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5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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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是必经之路。”卢瓦斯侯爵说道。
  “不是我们选择战争,而是战争选择了我们。”旺多姆公爵感叹到,他是这个房间中年纪最为老迈的,眼睛却要比许多年轻人更明亮,仿佛战争的火焰在双眼中燃烧,作为波旁的私生子,他能够在反叛、谋乱与逃亡后,依然与马扎然主教达成和解,在路易十四亲政前就为法兰西打了好几次胜仗,当然有着不可取代之处,看到他路易就想起年轻的约瑟夫,他们这对祖孙甚至比约瑟夫与他的父亲还要相像,不怪旺多姆公爵将人脉与资产全都交给了孙子而不是儿子。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赞同声。
  “我们固然无所畏惧,但也要足够警觉。”柯尔贝尔说,他也是个六十岁的老人了,最近一直感到精力不足,但让他说出这句话的原因与他本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等同于握着法兰西国库的钥匙,所以对金路易流向何处,又从何处而来很清楚,他也许是除了路易十四之外对战事最为清楚的一个——就算是那些出战的将领也未必能通悉国王的安排。
  “敌人会变成朋友,朋友也会变成敌人。”他又继续说道,于是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看向国王身边那把空置的椅子,那把椅子距离国王最近,在路易十四允许奥尔良公爵参政后公爵就一直坐在这里。
  奥尔良公爵是以送嫁的名义离开巴黎的,但他们都知道他转道去了加泰罗尼亚,这是国王的旨意,也是他的期望,而与公爵相关的,一桩是与普鲁士王国的联姻,一桩是与加泰罗尼亚人的交易,也正符合柯尔贝尔所说的那些话。
  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做一只风向标了,加泰罗尼亚人也不是那么可信。
  柯尔贝尔这么说,也是因为奥尔良公爵突然抽调了一大笔钱财,虽然那是公爵的私人财产,但法兰西乃至更多地方的商人都是柯尔贝尔的奴仆,他不可能看不见这样惊人的一笔流水。
  “奥尔良公爵已经抵达了加泰罗尼亚的鲁西永。”达达尼昂伯爵说道:“加泰罗尼亚人正在他的麾下与西班牙人作战。”
  国王的脸上露出微笑:“是的,公爵给我来信说,加泰罗尼亚人的状况甚至要比曾经的投石党人更为混乱。”
  “那么原先的计划是否还能继续?”柯尔贝尔问道。
  “当然可以,最新的信件中公爵与他的加泰罗尼亚人军队已经取得了很大的优势,至于佩皮里昂与巴塞罗那,也只是时间问题。”国王说:“他说,等拿下了巴塞罗那,他就会代夏尔接受加泰罗尼亚人的效忠。”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卢瓦斯侯爵说:“但那些西班牙人,我们是否还要继续等待?”
  “我已经给了他们时间,”国王敲了敲扶手,看向达达尼昂伯爵:“不过伯爵给我带来的情报说明事态的发展可能不那么乐观。”
  “现在倾向于我们的是唐璜公爵与帕蒂尼奥,也就是西班牙人的海军大臣,王太后遗留的势力与托莱多大主教显然已经决定接受利奥波德一世的独子作为西班牙的新王,所以如今的西班牙朝廷已经分做了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马德里是一股,托莱多又是一股,但托莱多要更强硬一些,哈布斯堡的公主(指王太后)一方随时可能公开自己的决定,马德里却还在迟疑不决。”
  “这件事情要让唐璜公爵知道。”国王说,达达尼昂伯爵立即站起来口称遵命,等他坐下。
  “如果西班牙人做出了回应,那么殿下是否仍然继续留在加泰罗尼亚?”这是蒂雷纳子爵在发问,众人只能尽量不要露出异样的神情,这个问题就算是波旁的旺多姆公爵也没提出来——鉴于法兰西的历史上时常出现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事情,就算奥尔良公爵一向敬爱兄长,路易十四也对自己的弟弟十分关爱——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没有舞台与帷幕的演出。
  奥尔良公爵名为代幼小的国王次子,他的侄儿前往鲁西永接受加泰罗尼亚人的效忠,实则等同于人质与国王的耳目,这两个身份有一个就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谁能确定路易十四不是在排除异己?但蒂雷纳子爵就问了,毕竟他一直就是一个耿直的军人——他几个月前小中风了一次,如果不是身边有巫师在,至少也要半身不遂,所以,虽然蒂雷纳子爵对荷兰十分重要,国王还是把他暂时召回凡尔赛,让他的副手代为管辖法国在荷兰的领地——让·巴尔与沃邦同时在陆地上与海面上予以襄助,想来还是能够勉强应付过去的。
  不过蒂雷纳子爵一直在恳求国王,允许他回到荷兰,在这个关键时刻,威廉三世的姓氏奥兰治是很容易煽动起荷兰人对这个家族的缅怀与向往的,除了同样有着奥兰治血脉的蒂雷纳子爵,没人能够与之对抗。
  在场的众人还有好几个帮着国王劝慰他的呢,现在都不由得瞪了蒂雷纳子爵一眼,真不如让他直接滚回荷兰去算了。
  蒂雷纳子爵是不能不问,他与奥尔良公爵并无私交,但他更希望陛下能够拥有更多人类而不是君王的感情,他年至古稀却仍然愿意为路易十四驰骋疆场,比起国王陛下的赏赐与器重,他更看重的还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的仁慈。
  幸好这次路易十四也没有让他的老臣失望,“奥尔良公爵与卢森堡公爵交接后就可以离开加泰罗尼亚了,”现在还在学走路,学说话的国王次子当然不能亲自驾临巴塞罗那,但作为西班牙新王的监护人,路易十四当然可以指派可信的官员与将领代为监管儿子的领地:“你要等他回来吗?”
  “不了,陛下,”蒂雷纳子爵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听到昨晚我在大喊大叫……”
  “没有,”路易说:“怎么啦?”
  “我那样期待回到阿姆斯特丹,昨晚突然醒来,看到陌生的布置,还以为有人把我劫持到了什么古怪的地方呢。”
  “唉,元帅先生,”达达尼昂伯爵忍不住说:“那个古怪的地方,据我所知,有一万个人愿意用灵魂来换呢。”蒂雷纳子爵的房间必然是距离国王较近的,虽然不至于如蒂雷纳子爵所说那样吵到国王,但也让很多人嫉妒到要发疯。
  他们的话让国王大笑,于是众人也跟着一起大笑,原先有些压抑的气氛也随之散去。
  “好吧,元帅先生,”路易说,“不过您要先和我一同去狩猎——就在明天,然后才能回阿姆斯特丹去。”
  路易所说的狩猎,也是为了庆祝卡洛斯三世即位的盛大仪式中的一项,在中世纪的时候人们用比武大会来庆祝,现在则是狩猎,不过同样重要,作为国王的将领与重臣,蒂雷纳子爵如果不在明天的狩猎盛会上出现,准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不再受到国王的宠信。
  这也是路易在安这位老臣的心,表示他并未因为蒂雷纳子爵的问题而生气。
  蒂雷纳子爵站起来,诚惶诚恐地接受了。
  ——
  凡尔赛森林的狩猎几乎与科尔赛罗拉山的狩猎同时开始。
  科尔赛罗拉是伊比利亚半岛的一座沿海山脉,从山顶可以俯瞰巴塞罗那城,西班牙人在山顶修造了工事与堡垒,加泰罗尼亚人与奥尔良公爵则悠闲地带着军队停驻在山下——他们要等到法国国王的舰队到位,再派出使者,如果他们是巴塞罗那守军的将领,他们也会选择投降的。
  奥尔良公爵今早用了四个小时装扮自己——他身边的法国侍从见惯不怪,加泰罗尼亚人倒是叹为观止,就算是他们见过的最娇贵的公主也不曾耗费那么长的时间来梳妆打扮,但必须承认的是,四小时的成果相当斐然,那些青年男女见了公爵,几乎无法移开他们的眼睛。
  虽然说是装扮自己,但公爵没有如人们以为的那样涂脂抹粉,戴假发,系缎带,他的装束倒更接近加泰罗尼亚人的传统服饰——也就是黑色的紧身裤,白色的衬衫,套着黑色的马甲,外面是深蓝色的短外套,只是脚上不像是那些小伙子那样穿着亚麻鞋子,而是踩着小羊皮的长靴,还有的就是,他可能将一支军队穿在了身上……不不不,这里不是说他全副武装,我是说,从长裤,到衬衫,再到宽檐帽,马甲,短外套,都缀满了亮晶晶的钻石。
  有一位诗人说,金子可以让老妇变作少女,可以让丑陋的瘸子变成圣人,钻石的效用更胜一筹,它的光芒比铅粉更能遮盖皱纹与斑点,何况这位贵人虽年近四十,女儿也已经出嫁,从外表上看依然年轻美貌,他将卷曲的金褐色长发用缎带束起来,压在歪斜的宽檐帽下,宽檐帽歪斜的非常厉害,如果没有发针固定,可能随时从头上掉落,帽檐上的鸵鸟羽毛一直垂落到他的腰侧,羽毛尾端系着的钻石坠子与腰侧的银短刀刀鞘相映成辉。
  “他让世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一位夫人赞叹地说道。
  “真不知道那位太阳王路易十四又是何等的容姿。”她的朋友说。
  克拉里斯神父原本不想参与到这种吵嚷的聚会中的,但他现在要庆幸自己来了,比起几个月前的忌惮与厌恶,加泰罗尼亚人对奥尔良公爵的排斥如今已是几近于无,比起后世的人们对上位者的种种繁杂又严苛的要求,这个时代的民众要的真不多——衣食无忧,安居乐业,以及……胜利。
  私下里也有人说,如果法国国王愿意让奥尔良公爵来担任西班牙摄政王的话,他们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之前有人连西班牙人也能接受……但对塔马利特议员以及克拉里斯神父这样的野心家来说,奥尔良公爵,尤其是有着法国国王支持的奥尔良公爵,已经快要变成一个阻碍了。
  奥尔良公爵进了营地,狩猎营地位于森林深处,是一片极其空旷的场地,马车环绕在周围,中间搭起了开敞的帐篷,就是只有顶篷没有墙壁的那种,在马车与帐篷中间,人和马聚集成一群一群的,有人向他欢呼,也有人在行礼,比起他身边的议员与神父,这些人更有活力,也更愿意亲近公爵。
  他们多数都是年轻人,男士们正如之前所说,黑裤白衣,亚麻鞋子,女士们身着黑衣,披着白色的绣花大披肩,穿着色彩缤纷的长裙,但这种裙子不像宫廷中的女士那样垂到地上,它们只到膝盖,膝盖下是白色的长袜,黑色的长带子从足踝开始一路缠绕到膝弯。
  一些男士们带着紫色的袋形小帽,女士们则戴着头巾。
  一个人率先排开人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好几条长毛的大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好奇地打量着公爵,他身后的两个侍从分别举着两只矛隼。
  “菲利普!”那人叫道,让奥尔良公爵身边的人都露出了不安与厌恶的神色。
  “卢波!”公爵欣然回应道。
  这位卢波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公爵在决定抽调出一部分人作为特殊的“散兵”使用后,如同锥子一般从军团中显露锋芒的一批人的首领。
第四百六十六章
狩猎
  能与法国国王的弟弟,奥尔良公爵互称教名的当然不会是一般人。
  还记得之前曾经说过,在加泰罗尼亚人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的部分势力中,有一部分是加泰罗尼亚雇佣兵,请注意,是加泰罗尼亚而不是加泰罗尼亚人的雇佣兵——加泰罗尼亚人并不是缺乏勇气或是武力的一群人,这个富饶美丽的地方最可悲的就是它一直被作为战场使用,当初摩尔人与法兰克人打仗,阿拉贡人与法兰西人打仗,卡斯蒂利亚人与土耳其人打仗,都曾让战火无情地烧灼着这块翠绿的宝石。
  在十三世纪初的时候,阿拉贡的国王与法兰西的国王打仗,就有一批伊比利亚的战士群起相应,这些人长途跋涉来到加泰罗尼亚后,阿拉贡国王却与法兰西国王谈和了,他们没了用武之地,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弥补自己的损失——这些人大多都是伊比利亚内陆的牧羊人、农夫与工匠,在家乡的时候他们是最诚恳老实不过的本分人,但每隔一段时间,就像是晚上偷吃小鸡的牧羊犬,他们会拿上简陋的武器,一顶传承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铁盔,去和异教徒打仗,弄点意外之财……
  是的,他们就是这样朴实,远比教士们所说的“感应天主的呼召,为圣地与圣徒而战”来可信的多了。
  这些人在这样的战争中积累了不少对战的经验,在阿拉贡国王召唤他们与法兰西国王打仗的时候,他们也毫不犹豫地去了,谁知道他们还没抵达战场战争就结束了,那么谁来付给他们佣金,谁来给他们吃喝,谁来弥补他们因为离开家乡而产生的种种损失呢……一些人还因为这次战争向家乡的犹大人借贷。
  这时候有一个意大利人窥见了机会,他将人数大约在一万人,包括骑兵与步兵的加泰罗尼亚雇佣兵们以一个极其低廉的价格收揽到麾下,他带着他们转战各处,从君士坦丁堡,到小亚细亚半岛,又从半岛转至雅典,在雅典公爵雇佣了他们又违背协议不愿意给钱的时候,他们居然在一场正面战争中战胜了公爵,雇佣军团的首领此后以摄政王的身份控制了雅典数十年,直至西西里国王将加泰罗尼亚雇佣军驱逐出了雅典。
  离开雅典后,军团暂时在其首领购买的一座小岛上栖身,但不知为何,首领最后将这座岛屿卖给了威尼斯人,加泰罗尼亚雇佣军就此被威尼斯人收入他们的军队,并且在之后对抗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战争中损失殆尽。
  但在这座岛屿转给威尼斯人之前,就有一群聪明人离开了军团,他们的首领卢波·德·贝纳塔格率领着他的下属在地中海一带活跃到1462年,最终不知去向。
  这位卢波先生显然是有野心继承那位卢波留下的一切的,他原先应该不叫卢波,但他将名字改做卢波,也就有意识地让人将他与那位勇敢聪慧的首领联系在一起——虽然在欧罗巴同名的人很多,但也总有人愿意让孩子继承父亲和祖父的名字。
  奥尔良公爵看重此人,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他是不是那位卢波的后代与公爵没有太大关系,公爵在意的是他所拥有的三千名雇佣兵(虽然有点水分)。
  这些雇佣兵之中至少有一千名是强壮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他们被称作“突袭者”,顾名思义,他们不是那种会安安分分待在队列里听从军官命令的士兵,他们犹如盗贼,喜欢三五成群的作战,作战的武器多是一柄长矛、四五柄短标枪,投石索,近战用的短剑或是短刀。
  他们也是奥尔良公爵在制定战术时使用的散兵,他们不会畏惧迎面而来的炮火与子弹,又对敌人的动向十分敏感,能够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击破的缝隙。
  至于卢波,除了公爵的身份之外,他最喜欢的莫过于新主人的慷慨大方。他的军团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迅速地变得富有,膨胀,除了长矛之外突袭者们几乎都配备上了一柄上好的燧发枪,队长们还能得到一柄连发短枪,就像现在的他,侍从为他举着长矛,他的马鞍上悬挂着短标枪的带子,腰间插着短枪,手上擎着猎枪。
  雇佣兵们看到金主总是免不了喜笑颜开,何况公爵还答应等他回到巴黎,不但会带上卢波,还会给他一个爵位,这对一个雇佣兵来说意味着什么就不必说了,他亲亲密密,恭恭敬敬地下了马,向公爵行了一个花俏却荒谬的礼节,引起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却丝毫不以为忤,公爵如果是那种在乎细枝末节的庸俗之人,他就不会在这儿——谁能比得过波旁在礼仪上的造诣?如今大部分宫廷里的仪式与规矩,甚至盥洗室之类的配套建筑都在模仿凡尔赛宫。
  公爵回礼,卢波重新翻身上马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一道阴沉不悦的视线,他侧身看去,那个身影一闪即逝,但背影也足以让他想起这是谁——他之前的雇主。像是卢比这样的人,就算没有那三千人的军团也不会有人愿意随随便便地放他走,他是听说了,或者猜到了奥尔良公爵正在招募军官与士兵才半强迫地要求那个人写下推荐信的。
  雇主当然不愿意,为了挽留卢波,他还愿意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卢波,外带一千里弗尔的嫁妆。
  哈,卢波向公爵效忠的第一个晚上,他就从公爵这里得到了一枚价值三千里弗尔的钻石戒指。
  没什么能比真金白银更能打动雇佣兵,卢波想,只要有金子,什么东西都能被他拿到手,就算在政治层面上,一个法国公爵,一个王弟也要比一介城市议员更有价值,良禽择木而栖,就算这位雇佣兵从未看到这句话,他也会极力赞成这句话并且身体力行。
  虽然他不认为那位议员能做出什么事情,但为了保护好这根高枝,上马后卢波还是让自己的侍从去通知他的同伴加强防备与巡逻,他自己则紧跟着公爵,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不断地搜索着任何异样的地方。
  与后世的人们所以为的狩猎不同,贵人们的狩猎是一场惊险却又秩序的游戏——既然是游戏,就不可能让这群达官贵胄将宝贵的时间与精力耗费在搜索猎物长途跋涉上,所有的猎物都是准备好的,被关在笼子里,依照体型大小,凶猛程度逐一或是逐群释放。
  其中也没有如狮子,老虎这样危险的猛兽,最令人畏惧的只有野牛,野牛之后是高大的牡鹿与野猪,野猪之后是如羊、狐狸这样的小野兽,最后是成群的兔子。
  作为这场狩猎的半个主人与最重要的宾客,奥尔良公爵当然走在最前面,他身边拥簇着许多人,其中塔马利特议员毫无疑问地占据了首位,不过公爵的左手侧始终被卢波紧紧地占据着,有人低声抱怨,也有人高声呵斥,卢波却巍然不动,他知道有人恶意地把他形容为追逐蜜糖的苍蝇——但要他说,他身边的人难道都是为了纯洁的理想才聚拢到公爵身边的吗?
  无论如何,他们也已经抵达了今天的猎场,这片林地曾被大火焚烧,新生的树木尚未成为人们的障碍,地面上碧草如茵,阳光毫无障碍地投射到人们的身上,照得他们暖洋洋的几乎想睡觉,与他们相反的是奥尔良公爵与卢波,他们反而精神抖擞起来。
  侍从发出了信号,公爵接过了一旁人递来的猎枪,一头公牛从阴影中讯速地跑了出来,它的正前方就是公爵等一行人,两侧是稠密的林木——野牛只喜欢在开敞的地方奔跑,狭小的地方会让它暴怒不安,这头公牛先前又被关在最小的笼子里好几天,已经快要发疯,它所能看到的也只有一条通道。
  它向公爵冲了过来,公爵举起猎枪,不过三百步的距离,野牛只需要十秒钟就能冲到公爵马前,但十秒钟足够公爵击中它——公爵的猎枪上还有准星,他毫不费力地将野牛的头颅套进准星,扣下扳机。
  没有枪声,没有飞出枪膛的子弹!
  九秒!
  公爵不假思索地又叩了一次扳机,依然没能感受到熟悉的震动,他一把甩下猎枪,拉起缰绳,“闪开!”他高声喊道,他的坐骑嘶鸣着,摆动着脖颈,向一侧跃去,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卢波开枪了,子弹呼啸着穿透空气,击中了公牛的左肩,但不致命,该死的不致命!
  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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