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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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杰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奥尔良公爵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确实有考虑过博得杰玛的好感,尤其是在他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的情况下,他甚至无需杰玛做些什么,有时候一些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痕迹足以让他做出重要的决定,不过在那座村子里打听到有关于杰玛的事情后,他倒是对她更多了一些真实的怜悯。
  ——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如果不,您为什么要对如我这样卑贱的小人物如此和善呢?
  公爵想了想,房间里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猫仔在他的口袋微微地打着呼噜。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杰玛,虽然有点苛刻,但我并不觉得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当然我要感谢你在暴乱的时候愿意听我的吩咐,但现在,很显然,让你到我身边的人已经不太相信你了,他担心你被我征服或是收买,你又的确是个小人物,没人会告诉你什么重要的秘密——所以,杰玛,我让你继续留在这里,可以说大半出于对一个弱者的怜悯,还有一小部分对克拉里斯神父的不满。”
  他直视杰玛。
  “也许这样的描述与形容会让你感到羞耻与愤怒,但杰玛,神父,还有那些往你身上砸石头的人(注1),后者可能只是自私或是冷漠,但你曾经的主人,克拉里斯神父,却让我想起——我不太清楚你有没有看到过人们如何驯养野——譬如那些鞑靼人,他们喜欢驯养猎鹰来为他们狩猎和探查敌情,但那种猛禽不是那么容易顺服的,于是……他们就蒙住它们的眼睛,不让它喝水、吃东西和睡觉,等到它们快被折磨到奄奄一息了,那个将要成为它们主人的人就来打开眼罩,给它们食物和水,几次往复之后,野生的鹰隼就会因为感激与不堪忍受折磨而屈服了。”
  他笑了笑,“别这样看我,好吧,我承认,这种手段也曾被黎塞留主教与马扎然主教用过,”那位米莱狄夫人可是实打实地受过烙印,进过监牢的人:“但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还有我的兄长都没用过这种手段。”
  ——您们也不需要。
  “多谢你的恭维。”公爵摸了摸因为这几天来劳碌不停而生出的青黑胡茬,想着自己待会儿应该刮刮胡子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如果你是在法国,”他说:“国王会从克拉里斯神父开始一路往下斩首——他们怎能这样对待一个忠诚之人的后裔?!我不能理解,但不妨碍我愿意给予那两位坚贞之人一些奖赏,给他的女儿与妹妹。”
  ——您知道我做了那些事情……
  “我知道,”公爵说:“但我去过战场,也造访过伤兵营,我知道伤病与死亡是怎么回事。”
  一般人或许会对这个弑亲之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公爵见多了那些生不如死的人——在国王将巫师的药剂与补偿及抚恤金引入军队之前,有许多被子弹、炮弹击中又侥幸未死的士兵被军队里的“医生”或说是刽子手用斧头砍下受伤的肢体(不然发热的可能就是百分之一百)之后,就算是不曾发热,还是会有人忍受不了伤痛带来的折磨与绝望而终日恳求别人杀了自己。
  除了痛苦之外,受伤被截肢的士兵只能回家,而回家之后,伤残的他们无法在作坊和田地里干活,只能成为乞丐、流民或是家人的拖累,他们的将来黑暗一片,毫无希望——所以真有人,一般是他们的挚友和兄弟,这样做的。
  这些人后来都被国王特赦了,也许对还未去过战场,见过最底层的那些民众时的公爵来说这还有点不可思议,但对两者都曾经经历过的公爵,要理解那些人,以及面前的杰玛,一点也不难。
  没了父母,没了姐姐,那些在出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难道还会突然走出来照顾他们吗,如果这些孩子身体康健也就算了,哪怕成为乞丐或是盗贼,也能活下去,但他们生了病……只要设身处地地想想,就不会对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该横加指责。
  “你也许是有罪的,但在这里没人能够审判你,”公爵说,而后将注意力重新返回到文件上:“我不能,神父不能,只有上帝与受害者能够审判你。”至少他处在杰玛的境地,他所能想到的竟然也是这个办法。
  杰玛屈了屈膝,和那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开了,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她的内心是否被触动了。
  “确实只是一时的怜悯。”公爵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把她带到法国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她可以重新开始。”赎罪、自我折磨或是忘记一切,都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猫仔在文件上踩了一个梅花脚印,舍弃了原先的话题:“这些人居然允许你参与军事项目啦。”
  “不允许不行啊,我如今是债主。”在来之前奥尔良公爵也没想到加泰罗尼亚人的情况如此……微妙,加泰罗尼亚人的勇武固然不可否认,但问题是他们的散漫也能与前者并驾齐驱——鲁西永的暴乱让公爵发现了很多问题,如果不是他坚持要插手,这些加泰罗尼亚人掀起的动乱可能除了在树上多几样特殊的装饰品之外就没其他的结果了。
  所以当这些厚颜无耻的家伙们再次寻求,或说索取援助的时候,公爵就拿出了他的钱袋。
  注释一:圣经上说,文士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来,叫他站在当中。就对耶稣说,夫子,这妇人是正行淫之时被拿的。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他们说这话,乃是试探耶稣,要得着告他的把柄。耶稣却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
  他们还是不住地问他,耶稣就直起腰来,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于是又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他们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只剩下耶稣一人。还有那妇人仍然站在当中。
  耶稣就直起腰来,对她说,妇人,那些人在哪里呢?没有人定你的罪吗?她说,主阿,没有。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这里公爵的意思是,那些口称要将杰玛治罪的人,应该先看看自己背负的罪孽,他们先种下了缘由,才有现在的罪行——杰玛的遭遇主要是加泰罗尼亚人中出现了派系之争,杰玛的父亲与兄长不幸成了倾轧中的牺牲品,才会导致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克拉里斯神父不是主使,但上位者的冷漠与狭隘让他气恼于杰玛母亲与杰玛的不自爱……有些人没有受过苦是不会明白其中的不易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巴塞罗那伯爵(上)
  奥尔良公爵迅速地将离开的杰玛抛在了脑后,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加泰罗尼亚人中始终有不同的派系,哪怕愿意投靠西班牙的人很少,但同样的,亲法,中立甚至想独立的人也一样多。他们就像是中古时期的诸侯那样,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金钱这位君主聚拢,奉上自己的骑士与士兵,现在公爵要将他们整合起来,不然一旦对上正规的西班牙军队,他们还是只有溃败一途。
  在法国国王大规模地开始改进,加装以及配备热武器之中,西班牙人也不曾落在后面——与其他强大的国家一样,他们从民众身上征收战争税人头税以及更多各种名义的税收,然后将这笔钱用在火枪、大炮与士兵上,这是常规,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倒也无需太过苛责。
  可对于加泰罗尼亚人的反叛军来说,军备不足(甚至需要用农具来抵充),纪律混乱,毫无计划与战术的他们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的西西弗斯——那位傲慢的国王曾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来考验神祇,结果就是按照众神的判罚,要永远地在地狱里将一个巨大的石球推上一条长长的斜坡。
  斜坡漫长,石球沉重,但这不是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每当他将石球推上顶峰,石球就要从没有立足点的顶峰滚落下去,他只能回到原点,再一次开始冗长的劳役。
  加泰罗尼亚人的反叛似乎也总是如此,无法忍受,暴乱,被镇压,无法忍受,暴乱,被镇压……循环往复,自从双王之后似乎总是如此——奥尔良公爵能够一跃从人质的身份擢升为有发言权的人,也是因为他让这些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打开在桌面上的鲁西永地区地图钉着许多小钉子,每一颗钉子都代表着一支呼应鲁西永的反叛队伍,但有多少钉子被钉上去,没几天也会有多少钉子被拿下来,公爵仔细听了那些代表的话,才发现他们居然是以一个村子,一个镇子,甚至几个定居点为单位来发动暴乱的,彼此之间却没有多少联系,像是鲁西永暴乱时发生的错误不止一处,还有虽然同为加泰罗尼亚人,却因为私人的仇恨而相互攻击的——这样各自为政,西班牙人的军队想要清扫他们当然很容易。
  这种情况在公爵的加泰罗尼亚人军队里也有出现,不过公爵自认为可以说服他们,至少在此时保持枪口一致对外,问题是,这些所谓的士兵竟然大部分都是农民与工匠,也就是说,他们拿起武器可能只有这几个月,只有少数人曾做过雇佣兵,但就算是做过雇佣兵,他们也毫无纪律而言,也听不懂复杂的命令。
  奥尔良公爵将一盘棋子拿来作为士兵的模型,猫仔歪着头在一边看着——既然是数百年前的国王,他必然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领,居然也看的津津有味。
  “你是打算使用散兵吗?”猫仔问,如果不抬头看,它发出的声音与梵卓家长的外貌十分符合,也就是介于青年与盛年之间的男性。
  提奥德里克所说的散兵概念,还是最近几年在法兰西皇家军事学院里被大孔代以及蒂雷纳子爵提出的,简单点来说,以往的所谓散兵战术就是没有经过队列训练,难以控制与约束,也无法掌握战果的平民时常采用的,无法被称之为战术的战术,或更直白点,就是将一群毫无战争素养的人推到战场上,任凭他们自由发挥。
  在路易十四之前,因为火枪还需要点燃火绳击发,为了保证火力,士兵们需要排列成整整齐齐的四到五排,有时候多到七到八排的队伍,依次不断地开枪,才能形成对敌人的压制——后世的人们在看到这种在白烟弥漫中,一排排的士兵前进、击发与不断倒下的场景时,不免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完全无法理解,在他们的认知中,这种战术实在是太愚蠢了,简直就是集体自杀。
  但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却极其推崇这种战术,因为火枪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小,如果子弹不够密集,一个两个人分散射击,造成的伤害对一支军队来说微乎其微,只有一些最不幸的倒霉鬼才会在这种攻击方式中受伤或是死亡。
  加泰罗尼亚人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当西班牙军队如同铜墙铁壁般地倾轧过来的时候,寥寥可数的散兵所能发出的微弱力量起不到一点作用。
  不是他们不想如同真正的军队一般接受训练——在官员与警察的锐利视线下,加泰罗尼亚人根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组建起这么一支队伍,何况他们也支持不起——奥尔良公爵短短几天就投入了上万里弗尔,才能维持与贯彻自己的想法。
  在路易十四后,因为有了燧发枪,在诸位将领的尝试下,原先的横队多列队列变成了线性队列,实际上就是因为燧发枪的击发速度快,威力大,让指挥官无需配备太多行列来保证火力,所以将之前的多列变成了现在的三列,或是四列,但火炮在最前突破或是击溃,火枪队列在后,两侧骑兵机动这点还是不变的。
  奥尔良公爵已经亲自去看过了那些加泰罗尼亚人士兵,不意外,也有点遗憾的是,他们之中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屈指可数,虽然说到勇气,倒是不缺。
  于是他就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并不新鲜,他的兄长在前几年就已经在有意识地训练一些果敢有能的士兵,让他们单独组成一支队伍,他们在战场上,可以说是被当做散兵使用,但不是那种毫无战斗意识与概念的散兵,而是敏锐机巧,在没有清晰的命令时,也能捕捉到一闪即逝的战机的散兵。
  公爵计划将那些加泰罗尼亚人分作两组,一组就是如杰玛曾经的父兄那样,接受过长期的骑士训练的士兵,另一组则是普通的平民,后者将会被严格地按照法国人的方式予以训练,也就是线性队列中的那些士兵,前者呢,公爵会把他们放出去,就像是放出一群凶恶的猎狗,让他们自己去寻找猎物。
  他不确定的是将散兵放在队列的两侧还是前方。
  “前方,两侧。”曾以猫仔的形态在军事学院旁听的提奥德里克说,“反正你现在没有骑兵,小炮,然后是散兵,也能够麻痹对方指挥官的耳目,然后才是燧发枪队列。”
  “可以试试。”公爵说:“没有骑兵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我们能够选择战场就好了,”提奥德里克说:“亨利之前可是让俄罗斯人吃了很大一个亏。”他说的是波兰王太子亨利让卡尔萨玛一夜之间变成了泽国的事情。在地面松软甚至糟烂的地方,骑兵不是优势反而是劣势,但不说这里的战场实在太多,西班牙人也不会给他们选择。
  “话说回来,你兄长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宣布他的次子对西班牙的所有权?”
  “如果不出差错,很快了。”公爵说,然后疲惫地按了按额角。
  ——
  谁都知道,无论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宣布他的次子夏尔对西班牙拥有第一王位继承权,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宣布长子腓力对西班牙拥有第一王位继承权,都必然是一场不亚于百年战争的大战的开始。
  但双方在暗中角力许久,最后才由太阳王路易十四正式拉开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权战的序幕——在1680年的四旬节的第一天,路易十四召集了所有的官员,大臣与将军,还有诸国使臣,在凡尔赛的朱比特厅里,他宣布,他的次子夏尔将即西班牙国王位,为卡洛斯三世!
  这个消息即便人们早有预料,也不禁纷纷为之震动。
  紧接着,路易十四颁布旨意,要求西班牙的马德里与托莱多宫廷的大臣、官员以及诸侯,向他们的新王宣誓效忠,以及不日年幼的卡洛斯二世将会由他的叔叔护送,前往马德里,在那里的大教堂举行加冕仪式。
  这样的公开宣称必然引起了神圣罗马帝国诸侯,以及奥地利使臣的大声反对,但这时候反对的声音如何能够压得过欢呼的声音,巴黎与凡尔赛的民众几乎是通宵达旦地庆祝,烟火照亮了黑色的天空与西班牙使臣难堪的面孔,他们之中有亲法的,也有反法的,但没人关心他们的想法。
  路易十四的态度很明显,毕竟勒令马德里与托莱多的西班牙朝廷向他的次子俯首屈膝的旨意是有时限的,而且异常紧迫,几乎没给他们考虑的时间,法国国王只想要得到回答:是,或是不!
  与此同时,马赛港口的两只舰队在夜色的遮掩下,向南开去。
  距离马赛不远的地方,就是佩皮里昂,佩皮里昂往下就是巴塞罗那。这两座加泰罗尼亚地区最为重要的城市关键之处就在于它们是港口城市,现在带来危机的也是大海——与路易十四攻打荷兰的时候不同,现在的法兰西共有舰船三百余艘,即便已经被科隆纳公爵借用了一部分应对奥斯曼土耳其人带来的威胁,还有更多舰船横亘在加来海峡以应对英国人的锋刃,剩余的舰船依然足以成为奥尔良公爵的杀手锏。
  如今这些舰船上的火炮已经能够从大海上直接轰击到佩皮里昂与巴塞罗那的城墙。
  路易抱着虽然只是在宴会上露了一小会面,却已经累到昏昏欲睡的小儿子,走向他的套间,王后特蕾莎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有什么可担心的,”路易笑道:“难道我没有抱过小路易么?”他的几个儿子都有不同的生母,但国王对这几个孩子一直是一视同仁,哪怕是蒙特斯潘夫人的儿子奥古斯特也是如此,他都抱过,可能还要比这几个贵女更娴熟一点。
  就是一旁的小路易不由得害羞地抓了抓脸,他还依稀记得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感觉,心情复杂。
  果然,就算是被父亲一直抱进了寝室,夏尔依然没有醒,侍女把小王子,不,应该说,西班牙国王拥簇到盥洗室,小厅里只有国王陛下,王后以及王太子,还有须臾不离的邦唐——正是他将多余的侍从与侍女都斥退了。
  路易首先在王后的服侍下摆脱了沉重的外套,任何外套在加了层层叠叠的金银绣,镶嵌了上千颗宝石与钻石之后,都会变成一套流光溢彩的盔甲,路易示意王太子也卸下外套,王后则进了小间换了较为舒适的长袍,他们三人就如同普通家庭一般,坐在壁炉前,这时候的凡尔赛在晚上还有点冷,邦唐送来了热茶与巧克力。
  路易把巧克力往特蕾莎这里推了推,特蕾莎可喜欢这个了,但她今天吃什么都味如嚼蜡——今晚之后,一切事情都犹如离弦之箭,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别担心,母亲,父亲不会现在就送弟弟去西班牙的。”小路易安慰她说,他也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了,也即将与葡萄牙公主完婚,不过看来他们的婚礼可能是烟火陪伴着硝烟。不过他并不在意,还有一点兴奋,他从未怀疑过父亲会再一次得胜,只是想起他的弟弟很快就要离开法国,离开父亲与兄长,去一个陌生充满敌意的地方,他也同样担心不已。
  “我不是为这个担心,”特蕾莎说:“我当然会相信我的陛下。”她笑了笑:“只是有点感慨。她是腓力四世的儿女中最不受宠爱的一个,当初她的父亲竟然冷酷到拖延或是说有意赖掉她的嫁妆,虽然这可以说正中路易下怀,但他就没想过一个没有嫁妆的外国王后在卢浮宫会多么艰难么。”
  国王的婚姻也是政治契约,如果嫁妆始终不到,法国人是可以以此为理由否认这桩婚事的合法性的。
  但她的父亲腓力四世大概也没想到,他以为能够敷衍掉的五十万里弗尔,最后竟然要用整个西班牙来偿还。
第四百六十五章
巴塞罗那伯爵(下)
  路易十四只是在夏尔的套间里暂留一会,好来安抚妻子与长子不安的情绪,这也许是路易十四时期法兰西所要面临的最大一场考验。他和他们一起分享了邦唐奉上的茶水与点心,就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套间去。
  与路易十四最初执政时总是在卢浮宫的签字厅或是在凡尔赛的朱庇特厅不同,现在的法国国王变得更加随意,他在自己的套间,也就是小厅里召开会议,接见官员,不过今天有资格在小厅里等候国王的都是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人物——如果他们的名字被写出来,这个房间就算无需蜡烛都能被照得金碧辉煌。
  当然,其中最耀目的名字还是太阳王路易十四,他将外套留在夏尔的套间里,只穿着一件宽松的丝绸衬衫,紧身裤,持着手杖慢慢地走进了房间,所有人都起身向他鞠躬致敬,路易说:“起身。”他们才抬起身体,而后微微低头,等到国王坐下了,他们才依次落座。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几个月甚至一年多前就完成了,但每个人心中依然忐忑万分,法兰西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动了,冒着蒸汽,发出震动世界的訇然巨响,但不夸张地说,它几乎是在与大半个欧罗巴以及一个英国开战,比起那些对国王无比信任的民众,这里的人更能看清前方崎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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