响,哪怕圣西蒙公爵已经决议与国王分割,但他拿出来酒和酒具——璀璨明亮有着多刻面花纹装饰的玻璃酒杯暂且不去说它,单单波尔多苏玳的贵腐酒,贵腐酒最早出现在匈牙利,距今不过三十年,但路易十四才喝过商人们奉献的美酒,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要求商人们送来更多这样的酒,而是派出密探去寻求这种美味酒水的制造方法,以及让葡萄酒园主们尝试酿造这种好酒——之后不必多说,十年前波尔多苏玳地区就成功地复制了这种味道醇美的甜葡萄酒,并且成功地成为了国王的又一个钱囊。
  这样的事情可不止发生在一处,所以说,法国的民众不会加入反对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队伍,法国的人头税自从路易十四亲政后就没变过,又因为路易十四大力倡导工业与商业,普通的农民只要在闲暇时间去做做短工也能赚钱,区区人头税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吃力,在喂饱自己与妻儿老小之余还能享用咖啡与烟草,一点葡萄酒或是麦酒,他们不止一次地感谢上帝让他们有了这么一个好国王……想要煽动民众,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就算圣西蒙公爵的计划根本是下下策,却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
  他满怀忧虑地将杯中的贵腐酒一饮而尽,和公爵告辞,独身走出了这座隐秘的宅邸——也许是因为各有心思,没人和他一起行动——其他人几乎也是如此,他头也不抬地上了马车,拉起车帘,在黑暗中冥思苦想,不知道应不应该走出最后一步。
  马车停下的时候,他还在奇怪自己竟然这样快就回到了临时下榻的旅店,他们会合的地方可是相当荒僻的,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把拉开了车帘。
  车帘外暗蓝色的天光如同水流一般覆盖在荒凉的原野上,两柄火枪正毫不掩饰地对着他。
第三百七十八章
国王的巡游(7)
  “请下来吧,伯爵先生。”
  伯爵探着脑袋看了看周围,除了手举火枪的两位先生之外,还有四五个策马在周围游荡和望风的家伙,他按捺住心中的惊慌,“如果您们需要一些资助……”
  来人笑了,他动了动枪管,另外一人拉开了车门,伯爵只得顺从地下了马车,他一下马车,才看到他的车夫和两个侍从正面色苍白地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一动也不敢动,伯爵在心中骂了一声,但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这些盗匪显然训练有素,经验丰富,不说他们是怎么强迫马夫把马车赶到这里来的,又如何让两个站在马车车架上的侍从没能发出一声警告,单就整个过程中伯爵竟然一无所察,就足够令人感到惊骇的了。
  伯爵下了车,其中一个盗匪点点头:“先生,”他说:“把你身上的武器都拿出来吧。”
  伯爵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在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下他还是改变了主意,这些盗匪们披着的斗篷都是昂贵的黑色毛呢,除了手里的火枪,腰带上还别着备用的火枪与匕首,刺剑碰撞着他们直到膝盖以上的靴子——他的视线在靴子上略一停留,就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靴子很漂亮,但只有国王的军队里,军官们才会穿这种会将小腿裹紧的羊皮靴子,当然,还有火枪手与近卫军,他沉吟了一会,将怀里的火枪抽出来,反转握住枪管交给两人之中的一个,然后俯下身,从靴筒里——他穿着的靴子有着宽大的翻边,高度也直到脚踝,这才是多数贵族的穿着——拔出他的短剑。
  “只有这两件吗?先生?”“盗匪”之一问道。
  “我是个绅士,不是军人。”伯爵回答说,对方轻轻颌首,示意他回到马车里,然后还没等伯爵坐定,那两个盗匪一个跳上了马车,一个跳上了车夫的位置,只听外面有人轻轻地吁了一声,车轮就从缓到急的转动了起来。
  那个人就坐在伯爵身边,伯爵仿佛不经意般的轻轻嗅了嗅,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们的国王在很小的时候对洁净就有着很高的要求,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很注重个人的卫生状况,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现在——现在人们每天洗澡或是擦拭身体都已经是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就算是这辈子也不可能踏入巴黎或是凡尔赛半步的村夫民妇都学会了用煤炭炉子温一点热水,用来在早上擦脸和手。
  像是伯爵这样的人,家里更是早早按照巴黎的最新款式整修了浴室与盥洗室,大城市的旅店里也有这样的设施,所以他身上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肮脏难闻的气味——这很正常,但一个盗匪身上也能干干净净,只有一点松柏香气那就不对了,不是他们付不起洗浴的费用,而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将时间和金钱耗费在这上面,一两次或许还能接受,但每日如此,似乎就有点……不切实际了,这笔钱用来做什么不好呢?
  但贵族们最喜欢的就是毫无意义的抛费,这样才能与他们轻蔑的那群人彻底地切割开。虽然他们时常在家中大骂国王,但真正支持起国王的种种新产业还是竭尽全力——甜蜜的糖果,提神的咖啡,艳丽的绸缎与呢绒,白如凝脂的瓷器,明净到像是不存在的玻璃,璀璨的煤气灯与蜡烛……以及浴室与盥洗室的家具与器皿,管道与设备……诸如此类,等等等等,最大的消费者暂时——可能在十年、二十年之内,还是这些爵爷与官员们。
  伯爵的年纪要比国王还小些,他似乎从有记忆起,就免于遭受更年长一些的人所受过的苦,也就是污秽不堪的宅邸与道路,不过他还是嗅到过那些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的,尤其是那些……身份低下的人,就算是富有的商人,也有很多人宁愿多撒香水而不是每天进浴室的,他们身上累积起来的气味,仿佛已经腌入了皮肉,就算是来拜见他的时候洗了澡,也还像是一块在滚水里汤锅的腥膻猪肉。
  但伯爵在这个“盗匪”的身上嗅到的是同类的气味,他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马车里悬挂着玻璃灯罩的煤油灯,因为采取了最新的支点悬挂法,所以即便马车时而会微微颠簸,里面的燃料也不会轻易泼洒出来。
  “我的马夫和侍从会怎么样?”伯爵问道。
  “他们会安然无恙,只需要辛苦地走上一晚上,就能好端端回到自己的家里啦。”那人回答道,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南方口音,伯爵马上想起了国王身边的宠臣之一,达达尼昂伯爵。达达尼昂伯爵的出身一向为人诟病,他并不是伯爵(最初的时候),却时常以这个头衔自称,他还是一个加斯科尼亚人,加斯科尼亚人在巴黎人的眼中就是一群乡巴佬,如果不是国王青眼有加,达达尼昂不可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最可恨的是他在得位之后,设法拔擢了一大批同乡,以至于巴黎也多了很多有着南方口音的人。
  “那么我呢?”
  “您么……”来人轻轻地摘掉了面具,让伯爵看到了他笑吟吟的面孔。
  ……
  “您当然会受到最好的招待。”
  旺多姆公爵说,他面前是怒不可遏的圣西蒙公爵,他将一杯加了威士忌的热牛奶朝对方推了推:“年纪,年纪,好家伙,您可得记得自己的年纪啊,我们都不是小伙子了,这样发火对我们的健康没有任何好处。”
  “国王的绞架和斩首台更没好处。”圣西蒙公爵说:“他怎么敢这么做!”他相当地理直气壮,毫不畏惧,虽然口中说着绞架与斩首台,但因为他与同谋还在起事阶段,没有留下任何书信,往来文件,甚至连相互之间的联系都很少,路易十四别想轻易给他定罪,别说处死或是囚禁他,就连剥夺他的领地和爵位都不可能!除非国王突然发了疯——别看现在有许多贵族都成为了国王阶下的走狗,但狗儿也是需要安抚与喂食的,如果国王真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一个公爵动手,就算是一个根基不够深厚的公爵,也不免引起广泛的质疑与动摇,路易十四是个聪明人,他不会那么做的。
  “我还以为您会感到高兴呢。”旺多姆公爵看圣西蒙公爵大概没有进食的心思,就将大银托盘挪到自己身前,开始吃圣西蒙公爵的“国王面包”和热腾腾的加酒牛奶,不说别的,国王的厨子还真是相当出色,就算是这种临时索要的小点心也做得好吃极了:“这可是国王的邀请。”
  “什么邀请……”圣西蒙公爵喊道:“我是被抓到这里来的!”他攥紧了拳头,他才一离开密谋的屋子,还没上马车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终究还是一个密探头目,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从黑黜黜的角落里就窜出了几道影子,一件大斗篷劈头盖脸地把他罩在了里面,然后——大概有一百头公牛坐在了他身上,他无法动弹,又被捆得结结实实,被人提上了马车,马车走了一段路,就走到了这里。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的年纪大了,按理说不应该那么畏惧去见上帝,但他的孩子太小了,他至少还要活上十来年才能保证他今后能够安康无忧,这也是为什么他收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的贿赂,与路易十四作对的缘故了。他如果安安分分地交出手中的密探名单,放弃权力,守在宅邸里,或是凡尔赛宫的一个房间里……他的小儿子所能有的前程一眼就能看到底、也就是如旺多姆公爵的孙子那样,向国王效忠,在军队或是国王的火枪手连队里厮混上一阵子,去军校上学,然后从一个军官做起——如果他有天赋,也许可以成为如沃邦或蒂雷纳子爵这样的人,但就算是蒂雷纳子爵,在战场上也受过伤,甚至是致命伤——他怎么能让自己的独子与老来子遭受这样的威胁?!
  当然,他也可以他的小儿子留在身边,什么地方都不去。但在路易十四这里,凭借着血统或是国王的偏爱就能飞黄腾达的事情早就不存在了,他就连王室夫人都要用——虽然这几乎可以说是一桩笑谈,但也可以看出,太阳王身边必然都是一些有才干的人——作为从一个普通侍从攀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人,圣西蒙公爵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过程中会有怎样的辛劳与艰难?
  他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求的是一个轻松、富足而又尊贵的未来……国王如果不愿意给,他可以自己来拿……
  但所有的设想,所有的阴谋,所有的筹谋,都似乎成了一个虚幻的美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圣西蒙公爵接着说,“我难道不是遇到了一群可憎的匪徒吗?”
  “这样说国王的小伙子们可不太好,”旺多姆公爵屈起手指搔搔鼻子:“别装傻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路易十三的小狗狗可不会这么迟钝,您应该猜到了吧。正是国王邀请您到这里来……”他笑了笑:“以及,”他迎着圣西蒙公爵愤怒的眼睛说出了之后的话:“您被允许随驾,好先生,多么令人羡慕,您可以紧随陛下,在整个大巡游里沐浴在太阳王的荣光里呢。”。
  圣西蒙公爵盯着他,像是要从旺多姆公爵的脸上看出一个地狱来:“随驾?”
  “随驾。”旺多姆公爵说:“赶快笑笑,这可真是一桩妙事啊!”
  “多久?”
  “我不是说了吗,整个大巡游,”旺多姆公爵说:“一年吧。”
  一年。
  圣西蒙公爵无力地跌坐在椅子里,正如他说的,国王没有权力无缘无故地拘捕或是谋杀一个贵族,一个男爵也不能,遑论一个公爵——君王的威严,法律的严苛在贵族面前总是不堪一击的,就算是色当公爵,他的领地也不是因为叛国罪被剥夺,而是为了换回自己与长子的性命,作为交换条件之一还回王室的,所以就算圣西蒙公爵近似于半公开的反对国王,意欲破坏国王的统治根基,路易十四依然很难直接给予惩处,甚至连申斥也不能。
  也许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国王可以通过边缘和淡化圣西蒙公爵来将他驱逐在权力中心之外,但问题是,利奥波德一世大概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
  但反过来想一想,如果国王不能毫无理由地贬斥一个臣子和贵族,那么他赐予的恩惠,他的臣子是不是应该诚惶诚恐地接受呢?如果路易十四今天是派了使者到圣西蒙公爵的宅邸里,圣西蒙公爵还能设法婉拒——他并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凡尔赛宫建成后,有极尽钻营哪怕屈居阁楼的人,也有固执地只愿意留在领地的人。
  但现在他已经在……圣西蒙公爵大步走到窗前,他已经在圣日耳曼昂莱宫了,想必明天的宴会上,他就“有幸”出现在国王身边,接受人们的羡慕与恭维了。之后不必多说,他会像一件行李那样被国王带走。
  一年,整整一年里,他大概都没法与自己的密探头目联系了,就算能联系,也不等于将这些人交给国王吗?但若是不联系……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圣人……没有固定的资金注入,他们会慢慢地散掉,一年之后,哪怕他想要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也不可能了,如果他的儿子已经成人,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但活见鬼,他也只比国王的幺子大一岁,现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圣西蒙公爵还不知道,最令人绝望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他在宴会上见到了所有的同谋——当然,他们都是有幸被国王邀请来伴驾的人,他们会随着国王巡游过大半个法兰西,持续时间超过四个季度,当然,国王带着整个宫廷,再带上几十个人毫不吃力,国王还慷慨地为他们提供了仆从和护卫……
  该死的侍从和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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