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59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59/331

  “我们将从此追随左右,听候吩咐。”
  “你来见我,是想要成为我的爱人。”
  “我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留在您身边。”露易丝的脸即便是在月光下,也依然呈现出了动人的酡红,她虽然少言寡语,但一直犹如男性般的爽朗直接,这样的行为实在令她感到羞愧。
  “那么,我接受。”国王说:“来,”他伸出手,“到我的身边来吧。”
  露易丝颤抖着,“别畏惧我,陛下。”说完,她的脸就可怕而缓慢地拉长了,白色的皮毛从她的皮肤下翻出来,她痛苦地低声嗥叫,身体弯向地面,双手伸直,然后变化成了利爪,双足亦然,她的衣裙和软鞋被撕裂,戒指崩开,她最终停止变化的时候,蹲伏在国王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银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头生子与王后(5)
  国王不是第一次见到狼人,他是说,活生生的,但与克雷兰不同,露易丝的狼身皮毛更光滑,更明亮,就像是一尊天使铸造的白银雕像,它缓慢地起身走到国王面前,而后从喉咙里翻滚着吐出低沉的吼叫——巫师之所以看不起狼人,就是因为狼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但语言还是有的,它一半来自于狼,一半来自于人,听起来就像是呜咽——但国王能听懂,他在里世界待了几个月,在人们都以为他会忧心如焚的时候,他用学习来排遣自己的紧张与压抑,他甚至可以通宵不眠,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所有里世界的知识——只有戎刻知道,路易在离开里世界的时候,已经能够粗略地通晓狼人的特有语言。
  相比起狼人,巫师和吸血鬼们使用的古拉丁文,希腊文与罗马文和语言,倒不是什么难事,拉丁文他自小就在学习,希腊文与罗马文也不例外,只有狼人的语言确实是一门全新的学科,不过鉴于狼人也很少有机会使用自己的语言,所以这门学科并不艰涩,只是国王能听,却不能说,因为他没有狼那样的发声器官——但能够听,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了。譬如现在,国王就能听懂露易丝所念诵的正是仪式所需要的咒语,她在起誓和承诺,而不是在诅咒,在一段冗长的咒语之后,银狼喘息着停了一会——仿佛刚才的行为对她来说很吃力。
  几分钟后,银狼突然头一歪,侧躺了下来,白亮的皮毛在深色的地毯上犹如丝绸般地打开,整只狼大的就像是一张足够国王躺下去的床榻,发自内心地说,路易真的差点就那么做了,如果不是在这样庄重的仪式上,露易丝的行为还真像是一只碰瓷的大猫——路易伸出手,放在露易丝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喉咙上——狼人的致命要害,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手陷了进去,表层是柔滑的被毛,里面是云朵般的绒毛,狼人的体温要比人类高,在寒冷的季节,这简直就是一张绝无仅有的恒温大毛毯。
  这里要感谢国王出色的自制力,他在撸到银狼的两腿之间前收回了手——在作为狼的时候,露易丝的女性观念没有那么强,她好奇地抬着头,蜷起两只前爪,做出一个完全服从的姿态——除去路易的奇思怪想,像是这种危险而又残暴的怪物,居然如同一只被驯化的小狗那样仰躺在地上,任凭你为所欲为,全心全意地相信你的模样,可以令得任何一颗钢铁做的心脏融化,至少就国王方才听到的誓言,就算他举起银椎,杀了露易丝,她也不会有丝毫反抗。
  “我接受——露易丝·弗朗索瓦斯·德·拉·波·雷·布雷兰的效忠。”路易说,然后他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被轻微地拉动了,一个很小但明亮的百合花徽章在银狼的咽喉位置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
  契约生效了。
  国王站起身,拉上了窗前的帷幔,这样……至少不会太尴尬——“您要怎么回去?”
  一阵古怪的声响后,“我……我的速度很快的,”露易丝说:“别人看不到我。”
  “我给你我的斗篷。”国王叹着气说,露易丝毕竟还是狼人,即便在宫廷中待了好几年,她还是不会介意在月光在如同化狼时那样遛自己,但既然路易已经接受了她的效忠,他就必须给她安排一个身份,既然如此,他尚未尘埃落定的“王室夫人”会是一个最好的头衔。
  他不是一个会将女子的贞节视为胜过生命的人,但若是可以,女士还是矜持一些吧。
  ……
  在次日的舞会上,人们就意外地看到王后身边的侍女中竟然出现了露易丝·布雷兰,她原本是亨利埃塔公主的侍女,但据说亨利埃塔公主很快就要回伦敦了,她的侍女突然成为了王后身边的人,其用意昭然若揭,一些大臣们纷纷议论,认为国王的第一个正式的“王室夫人”应该是本国人,但后来王太后的暗示又让他们偃旗息鼓了,原来亨利埃塔公主正在与奥尔良公爵,王弟菲利普商量婚事,所以她的侍女虽然出身低微,但她在被国王选中后,立即被拔擢为公主的女伴,然后又选择了一门看似门当户对的婚事——也就是拉瓦利埃尔子爵,这位子爵先生虽然是法国人,却远在法国的另一端,对这门婚事他心知肚明,也不在意被一位国王倾慕的美人占据妻子的位置,他获得了一笔可观的年金,甚至有机会成为当地的法官或是监政官,当然,聪明的他就此不会踏入巴黎半步,免得让国王和自己尴尬。
  于是在第三次舞会上,国王在与大腹便便的王后跳了第一支舞后,送走王后后,没有如以往那样坐在座位上休息,而是邀请了拉瓦利埃尔夫人跳了第二支舞,那是一曲相当诙谐有趣的摇摆舞,比起那些面对国王不免有些拘谨的贵女们,拉瓦利埃尔夫人的姿态倒可以说是落落大方,只有国王知道她实际上非常紧张——在这支舞结束之后,她就有了自己的座位——之前她可没有座位,或是只能坐在地毯上,而且距离国王很近,当蒙庞西埃女公爵注意到国王有意和她说话的时候,甚至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她回到房间里——她的房间也换到了国王的寝室附近,总不能让国王或是王室夫人在深夜穿过大半个卢浮宫来幽会,房间之华美舒适自不待言,字,在梳妆台上还有着一个丝绒钱袋,钱袋里是价值一万里弗尔的商业汇票,这是王室夫人的俸金,之后的几天,还有国王派人送来的,连续不断的礼物,钻石戒指、黄金别针,貂皮外套等等。紧随其后的,是王太后的赏赐,大殿下菲利普的礼物和王后的侍女送来的东西。
  这些无疑是在向人们宣称,这位王室夫人已经得到了王室成员的承认,但让露易丝又是担忧,又有点彷徨的是,国王暂时还没在她这里留宿过。
  露易丝固然没有做好准备,事实上国王也是如此,他与玛利的婚约被里世界承认,虽然也有被胁迫的成分,但他在离开里世界的时候,已经将这份复杂的感情留在了过去——他也许不爱自己的妻子,但尊重她,和尽可能地尽一个丈夫的职责,尤其是在王后怀上身孕之后,除了丈夫,他还是一个父亲。
  对此王后虽然不说,但心中欢欣鼓舞不已,没有那个妻子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的,只有她的侍女知道,那晚在离开大厅之后,王后一个人静静地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人们开始赞美国王与拉瓦利埃尔夫人的舞姿后才离开——再怎么理智,她还是会感到痛苦。
  国王舍弃了最新册封的王室夫人,一有时间,就守候在王后身边,当然令人欣慰。
  有时候,他甚至愿意去做侍女们做的事情,以博王后一笑,就像刚才,王后盘子里的杏子干吃完了,国王就亲手端起盘子,走到门外去吩咐仆人再拿一点来,王后凝视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轻声喃喃:“……就算是为了这一刻,让我受四十年的枯寂我也是愿意的。”她身边的侍女听了,连忙交叉手指,免得魔鬼听了这句话,让它成真——但就在下一刻,王后突然俯下身体,面露痛楚之色,国王正好转过身来,他急忙一步冲了过来,将王后打横抱起,而就在这时,一股汹涌温热的水流喷涌而出,浸透了他的紧身裤,“往这里来,陛下。”王后的侍女喊道。
  路易踌躇了一下,这又不得不提起一个王室内的陈规陋俗,为了避免王后偷换了死婴,或是将其他血脉混入王室,所以王后的生产是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贵女们在产房里,大臣们在产房外,她必须一边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边忍受着莫大的屈辱,她甚至不能够大喊大叫,因为那样粗俗的就像是一个村妇。
  对于后一种要求国王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在之前和现在都是一个男性,不过有关于女性生产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知道女性在生产的时候确实最好不要喊叫,浪费力气,但旁观者也是必须的,不然将来这个孩子的继承权会受到质疑——他没一会儿就下了决定:“不去那儿了,让蒙庞西埃女公爵她们到这里来。”
  “但这里的寝室太小了!”为了保证容下所有的贵女,所以产房特意选择了一个最大的房间。
  “那就少几个人!”路易一边将王后抱进房间,一边说:“让她们自己商议!或是听取王太后的意见!”
  这句命令一出,慌乱的王后侍女们终于定下了心,她们要么帮助国王让王后躺下,要么跑出去呼唤仆人,让他们去各处通知——可能只有半小时,或是更短的时间,在巴黎的重臣,以孔代亲王,孔蒂亲王为首,都跑来了,贵女们以蒙庞西埃女公爵为首,约有七八个人涌入了王后的寝室,国王没权利不让她们看,只能让王后的侍女在王后的额头前覆盖浸着薰衣草和薄荷精油的湿棉布,盖住她的眼睛,以此来稳定她的情绪。
  国王按例不被允许进入产房,他所能做的就是让人在外高呼,以及命令侍女不断地送入他送给王后的礼物——都是一些小东西,只是为了让王后知道他正在外面,和她在一起,这样的行为让一些贵女失笑,但也极大地安慰了王后,盖在她眼睛上的棉布让她看不清那些人,可以自欺欺人自己在一个隐秘的环境中生产,她紧紧地握着从床头垂下的棉布条,咬着软木塞,一阵一阵地用力——她是初产,不过已经二十岁了,所以她的身体已经做好了生产的准备,按照国王的吩咐,没有过多的进食保证了孩子也不是那么大,但生产过程依然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国王的礼物没有断过,其中甚至还有蛋糕和蜂蜜水,这是让她恢复气力的。
  要让路易说,他这里还有准备用以减免痛苦的烈酒和一些药物,但在天主的旨意下,女性生产时所受的苦是必须的,这些全都不能用,这点看起来,倒是里世界的女巫更幸运,幸而王后生产顺利,在太阳越过卢浮宫塔楼的那一刻,法国国王,而非巫师路易的头生子降生了。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礼官敲响手杖,高声喊到:“托上帝鸿福,维埃诺瓦海豚、瓦伦蒂诺瓦和迪瓦伯爵驾到!”
  以上一系列正是法国王太子的全称,他一落地就被确定为法国这个庞大国度的继承人。
  相比第一时间得知王太子降生的贵人们,巴黎的人们要侧耳倾听,因为若是王子,礼炮将会鸣响一百零一次,公主则是二十一次,他们数着数,在数到二十二的时候立即脱下帽子抛向空中,高声欢呼,这个好消息就像是湖面上的涟漪一样飞速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每个城市都燃起了烟火,虽然年轻的国王执政以来,没有出过可怕的错误,但人们还是一心期望他和法国能够尽早有个继承人。
  在一片欢喜鼓舞之中,大概只有孔蒂亲王的夫人始终沉默不语,这个孩子事实上并非国王的头生子,玛利的孩子要比他大上几个月,但玛利生产的时候国王虽然送去了礼物,却没有到场,也是,除非玛利愿意在表世界生产,不然国王陛下绝对不会再次轻易涉足他无法把控的地方——但她在看到国王亲自抱着新出生的继承人,走到王后面前,看着那个喜爱洁净的人,丝毫不在意王后的气味与汗渍,给了她一个吻,并且将孩子放在她身边,亲手打开了勉励王后的一份重礼——一整套光滑璀璨的钻石首饰,与王后相对而笑的时候。
  她还是不免为自己可怜的妹妹玛利·曼奇尼感到了一份悲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快乐的查理二世给路易的一封信
  至高无上、伟大的国王,我最亲爱的兄弟路易,愿神以美好祝福使您更显尊荣。
  我正在4月的最后一天给您写信,可敬的陛下,承蒙天主的恩惠,我听闻您已经有了一个健壮漂亮的继承人,祝贺您!只可惜他并未能加深不列颠与法兰西之间的渊源,但命运就是如此,它从不等待,也从不回头。
  您上次所询问我的事情,我大概已经有了回复,虽然议会中意见不一,但在我的坚持下,他们愿意就敦刻尔克事宜与您派遣的使者商榷,只是有关于您的弟弟,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与我的妹妹亨利埃塔公主的婚姻……他们像是正在谋求利奥波德一世或是唐·璜·何塞的婚事,后者曾经在敦刻尔克时与您见过面,您觉得他是个怎样的年轻人?虽然有公爵的头衔,他依然是个私生子,我觉得除非西班牙能够拿出足够体面的代价,不然我不是不会做此考虑的。
  我当然是期望着亨利埃塔能够冠姓波旁的,但问题是,如果您坚持之前的提议,您是否能够忍受一个嫁妆微薄的弟妹?虽然我很想说,我是很爱这个妹妹的,可您也知道,一年前我在荷兰发布的布雷达宣言,不但宽恕了我的人民,保障他们的信仰自由,同时也承认他们在混乱时期取得的财产的所有权——关键就在这里,因为王室土地就是在那个时期被拍卖的,我现在的财政几乎全都依仗议会,他们给我以及所有的王室成员立了一个所谓的王室费用项目,每一笔拨款都需要他们签字,您也是国王,您知道我们和王室的支出有多么可怕,所以亨利埃塔的嫁妆只怕不如人意。
  但若是您不在意这个,陛下,我可以试着再一次向议会争取,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法国的敌人,但我是法国的朋友,您在我遭受创伤时予以我的帮助我从未忘记,始终铭刻在心——我是说,如果您确实需要敦刻尔克,我会竭力促成此事。
  另外,蒙克先生,我是说,阿尔比马尔公爵,建议我尽可能地宽恕那些叛贼,虽然我无数次地想过要从多佛(查理二世回程登陆港口)到伦敦的一路上竖立起无数绞刑架,然后就像是弗拉德三世(穿刺大公)那样,将这些恶毒的家伙一个个地吊死在上面,但我最后还是接纳了他的意见,是的,我慷慨地回报我的支持者们,然后宽容地对待那些活该下地狱的家伙——我只在一张死刑判决书上签了字,那上面有九个名字,每一个人都曾在我父亲,他们的国王的死刑判决书上签字,这是一种回报,正如上帝的使者所说,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还有的就是理查德·克伦威尔,他逃走了,在这点上,我们可以看出他毫无其父的勇气与胆量,同样地,鉴于对未来的考量,我决定不再追捕他,除非他回到英格兰。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重点,我亲爱的兄弟,路易,有关于奥利弗·克伦威尔的事情,很幸运,在我回来之前,他死了,以护国公的名义,在人民的诅咒下被埋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据说他的尸体被放置在石台上的时候,唯一一个愿意为他哭泣的只有一条狗,当然,每个人都在憎恨他。我把他从坟墓里挖了出来,用铁的鞭子抽打他的尸体,然后割下他的头颅,用铁丝绑起来,吊在大教堂的十字架上,我希望您也能亲眼目睹这一场景,因为我知道您和我一样憎恨叛逆,只可惜这只怕不太容易,所以我命令我的画师素描了这一景象给您。
  接下来我还要说说我的婚事,也许您也已经听说了,他们为我找到了一个葡萄牙妻子,若昂三世的女儿凯瑟琳,她会为我带来八十万英镑的嫁妆,还有两个城市,丹吉尔与孟买,我不知道此人如何,只希望能够与您的妻子一样好,陛下,我比您大了八岁,我早该有个正式的继承人。
  对了,我还听说,您重建了巴黎?真是令人羡慕,这简直就像是一件如罗马的贤王哈德良建起延绵的城墙那样的伟大工程,我也同样在为伦敦的潮湿肮脏烦恼,如果可能,请您派几个可信的人过来,让我看看是否有能够仿效一二的地方。
  又及,克伦威尔(奥利弗)曾经与西班牙人密谋,意图合作,以争取加来,您对是否知情?
  最后,我们将要共同面临的两件重要的事情,敦刻尔克与亨利埃塔,希望您能够认真考虑,我在此致以诚挚的谢意,我将会与我的母亲、我的妹妹一同为您祈祷。
  愿上帝保佑您。
  1661年4月30日写于伦敦,您最亲爱的朋友,查理。
  ……
  王弟菲利普朗声读完最后一句话,才放下了来信,虽然这封信中有两次提到了他的婚事,作为一个本应对自己的婚事十分看重与向往的年轻人,菲利普倒毫不在乎,不过既然路易与特蕾莎的婚姻也是责任大于情感,对这他也无话可说,而且按亨利埃塔还在巴黎的时候,两人相处的情况来看,他们别相互憎恨就算好的了。
  路易不得不提醒菲利普,这桩婚事是很有可能达成的。
  “但您不能要求我爱她啊。”菲利普理直气壮地回答他。
  “可您要尊重她,”路易说:“一位女士在婚姻中,如果得不到丈夫的爱,也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她的生活将会变成极其可悲,即便是出于怜悯,我也希望您能够好好地对待她。”
  “我会的,王兄。”菲利普说,然后他又看了一遍查理二世写给法国国王的信,从信上可以看出,查理二世事实上是非常恳切地想要达成这门婚事的,“因为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危险而又尴尬的位置。”路易让菲利普坐到自己身边来,菲利普当然不会被允许拥有密探,所以有很多事情,他不了解——查理二世信中的很多内容都是一言以蔽之或是有意略过,譬如说,在查理一世的死刑判决书上签字的一共有五十七人们,等到查理二世复辟,之中的三分之一早已离开了人世,三分之一流亡国外,查理一世处死的人一共是十一个,而不是他宣称的九个,因为其中有两个被处以了可怕的极刑,路易现在知道的一个,叫做约翰·库克的,就是被处以了五马分尸的刑法,尸块也被丢在了市场上任人践踏——克伦威尔的头颅被吊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顶上,他的尸体被鞭打后还被悬挂在了泰伯恩刑场的绞刑架上,成为警示叛贼们的最好标牌与人们嘲笑讥讽的对象。
  没错儿,对于很多人来说,奥利弗·克伦威尔是个英雄,但对于被他的严苛法律威胁和限制的平民们来说,他就是一个残暴的伪王,之前查理二世在信中讥讽说,克伦威尔死去的时候只有一条狗为他哭泣,这句话或许没有太多夸张的成分——自从查理二世重新登上王座,他就一下子取缔了所有与克伦威尔有关的法律,赌博、赛狗赛马、舞会、精美的装饰与华服,美酒佳肴再一次回到了人们的生活中,他甚至每晚都要举行宴会,通宵达旦,仿佛要将之前的十年丧失的快乐与享受在一天之内全都找回。
  这点让他获得了大部分平民的拥护,就像是路易评论过的,人都是喜好享乐,厌恶劳动和规矩的生物,奥利弗·克伦威尔尽可以做一个虔诚刻苦的教徒,也许还会有人赞颂他,但他不能要求别人也这么做,他的官员与军队,在他一死之后就立即倒向了查理二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别说是这些人,就连跑到了荷兰的理查德·克伦威尔也过得很不错,夜夜笙歌,还有了好几个爱人,显然他也被约束的十分辛苦。
  “除了这些之外,”路易说:“还有的就是查理二世现在的处境了吧。”
  “难道还有第二个奥利弗·克伦威尔吗?”菲利普问道。
  “一个奥利弗·克伦威尔就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榜样。”路易将下一句话留了下来——这个傲慢之人,扯下了君王在脸上戴了足有一千年之久的荣耀的面具,他让平民们知道,国王也是可以死的——被一些卑微的人判罪,然后处死,他的头滚落在地上的时候,并没有天使降临到地面,用雷霆惩罚那些大逆不道之人,很难说,不,应该说,将来必定还会有被按在断头台上,等着刽子手挥下利剑的国王或是女王。克伦威尔打破了人们的认知,毁坏了规则,这正是路易最感到愤怒的地方——毕竟他现在就是国王,如果可能,他的儿子,孙子也会是国王,克伦威尔虽然死了,但那颗恶毒的种子已经四处蔓延,并且种植在人们的心里了。
  菲利普对此并没有正确的认知,虽然路易一直带着他学习,但他终究不是国王,他只是单纯地讨厌亨利埃塔,虽然他们的交恶只是从两国王太后的防守——他是说,在第一次暴动之后,亨利一世的王太后有意促成亨利埃塔公主与路易的婚姻,而被她的嫂子王太后安妮竭力破坏的事儿中产生的,但留给这对年轻男女心中的只有对彼此强烈的恶感。
  “让我们来看看这个。”路易没有让菲利普想的太多,指着一份密报说道,菲利普可以说是犹犹豫豫地打开了那条纸卷,在看了里面的内容后,他也不由得怜悯起现在的查理二世来。也难怪查理二世写给路易的信如此谦卑,现在路易可以将朝廷后宫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了手里,单就属于国王的连队,就有近卫军队,龙骑兵与火枪手们,这些军队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精锐,除了他们,还有孔代亲王、蒂雷纳与弗雷德里希·绍姆贝格三人掌握在手里的军队,以及在凡尔赛,半军半民的一万人,这些人都是忠诚于国王的——还有菲利普掌握着的奥尔良势力,以及蒙庞西埃女公爵所掌握着的领地中的军队。
  而现在的查理二世,虽然身为国王,但他所能持有的军队只有近卫军以及少数留在别处的零星士兵,也难怪他既不愿意给亨利埃塔公主足够的嫁妆,又期待着未来妻子带来的八十万英镑,还努力想要促成敦刻尔克的买卖了。
  谁都知道,要供养一支强大的军队,所要耗费的钱财简直比重建一座城市还要多得多。
  “但英国的使臣不太愿意放弃敦刻尔克,而且他们提出了五十万英镑的赎金……”菲利普说,路易或许可以支持,但这个价码可远超过他的预算。
  “那么就让敦刻尔克的人动起来吧。”那时候国王为何要举行入城仪式?正是因为要强调法兰西对敦克尔刻的所有权,在之后的谈判里,幸而有孔代亲王与蒂雷纳子爵,虽然他身在里世界,但他们还是按照国王的期望与英国人签订了协议,也就是说,在敦刻尔克有属于法兰西的一千名驻军。这个协议因为是与克伦威尔的女婿签订的,而在今天被英国议会和王室否认,但敦刻尔克的一千名驻军可从未放松过自己的警惕——毕竟他们知道国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敦刻尔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现在敦刻尔克里的英国驻军都是新模范军,这意味着,对于查理二世来说,他们都是逆贼,虽然查理二世宣称并不追究,但他们也难免人心惶惶,于是在路易的命令下达的当晚,敦刻尔克就悄然易主了——这下子,无论英国与法国如何谈判,敦刻尔克的实际所有权已经在路易手里了——不枉他挨了那一下子。
  也许不但是英国的议会,查理二世也不免暴跳如雷,心痛欲绝,可之后的谈判就完全变成了英国人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被驱逐显得优雅从容一些,而法国的使臣们一反之前的急切态度,痛痛快快地看起了对岸的笑话——如果不是国王的命令第二次抵达敦刻尔克——最后敦刻尔克的赎金从五十万英镑直接降到了十万英镑,几乎等于免费赠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查理二世在逃亡中的一些琐事与国王的密探们
  “大殿下。”
  王弟菲利普对王太后身边的亲信女官一点头,就走进了王太后的阳光室,在这个几乎全都被铅条边框的玻璃拼花窗包围的六角小房间里,贵女们以蒙庞西埃女公爵为首济济一堂,王太后被她们簇拥着,虽然年华已逝,却气质出众,她的光华,如同每一个来自于异国的王后一般,几乎都是在国王死去之后才得绽放,国王路易对她的尊敬与宽容更是加深了人们对这点的认识,可以说,除了一年多前,国王因为遇刺而险些永远地留在了敦刻尔克,令得她白完了另外一半头发之外,几乎无人可以从这位姿态优雅的女性身上挑剔出什么。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59/331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