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校对)第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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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想法只在脑中一过便即忘却,接着便兴致勃勃的参悟起太玄三十六剑来。凌冲着实是剑道之中的天才,小小年纪已将太玄残谱修炼的七八分火候,一得到太玄剑真传,立刻忍耐不住。他从六岁习剑练功,每日所思所想便是残谱上的一十三招剑法,可谓已是熟极而流,一旦与之后的二十三招剑法加以参照,立时融会贯通。
  在掌柜与小二惊恐之极的眼神中,凌冲周身忽然放射出层层剑气,虽是无形无质,却偏偏似能切割万物,原本已是狼藉的桌椅板凳,被这剑气来回冲突,嗤嗤声响之中,终于化为了一堆堆的木屑木花,再也拼凑不起来。凌冲也自缓缓凌空浮起,小小的身子这一刻竟似有万丈雄伟,在剑气映衬之下,更显得威仪万端。
  此时在他体内,原本已是充沛之极的太玄真气依照太玄三十六剑之中内功心法运转,在周身经脉之中汹涌澎湃,往来冲突。原本这门真气因为法门残缺,比之江湖上其余门派秘传的内功也不过就是多了几分凌厉之意,但按照完整的法门在经脉中运转开来,便如脱缰野马,收摄不住。
  太玄真气本是辅佐太玄剑法而生,因此绵密之中更有十分的凌厉,在经脉中冲突宣泄,着实令凌冲十分难受,虽没到生不如死的境地,却也十分受罪。好在他虽然身处膏粱,却并非纨绔,自有一颗通灵剑心,坚韧非常,咬牙挺住。太玄真气在任督二脉肆意奔腾了片刻,似乎不满疆场的逼仄,忽然一分数股,往全身各处经脉之中涌去。
  凌冲早就试图以真气打通全身经脉,但唯恐一个不慎走火入魔,平常都是以水磨功夫慢慢用劲。但改良后的太玄真气却如见了美女的色狼,强闯蛮干,丝毫不顾后果。太玄真气偏属庚金之性,凌厉霸道,每一处穴道都是以蛮力强冲打开。
  凌冲满头大汗,强忍经脉撕裂般的苦楚,眼睁睁看着太玄真气将全身奇经八脉尽数冲开,随着最后一处穴道被攻破,雄浑真气自丹田而起,经任督汇入双手双腿,再逆反而回,汇入丹田之中,如此成就一个大周天循环。
  凌冲忽然一声长啸,手中血灵剑被太玄真气灌注,不情不愿的听他使唤。从太玄入门剑法第一招“一元复始”、第二招“两仪归位”、第三招“三才既定”,直到第三十六招“天罡化虹”,整整三十六招剑法一路畅行无阻,次第施展,复又化为两仪混元之势。周身真气也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举手投足之间血灵剑发出呜呜呼啸,声势猛恶惊人。
  凌冲施展一遍太玄剑法,体内真气仍旧奔腾潮涌,气机感应,不得不再度施展一遍。如此也不知施展了多少次,直到这门剑法已然烙印在他心中,嵌入他每一丝筋肉中,不假思索便能信手拈来,太玄真气才缓缓平息。他长出一口气,赫然发觉整座二楼几乎成了废墟,眼前所见尽是空荡荡的一片。
  掌柜和小儿一连见鬼的表情缩在墙角,两人头靠着头,一脸呆滞的表情,几乎是吓傻了。凌冲也不知说什么好,掏出剩下的一千两银票,轻轻一甩,一页薄纸便如被威风吹着,缓缓飘去,落在二人脚下,随机跳窗而去。
  良久,掌柜的才清醒过来,颤声问小二:“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那是凌家二少爷吗?怎么、怎么剑法就跟鬼神一样?这岂不是成了剑仙了吗?”小二上下牙也在打颤:“掌柜的,今天来吃饭的这些,只怕都是有法力的仙人吧!”
  凌冲冲出酒楼,兴高采烈小跑回家,每一迈步便有一丈之远,周身真气欲轻则轻,欲重则重,收放由心,自如非常,实是说不出的欢喜。回到凌府不久,王朝便来寻他,劈头便道:“少爷,你又跑到哪里去了。那妖僧只怕还没走远,你撞上他怎么办?”
  凌冲将手中血灵剑虚虚一劈,笑道:“如今本少爷可不怕他那一手法术了,任他如何施为,我只一剑劈去,管叫他登时了账!”他练成太玄剑法,真气大成,信心爆棚,要是三嗔和尚此时出现,真敢提着剑嗷嗷上去砍他几下。
  王朝只当他吹牛,皱眉道:“以我之见,这几日我还是乖乖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要走,量那妖僧也不敢在金陵城中闹事,躲得些时日,将他耗走也就罢了。”凌冲兀自还有愤愤之意,非要拿剑去砍那妖僧,王朝已拉着他去正厅中吃饭。
第十三章
碧霞进香
太玄秘闻
  凌家家教极严,一日三餐必须一家人聚在一起,雷打不动。二人到了正厅门口,凌冲先理了理衣角,面上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这才迈着小步,规规矩矩的走入厅中。大厅中央是一张八仙桌,凌家一家人已然端坐。
  主位上是一位中年人,白面长须,生的十分清雅,只是面色端凝,不苟言笑,正是凌家家主凌真。他左手边是一位白发萧萧的老太太,再左则是一位中年妇人。凌真右手便是一位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只是身子单薄,不似凌冲般强健,自然是凌家长子凌康。
  老太太正是凌家老夫人,见了二孙子笑道:“乖孙孙来了,快坐下吃饭。”凌冲规规矩矩的道:“是,奶奶。”轻轻坐下。凌真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听说白天你去了楚山?小小年纪,不在家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整日的游山玩水,涉猎杂学,成何体统?”
  凌冲对父亲的说教早就习惯,只是唯唯诺诺,不发一言。老夫人道:“好啦,孩子跑了一天也饿了,你就别数说他了,吃饭!”凌真这才住口不说,一家人闷声吃饭。凌真向来奉行儒家“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最讨厌吃饭之时高谈阔论,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说道:“康儿,明日便不要进学了,随我往高老大人家中拜谒老大人。”
  凌康从小身子文弱,说话也自细声细气,闻言忙放下碗筷,问道:“父亲,去高老大人家做什么?”那中年妇人便是凌康之母崔氏,闻言白了他一眼,笑道:“这傻孩子还不知道呢,你父亲为你定了一门亲事,便是高老大人的孙女叫玉莲的,明日过府便是把亲事定下,再让高老大人瞧一瞧你!”
  凌康哦了一声:“父亲,孩儿学业未成,此时定亲只怕耽误了进学,再说今年的秋试……”凌冲与大哥虽非一母所生,但向来要好,一听大哥要定亲,一个劲的挤眉弄眼去臊他。凌真瞟了他一眼,缓缓道:“齐家治国平天下,古有明训。这家室安定,方能放手搏取功名,为百姓请命,为天子守牧四方。再者,我早想为你弟弟说一门亲事,好生让他收收心,你这个当哥哥的不成亲,怎能轮得到他?”
  凌冲一听,立刻苦了脸,低头扒饭。王朝在一旁侍立,忍不住呵呵微笑。凌康向来没什么主见,对父命更是从不违背,一听如此,也就罢了,依旧低头吃饭。凌真看着二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你的秉性悟性绝不在你兄长之下,就是不肯收心用功,若是肯用心读书,今年的秋试岂不是也能一展身手?”
  凌冲不敢搭腔,还是老夫人说道:“好了好了,说着康儿的事,怎么又骂起冲儿来了。等你给他说一门好媳妇,他自然就能收心了。眼下先将康儿的婚事定下来。那高老大人家世如何,高家小姐品貌怎样,你好好跟我说说。”
  凌真道:“是,母亲。那高老大人三月前告老还乡,之前做过朝中户部尚书,深得皇上信任,与当朝内阁首辅张守正张大人交相莫逆。家世自是不必说了,他的孙女玉莲可谓才貌双全,难得这一家谦和守礼,孩儿倒是拜会过几次,与高家结亲那是不会错的。”
  凌康一双耳朵悄悄竖了起来,毕竟关系到他日后的妻室,一眼瞥见凌冲在一旁咧嘴调笑,面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夫人甚是高兴:“哦,你的眼光想必不会错的,既然是好亲事,那就结下吧。我常与你说,咱们凌家虽说是有几分薄产,你又在朝为官,但万万不可恃气凌人,方是传家之道。须知你父亲当年也不过是个穷酸的商贾,都是有几分好命,才能挣下这一份家业。你们这些子孙都要好生记得才是。”
  凌真肃容道:“是,母亲教诲,孩儿终生不敢或忘。”老夫人十分欣慰,又吩咐道:“明日多备些礼物,人家是书香世家,多送金银反倒显得我们俗气,便挑些清雅书画,笔洗香墨之类的吧。”凌真道:“孩儿早有安排,请母亲放心便是。”老夫人点头,又对崔氏道:“儿媳啊,康儿要结亲,你这做母亲的也要多辛苦些了。”崔氏急忙站起垂手,恭恭敬敬道:“母亲放心,孩儿晓得的。”
  凌老妇人呵呵一笑,转头对凌冲笑道:“明日你老子带了你兄长去提亲,你也莫要呆在家中,陪我去碧霞寺上香还愿,你也听听碧霞禅师讲经,收收你这皮猴儿的性子。”凌冲无奈,只得点头。老夫人笃信释教,时常往碧霞寺听经烧香。那碧霞寺乃是金陵城周遭千里内第一大丛林,环境清雅,又修葺的十分气派,内种供奉清净如来归真老佛,据说十分灵验,向来是达官贵人往来之所。
  传闻住持碧霞和尚佛法高深,精擅法术,为释教有数高手。凌冲之前对此颇是嗤之以鼻,但白天见了那封禁邪剑的佛门符咒,从掌柜的口中听闻便是碧霞老和尚亲手所书,方知他是一位有法力神通的高僧,借此机会,倒真要见识一番,尤其如今邪剑在他手中,也可向其请教如何祭炼镇压。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凌真带了凌康往高老大人家中拜会。老夫人也自带了凌冲起身赶往碧霞寺,王朝带着两个家丁随行。碧霞寺离金陵城有百里山路,坐落于城西碧霞山中,此山属楚山支脉,原本籍籍无名,也无甚名胜古迹。自从百年前碧霞寺建成,逐渐成了方圆有数的丛林,每日赶来寺中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
  此时正是初夏时分,老夫人乘着小轿,其余男丁则骑乘骏马。凌冲今日改了性子,不再东张西望,一刻也闲不住,破天荒的端坐马上,只在怀中抱着一柄短剑,闭目养神。老夫人见了甚是欣慰,还以为昨夜数说了他几句,又见兄长结亲,终于收敛了几分皮性。王朝和两个家丁跟在轿后,见凌冲居然如此乖觉,十分纳罕。这个少爷向来古灵精怪,常有出人意料之举,但今日着实有些反常。
  凌冲闭目假寐,暗中全力调动太玄真气灌注血灵剑上。那血灵剑本是血河宗镇派之宝,自铸成以来,不知饱饮多少修士精血,饱啖多少生灵魂魄,凶厉之名响彻寰宇,为宇内一十七口有名飞剑之一。
  只是当日太玄剑派与血河宗一场血战,血痕道人手持此剑与太玄剑派掌教荀幽斗法,之后血河宗覆灭,太玄剑派元气大伤,就此封山二百年。此剑自大战之后,便即下落不明。谁知却流落尘世,落入凌冲之手。
  凌冲持此剑与大幽神君激斗,无意中剑壳脱落,这才露出其中真正剑身。那血灵剑如今长不过一尺三寸,断口处参差犹如兽齿,似是被人以神力从中生生击断。剑中真灵亦是受创极深,沉寂无踪,不然以此剑赫赫凶名,又怎会被凌冲一个初学太玄剑气的小子生生镇压?
第十四章
碧霞和尚
有缘之人
  此剑自落他手,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滚滚寒意,又有诸般魔怪戾念缠绕,现大恐怖,欲将他蛊惑堕入魔境,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幸好太玄真气专一祛邪破妄,又有太玄三十六剑凝成的剑意镇压,这才神灵清明。但也必须时刻运转真气,镇压剑上所散发出的魔念。
  “什么命中真主,分明是个苦力,好容易修成的太玄真气还要用来镇压这柄邪剑中的魔念!我倒要问问那碧霞老和尚,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身为佛门高僧,为何不直接出手将邪剑料理了,还要多此一举,弄些符咒封禁,最后倒苦了本少爷。”
  凌冲暗自腹诽,他察觉到太玄真气注入血灵剑中,邪剑便自生出一分阴寒魔气抵御,如此僵持不下,也幸好血灵剑只是被动防御,不曾分出魔气反攻,不然以他新学乍练的小小真气,只怕被邪剑一冲,不是当场灰灰,便是堕落成魔。碧霞和尚居然放任此剑流落凡间,不加约束,大违佛家慈悲之旨。要么是他法力不够,要么则是另有缘由,无论如何,都需当面问清。
  老夫人年岁已大,不敢着急赶路,走走停停,天过正午才到了碧霞寺。早有知客僧人领着两个小沙弥站在寺门口迎迓。凌冲搀扶老夫人下轿,知客僧上前合十笑道:“无量清净归真功德佛!老夫人法驾光临,贫僧迎接来迟了。”老夫人甚是高兴:“有劳碧玉大师玉趾,老婆子吃罪不小。今日此来,一是敬香还愿,而是带了我这个顽劣的孙孙来见方丈大师,希望能给他指点迷津。”
  那知客碧玉和尚已有五十几岁年纪,一张老脸红通通的,大笑道:“老夫人说哪里话来,小少爷天庭饱满,与佛有缘,方丈师兄见了必定喜欢,说不定收了做个俗家的弟子,传授神通呢!”
  老夫人欢喜道:“南无清净佛!那敢情好!”凌冲暗自腹诽:“这老和尚一把年纪,居然取了个法名叫碧玉?你羞也不羞?再说那碧霞和尚,若是早上两天要收少爷当个徒弟,也许少爷就认了,如今我身有太玄传承,又有血灵剑这桩公案,倒要质问那老和尚一番!”
  寒暄过后,知客僧头前引路。那碧霞寺占地数十亩,寺中遍植修篁花木,环境十分清幽。时有善男信女穿梭,或手捧香花,或跪地祷告,十分虔诚。凌冲看在眼中,微微摇头:“世人有了苦厄劫难,只知求助神佛,岂不知神佛无凭,全在自修。自家不肯努力争持,便神佛无边法力,也照样只能兴叹。”
  穿过数重宅院,一桩小巧房舍现在眼前,正是方丈精舍。知客碧玉和尚请老夫人与凌冲进去,王朝则在屋外驻守。至于两个家丁和轿夫,早有人引领去喝茶歇息。凌冲与老夫人一入精舍,便见一个矮小老僧盘坐禅床之上,生的慈眉善目,只是满面皱纹,却瞧不出多大年纪,正是本寺住持碧霞和尚。精舍之中布置的颇为精雅,桌椅器皿皆为竹制,古拙非常。
  碧霞和尚面前放一张棋盘,正与人手谈。凌冲眼珠一转已见到他对面之人,生的眉目清秀,十分年轻,正是昨日楚山之上所遇要度他入佛门的狂僧三嗔和尚。只听碧霞和尚笑道:“师兄,这一局却是你又输了。”三嗔和尚一推棋盘,苦笑道:“我便是去不掉这嗔念,无有耐性,连输三局,这棋不下也罢!”忽然转过头向凌冲笑道:“小施主,昨日贫僧便说你与佛有缘,今日便于丛林相见,岂不妙哉?”
  三嗔和尚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满脸皱纹的碧霞和尚居然张口叫他师兄,原本是一件滑稽之事,但凌冲却笑不出来。他眉头一挑,淡淡说道:“大和尚,这么说来,你便是这碧霞寺中人了?可惜我已另有师承,只怕做不了佛门中人了。”
  碧霞和尚呵呵一笑,从禅床上起身,向老夫人合十作礼:“老夫人远来辛苦,请坐。这位乃是老衲同门师兄,法名三嗔。三嗔师兄佛法精深,驻颜有术,老夫人莫要见怪。”老夫人点点头,瞧出孙孙与这位三嗔和尚似乎有些不对路,却不说话,只在一旁坐下。
  三嗔和尚也自下了禅床,刚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眼光落在凌冲怀中血灵剑之上。碧霞和尚也看到那柄邪剑,低声诵佛:“南无清净归真佛!”凌冲索性将血灵剑一摆,说道:“和尚,我正要问你,此剑如此邪异,你身为佛门中人为何不管?还放任它流入凡间,那藏宝阁掌柜险些被此剑害的家破人亡!”
  碧霞和尚轻轻摇头:“数由前定,逃脱不得。老衲虽有降魔法力,但此剑不该入佛门之手,如此为之,实是迫不得已。”凌冲一声冷笑:“好一个迫不得已!三嗔和尚,你昨日在楚山之上,不问青红皂白,以法力神通戏耍我凌府管家,不知又是个什么数由前定?”
  老夫人面上越发惊奇,没料到这个小孙孙在两位佛门高僧面前居然侃侃而谈,丝毫不见怯懦,与平日贪玩好动的品性大不相同,欣慰之余,也有些酸楚:“冲儿这孩子也是长大了,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惊人言语,就是不知这两个和尚如何应对?”
  三嗔和尚笑容不变,合十躬身:“南无清净佛!昨日之事的确是贫僧唐突了,望施主恕罪。”凌冲撇了撇嘴:“和尚,你找错人了,事主在门外呢!王叔!”王朝闻言进来,一见三嗔和尚也是一愣,跟着面色便沉了下来。三嗔对他亦是恭敬赔礼,如此一来,倒弄得王朝不好意思,摆摆手:“大和尚不必多礼,昨日之事揭过不提便罢。”
  碧霞和尚面有惊奇之色,这个师兄向来形如烈火,嗔念长染,谁知今日居然一反常态,肯低头谢罪,着实令他有刮目相看之感。只听三嗔道:“凌小施主天资纵横,若能入我佛门,修持大成佛法,日后正果可期。贫僧愿代师收徒,为我楞伽寺二代俗家弟子之首,本寺七大佛法秘传连同《楞伽经》一部四卷,悉听择修,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碧霞老和尚面色微有差异,望了三嗔一眼,又上下打量凌冲,三根手指在袖中掐了个莲花神数,数息之后,点了点头。却见三嗔一脸至诚,绝无玩笑之意。凌冲也睁大了眼,万不料三嗔居然抛出如此条件,昨日见他施展法力,想来也不在那大幽神君之下,那什么楞伽寺还有七大传承、《楞伽四卷经》似乎也是了不得的佛门传承,如何就如此轻易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第十五章
纯阳、玄阴、真如
  在一瞬间凌冲心灵挣扎了片刻,但一想到昨日太玄剑派那位叶大师兄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又将太玄三十六剑倾囊而授。这套剑法虽然只是太玄剑派入门剑法,但精妙玄微之处,着实令他叹为观止,比起什么佛门佛法,还是练剑修剑更合他的胃口。
  凌冲叹了口气:“要么求道无人问津,要么又扎堆来收徒弟,让我好生难办也。大和尚,你来晚了,昨日我只当你心存戏耍,之后在望月楼上我与一个叫大幽神君的魔道中人冲突,蒙一位叶大师兄救了性命,传授了门中剑法。毕竟救命之恩,我也不好意思就此转投你楞伽寺,再说比起念经参禅,还是剑法更合我胃口些。抱歉,抱歉!”
  三嗔和尚丝毫不见沮丧,依旧笑眯眯的道:“大幽神君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昨日天机台上贫僧便曾令其铩羽。至于施主所言那位叶大师兄不知出身何门,贫僧去与他说项说项,想来若是修行的同道,也会卖我楞伽寺一个面子。”分明便是一副奸商的嘴脸,要用楞伽寺在修行界的地位强压那位叶大师兄,令他低头,也映衬出他对凌冲是何等的期许。
  凌冲一语不发,手中血灵剑一挥,捏了一个剑诀,正是太玄三十六剑中的第一招“一元初始”,剑尖轻轻抖动之间,一股一元浑然,万物初生的意境油然而生。凌冲功力不足,这一招本只有三分意境,但昨日亲见叶向天飞剑斩敌,心有所悟,这一招使出远比平日浑沉厚重,即便如此,在神通之辈眼中着实算不得什么,但三嗔与碧霞和尚见了,却齐齐色变,脱口惊呼:“太玄剑派!”
  三嗔和尚低声道:“该死!怎么是那群疯子?”碧霞和尚眼皮跳了两跳,低声念佛。三嗔和尚干咳一声:“贫僧原以为是小门小户,原来竟是正道六大派中的太玄剑派。敝寺上下向来十分佩服太玄剑道,小施主有幸拜入太玄门下,日后定能为玄门正宗放一异彩。”眼下之意却是熄了引凌冲入楞伽寺的心思。
  碧霞和尚嘴唇微动,一缕微音传入三嗔耳中:“师兄,方丈所言有缘之人便是此子么?既是浑金璞玉,如何轻易放过?”三嗔也自悄然回话:“我下山时,方丈有言,若遇有缘之人,《楞伽四卷经》自有异象,此子虽然生就通灵剑心,但《楞伽经》并无征兆,可见并非有缘之人。我之所以一力接引,是想引他修行我佛门心剑之术,不令玄门剑道专美于前。既是被太玄剑派捷足先登,也犯不着去惹那群疯子,不如就此放手。若是强硬收徒,被太玄剑派打上山来,反而不美。”
  凌冲不料搬出太玄剑派的招牌之后,三嗔和尚居然偃旗息鼓,大感有趣:“大和尚,那太玄剑派在修道门派中究竟是何地位,我舍了贵寺的传承不要,拜入太玄门下,会不会吃亏啊?”
  三嗔和尚面上筋肉一抽,见凌冲这小鬼装出一脸天真的样子,却来问这诛心的问题,只能含笑说道:“施主有所不知,那太玄剑派名列正道魁首,与少阳剑派、七玄剑派并称宇内三大剑宗,素来号为剑术宗源。门内以练剑为事,剑法超群,历来有许多前辈修成通天剑法,白日飞升。敝寺乃是佛门正宗,一道一佛,两家门户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凌冲眨着眼睛又问:“那么大师,贵寺的佛法与太玄剑道比起来,孰强孰弱?”三嗔和尚撇了撇嘴:“剑法之道,重在杀伐,戾气极重。禅门佛法,慈悲立世,度脱苦海,无从比较,无从比较。小施主方才所说叶大师兄,只怕便是太玄门中二代弟子之首的叶向天叶施主了,你既然学得了太玄真传,难道他不曾将门中之事说与你知晓么?”
  凌冲一噎,难道直说人家连面都没露,就凭一道剑光将自己救下,又传了太玄三十六剑剑谱,之后便鸿飞冥冥?含糊道:“我昨日在城中望月楼吃饭,遇见魔道大幽神君和雪娘子,险些被他二人杀死,幸好叶师兄走过出手,将他们惊走。”
  “不过我听那大幽神君临走之时曾提到‘癞仙遗宝’四字,还说七日之后于灵江江眼与叶师兄一决生死。可惜叶师兄去时匆匆,未及与我详说。大师既是佛门高僧,可知那癞仙遗宝之事么?”
  三嗔与碧霞和尚对望一眼,碧霞和尚起身道:“请老夫人与老衲往大殿参拜佛祖如何?”老夫人心知三嗔必是有要事与孙儿面谈,自己在场着实不便,也不争持,点了点头:“冲儿啊,奶奶去拜佛,一会儿你与大和尚说完,就到大雄宝殿里寻奶奶。”随着碧霞和尚出了精舍,王朝也一同跟去。
  三嗔和尚微笑道:“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小施主不必拘束,请坐。那癞仙遗宝贫僧的确深知其中来历,容贫僧慢慢道来。”凌冲依言坐下,三嗔和尚笑问:“小施主缘法深厚,拜入太玄剑派这等名门,可知对如今修行界中的境界划分么?”
  凌冲茫然摇头,开玩笑,他连太玄剑派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什么修行人的境界划分?三嗔道:“天下修行家派无数,但自源流而言,大抵为佛道魔三家。我佛门求的是一念真如,涅槃无余,道家讲究谷神不死,长生久视,而魔门则是损人利己,无法无天。”
  “这三家旨趣殊途,而要旨如一。自开天辟地以来,便自争斗不休。而在这一界中,三家对各自最高境界各有称呼。佛门称为真如。道家称为纯阳,而魔道则称玄阴。到了彼等境界,法力可称滔天,移山填海,反掌之间天象变换皆易事耳。”
  “三道强者修聚到真如、纯阳、玄阴境界,已可飞升上界,不受轮回之扰。我楞伽寺拜的是清净佛,因此得以接引至清净宝光世界。道家修纯阳,则飞升至九天仙阙,归为天帝所属。魔门修成玄阴,飞升玄阴魔界,佛门中亦称之为他化自在天界。如此泾渭分明,互不相扰。”
  “那癞仙实是一位奇人,生于七百年前,传说资质低下,为求正果,曾先后拜入玄门、魔宗大派之中修行,学得其中真传。自古玄阴魔气与纯阳之道不能相容,因此历代不乏天资卓绝之士,以种种手段,欲将阴阳之道融会贯通,借此得窥最上乘境界,但无一例外,尽皆失败,甚至阴阳相冲,就此化为异物。”
第十六章
大哥婚事
  “但那位癞仙却是打破先例,不知以何种手段,将玄阴纯阳之道融会贯通,成就独门一脉道法,听闻他最终还是飞升九天仙阙,得了纯阳正果,但到底已是惊天动地的奇才。那癞仙遗宝便是他飞升之前,将生平道术、法宝、丹药尽数封存,留待有缘。那遗宝是纯阳真仙随身之物,每一件都是了不得的宝贝,因此每一出世,皆引得四方云动,热闹非常。”
  凌冲只听得心驰神炫,两日之前他还是个无知懵懂的少年,每日练剑读书,希冀着神仙世界,谁知如今那只在传说中的剑仙剑侠一个个出现在眼前,甚至还有人告诉他,仙界是真的存在,且有人飞升其中,他仿佛感觉到一扇厚重的大门轰然开启,门内多姿多彩的世界正等着他去探索发掘。
  三嗔和尚续道:“癞仙将宝物存于一座宝船之中,那宝船乃是他亲手炼制,威力极大,若非得他授记的有缘人,任你法力通天,那宝船也能穿梭虚空,出入无踪。传言天下共有七大水眼,其中五大海眼,两大江眼。这七大水眼于地底相通,癞仙临飞升时,将宝船沉入东海海眼之中,每隔百年出世一次,甄选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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