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校对)第1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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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元子学成此道,凝结金丹,便即下山游历,寻觅抱丹成婴之机缘,他自诩修道勤恳,之后方在选在金陵之外建玄天观修行。数年前郭纯阳忽命他带了弟子还清前来东海坊市,接掌太玄店铺。太玄剑派何百川与狄谦善铸飞剑,十分有名,但流落在外的成品不多,因此极是抢手,只是前些年何百川师徒闭门谢客,连飞剑也炼得少了,连带剑铺中也无剑可售,清元子深谙冲虚之道,也不愿在店铺之上多费心思,便一直这么半死不活拖到了今日。
  凌冲修习符法,自然不会拘束沙通,这厮好容易衣锦还乡,总想去寻当年一群狐朋狗友叙旧一番,总算他记得凌冲此来的目的,也不敢泄露身份,免得引起神木岛木家疑心。他的祖父沙泷费尽心机,不知被郭纯阳敲了多少竹杠,才将他送至太玄峰,防备木家有朝一日撕破面皮,以沙通为质,逼迫沙泷老祖做那违心之事,如今世间皆以为沙通被叶向天擒至太玄峰上受苦,连带沙泷也成了笑柄。若是沙通不小心破坏了沙泷的谋算,乃祖不从神木岛上亲自出手,一掌拍死他才怪!
  狄泽一直十分拘谨,等到凌冲闭关修行,才放松了几分。清元子笑道:“狄师侄远道而来,可先行歇息。”狄泽木然道:“我奉命而来,助师叔打理此间俗务,不敢懈怠,还是请师叔吩咐罢。”清元子沉吟道:“既然如此,也罢,你可先随还清将店内存货盘点一番。”狄泽瞧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木架,木然去寻还清去了。
  沙通忍了又忍,终于忍受不住,叫道:“你这里可有甚么血食?我一路带着这两个拖油瓶,真气消耗甚剧,要用些酒肉才可!”他在金陵城中吃刁了嘴,顿顿都要美酒肥鸡,十分惬意,到了这家徒四壁的小店,立感不适。
第六百七十六章
杀人炼法
掌教至尊!
  沙通当年在神木岛上,仗着乃祖之势,作威作福,活脱脱的一位二世祖,神木岛上下都要巴结,在坊市之中很有几个狐朋狗友,比如与朱家那位执掌丹炉的管事便是交相莫逆,跑去那边蹭吃蹭喝倒是不难,但他不敢泄露身份,若传到神木岛上,对自家老祖可是大大不利,只能忍气挤在狭小逼仄的剑铺之中。
  清元道人最是超然,他不懂练剑,只擅炼丹修炼,凌冲带来三柄飞剑,早被何百川许了人家,不必他操心吆喝,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次日一早便满坊市逛荡,寻觅合用的炼丹宝材。
  太玄剑派祖传祭炼飞剑之法,到了何百川这一代更是推陈出新,太玄派占据血河宗总坛之后,师兄弟联手祭炼了太玄峰,以此宝之力,打通地脉,抽取地火,以此炼剑,可谓事半功倍。因此太玄剑派出产的飞剑质地上乘,还在少阳剑派与七玄剑派两家之上。
  东海坊市之中,售卖飞剑的铺子不少,但只以太玄、少阳、七玄三家为上,毕竟是玄门正宗门派,一不会以次充好,二来锻冶飞剑确有独到之处。玄门修炼,除了练气的道诀之外,内服的外门饵药也极重要,太玄剑派不善炼丹,长老弟子所用唯有向外派换购,着实吃了不少亏,及至清元道人出世,竟有炼丹的天赋,当即被当作了一块活宝。
  任青收了这个宝贝弟子,可谓绞尽脑汁,连百炼道人也被惊动,特意向贺百川讨来修炼真火的法门,传授了徒孙,其中期许不言而喻。清元道人倒也争气只用了不到一甲子功夫,成功铸就金丹,更为太玄剑派炼制了不少丹药,弥补新进弟子修炼之用,连带百炼道人这一脉的地位也自水涨船高。
  清元道人辈分不高,但地位超然,在东海坊市之中也过得逍遥,每日不是练气便是炼丹,好容易有甚闲暇,则喜欢满岛乱转,闲逛铺子,寻觅合用的药材。可苦了还清小老道,师傅不在,便要照顾铺子生意。好在太玄剑派用来售卖的飞剑不多,上门之客既少,勉强忙得过来。
  狄泽心情十分抑郁,见堂堂太玄剑派的剑铺竟是如此逼仄狭小,令他十分不喜,但四长老有命,不敢不从,唯有铸就金丹方有回山的指望,打定主意刻苦修行。他见凌冲身边竟有一件法宝跟随,不免又妒又恨,心想自家资质一流,乃是天生的剑胚,为何无有法宝自家来投?这几日心思却也宁定了下来,不管别人如何,我只戮力向上,等到成就纯阳的那一日,何愁无有法宝使唤?
  不可不说,狄泽此念正是福至心灵。他生性孤傲,瞧不起同侪,纵使修为有所进境,但道心一关绝难通过,贺百川命他前来坊市,正是为了打磨其傲性,乃是对症下药之策。道心一物,最是玄奇,个人禀赋天性不同,所应法门也自不同,狄泽经此挫折,反倒因祸得福,端正了心思,其妙用不亚于凌冲当年随张守正修学儒家心法、济世之道。
  相比之下,剑铺中最为兴奋的便是还清了,好容易来个苦力,他与狄泽同辈,算是师兄,正可指使其干这干那,这几日拉着狄泽讲解坊市与剑铺一应门道,希冀狄泽早些上手,自家也好轻快些。
  沙通百无聊赖,每日便是搬了一条小板凳,坐在门口懒洋洋晒着太阳。凌冲修炼胃宿星符,转眼便是七日过去,他有伏斗定星盘在手,但在坊市之中也不敢任由这件法器汲取星力,毕竟人多嘴杂,不小心被人瞧破了行藏,反而麻烦,只能一点一点累积法力修炼。
  洞虚真界之中,晦明童子打个哈欠,有气无力道:“星辰道法入手容易,难在修聚法力太多,耗费心血时光,照你如此下去,只怕到了轮回盘重光那一日,才能勉强将太乙飞星符修至元婴境界。”
  凌冲阳神专注炼法,分心说道:“此事我正要请教晦明,有何速成之法可以补救?”晦明童子最欢喜凌冲虚心求教,小脸笑得如一朵花一般,点头道:“孺子可教也!我老人家是谁?这点等闲事只略施小计便可。早先我与说过星宿魔宗之隐秘,你可还记得?”
  凌冲略一转念,沉声道:“你是要我学那星帝之举,捉取星宿魔宗的弟子,炼化其一身修为,助长我之道行?”星宿魔宗之中有一宗法门,能够吞噬炼化同门毕生修为以为己用,星帝当年便是靠了这门功夫,几乎将其同辈弟子杀的精光,方能在短短时日脱颖而出,修聚出无边法力。只是这门法门太过阴狠残忍,连星宿魔宗内部也封禁甚严,几乎没几个人知晓。
  晦明童子点头道:“正是!这套法门当年尹济也偷了到手,修习极易,你练成之后,再遇到星宿魔宗之人,当可夺其修为,融入太乙飞星符法之中,如此方能一蹴而就,尽快修成这道符法。至于玄魔两道法门冲突,大可不必去管。星宿魔宗采炼星光,本就融汇正邪阴阳,就算你将星宿魔宗满门杀绝,炼化个净尽,也不会与你的洞虚剑诀有丝毫相冲。不过,若是你心头还存有那个甚么丝丝的伪善之义,以为杀人夺法非是正道人士所为,便算我不曾多嘴。你还是自家慢慢龟游着修炼罢!”
  凌冲想起与萧厉几次交手,还有曹靖、计都星君等辈,或残忍嗜杀、或阴狠沉潜、或丧心病狂,就算剥夺其毕生修为,了断其性命,也并无不妥。何况他也非是那等假慈悲之人,道:“你说的有理,那法门就传我罢,只是仓促之下,却上哪找星宿魔宗的传人来杀?”
  晦明童子笑道:“若是寻不到星宿魔宗的弟子,还有一法,可去寻汲取了星辰之力的物事或是法器,尤其以陨星坠石为上佳。东海坊市不是号称修道界珍奇之物进入囊中么,说不定就能到手几件。”
  凌冲苦笑道:“我手头连一枚符钱也无,就算有甚么陨星之物摆在面前,也无力买下。还是去寻萧厉与曹靖之辈,将他们打杀了炼化来的实在。”晦明童子忽然嘿嘿一笑,说道:“你不怪我怂恿你去杀人炼法,行那魔道之事么?或者你心中就没有一点点抵触?”
  杀人好说,无论玄魔两道,修炼之人,几乎无有不杀人者,盖因修道之事本就是与天地相争,夺那一丝气运,自有劫数临身,所谓天、地、人三劫,其中人劫最为玄妙。修行路上勇猛精进,总有人为了种种因由,出手妨碍,此时便不得不杀人。
  而晦明童子之言,是要凌冲打杀星宿魔宗弟子之后,还要炼化其修为,剥夺其法力,已然近乎魔道,甚至魔道之中也极少有人如此行事,凌冲对此无有丝毫愧疚,轻而易举答应下来,晦明童子不由十分好奇,其实提出此道,也是对凌冲的一个考校。
  凌冲笑道:“我修成金丹,历经道心磨练一关,绝非心慈手软之辈。星宿魔宗萧厉、曹靖与我有深仇大恨,早欲杀之后快,至于杀人之后夺功炼法,也算不得甚么,最多我放其等残魂去堕轮回,纵有千万因果,我自担之。”
  “先前我只顾修炼洞虚剑诀,对太清符法体悟不多,如今修习太乙飞星符法,日后成道亦有赖于此。我受尹济祖师大恩,太清门此界一干因果自然一力承担,你也说我为太清掌教,身为一派宗长,行事之间自要干脆痛快,为宗门重光计,我只恨自家修为不高,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些区区杀孽又算得了甚么?若是我阴神之身在此,不必你说,早就先将这东海坊市之人用魔念沾染一遍再说了!”
  晦明童子愣了一愣,蓦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响,几乎直不起腰来,笑过半晌,蓦地一躬身,叫道:“太清长老晦明,拜见掌教至尊!”
第六百七十七章
西方七宿
星神初成
  太清门之首称为掌教至尊,意喻至高无上,为一门宗长。晦明童子元灵变化,若太清门不灭,也能捞到一个长老的尊位,称呼凌冲为掌教至尊,才算真正承认凌冲在太清门中的地位。
  凌冲面上云淡风轻,轻轻一声叹息,坦然受了一礼,朗声道:“我凌冲受尹济祖师之托,为此界太清门掌教,凡太清一门因果自有我一肩承担!”从晦明童子苏醒跟随,到修炼斩妖符剑,直至万法归一化入太乙飞星符法,凌冲对太清门之事,由袖手旁观而至主动承担,表明其对太清一脉之认可。既然唯有修炼太清符法方能将洞虚剑诀推至最高境界,也就不必拘泥忸怩,反不如光棍一些,主动与太清门合为一处,若是只想占便宜不愿承担太清复兴的重任,与凌冲之道心不合,因此不取此道。
  凌冲立誓已毕,其声振聋发聩,响彻洞虚真界之中。冥冥之中轮回世界之外、九天星河之中,遥远幽深不可知之处似乎有一双目光投注下来,满是欣喜之意,一股绝大气运亦投注下来,落在太乙飞星符阵之中!
  这股气运虚无缥缈,捉摸不定,似有还无,但落在太乙飞星大阵之中,如一只大手拨弄,强行将符阵催动,太乙飞星符法轰然运转开来,凌冲从西方白虎七宿下手修习,已然修成奎、娄二宿,胃宿也修成了大半,经这股气运狠狠一压,胃宿根本符箓光华乱闪,狠命汲取太清玄始之气,淬炼自身,不过数息之间,已将胃宿灵符祭炼完毕,比凌冲自家修炼何止快上百倍?
  胃宿一成,西方七宿中其余昴、毕、觜、参四宿的根本符箓亦自发运转开来,如此一来,洞虚真界中存储的太清真气不久告罄,入不敷出。凌冲阳神顾不得其他,忙自归位,一道墨绿玉盘飞起悬空,盘上镌刻四灵星象之形,无数符线熠熠生光,阵法开启,引动九天星光垂落。
  事发仓促,自那股神秘气运降临到太乙飞星符阵自发运转,不过区区一瞬,等到晦明童子反应过来,想要遮掩时,九天星光七色斑斓,已在东海坊市浮岛之上演化为一匹庞然彩云,其势压人,一时之间岛上人声鼎沸,各色遁光、剑光四下飞起,纷纷前往九天之上,想要瞧瞧是彩云星光的来历,究竟是有大能炼法所生的异象还是有异宝出世,照耀云衢。
  凌冲心无旁骛,身外如何全然顾及不上,全身心祭炼太乙飞星符阵。那股气运所化大手直有摩弄乾坤、定鼎星辰之妙,在其主导之下,四宿所含根本符箓被一一祭炼,如吃饭喝水般自然,流云流水毫无滞塞,等若是以精妙至极的手法向凌冲展示如何祭炼太乙飞星大阵。
  凌冲阳神沉浸于符箓祭炼之中,种种精妙手段、新奇妙思纷至沓来,目不暇给。晦明童子晚了一步,索性也不出手,静观其变。岛上众修士在天上查探半日,发觉七彩星云纯是精纯星力组成,当下便有人欲捡便宜,偷偷盗取其中星辰法力。其他修士发觉后,有样学样,纷纷效仿。这可惹恼了晦明童子,那股意念自九天之外投射而来,最是熟悉不过,正是尹济祖师,不消说是因为凌冲终于肯全心接纳太清门复兴之重任,这才隔空传功以作奖赏。如此大好局面,岂容他人搅扰?
  晦明童子当下通灵变化,化为一道幽幽沉影,倏然融入那一团星云之中,他的本体是一道阴阳晦明生死符,为太清符法最高奥义精髓,相当于一位长生老祖出手,只将纯阳级数的灵识外放片刻,悬浮半空正在炼化星力不亦乐乎的众多修士忽然失却了对真气的驾驭,一个个惊呼惨叫,狠狠坠落下去!
  眼看就要摔成肉饼,死的憋屈无比,幸好晦明童子灵识一放即收,那些修士忽地发觉又能驾驭天地灵气,慌忙腾身而起,遁光闪烁之间,各自大怒,拼命寻找始作俑者。但晦明童子法力无边,岂是他们所能窥破?只能空自愤恨不已,想道那夺七彩星云时,却愕然发现那朵星云居然凭空不见,没了踪影。
  这一下引发大乱,众修士无头苍蝇般乱窜寻找,毕竟那一朵星云所含星力之精纯,任谁也要垂涎三尺,割舍不得。晦明童子略施小计,将局面搅乱,暗中出手将星云收取,反手一拍,生生拍入凌冲丹田洞虚真界之中。
  凌冲就如一个旁观者,默默瞧着那只大手引导星力祭炼灵符,忽然一团暴烈之极、雄浑之极的星力涌来,被那大手狠狠一拍,瞬息之间与昴、毕、觜、参四宿的根本符箓化合为一,一时之间,洞虚真界星芒大放,如大日经天,得了这股强横星力滋润,四宿根本符箓几乎瞬息之间禁制层层生就,祭炼的通透。
  四道根本符箓一成,立时与前面奎、娄、胃三宿符箓生出感应,化为七道奇光辉映不断。七道奇光之间若有感应,隐隐有合为一体之势,凌冲心知若七道星芒合一,自然演化出西方星神白虎精魄,虽以符法催动,但精妙之处绝不在萧厉的白虎星神之下,甚而犹有过之。
  只是七道星芒空自此呼彼应,但那道玄奥意念似乎垂尽,渐趋无形,没了那道意念所化大手推动,西方七宿星光终究不曾合一,生出更为玄妙的变化。
  凌冲叹息一声,伸手一招,七道星芒围绕阳神飞舞不停,心念一动,七道星光各自演化出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七道星神化神,皆袖珍可人,或昂首咆哮,或展翅亢鸣,气势惊人之极。每一道星神所含法力竟不亚于炼罡境界之练气士!若是七道星神合一,所化白虎星神怕是能一举突破金丹级数法力,与凌冲本身修为相当。
  凌冲修成西方七宿星神,神完气足,欣喜不已,却不知苦了剑铺门外的沙通等人。
第六百七十八章
交换符经
  尹济祖师隔空传功,指点凌冲太乙飞星符法的修为,用时既短,但那朵星云太过招摇,被许多人看在眼中。纵然晦明童子瞬息将星云收去,仍旧留下无数震撼。
  坊市岛屿呈九宫之形,最中央一块有一座宫室,乃是神木岛木家传人所居。神木岛与东海龙宫共管坊市,只是龙宫一族天性疏懒,耽于享乐,并未甚么高手坐镇坊市,实则整座岛屿都是龙宫之宝所化,自也不需高手坐镇。
  星云搅动天地之时,宫室之中闪出一人,做公子打扮,居然是木清风嫡孙木千山,皱了眉头,向身后一人说道:“这星云来的好生古怪,不可不察,烦劳岳长老陪我前去查探一番。”他身后那人红须红袍,周身火气飞腾,正是神木岛脱劫长老岳白石,性子最是火爆不过,当下道:“那便去瞧瞧!”
  神木岛木岳于朱四姓,木岳两家世代联姻,沾亲带故,早是铁板一块。坐镇坊市的便是这位岳白石,他有一嫡孙岳挺,乃是神木四十七岛之中碧流岛之主,这祖孙两个凌冲当年都曾见过。岳白石当下施展火遁之法,裹了木千山往太玄剑铺而去。
  东海坊市东南方向千里之遥一处小小礁岛之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正自御风而行,忽感星力变幻,几有乾坤错乱之感,咦了一声,目光向坊市方向望去。这老道正是乌老,其本就是东海龙宫三太子请来的客卿,自在天星界中见识到有人施展无上太清符法,回归轮回世界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可惜费尽功夫,也未寻到那位太清传人。
  他本两面押宝,一面派乌家资质最好的一位后人乌伏,辅佐靖王起兵。自家则假意辅佐太子,无论哪一方夺取大宝,乌家皆能渔翁得利,至少一个皇封的国师之位是跑不掉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惠帝驾崩之时,正一道居然派了沈朝阳与秦钧师兄弟前来,前国师曹靖又暴露了星宿魔宗弟子的身份,仓皇而走,如此一来,被正一道轻轻易易将国师之位得了去。
  乌老愤恨之余,却也奈何不得,只能另图良策。之后又有噩耗传来,连寄予厚望的乌伏竟也被凌冲剑斩于两军阵前,乌老暴跳如雷,便要去寻凌冲的晦气,又忌惮其身后太玄剑派与郭纯阳,一直拖到今日。“那七玄剑派的小崽子居然弄到一本当年太清门嫡传符经,可惜残缺不全,但根本符意未失,我若能到手,对道行修行大有裨益。”
  乌家道法传承自上古太清门,可惜残缺不全,经历代祖先修缮,勉强能修成法相境界,但根本符意已偏离太清正道。乌家数千年来以太清正宗自居,花费无数心力寻觅太清道统,全无所获。不久前七玄剑派方胜忽然找上门来,取了一篇符文经书,乌老当即大惊,这篇经文正是太清正统嫡传之物,据方胜所言,他到手了一部阳符经,金丹直指,十分罕有,为太清正统妙法,想要与乌老做笔买卖,欲以那部符经换取乌家秘传符术典籍。
  乌老对那符册垂涎欲滴,但方胜狮子大开口,竟是图谋乌家根本道法,正要回绝。方胜已然笑道:“我知乌老不舍交出自家根本道法,此事原也不急,乌老可慢慢考虑。那部太清符经正本在我手中,乌老若是想通,尽可来寻我。我所修乃是本门无形剑诀,亦是剑符合一之道,图谋贵门符法,不过是为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可立下毒誓,此生此世绝不将乌门符法外传,若有违背,形神俱灭,如何?”言罢飘然而去。
  七玄剑派无形剑诀精妙非常,不在太玄六大剑诀之下,但极难修炼,方胜图谋乌家符术,与无形剑诀相互砥砺,倒也说得过去。乌老沉吟良久,又与家中耆老商议,终究敌不过太清正统符道之诱惑,决意与方胜交换,这才赶来坊市。
  方胜甚是聪明,背靠七玄剑派,乌家再蛮横,也不敢轻易启衅,要得到阳符经,唯有老老实实与他交易。他又将地点选在东海坊市,有东海龙宫与神木岛两处大派镇压,谅乌老也翻不起甚么浪花。方胜娶齐瑶儿,为的便是那一部阳符经。
  通读此经之后,自觉大有裨益,连许久不曾松动的瓶颈也有了几分突破之意,他早已是金丹境界,若能顺利修成婴儿,在七玄门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起码弄个长老之位是妥妥当当的。可惜那部阳符经直到金丹而止,无有凝练婴儿之法,方胜便动了心思,将主意打到乌家头上。乌家符术亦极精妙,对无形剑诀的修为不无小补。
  太玄剑铺之前,沙通满面怒容,瞪视一干围拢来的散修,低喝道:“老子再说一遍,方才那异象与太玄剑铺无关,尔等快些散去!”凌冲搞出偌大动静,虽一发即收,还是露了痕迹,被有心人依着蛛丝马迹寻到此处,将太玄剑铺团团围住。
  沙通正有些烦闷,见这些散修不懂道理,梗着头就要闯入剑铺搜寻,当即大怒,一拳一个,将几个先来的家伙挨个撂倒,拖死狗般扔出门外。这一下激起众怒,散修们七嘴八舌指着沙通喝骂。这些散修大多修为低微,在东海坊市中七晃八晃讨生活,见了星光异宝,谁不动心?只想在大门大派出手之前,先将宝物弄到手中,群情激愤之下,就有几人想要动手。
  沙通抱臂而立,满面冷笑,也懒得搭理,那些散修修为低微,还不够给他塞牙缝,太玄剑派在坊市中虽然名不见经传,绝非怕事之辈,就算打死几个不长眼的家伙,自有凌冲收拾残局,又怕它个鸟?
  就在一触即发之时,有人清咳一声,笑道:“你们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此处是太玄剑派铺子,也敢强行入内去搜?真不要命了么?”此言一出,众人气焰果然弱了几分,太玄剑派凶名在外,从重光之役以来,渐有复起之意,今日就算趁乱打破剑铺,抢了那劳什子法宝去,难免日后不被太玄剑派报复,一个不好便是满门尽灭的惨祸。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一怒杀人!
  方胜满面含笑,来至沙通面前,说道:“我乃七玄剑派方胜,听闻凌冲师弟前日已至坊市,今日特来拜会。”沙通化成的小老头儿侧目斜睨,冷笑道:“又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凌冲在此不假,只是在闭关修行,若是甚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见,干脆让他退出太玄剑派,陪你们每日耍猴如何?”
  沙通的嘴巴十分阴损,方胜笑容一凝,就有几分火气升腾,他得了太清阳符经,与所学无形剑诀融会贯通,一朝修成金丹,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容不得半点忤逆。其面上变色之间,沙通又怪叫道:“呦嗬,你小子恼羞成怒,难道还想动手不成?来来来!老子便立于此处,任你出剑,若是被你逼退一步,当场自毁元婴,此生再不谈修道之事!”
  方胜听他大咧咧说起元婴二字,眉头一跳,恰有一位散修叫道:“方公子出身名门正派,何必与一个腌臜货一般见识?我等此来,只为那件法宝,方才星光如注的异象全岛皆见,作假不得。太玄剑派绝无星宿之类的法门传承,只能是得了异宝在手。我等虽是散修,并非不通礼数之辈,更敬畏太玄剑派威名,此来绝无恶意,只想开一眼界,亲眼瞧一瞧那件异宝,若是贵派高手肯割爱的话,只管开出价钱,我等一气买下,也无不可。”
  那散修口齿伶俐,说话滴水不漏,将前因后果剖析的清清楚楚,似乎处处占着一个理字,但用心甚为恶毒,是裹挟一干在场散修施压于太玄剑派,若是沙通不肯答应他们进去,说不得便要落得一个仗势欺人,欺侮散修的名头。
  众散修听闻此言,哄笑连连,有那胆大不怕死的还大声鼓噪起来,方胜见说话之人是个形貌猥琐的中年汉子,向其赞许般点了点头:“看来散修之中也有人才,此人修为不成,但一口辩才倒是不错,收为侍从似乎有些用处。”
  那人见方胜十分赞许,登时心花怒放,散修之辈修为不易,大多过的刀口舔血的买卖,若能被大户门派弟子瞧中,哪怕做个侍从跟班,也算一步登天了。其抖擞精神,正要再加一把火,挤兑太玄剑铺,令方胜更加满意,就见沙通一声冷哼,一只大手箕张,五根指头犹似飞剑,向其兜头抓来!
  方胜犹疑了片刻,是否出手解救,就这么耽误了一瞬之间,那猥琐汉子已被沙通狠狠攥在掌中,此是法术变化,那汉子不过勉强炼罡,哪能当得一位元婴真君含恨出手?被勒得周身噼啪作响,不知骨头都断了几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沙通哼了一声,收了法力神通,任由其烂泥般滑倒地上,阴狠狠道:“老子便是个腌臜粗货,不懂你们那些狗屁的道理,以为几句话漂亮话就拿的住老子,放你们进去?太玄剑派何等威名,你们这些下三滥的货色也敢轻捋虎须?今日老子就立在此处,但有敢进剑铺者,杀无赦!”
  元婴真君动怒,威势自然不同,在场散修见那猥琐汉子耍小聪明不成,反倒身受重伤,凄凄惨惨躺着,一时噤若寒蝉,先前带头鼓噪的几个也都悄悄向后退去。散修之中修成金丹之辈唯有三人,元婴更是一个也无,谈何与沙通放对?他们贪心作祟,绝舍不得就此散去,几十双眼睛不约而同望向方胜,要看这位七玄剑派的高徒如何决断。
  方胜见沙通出手的威势,确是元婴真君无疑,心下打鼓,就算鼓勇而上,也不过是送菜的料,何况沙通出手狠辣,可不管你是七玄还是八玄,摆明了先捏死了事,一旦放对,绝难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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