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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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也是阿尔贝罗尼,在卡洛斯二世死去之后,无声无息地接过了照看大主教的工作。
  照看当时的大主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说没有侍从或是侍女来做事,问题是面对着一张犹如魔鬼般的面孔,很少有人能够坚持不转开视线,不想要逃走的,偏偏大主教受伤缺损的地方是面颊,这个地方痊愈的非常慢而且照料起来非常艰难麻烦——这还是因为教会派来了两个宗教裁判所的教士来为大主教治疗的结果。
  大主教的面颊是被卡洛斯二世咬去了一块,留下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窟窿,如果没有教会,他也不是大主教,他必死无疑——这个窟窿让他无论是喝水还是吃东西都会漏出来并且污染伤口(这还是法国教士与学者们提出的新概念),所以照料他的人必须用棉花团一点点地把水点在大主教肿胀的舌头与嘴唇上,喂粥、肉汤也要用长柄小勺一点点的直接递进喉咙。这种事情听起来不算难,问题是没了小半个面颊的人,从伤口里可以看见白森森的牙齿与鳜鱼肉色的牙龈,紫黑色的舌头,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阿尔贝罗尼离开国王的房间之前,服侍大主教的侍女和侍从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可怕的场景,哺食喂水的频率也低得只能保证大主教还能活着——反正大主教那时时常因为发热而昏睡,又失去了清晰说话的能力……也许明天他就死了也说不定。
  直到阿尔贝罗尼接手了这份繁重的工作,大主教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阿尔贝罗尼就像是从天上下来,拯救他的天使一般,他的性命完全可以说是阿尔贝罗尼给的。
  等他痊愈,大主教也没法儿下决心处死阿尔贝罗尼,就算是流放,他也迟迟无法选定地点,而且他因为留下的疤痕,总是要戴上面具,减少说话的频率,一些事情也只有交给阿尔贝罗尼来说,于是对这个叛逆弟子的处置也就一直拖延到了今天。
  然后他说,阿尔贝罗尼,你要不要去法国?
  “这里很快就要变成一个大战场了,”大主教说:“反法的与亲法的,哈布斯堡与波旁,还有随便什么想要趁火打劫的家伙,他们将西班牙当做了决一胜负或是敛财的好地方,孩子,”他说起来话来有点模糊,而且为了避免拉扯到嘴边纠结的肌肉,他将一些发音简略或是改动后发出,也只有陪伴了这样的大主教好几年的阿尔贝罗尼才能听懂:“法国驻西班牙的大使正要回到法国去,我把你托付给他,你跟着他到巴黎去,也许你能在那儿寻找到你的将来。”
  “那您呢?”
  “我在这儿。”
  “那么我也不走。老师。”
  “别说蠢话,阿尔贝罗尼,你与何塞是好友,但你们是不同的。”大主教说:“他是胡安·帕蒂尼奥的侄子,如今正和他的家人一起好好地待在马德里,身边环绕着侍从与卫兵,没人能够威胁得了他,但你,你只是一个小教士,没人会在乎你的性命。”
  “我不会再背叛您了。”
  “如果你不想悖逆我,阿尔贝罗尼。”大主教疲惫地抬了抬手:“那么你就应该按照我说的去做,”他看向虚空:“虽然我决定留在这里,迎接一个来自于哈布斯堡的国王,但现在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孩子,我不认为西班牙或是哈布斯堡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无论如何,路易十四不会给他的孩子留下这样一个隐患,作为他的敌人,我无法恳求那位太阳王的宽恕,但我想,你可以去巴黎,去凡尔赛,你才华出众,品性高洁,容貌俊美,正是凡尔赛的宫廷最受欢迎的那种人,等你去了那儿……”
  大主教顿了顿:“我不知道几年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如果可能,阿尔贝罗尼,如果你能走到波旁的夏尔身边,如果他最终入主马德里,我希望他的身边你能有个位置——我无法苛求你为我,或是哈布斯堡谋求些什么,但若是为了西班牙,你是不会拒绝的,是吧?”
  “……老师。”
  “去吧,如果不能,也没关系,”大主教笑了笑:“我也只是想少一桩需要忏悔的过错罢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表示自己不想继续说话了。
  ——
  大主教也许无法确定很多事情,但他之前对阿尔贝罗尼所说的,奥尔良公爵绝对不会答应加泰罗尼亚人的请求这点,他是对的——这是什么样的异想天开!但回过神一想,公爵也必须承认对一些野心家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加泰罗尼亚原本就是一个伯国,它曾被法国与西班牙轮番执有,虽然在十三世纪初的时候,路易九世为了保证法国领地的完整,与阿拉贡国王做了交易,但在三十年战争中,它又被路易十三占领,路易十三由此宣布它的主权重新回到了法兰西国王的手中。
  按照继承法,巴塞罗那伯爵的头衔应该被路易十四继承,但如果奥尔良公爵宣称是自己重新夺回了加泰罗尼亚,并以此要求享有巴塞罗那伯爵的头衔与领地……也不是不可能——不单因为这已是既有事实,也因为法兰西正面临着一场漫长而又艰辛的战争,假如路易十四不想在开局就遇到阻碍的话,他应该是会妥协的。
  塔马利特以及他的支持者是这样想的,火光中,奥尔良公爵的眼睛先是微微睁大,然后迅速地平静下来:“您的建议让我感到十分吃惊,”他说:“但我是不会背叛我的兄长的。”
  “这不是背叛,”塔马利特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公爵的神色,他敏锐地捕捉到公爵虽然平复得很快,但瞳孔确实张大了一瞬间——在中世纪的时候女人们就知道用颠茄汁来放大瞳孔,就因为瞳孔放大代表着它的主人看到了令人激动或是感兴趣的东西——公爵的瞳孔可说不了慌,他肯定心动了,但法国人么……总要假惺惺地推脱一番的:“您大可以对您兄长的使者说,加泰罗尼亚人见了您的伟姿,更希望由您而不是您的侄儿,一个孩子来统治他们——这也是事实,是我们的期望,您完全不必担心,您的兄长肯定会理解您,而且感到高兴的。”
  呸!公爵在心里说,这些加泰罗尼亚的贵族很显然是把他当傻瓜了,假如他是另一个加斯东公爵,也许还真会迟疑不决,但若是失了法国国王的信任和支持,一个外国人又能在加泰罗尼亚掀起什么风云来?看看波兰的数位国王吧,其中也有一位法国公爵,他是怎么做了三年波兰国王就灰溜溜地跑回巴黎的还用多说吗?
  到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傀儡,加泰罗尼亚人一旦取得独立,他不是会遇到什么意外就是被驱逐回法国。
  “我不会这样做的。”公爵说,但他故意流露出了虚弱的口气,塔马利特露出了笑容,他高高兴兴地告退,带着他的是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走廊上的时候,他遇到了杰玛。
  他盯住了杰玛,杰玛低着头,塔马利特嗤笑了一声,克拉里斯神父信誓旦旦地说杰玛是唯一一个不会被奥尔良公爵夺走芳心的姑娘——想来也是,毕竟……只是奥尔良公爵愿意留下她,真的是出于怜悯?不过没什么打紧,杰玛虽然是一件很好用的工具,但在他们这里没有一星半点的地位,他们从不在她面前讨论任何机密。
  有人踢了杰玛一脚,不知道是谁,杰玛习以为常,等这些人走了她才慢慢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走向走廊的尽头,在她的身影即将隐没入黑暗的时候,塔马利特蹙起了眉头:“还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身边的侍从听了,点点头。
  杰玛父亲与兄长的死,确切点来说,那场暴动的失败,与塔马利特有关,不过塔马利特并不愿意承认他的失败,就将过错推卸到了他的副手,也就是杰玛父亲的身上,反正他们那时候已经被西班牙人吊死了,后来他们的妻儿如何,塔马利特没有太过关注,只是,当然,当初他是见到过杰玛,杰玛也见到过他的,他一直担心克拉里斯神父坚持保下杰玛是否要乘机对他不利,现在看起来也许不,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送杰玛去见上帝或是魔鬼吧。
  ——
  杰玛如今已经没有资格睡在公爵的脚下或是走廊里了,小教堂里那是迫不得已,她现在独自睡在一处楼梯转角下。
  半夜的时候,她的身上突然压上了一件非常沉重的东西,她猛然醒来,开始挣扎个不停的时候,摸到了脖子上的一双手——那双手就像是粗粝的绞索那样把她的脖子紧紧勒住,让她陷入窒息,她的双腿一个劲儿的踢腾,力气竟然比凶手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男人都要大,他一边后悔着没用刀子一边挪动大拇指去掐杰玛的耳根。
  这时代的医学虽然不发达,但杀人的技术总是有的,这一下让杰玛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睁大眼睛,但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她就要死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妹……她以为自己一直在寻求一个终结,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鄙——她一点也不愿死!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反噬(下)
  突然之间,一阵天旋地转,凶手被猛地从杰玛身上拽了起来,他被推到墙上,正想要喊叫的时候,一柄冰冷的短剑贴住了他的脖颈,对付一个软弱无力的女人时他就像是参孙(圣经中的大力士)那样英勇无畏,但在面对一个和他一样强壮并且持着武器的人时他就犹如一个孩童般的懦弱,他马上闭嘴了。
  来人转向后方,和正在走进来的什么人用法语交谈了几句,蜡烛的光亮照了进来,在暗红色的光线下,凶手看到了一张令人喜欢又令人憎恶的脸——法兰西的奥尔良公爵,他身后的仆人为他举着蜡烛,他身上只披着斗篷,边缘下露出亚麻长袍,穿着便鞋。
  “你是什么人?”公爵问道,一边用严厉的眼神注视着对方,他和他见到的加泰罗尼亚人一样装扮,黑色的长裤与白色衬衫,戴着一顶尖端垂下的帽子,帽子已经半脱离了脑袋,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刺客吗?”
  凶手瞥见公爵翕动嘴唇,将视线转移到那个逼住他的侍从那里,他怕公爵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让人处死他,他慌不迭地嚷嚷起来,说他是塔马利特议员的随从,有许多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他绝不敢对公爵怀抱着任何恶意的念头。
  这时候公爵身后的一个加泰罗尼亚人随从也上前来说,他确实认识这个人。
  公爵感到了一丝迷惑,杰玛所在的位置确实偏僻,以至于就算她喊叫起来也未必有人能听见,距离公爵的房间更是有段距离,但公爵身边有提奥德里克亲王猫仔,作为血族,他对死亡与血腥的气息极其敏感,如果他们还在小教堂或是在充满动乱的地方,提奥德里克还要仔细分辨一下,但这里已经属于加泰罗尼亚人,作为法兰西在加泰罗尼亚的代理人,公爵身边暗流涌动,却不应该有这种令人厌恶的事情发生。
  听说是杰玛,公爵就更奇怪了……不管怎么说,杰玛是那种连死亡都没有什么意义的人,所以公爵才会不经意地说,要把她带到法国去,这是出于一个人的同理心罢了,他不认为自己或是别人能够从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得到什么——克拉里斯神父也不会太在意……
  公爵的迷惑当然会有人为他解开,当公爵的加泰罗尼亚随从询问对方为什么要对杰玛动手的时候,他狡辩说,他只是来找乐子的……也给了钱,得到了同意,至于他留在杰玛脖子上的勒痕,这是一种“游戏方式”。那个年轻的随从听了,甚至有点脸红,他转头看向公爵,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公爵笑了一声,他的法国侍卫立刻倒转短剑,在凶手的脸上狠狠一击,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紧接着,又给了他两脚——在小腹上,剧烈的疼痛让这个男人的两只眼睛都在往上翻,一直翻到可以看到眼白,他呵呵地叫着,像一头经受了凌虐的猪。
  “满口谎言,”法国侍卫轻蔑地说:“以为我们没有看过死人吗?”
  他们当然看过,而且有了巫师后,巫师对凡人的一些研究也被秘密引入了那座地下研究所,奥尔良公爵只一眼就能看出杰玛脖子上的是致命伤,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留下来的轻微痕迹,“杰玛妨碍到了你们什么?”公爵像是在提问,也像是在考虑,他看向杰玛,杰玛坐在那儿,茫然地喘息着,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再看向那个男人,侍卫会意,提着短剑的球柄,往对方的脸上狠砸了几下,砸得牙齿飞落,这样他虽然还能低声回答问题,但别指望大喊大叫引人过来了。
  公爵拉了拉斗篷,摸了摸手指,随手脱下一个钻石戒指抛到对方面前:“这枚戒指大概值八百个里弗尔,”他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说实话,我让你拿着戒指离开,要么……”他微微附身:“要么你就以一个刺客的身份去死,我向另外一个愿意拿着这枚戒指的人寻求答案。”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像是个能够掌握机密的人,你所知道的东西别人应该也知道。”
  公爵的加泰罗尼亚随从动了动,两个法国侍卫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匕首,但那个年轻人在迟疑片刻后,没有发出声音来阻止那个男人,又或是诘问公爵有何意图——就这几秒钟里,那个控制着凶手的侍卫干脆利索地剁下了凶手的一根手指,凶手疼得昏厥了过去,又被弄醒——醒来后他更不敢推搪塞责,也不敢说谎来戏弄公爵,他模模糊糊地说了一些话……用西班牙语,也许他觉得杰玛是听不懂西班牙语的,加泰罗尼亚人一向有自己的语言。
  公爵听懂了,他甚至有点啼笑皆非……不过世上的蠢货总能蠢得你出乎意料,这是他的兄长与国王说的,只是这种掩耳盗铃式的行为居然会出现一个如塔马利特议员这样的重要人物身上,只能说先祖的英勇睿智未必会被子孙继承,他做了个手势:“好吧,”他说:“我履行承诺,你带着赏赐走吧。”
  他身边的加泰罗尼亚随从却听懂了,黑色的眼睛顿时睁得很大,他几乎要认为这是一场骗局,或是诬陷,可这个人确实是议员的随从,就算不是心腹,也是时常伴随在他身边的人。
  而且他不认为奥尔良公爵会这么做,后者确实是个法兰西人,但他并不像是他的父母长辈提到过的那些法国人一般傲慢无情,不说他对他们如何亲切,就看他在战场上,对敌人,也没有用过任何卑劣的手段,就知道他是个品行高洁的人。
  凶手紧紧地抓着戒指,飞快地沿着墙角下的黑暗溜走,那个加泰罗尼亚随从呆滞了一会,毫无预警地将烛台一把塞给了身边的法国侍卫,迅速地跟了上去。
  “随他吧。”公爵说:“你呢,杰玛,你要睡在我房间外的走廊上吗?”
  杰玛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她看上去并不能理解公爵的作为,但她也习惯了接受一切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她只是摇摇头。
  “殿下,她可能只有这个地方可待。”侍卫说。
  公爵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阶层森严的时代里,他可以怜悯杰玛,让她在城堡里有一席之地,却不能用羞辱别人的行为来满足他自己的同情心。
  “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那个侍卫又补充说。
  公爵轻轻颌首,他们转身离开,但给杰玛留下了一柄匕首和一支蜡烛,杰玛在这点小小的光明后等待着,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什么重要的结果。她等到了,几分钟后,公爵的加泰罗尼亚随从回来了,他扭曲着面孔,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鉴于凶手已经被公爵的侍卫打得半死,要杀了他并不困难,他走到杰玛面前,几乎不敢看她的脸。
  他也轻蔑过这个女孩,也厌恶过她给她的父亲与兄长带来的耻辱,更憎恨她对血亲的冷酷无情,唯独没想到的是,所有的根源竟然在塔马利特议员身上……虽然他也有听闻过这位议员资质平庸,完全无法与他的祖辈相比,却又好高骛远,珍惜羽毛——但他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以呢……杰玛的父亲和兄长是为他,为加泰罗尼亚而死的!
  也许会有人坚持说,无论如何,做出那种如同魔鬼附身的事情,杰玛肯定是有罪的,但这个人肯定不是这个年轻人。
  他站在杰玛面前,杰玛坐在地上,他的神情却像是他匍匐在女孩身前——他弯下身体,松开手指,让那枚戒指滚落在杰玛面前:“你……”他干涩地说:“你走吧,”他说:“离开这儿……离开……别,别回来啦。”
  说完,他就像是被一群凶猛的野牛追逐着那样,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杰玛看着那枚戒指,她想起了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从黑暗的门缝里看向灯火辉煌的客厅,那里坐着她的父亲,兄长,还有……
  她现在有一柄匕首,一枚钻石戒指,一支蜡烛。
  ——
  塔马利特议员正在等。
  杀掉这么一个低贱的女孩费不了什么功夫,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他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就算有,他相信他那个机灵的随从也会知道怎么搪塞推诿,不过宝贵的时间可不能被浪费,在入睡前,他要了一杯热葡萄酒,还有一个助寝的女孩。
  幸而在加泰罗尼亚,游女与名姝跟着军队跑的习俗还保持着,他的随从为他安排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还按照他的吩咐,让她先入浴好看看她身上有没有“马赛病”,就在他旁边的房间里,水波荡漾,热气蒸腾,塔马利特心满意足,坐在他最喜欢的椅子上,望着烛火尽情地想象着。
  然后有人进来了。
  他懒洋洋地摆摆手:“进来,”他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来人带来了一阵包含着水汽的馥郁气息,脚步轻盈,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但她没有直接走到议员身前,而是走到他的身后,将一只小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议员有点不高兴,他尊贵的肩膀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碰触的,遑论一个名姝?他正要责骂她,就感到脖颈处一阵凉意。
  她是把手放到他的脖子上了?他想,一阵怒意油然而生,他正要跳起来,给她一拳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松弛了下来,脖子和两腿之间都有灼热的液体汹涌地往外流,他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响声。
  然后那个人转了过来,他看清了她的脸。
  杰玛认真地看着议员的脸,哦,是的,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最常出现在她家里,也是最尊贵的一个人物,她的父亲与兄长对他毕恭毕敬,满怀信任……他们大概没想到他是比西班牙人更凶狠的敌人,也要更残酷。
  议员在最后的时刻也终于看清了杰玛的脸,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什么也不知道了。
  杰玛抽出了插在议员脖子上的匕首,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力气不如男人大,速度也未必有他们快,但她有一点肯定要胜过塔马利特议员——她亲手杀死过很多人,除了她的弟妹之外,之后杀死的很多人都是强壮的男人——毕竟不是每次她都能靠着沉默与伪装敷衍过去。
  第一次的时候她差点反过来被杀掉,但第二次,第三次……她能活到现在凭借的不单是身体,还有经验与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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