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2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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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战争到来之际,他也考虑过跑到某个不太会受到波及的小村庄里去安安心心地休养一段时间,但法国人的密探给出的价码又把他钓了出来,法国人出手慷慨,而且几乎什么情报都要,比起卡洛斯二世或是唐璜公爵的下属要好说话得多了。
  而且正是因为开战了,他们对各种消息的需求就更大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莱昂古老的城墙,今天他就是按法国人的要求,来打探这座城市的虚实的。
  莱昂曾经是消亡了的莱昂王国的都城,但莱昂王国早在1230年就被阿方索九世(卡斯蒂利亚)之子攻占随即被卡斯蒂利亚吞并了,这座城市也从坎塔布连地区的中心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大城,也许是因为它有着这样的过往,卡斯蒂利亚国王并不怎么看重它,甚至还有意荒废它,更不会特意去修缮与加固它,这座城市迄今为止依仗的还是十二世纪的城墙,唯一值得一提的可能就只有圣马克斯修道院。
  圣马克斯修道院也是一座古老的建筑,最初是桑查公主为了让西去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朝圣的人们能够得到一个休息的地方而修建的修道院,可以用来住宿与治疗病人;在十六世纪初的时候,哈布斯堡的腓力,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儿子,因为与西班牙王女胡安娜结婚而成为西班牙国王腓力一世的美男子,因为接受了圣地亚哥骑士团大团长的位置而重新修缮了这座修道院,因为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发源地就在莱昂,所以这里也被称之为圣地亚哥的圣宅。
  皮平在还没进城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对,从距离城市还有十来里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地出现了朝圣人,他们三五成群,举着火把,向莱昂行进——这是一种不寻常的迹象,朝圣人虽然不至于穷困到连一支火把也买不起,但如果可能,他们还是不会在夜间赶路的,道路上可能会有让人摔断腿的陷坑,路边的密林里会有嗜血的野兽,魔鬼也时常在黑夜里出现,火把会让人眼睛发红流泪,烧灼珍贵的衣服和头发。
  但他越是往前去,朝圣者就越来越多,明明不是朝圣的时候!天主,凭着十来年的经验,皮平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他们之中有工匠,有农夫,也有猎人,或是和他一样的小商人,他靠近他们想要打探一下消息,他们却始终守口如瓶,除了祈祷什么都不说。
  他能够看到莱昂城墙的时候,路上的光亮已经无需让他点燃自己的火把了,城门前有守卫警惕地打量着每个人,他们……居然让朝圣者进了城!这又是一桩稀罕事!要知道,朝圣者同样也会是引发动荡的罪魁祸首,更别说陌生的,没有工作的,没有文书的流民若是进了城,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朝圣者们一样要有领主签发的通行证,才能在他的领地上畅通无阻。
  “你的通行证呢?”守卫拦住了皮平。
  “在这里,大人。”皮平当然有通行证,他在这方面从不吝啬钱财,他将一枚比索(西班牙银币)按在手心里递了过去,“我是一个商人,先生,我可以知道一下,最近莱昂有什么大活动吗?”
  守卫瞥了他一眼:“别胡乱打听。”
  皮平一反手,守卫斜眼一瞧,扫到了一线金光:“你可真是个孤陋寡闻的人,”他的语气也和缓多了,“你不知道圣马克斯修道院里的圣人显灵了吗?”
  “圣母!”皮平低声惊叫了一声:“难怪有这样多的朝圣者!”他举起手来划了一个十字,还没放下手来,就被守卫推了一把:“好啦,走吧。磨磨蹭蹭的是想要进监牢吗?后面的人还多着呢!”
  “确实……”皮平低声说。
  他进了城,穿过靠着城墙边的贫民区,这里居然也有修士们在走来走去,发放圣餐——不过皮平怀疑那些人只是来拿无酵饼的,他也拿了一块,感叹修士们居然有拿出一整张饼来充作圣餐的时候。这张饼还挺实在,从城外就开始叫唤的肚子终于安静下来了,它支撑着皮平从贫民区一直走到中央广场,广场上燃烧着更多的火把,把这里照的如同白昼。
  从这里就能看到圣马克斯修道院,修道院的台阶上摆满了摇晃着火焰的蜡烛,外墙壁龛中的圣人雕像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仿佛都活了过来,这里聚集着更多的人,可能有几百个,上千也不是不可能,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在黑暗中很难辨别他们的穷富,年纪,皮平只听到有人在大声哭泣,有人在念经,也有人伸手去触摸敲打修道院的大门与墙壁,还有皮鞭抽打在身体上的噼啪声,不是对罪人的,是有人在苦修忏悔。
  皮平装模作样地祈祷了一番,他当然是个虔诚的教徒,但这时候他的注意力着实没法集中在祷告上,他的眼睛与耳朵全都被一群身着白色斗篷的士兵吸引过去了。
  一般人或许不知道,但皮平……他恰好知道一点——在白色斗篷上矗立着的“圣剑”——长剑形状的十字架,握柄及护手末端呈百合花状,颜色是如同鲜血一般的赤红,代表着来人正是圣地亚哥骑士团的骑士。
  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名字啊。
  “圣地亚哥骑士团……”皮平喃喃道:“原来他们还在吗?”
第四百九十九章
圣地亚哥(2)
  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历史甚至比西班牙更为古老,在这片土地依然被人们称为卡斯蒂利亚的时候,这个骑士团就已经存在了。
  而莱昂与圣地亚哥骑士团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最早,也就是1151年的时候,莱昂王国依然存在,只是被卡斯蒂利亚国王费迪南多三世共同统治的时候,有十二名骑士痛悔于往日的罪过,决意献身于基督,守护圣人圣地亚哥的陵墓——圣地亚哥就是西班牙语中的圣雅各(圣雅各是伊比利亚地区的主保圣人),这支骑士团最初被称为卡塞雷斯骑士,又或是剑堡圣母玛利亚骑士,后来才正式更名为“圣地亚哥骑士团”。
  比起曾经赫赫不可一世的圣殿骑士团,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威名或许只在伊比利亚半岛为人崇敬,但他们的发展轨迹与前者微妙的相同——他们一样借着保护前往圣地亚哥陵墓朝圣的朝圣者,以及陵墓周围的领地积累了第一笔资金,而后,就如我们熟知的那样,凭借着手中的刀剑与骑士的荣誉,他们放起贷来,随着时光流逝,翻滚积累起来的财富让他们得以买下一大块领地,大小不亚于任何一个主教区。
  骑士团的大首领也等同于一个大主教、大公或是侯爵,他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乃是无冕之王,骑士团的成员们在就任仪式上,要对着圣人的画像发誓要遵循大首领的命令,胜过任何人。
  请注意,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在这里,骑士团的大首领所有的权威无疑是超过国王的。
  就像是法兰西的圣殿骑士团,在将异教徒驱逐出伊比利亚半岛,骑士团失去了最重要的作用后,国王与教会都觉得应该遏制或是取缔他们,与圣殿骑士团不同的是,圣地亚哥骑士团最后一位大首领在1491年的一场战役中“幸运”地战死了,在教皇的判决下,骑士团大首领的位置,骑士团的土地与钱财,还有骑士与士兵,全都被归为当时的胡安娜女王的丈夫,与她共同治理西班牙的美男子腓力一世。
  腓力一世取得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大首领位置后,就着手肢解与消耗圣地亚哥骑士团,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十三位骑士,类似于议员与诸侯,甚至有权力废黜大首领的人,逐一被其替换或是处死,后来他索性取消了这个制度,所以早在一百年前,十三骑士与圣地亚哥骑士团那样成了传说。
  但今晚,莱昂的人们又看到了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十三骑士。
  他们如民众们传说的那样,威武高大,精神奕奕,在闪烁着银光的鳞甲外披着白色描绘着基督圣剑的斗篷,戴着老旧而精美的船盔,也就是一种两侧如同小船的头尾那样高高翘起的头盔,斗篷下是如今已经不那么常见的宽刃剑,脚下踏着厚重的长靴——让皮平来看,这些骑着漂亮的阿拉伯马在莱昂这座老城里巡游的骑士们,与其说是战士倒不如说是演员。
  也许是他注视的太久了,一个骑士转头向他看过来,皮平打了一个寒颤,连忙避开到一旁的小巷子里。
  “那是谁?”骑士的同伴问道。
  “一个平民。”骑士说。
  “我不觉得。”骑士的同伴说:“他的目光令人不舒服,一个平民不该有那样的胆量打量一个骑士,德力格,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把他抓起来。”
  “不用这样大惊小怪吧。”被称为德力格的骑士说道,但他还是拨转坐骑,按照同伴所说的那样去做了。
  虽然皮平看到骑士策马往他这里来了,就立刻转身逃走,但人的双腿怎么能够跑过马匹呢,他只记得有什么从空中呼啸而下——后来他才想到这可能是权杖或是轻连枷,骑士常备武器之一。
  他猜得很对,骑士正是用他身边的权杖——这里的权杖不是我们熟悉的那种权杖,就像连枷也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连枷,它是一种极其类似于钉锤,但要比钉锤更细长一些的武器,骑士没打算就这么杀了他,也许他想要拷问他,所以只是轻轻一敲,但这么一敲,也让他立即昏死过去。
  他的意识略微回复一点了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都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骑士的扈从们在主人的要求下搜掠他,他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被翻来覆去,扈从不断地报出他身边携带了什么:“三枚皮斯托尔!十七枚里亚尔!五十三枚比索!(分别为金币,银币与铜币)”“一柄小匕首!”“打火石,一袋子盐!”“一双袜子!”“一把算筹!”“一些药粉!大人!”
  “等等,”德力格的朋友,那个疑心很重的骑士马上说道:“让我看看那个药粉。”
  药粉很快被递到骑士身前去,骑士拿来闻了闻,在火把的照耀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瓶子,瓶子外面裹着纸,上面用很小但清晰的文字标注着药物的名称与用法——所以扈从才知道这是药粉:“这是法国人的药粉。”
  “如果他是个商人那也不奇怪,”德力格说:“现在有很多商人们总是备着法国人的药粉。”他没说的是,在各国的军队中,无论是常备军还是雇佣军,也都会想方设法地弄点法国人的药粉在身边——没有什么能比那种药粉更能止血、促进伤口愈合与防发热的了,有时候它就是一条命,更多时候还能避免你失去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
  虽然西班牙与神圣罗马帝国,或是任何一个反对路易十四的国家的教士与官员都会大宣称,这种药粉之所以有疗效是因为出自于与魔鬼交易的法兰西人之手,里面不限但包括有——癞蛤蟆的皮、蛆虫的黏液、胎盘、夭折婴儿的骨灰、男子与女巫交换后留下的分泌物、魔鬼的脚趾、倒十字架的碎片……种种亵渎而又肮脏的东西。可令他们无奈又气恼的是,人们听了他们的布道,反而认为这种药物肯定极其灵验,不但没能阻止法国人在这上面敛了一大笔可观的财富,仿佛还为其做了担保一般。
  商人是仅次于雇佣兵们最需要这种药粉的人,这种药粉外敷可以治疗刀剑与子弹留下的伤口,内服可以防止寒冷与潮湿带来的热病,而且在紧急时刻,商人也可以把它卖了换钱,或是换一次逃生的机会。
  但另外一位骑士只是看了看手中的药粉,又打开瓶塞闻了闻,确定它和自己囊中的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就让扈从们把这个商人或是无论什么,扔到监牢里去:“也许他就是一个小商人。”他对德力格说:“但这不妨碍我们更小心一些,众所周知法兰西人的密探就如栖息在树枝上的乌鸦那样多。”
  不过他说着,还是将皮平的药瓶塞进了自己怀里。
  像皮平这样的人有很多,以至于监牢都快关不下了,他们被拥挤地塞在不见天日的洞窟中,不要说站立,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有强壮的人爬到虚弱的人身上,探出身体和脑袋,身体与身体可怕地堆叠在一起,不一会儿最底下的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死掉,因为监牢里太多人,以至于狱卒甚至不愿意走进来将死人拖出去,于是他们就和粪便,尿水一起发臭与腐烂。
  皮平算是幸运的,因为他是后来的,他被拴在通道边,活像是一条疲惫的狗,但他还能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他没有太过懊丧,只诅咒着那两个圣地亚哥骑士,他看出来了,他并不是被发现了——他们并不知道他是法国人的密探。但他们随意地处置了他,就像随手碾死一只小虫子,丝毫不将他的死活放在心上。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法国人能够得到胜利,虽然他应该说是一个卡斯蒂利亚人。
  皮平虽然被捉走了,但如皮平这样的“鸟儿”还有很多,他们有些比皮平更机敏,有些比皮平更谨慎,虽然在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命令下,前来朝圣的人可以进城,但要出去就会变得很艰难,但依然有人找到了空隙,他们钻出莱昂城,连夜跑到法国人的驻地,向他们报告了莱昂城的异状。
  “我大概能猜出他们想要干什么。”小欧根说:“请神父们过来吧。”
  在一个以天主教为主要信仰的国家里,国王的常备军军团里,就像是配备随军护士与医生那样,也必然会在每个军团里配备随军神父,他们要在战后为每个牺牲的士兵做临终圣事,也要在伤兵营里安抚痛苦不堪的伤员与疲惫的医护人员,他们还要为火炮与枪支祈福,为士兵们祈祷,可以说是相当忙碌了。
  小欧根现在所有的正是一个完整的军团,在这个军团里,国王体恤地配备了四名神父,各自再有数名助手,小欧根身边还有一名私人神父,这样他要忏悔的时候就无需担忧会泄露情报——当然,这些神父都是既忠诚于上帝,又忠诚于国王的好人。而且各个头脑清醒,身强力壮。
  一听到莱昂城中居然又有圣人显灵,又有一百多年来没见的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十三骑士们,最年轻,也是最有权威(因为他正是小欧根的私人神父)的神父不过是思忖了一会,就明白了他们将要面对的事情。
  “当初圣人雅各曾在这个地区传教二十年,后来他去了圣城耶路撒冷,并在那里殉教,他的弟子将他从耶路撒冷一路运送回他曾传教的加利西亚,把他安葬于此。”年轻的神父说:“圣地亚哥骑士团也正是持着‘保护圣雅各陵墓’的名义成立并维持至今的,不过自从他们的大首领同时被哈布斯堡的腓力一世兼任之后,骑士团就变成了王室的财产,之后只能说是名存实亡。如今他们重新被提出尘土,放在众人面前,也不过是要利用圣雅各,来逼迫我们退军或谈判罢了。”
第五百章
圣地亚哥(3)
  众人听了,无不表示同意。
  “但问题也在这里,”年轻的神父说:“这种事情,即便我们知道了,也很难找出处理的办法。”
  莱昂以及后来的乌克莱斯,或者说从圣城耶路撒冷沿着比利牛斯山一路,沿着法兰西-西班牙的诸多城市是如何兴盛起来的,还用多说吗,就是因为有着数之不尽的朝圣者沿着这条道路前来朝拜圣雅各的陵墓,这些人遍布整个欧罗巴,以西班牙人与法国人居多,现在西班牙的反法同盟将曾经的圣地亚哥骑士团推向前线,就是为了借助宗教的力量来对抗强大的法国人。
  因为法国军队中也有数量惊人的天主教徒啊。
  至于莱昂的圣迹,不过是吸引朝圣者们前来的噱头,不要说神父们,就连小欧根也知道有多少种办法可以造出——圣人雕像流泪,十字架发光,或是鸟兽聚集在某处的奇妙景象,有些还需要如巫师这样确实不同于凡人的非人,有些只需要简单的数学或是炼金知识就够了。
  但对那些愚昧的信徒来说,他们会听从你的解释吗?凡是朝圣者,要放下手中的工作,要准备路途上的食物,要购买昂贵的通行许可证,要忍受长途跋涉中的种种艰辛,面对盗匪与野兽的威胁……一般而言,单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朝圣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因为陷入了无法摆脱的痛苦泥沼,才希望能够借助朝圣来获得天主的眷顾与心灵的安宁的。
  圣地亚哥骑士团的“骑士”们假造圣迹,迎来这样多的人,就是要利用他们对法国人形成压力的,毕竟在战争上决一生死的谁也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但如果面对一群老人,女人孩子和病人呢?更糟糕的是,他们可能受莱昂城内教士的蛊惑,组成“圣军”来对抗路易十四的军队。
  罗马教会迄今为止依然有数以万万计的信徒,这些信徒中还有路易十四的亲人,朋友,将军与大臣,一旦这里的冲突被教会与反法同盟渲染为“宗教战争”,法兰西将会被迫站在“不义”的立场上。虽然教会不至于如卡诺莎之辱时那样逼迫路易十四赤足免冠徒步走到教皇驻跸的地方请罪,但法兰西国内必然会有一阵动荡。
  “让我们仔细考量一番吧。”小欧根说,于是众人就一同离开了会议厅,回到各自的房间里。
  必须要说的是,当初卢森堡公爵将莱昂交给小欧根,旁人都认为他过于轻信与高估了这个年轻的贵人,但对小欧根来说,莱昂城并不算是个难题——它太古老了,西班牙人又不曾将其视作重要的堡垒,加以修缮与改造,它的城墙固然高大,却还是如双王时期那样,是为了抵御云梯、攻城锤以及低效率的火炮而设计建造的,现在法兰西人所有的火炮完全能够把它击溃,击穿。
  莱昂城内的军队,也不是卡洛斯二世以及大臣仿效法国设置的常备军,而是加利西亚地区的诸侯与领主们的私军与雇佣军,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圣地亚哥骑士们……应该与当地的教会脱不了干系,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强,不说那些不守道义的雇佣军们,那些私人所有的军队呢,虽然士兵们也套着金钱与土地(他们一般都是佃农出身)的枷锁,但要让他们为了主人不惜生命地去打仗,同样不可能。至于那些圣地亚哥骑士,那纯粹就是装饰品了。
  原来难题在这儿。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敲了敲门——他们议事地点就在小欧根的寝室外的一个小房间,战争时期谁也不会太过讲究。
  来人正是小欧根麾下的掷弹兵连队的副队长,他是个身体高壮的年轻人,当然,所有的掷弹兵都是高大强壮的,不然没法将榴弹扔得足够远,他有着一个传统的胡格诺派教徒的名字,叫做科里尼,与那位在圣巴托洛缪大屠杀中不幸罹难的海军上将同名。
  “上校先生。”他一进门就规规矩矩地向小欧根鞠了一躬,与其他的连队长不同,这位副队长从一开始就对小欧根保持着十二万分的尊敬,哪怕有人嘲笑他对巴黎来的贵人过于卑躬屈膝,他也丝毫不在乎——所以到了现在,小欧根已经凭借着不间断的胜利令得人们低头俯首的时候,对他还是很亲近。
  “快要到晚餐时间了。”小欧根说:“要和我一起用餐吗?”
  “这是我的荣幸。”科里尼说。
  军营里的晚餐也很简单,土豆,猪肉或是牛肉浇上调味汁,加些可得的蔬菜,但小欧根作为军团的首领,他这里是有好酒的。
  科里尼取代了侍从的位置,殷勤地服侍小欧根用了一杯餐酒后,小欧根就示意他可以尽管自己用餐了,他也不客气,痛快地吃喝了一阵子后,他对小欧根说:“上校先生,有关于莱昂的事情,我有一些想法,希望您能听一听。”
  “好啊,”小欧根说:“我正想要听听诸位的意见。”
  “我想,如果莱昂城里的圣地亚哥骑士假造了圣迹,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仿造他们的办法,让圣迹在其他地方显现,把人们都吸引到那个地方去呢。”科里尼说:“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就是莱昂城内有着大量前来朝拜圣迹的朝圣者,那么若是在其他地方也有圣迹显现,他们说不定就会离开莱昂,到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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