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3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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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大孔代向我们告别(中)
  “那么这件事情……”以拉略问道,英诺森十二世十分关心这件事情,除了天主教国王近百年来第一次在对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中占据了上风之外,十字军的胜利也会带来无数钱财与人口,还有重要的港口与领地——这对已经失去了法兰西与西班牙的教会来说,是很关键的。
  “无论将来如何,”奥尔良公爵说:“若是能够让这些大贵族的视线转向国外,路德维希一世肯定是愿意的。”
  小欧根迅速且沉重地点了下头,小昂吉安公爵也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他之前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历史课程,法兰西的国王如何能够集中王权?还不是因为在百年战争与三十年战争中,为了履行义务,掠夺财富,侵占领地,法兰西的贵族们时常连着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下战场,他们的领地由国王的官员代为管理,他们的骑士与士兵也越来越少,等他们疲惫不堪,想要回到家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能让国王忌惮的能力。
  波兰的大贵族为何能够轻而易举地选举与罢黜国王?也是因为他们为了掳掠奴隶(哥萨克人与鞑靼人),镇压农奴的叛乱,与其他贵族争锋,建起了仅属于自己的武装——就是人们熟悉的翼骑兵,是的,闻名天下的翼骑兵并不是波兰的,也不是国王的,而是施拉赤塔们的。
  在没有受伤之前,路德维希一世就在积极地联系罗马教会与意大利的新王,意欲将这份伟大的事业当做诱饵,来诱骗国内的大贵族远走千里之外,在陌生的战场上消耗他们的士兵,而他,则可以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巩固与发展自己的力量,现在他已经可以说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大领主了,但等到这些大贵族回来之后,他们会发现无论是政界还是军队,他们都没了立足之地。
  最妙的是,一旦采用这个办法,不由得这些贵族不动心,也挑不出任何错来,毕竟作为一个天主教国家,回应教会的呼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道德与信仰上来说,毫无瑕疵——哪怕他们自打十四世纪之后,从贵族到农奴,信什么的都有——天主教头,新教徒,东正教徒,伊斯兰教徒,甚至对犹太人也十分友好……
  至于他们参加了十字军东征,是不是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大笔财富,看看曾经的三大骑士团,尤其是法兰西的圣殿骑士团,他们聚敛起来的可是连国王都要垂涎的钱财!
  特别要提一句的是,波兰的大贵族们近来对钱财格外敏感与急切,不为别的,只因为原先小麦的大买主——法兰西正在从战争中逐渐摆脱出来,仅有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权战争不但进入了半冷却期,还是在法国之外的地方打的,法兰西本土、荷兰、佛兰德尔与洛林,还有阿美利加都已经种植大量的小麦、土豆与玉米,收成还相当不错,至少新的粮仓一直在不断地建起,对进口粮食的需求也就慢慢地降了下来。
  法兰西人可以没有波兰人的小麦,波兰人却无法忍受没有法兰西人的瓷器、玻璃、蕾丝、珠宝……但这些东西之所以被称之为奢侈品,就是因为它们价格昂贵,更不用说里面还有不少很容易损耗的东西,像是蕾丝几乎不能经水,玻璃与瓷器容易在清洗与使用过程中被碰坏,除了精致的珠宝之外……不,这些珠宝也是需要维护的,维护费用不菲,但不做维护,黄金很快就会变得暗淡,宝石发乌,珍珠变黄,白银更是在几天里就会发黑。
  这些都需要钱,而不是小麦。
  当这些大贵族的代理人摇着头来向他们禀报的时候,他们别说有多生气了,但生气毫无作用,他们向路德维希一世申诉,或者说是逼迫他要求法国商人继续收购他们的小麦,却也收效甚微,不过就算路德维希一世可以做到,他也不会满足这些大贵族的欲望,不然怎么引着他们往自己想要的地方去呢?
  他一边“设法”说服了一些法国商人,让他们继续收购波兰的小麦,一边向这些大贵族说,自己正有意加入第十次十字军东征,来重新填满自己因为建立军队而变得空洞的内库,听他这样说,大贵族中立刻就有人心动了,一些人考虑了一番后,也觉得可以试试——如果路德维希一世没受伤,这个计划可能已经进展到最后的阶段,他们可以在罗马看到花枝招展的翼骑兵。
  “不过首要的事情还是要先将昂吉安公爵送到华沙。”奥尔良公爵说,一旦路德维希一世去世,那么他们要确保被选出的波兰国王依然是波旁,也即是亨利·波旁,小昂吉安公爵也应当立刻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出现在加冕仪式现场——将来他要“继承”这个位置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合乎情理。
  不然呢,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肯定会说,他不是个波兰人,在波兰国王加冕的时候,他都没有在场。
  “我们怎么走?”小欧根问道,他们要去波兰,必然要经过整个神圣罗马帝国,或是从贯穿动荡不安的匈牙利地区,又或是绕行法国,从北海乘船穿过丹麦与挪威,抵达瑞典后才往波兰去。
  奥尔良公爵只沉吟了一会,就决定了:“跟着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队伍走。”
  使团在结束了一个任务后,跟随着自己或是盟友的军队走,直至下一个目的地,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哈布斯堡虽然正在衰弱,但为了皇帝的威严不受亵渎,选侯与奥地利人还是为这位皇帝陛下预备了一支大约五千人的军队,一路护送他从维也纳到罗马,也要从罗马回维也纳去。
  五千人的军队即便是在战场上也能起到不小的威慑作用了,何况只是为了保障一小群人的安全呢?他们的行程出乎意料的平静与安宁,也许是因为皇帝与其他选侯也暂时不想和法国人说话的缘故——除了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他总是称奥尔良公爵为:“最最好的亲家!”又对小欧根喊:“好一个前程无量的年轻人!”虽然不认得小昂吉安公爵,但知道他是个波旁后,却也诚恳地说:“每个波旁都被上帝爱着呢!”
  接着,他又与奥尔良公爵说了很多有关与大郡主的事情,再三感谢他将这样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了他儿子,他每天都要邀请公爵共进早餐、午餐与晚餐,还要一同狩猎,一起跳舞——他们在布拉格一带分道扬镳的时候,威廉一世还以一个绝对不容许回绝的态度,强行将自己的近卫军留下了整整一半,也就是五百人,都是精干的小伙子,都上过战场,杀过人。
  “这位陛下是发现了什么吧。”小欧根问。
  “毫无疑问,”奥尔良公爵无奈地说:“我之前还觉得腓特烈……现在想起来,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腓特烈与大郡主走过的那条路已经被人称之为阿多尼斯之路了,普鲁士王太子腓特烈的种种作为功不可没。
  “小心!”
  走在他们前面的侍从突然大叫了一声,小欧根立刻握住了短枪,奥尔良公爵却一把拽住了他,把他狠狠往后拉去,差点就把他拉脱了臼,小欧根只来得及张开嘴,还没能提出疑问,就见到皎洁的月光突然一暗,一大蓬黑乎乎的东西正从高处倾泻而下,然后他才听见一声呼喊——“倾倒粪便,行人避让!”
  意识到那些从空中飘落,地面溅起,沾得他们的靴子与长裤、斗篷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小欧根不由得发出半声诅咒,之所以说是半声,是因为熏天的臭气正在疯狂地涌入他们的嘴巴和鼻子,奥尔良公爵甚至咳嗽起来,他们身边的法国侍从都不免露出了恶心的神色。
  为他们开路的侍从是布拉格人,倒是见惯不怪,不过他还是飞快地窜进了黑暗里,不多一会就拉了一个枯瘦的妇人下来,抡起刀鞘就狠劲儿抽打了起来,打得那个妇人尖叫不断——小欧根看过去,借着银白色的月光,看到妇人的头上和脸上都是黑色的痕迹,他是见过受伤与死亡的,当然知道这是血迹,他向身边的人看了一眼,那个人立刻会意地上前,阻止了那个布拉格人,又分别给了他和那个妇人一枚银币。
  小欧根这才松了口气,虽然……非常不堪,令人不快,但还没到弄出人命的地步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个地方,才回到了他们暂时下榻的官邸。
  “这是布拉格吧,”在和奥尔良公爵一起在寝室一旁的房间里洗浴的时候,在白雾蒸腾的水汽后面,小欧根忍不住说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布拉格距离维也纳只有八十法里,但他在维也纳的时候,几乎没注意到在日常生活方面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何止是奥林匹娅夫人觉得维也纳像巴黎,任何一个法国人,去过法国巴黎的人都会觉得维也纳像巴黎,如同回到了故国一般——巴黎与凡尔赛有的东西,维也纳都有,通宵不眠的煤气灯,干净宽阔的街道,人车马分流,两侧茂密繁盛的行道树,小但精致的花园,整齐明丽的住宅区,辉煌的宫殿与威严的大教堂,完全的上下水系统,人人衣着华丽,举止高雅。
  “现在你不觉得利奥波德一世一无是处了吧。”奥尔良公爵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一整个布拉格居然找不出一个设备齐全的盥洗室,他们现在用的还是浴缸,浴缸里的水是派仆人们一点点从楼下端上来,然后倒在壁炉中的大锅里加热,倒在浴桶里给他们用的,这个浴桶——显然历史悠久,公爵尽可能不去想它原先被派做什么用处,只受不了它的粗糙——就算铺了丝绸,也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小刺正戳着他的大腿。
  “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在巴黎与凡尔赛的公共设施上,国王陛下用了多少钱了。”奥尔良公爵说,一边咬牙切齿地用手臂把自己撑起来:“这么说吧,用那笔钱来组建一支军队也足够了。”
  “还是你的军队。”他又补充道。
  小欧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所以别以为你的父亲,我是说利奥波德一世一无是处,事实上,如果他出生的更早些或是更晚些,他会是个好皇帝的。”
  奥尔良公爵讲道:“你以为任何一位君主,领主或是官员都能做出如维也纳那样的赝品吗?大错特错,蠢孩子,我的兄长当时用的可是自己的钱,利奥波德一世也是,但那些人,如果给他们一个巧立名目的机会,他们自然喜不自胜,但你要说,这笔钱要用到民生上,抱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之中若是有人愿意用到军队里,又或是拿来支付官员的薪水,都可以说是一个好人了,最后多半都是用来填满他们个人的欲壑。”
  小欧根没说话。
  “八十法里,”奥尔良公爵说:“就足以改变——不,让许多东西保持原样了。”
  “但……难道他们不会感到内疚吗?”小欧根问道:“明明他们可以让他们的子民过得更好。”
  “那些卑微的平民过得如何,”奥尔良公爵冷静又残酷地说:“和他们有一个子儿的关系吗?他们为什么要关心这种既不会让他们飞黄腾达,也不会让他们财源广进的小事?”
  小欧根知道公爵说得对,但他还是想起了维也纳不眠的黑夜,还有那些特意跑来,为利奥波德一世送行的普通人,他们不是官员,不是贵族,虽然衣着整齐但也看得出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在交通不够便利的时代,哪怕他们居住的地方可以说是维也纳的郊外,也需要不少时间和钱,但他们还是来了,拥堵在维也纳的街头。
  布拉格距离维也纳只有八十法里。
  小欧根突然有点明白路易十四的意思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是绝对不会理解太阳王与王弟对利奥波德一世的赞赏的。
第五百七十章
大孔代向我们告别(下)
  在虽然铺设了皮毛,但床垫居然还是灯芯草——哪怕是干燥的,新鲜的,也一样有虫子钻来钻去的干草床垫的床前站了一会,可怜的小欧根第一次有点无所适从。
  他在三岁之前的记忆除了母亲一再说他是个皇帝的儿子之外,就没有多少清晰的了,可他在苏瓦松的时候,苏瓦松女伯爵也已经从善如流地开始使用国王推崇的羊毛床垫。后来他来到了凡尔赛,凡尔赛在羊毛之外,也有棉花与皮毛,但无论那一种吗,绝对都是干干净净,撒过药粉,保证不会有一只跳蚤与臭虫的。
  亚麻布的床单应该是新的,经过浆洗,也许这里的人们认为这是一种上好的享受与特权,但小欧根只觉得像是躺在了一处荨麻地里——亚麻处理的足够精细也是相当柔软的,要不然在路易十四之前一直有人把它当做内衣穿,但还是同样的问题,没有那种织物能够比棉花更体恤人类的皮肤,何况小欧根作为国王的养子,他的床品从来都是用阿美利加来的棉花,这种棉花的种子来自于阿拉伯,是相当难得的好棉种,纺织出来的棉布有着丝绸般的光泽,抚摸上去简直如同流水一般。
  小欧根固然打过近十年的仗,但打仗的时候,国王可以带着他的床和浴缸,统帅的待遇也不会恶劣到什么地方去,他是真的没睡过有活物的床榻。最后他只能吩咐仆人从行李里抽出他的白棉寝衣,将寝衣铺在床榻上,再盖上海獭皮的斗篷,胡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脸上又疼又痒,抽出镜子一看,才发现自己没有保护的脸上被虫子咬了好几口。
  他在木盆里洗漱过,擦了药,才勉强打起精神走下楼,仆人欲言又止,似乎要阻止他到大厅里吃饭——他们入住的地方是一座三层建筑,只是所谓的三层不过是一个高耸的阁楼罢了,至于一层,昨晚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这里又没有煤油灯或是煤气灯照明,蜡烛能够保证他们看清台阶与地面,不至于摔倒就很好了。
  他下了楼,才知道为什么仆人要阻止他,看得出,这里的人还是尽可能地做了一番清洁与修整,譬如墙板上的圣像——一看就知道是从哪个教堂祭坛上拆下来的三联画,可能是为了遮挡后面的大洞,地板上铺着地毯——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原配的,它太小了,小到露出了泾渭分明的明暗线,你知道的,就是经过摩擦、泥泞与油腻,或者还有阳光的折磨后,木质地板肯定会留下无法遮掩的痕迹。
  这里小欧根要说或者还有阳光的折磨——是因为这里的窗居然还是老旧的木百叶窗,很显然,阳光并不是能时常光顾这里,他在桌边坐下,看到奥尔良公爵正在享用一份极其简单,甚至有辱其身份的早餐,白煮蛋与酒,酒还是他们带来的。
  “如果你想吃些什么,”公爵说:“我建议你不要。”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侍从们:“我的一个侍从昨晚跑到厨房要了一点夜宵,到现在还没停下腹泻呢。”小欧根一下子就没胃口了:“先生,”他问道:“他们是有意这样做的吗?”
  “我想不是。”奥尔良公爵说:“等会我们走出去,你就会明白了。”
  小欧根只得按捺住不满与怒火,在公爵的坚持下吃了两个蛋。不过一会,布拉格的市长就诚惶诚恐的来了,当然,布拉格是波西米亚王国的一个城市,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领地,但就算是在战时,一个王弟与一个可能的皇帝私生子,也足以让这个城市天翻地覆。
  就像路易十四必须支持查理二世击败护国公克伦威尔一般,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也不能在停战协议与合约已经签订,使团正在正常履行其义务与行使权力的时候玩弄什么阴谋诡计,这是君王们的默契,不然的话,神圣罗马帝国今后就别想派出使团,与他国联姻,或是让哈布斯堡的王子出去游学了,他的诸侯也会谴责他行事过于鲁莽,以及过于卑劣。
  “我们正要去圣维塔大教堂做礼拜,您也一起来吧。”奥尔良公爵冷漠地说道。
  布拉格市长略微放松了一点,他还担心这些尊贵的法国人要到布拉格位于老城或是广场的教堂,譬如救主教堂与圣尼古拉斯教堂,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在布拉格城堡里的圣维塔大教堂显然要比其他教堂更安全一些。
  天光大亮,小欧根能够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
  布拉格是什么地方呢?它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市,不仅如小欧根所说,它距离维也纳并不远,它还曾经是波西米亚王国的首都,那时候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还是卢森堡王朝的查理四世,他同时也是波西米亚国王,对这座城市,他赋予重望,不但修缮与扩建了原先的布拉格城堡,还在老城边建起了新城,还有大学,桥梁与许多教堂,布拉格城堡中的圣维塔大教堂正是其中的一座。
  小欧根在早餐的时候怀疑他们遇到的事情,是否是出自于布拉格人的仇视或是轻蔑,但他一走出官邸,顿时就明白了,这座官邸可能是整个布拉格最完整,最洁净的建筑——布拉格曾有多少繁荣,现在就有多么衰败,街道上坑洼不平,污水横流,建筑墙面斑驳不堪,残留着火把的油烟刻下的黑色痕迹,或许是为了不出意外,面对街道的门板与窗户都紧闭着,它们会让人想起女巫的牙齿——又脏,又歪斜,又到处都是缺口,不过还是有肮脏的烟雾从里面时不时地冒出来,与那些从马蹄与车轮下溢出,却很难找到根源的臭气混在一起。
  他们经过广场边的教堂时,教堂居然都少了好几处彩窗,黑乎乎的一片,就像是一个瞎子空洞的眼眶。
  要知道教会一向是最富有的,甚至超过国王与皇帝,“这里的大主教实在是懈怠了一点。”小欧根不禁说道。
  “主教先生一直在在忙于整修圣维塔大教堂。”市长不敢说布拉格大主教一直在忙于聚敛钱财,设法回到罗马或是谋取另一处富润主教区的行为。
  奥尔良公爵猜到了,但这与他确实没多大关系。
  一路上他们竟然没遇到什么人,直到进了布拉格城堡,城堡里的侍从竟然都是面黄肌瘦,反应迟钝的,小欧根甚至都快毛骨悚然了,直到他看到了布拉格的主教先生与他的教士们,教士们倒是各个肥壮,面色红润,才让他放下心来。
  他们简单地领受了圣餐,做了祈祷,听了讲道之后,小欧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里的贵族呢?”
  按理说,就算他拒绝了利奥波德一世的册封,奥尔良公爵在这里,他们也应当来拜见公爵才是。
  “要么没有资格,”菲利普同时兼具王弟与奥尔连公爵的两重身份,除非他特许,不然不是什么小贵族都能有荣幸一睹其尊面的:“要么就是跟着皇帝去了维也纳。”
  “是两次掷出窗外事件吗?”小昂吉安公爵问道,“两次掷出窗外事件”都是由宗教冲突引发最终却引发了政治大地震的事件,简单地说吧,就是波西米亚的新教徒“胡斯教徒”第一次因为其首领胡斯的死亡举行游行的时候,被市政厅的人从高处投掷石块的行为激怒,冲进市政厅将市长等人从窗口投出窗外,由此打了十五年的“胡斯战争”。
  第二次则是因为初成为波西米亚国王的哈布斯堡的费迪南,因为要在波西米亚复兴天主教,而大肆迫害胡斯教徒,于是胡斯教徒重蹈覆辙,冲进布拉格城堡,将国王的三名大臣扔出窗外……这次莽撞行动带来的是著名的“三十年战争”。
  在三十年战争中,瑞典人打进了布拉格,国王连同他的大臣,将军,王后一起逃走了,留下了布拉格人迎接抢掠、强暴,焚烧与屠杀,布拉格在短短几天了就化作了一片废墟,如果在这之后,波西米亚国王还愿意重新回到这里,重建都城,布拉格或许还有兴盛的机会,但哈布斯堡的薄情寡义在这个时候就初露端倪,国王不但没有回来,还直接迁都到维也纳。
  布拉格从此成了一处政治与经济的洼地,这里可以说是哈布斯堡一处最为丑陋的瘢痕——国王曾经在这里被暴民逼迫,又被敌国驱逐,就像是利奥波德一世不太愿意提起佛兰德尔,当初的费迪南与继位者也不怎么愿意提起布拉格,布拉格几乎成了一个不可明说的流放地,凡是从维也纳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官员,都是被上层厌弃了的,他们到了这里,不是全心竭力地搜刮钱财,好早日被调任,要么就是自暴自弃,一心一意地尽情享乐。
  虽然这里已经糟糕到连稍有姿色的“名姝”都不会踏足的地步了。
  小欧根关注了一下城堡里的侍从,他们应当是布拉格城里的平民中过得最好的一群人才是,但他们除了瘦弱之外,令人心惊的就是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期望——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干净整齐的没错,但他们竟然会疏忽到拧错纽扣,露出内衬,折断蜡烛,祭坛上也许足够干净,但窗帘上灰尘密布,屋角堆满粪便,让小欧根不由得联想到了昨天的浴桶,那些明明能弄干净的小刺……
  他们之中甚至没人动过跟着他们离开的心思,他们看向法国人的使团,充满了厌倦与憎恶,每一眼似乎都在驱赶着他们,希望他们能赶快离开,不要在这里碍布拉格人的眼。
  小欧根觉得,哪怕他们投来了如米兰的流民凶狠的眼神,也要比这种仿佛散发着腐朽气味的……不作为要强得多。
  “这里与维也纳相比,”奥尔良公爵笑吟吟地问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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