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校对)第1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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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兽望着他们俩,似乎很是妒忌又似乎很是失落,长长叹了一声,“我心中的恨意,根本不由自主,灭了又生,此生已无望踏上道途,横竖都是这般,便顺手助你们两人一臂之力,你们可千万不要感激我。”
  那仙子又笑对胡华道,“你运道比胡闵还要好,你未曾开脉,心中大不敬之念刚起,便往下落去,但你落下时恰好有风,把你托了一托,否则以你那未曾开脉的肉身,落水那一刻便要死了,她便是想救你都来不及。”
  胡华又不敢向念兽致谢,只是望着她瞧个不住,阮慈道,“你们两个的事,我也明白了,会给你们一个结果,且先和她下去歇息吧,别离在即,谁知道日后能不能再见呢。”
  两位少年都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念兽却似是已然了解,她神色黯淡,问道,“你当真要斩出那一剑么?”
  仙子道,“你的识忆中是怎么说的呢?若没有这一番经历,还有你么?”
  念兽竟不能回答,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发出一股无形灵力,将两个少年一裹,一转眼又来到湖心岛岸边,道,“她要做别的事了,你们莫要碍她的眼,这个女魔头,原来杀灭南鄞洲气根的人竟然是她,而我……我却是把她带来这里的人。”
  胡闵不由大吃一惊,讷讷不能成言,念兽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憎恨她,大可放弃跟她学道,若要和她学道,便别想这些,传道之恩,是这世上最牢固的恩情,背师之徒是走不了多远的。”
  闵、华二人还当阮慈是南鄞洲修士,一时难以接受真相,念兽便将来龙去脉简略道明,两人听得瞠目结舌,又问念兽,“为何阿念你不能渡到彼岸?”
  念兽黯然道,“因我自己的求道之念虽然坚定,却很弱小,抵御不了那万万千千将我孕育的幽怨狠毒之念,仇恨斩去又生,我自己的念头被一次次盖过灭杀,好像被海潮淹没的小草儿,永远不会有发芽的那天,我只能服从。”
  胡闵见她难过,便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一时血气上涌,大声道,“你的念头不够,我,我把我的念头也给你,人心的念头,就像是一个火种,我把我的火种分给你,阿念!你不要服从!”
  他握住念兽的双手,似是想要将自己的情念传递给她,胡华在他身边也是叫道,“阿念,凭什么服!就是要斗到底!你想做什么,凭什么要受那些念头左右?你就是你,你就是阿念!”
  念兽一向神色古板冷淡,此时也不为所动,将他们两人逐一看过,摇头道,“没用的,唉……若你们把我当朋友的话,就给我起个名字吧。或许我出去之后,就要死啦,我不想无名无姓地死去。”
  闵、华二人肝肠寸断,但亦无法相强,两人商议片刻,对念兽道,“阿念,你没有姓,我们把姓给你,你姓胡,叫胡不忘,好么?念念不忘,我们永远不忘记你,你也勿要忘记我们。”
  念兽将胡不忘这三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对两人嫣然一笑,说道,“很好的名字,我很喜欢,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又道,“你们两人的水性差极了。”
  胡闵不由捧腹大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嚎啕大哭,他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但心中悲痛之情却是延绵不绝,也不知过了多久,高台上又传出一阵哭声,胡闵曾见过的男仙师抱着另一个男子,飞下高台来到水边另一处坐下,和他轻声细语说着什么,胡不忘往回瞥了一眼,道,“她要开始酝酿,时间不多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空中一声闷响,仿佛焦雷炸过,哗啦啦倾盆大雨,乍然间便倾泄下来,雨中全是最精粹的灵炁,那金丹一跳一跳,在空中盘旋汲取,但仍赶不上这灵炁落下的速度,不过是几个时辰,远处的湖岸已被湖水拍打没过,只有湖心岛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保护,方才幸免于难。按这个速度,不过数日,整座山林都会被完全淹没,那些曾欺凌过胡闵、胡华的部族,被救到桃花源中不过生活了十余年,转眼间便又遭到灭顶之灾。
  此时胡闵已不会轻易同情众人,对生命的消逝更有了不同的体悟,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在此处不会饥饿,对时间的变化感应也很是迟钝,仿佛还没过去多久,四周已是一片水乡泽国,那金丹比之前大了近倍,大雨突地又停了下来,胡不忘仰首道,“时机已到,她要出剑了!”
第263章
斩破气根
  正当胡不忘仰首轻叹之时,府外却是一片死寂,天舟之下,诸般浮宫飞阁全都被重新收回乾坤囊中,便连天舟也是在云端时隐时现,似有大半隐藏于虚数之中,只是好奇地露出两只深潭般的巨目,凝视着山脚下那片树海。此处已是清光一片,被风波平磬散发的灵光照定,此光呈护卫之姿,并未窥探府中隐秘。只是抵御着清光之外万千梵唱之声,那从昙华宗方向传来的道道佛光——
  “尔时一切净光庄严国中,有一菩萨、名曰妙音,久已植众德本,供养亲近无量百千万亿诸佛,而悉成就甚深智慧……”
  便是在数千里外的山坳中,仍旧可以看到昙华宗山门方向两尊闭目趺坐的巨大佛陀,其身高坐云端,一着玄色袈裟,周身灵光闪耀,俱是佛门灵宝,一着白色缁衣,却是朴素如比丘。二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正是发下大愿,设下大神通之相。身后佛光之中,隐然可见灵山重重,无数僧侣端坐其中,闭目诵经,这正是昙华宗两名菩萨高僧的洞天世界、小小佛国。在那两尊佛陀脚下,残破山门之中,更可见到昙华宗所余僧侣,也在一心念诵佛法,加固昙华宗的气运之根。
  风波平磬本身便是洞天灵宝,得清妙夫人执掌,便是两大洞天高手和昙华宗两名菩萨对抗。在那更深更远之处,也隐隐有法力波动传来,显是南鄞洲其余苟延残喘的门派,也乘此机会,不计得失地开始反击。东华剑气势将满,那改天换地的一剑就要挥出,此时的南鄞洲也是底牌尽出,誓要阻止剑使这超出太多人意料的一剑!剑使出剑时机,远远早于大多数人的预计,倘若将这一刻拖过去,或许会生出不测变化,让中央洲陆灭洲大计受挫,给他们留下更多传播思潮的时间。
  甚至定睛看去,还可看到昙华宗庇护的凡人百姓,也在那现出法相的巨大佛陀之下,一个个虔诚礼拜,放出一股与佛国生灵、昙华僧侣不同的佛光,向此方追摄而来。清妙夫人随手发出一道光华,击退那昙华僧侣的佛光,又以风波平磬对抗菩萨诵经,对这凡人念光似乎很是不屑,压根懒于驱逐,躲也不躲,任其没入身躯。
  阮慈端坐静室之内,屋外局势,却在感应之中,见清妙夫人身影前方,那念力乍然没入,心里突生一段感触,暗叹一声,摒除杂念,燃烧此躯全部法力,将玉池蒸煮,道基融化,眼看着岳隐的内景天地一点点破碎虚无,除却她特意护住的几点真灵之外,那些狂欢纵乐、堕落不堪的凡人全都化为灵光流水,汇入道基上空的金丹中,又瞬间填入东华剑内,一点点将符文点亮。
  锵—————
  这一刻,万籁俱静,只有那多重灵光交错纷杂的光晕,在这片破碎不堪的青山绿水中交错。所有人似都望向了天舟之下的某一点。此处原本空寂无人,下一刻,灵光一闪,一名浑身蒙着青光、面目模糊不清的身影骤然现身,手中一柄长剑缓缓出鞘,便仿似旭日放光,每一寸皆是锋锐无匹、耀目至极,便连那攻来佛光,仿佛都在这绝对的主宰气势之下悄然凝固,只能任由其将长剑全数拔出,剑鞘随手掷在空中,在身前举剑远远眺望昙华宗。虽然两地相隔数千里,但在青衣人举目望来的那一刻,仿佛便建立了一种牢不可破的连接,这一剑,必然斩向昙华宗,任何人事物挡在其中,都会被其破灭!
  这是属于东华剑和南鄞洲气根的较量!
  那残破山崖上空,玄裟菩萨不知何时已睁开狭长凤目,远远望来,面现狰狞之相,金刚怒目!此为佛陀伏魔法相!
  极远处一声佻达轻笑,一点明灯乍然亮起,仿佛从洲陆极北端照来,却是一瞬间便越过洲陆,照到了菩萨眼中,迸出强烈灵光。风波平磬悠悠响起,消弥这洞天级数交手带来的余波。清妙夫人手抚小磬,眉头忽地一皱,旋即若无其事,只是对昙华宗方向展颜一笑,道了声,“菩萨好手段。”
  她显然已受了暗伤,但却并不退缩,一手敲磬,一手托钟,在小钟上弹指轻轻一敲,一股无声灵波集成一束,乍然间在残破山崖之下现身,令昙华宗山门又是一阵颤动迸裂,那粗大气根原本已逐渐隐没在土壤之中,此时受到刺激,又现出身形,在青衣人和气根之间,已是一片坦途,再无拦阻!
  “施主!”白衣菩萨不知何时也睁开双目,其面色柔和,语调动听,“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不识剑法,此剑定然徒劳无功,你却要以身相陨,还是惜身为重!”
  她这话似乎极有道理,青衣人只有金丹修为,无论如何也只能斩出这一剑,但金丹修士又如何知道斩断气根的方法?这一剑只能激发东华剑自身威能,要斩断洲陆气根,似乎尚嫌勉强,但青衣人却要燃烧修为神魂,只为了这一次徒劳无益的尝试。便是中央洲陆这方的元婴修士,听她如此分说都觉有理,心智一阵恍惚,仿佛被她话声掠去了少许坚持。
  但那青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我确然不知斩断气根的剑法,不过……”
  他的道基、本源都在不断燃烧,此时已是气势最强盛的一刻,再过一瞬便会盛极而衰,青衣人提起剑尖,缓缓道,“这一剑斩出之后,我就知道了。”
  她话声中透出极其强烈的信心,便连刚才产生动摇的中央洲修士都是一怔,定睛望去时,只见剑尖轻颤,何止实数,虚数中无数维度都跟着震颤了起来,那玄裟菩萨面色一变,睁着一双不断流下血泪的双目,望向青衣人,沉声道,“锁因果,定气运,这道韵……你不是东华剑使,你不是——”
  谢燕还这三字还未出口,只见空中发出惊天一剑,宛若长虹,将在场所有灵炁、所有变化、所有情念全都定在当地动弹不得,无数维度中同时亮起了这惊世一剑,竟仿佛有永恒道主开天辟地的气势,那剑光直直落入山崖下闪烁灵光的虚空之中,正在缓缓隐没的气根再度受激现身,剑尖上破、灭、断诸般道韵同时亮起,将那浑然一体的气根刹那间便齐根斩断!
  轰——————————
  大地深处,乍然传出如雷闷响,久久不断,虚空中血色泉涌,仿佛是那气根受伤后的哀怨之气化为了实体,那剑光却并不止歇,而是往下没入气根深处,只是狠狠一吸!
  “啊——————————”
  “我洲气运——————”
  如此可怖的交手气息,早已冲散云雾,现出天星宝图,只见崇洋之上,南鄞洲整块洲陆明明暗暗一阵闪烁,随后不可遏制地黯淡了下来,整座洲陆呈现出颓唐哀伤之意,仿佛此地已经穷途末路,再无生机,所有大道一起衰灭,灵炁流泄无法再生,正在步入末法时代!
  那代表昙华宗残破气运的山崖缓缓瓦解,洲陆上空,不断传来惨叫哀叹之声,两大菩萨七孔流血,玄裟菩萨高举禅杖正要下击,却又为天地六合灯定住。清妙夫人吐出一口鲜血,纤指连点,南鄞洲上空那枚小钟被敲得跳动不休,散发汩汩音波,除却风波平磬护住的这一小片地盘,南鄞洲四处土地全都开始往海中迸裂瓦解,在那完好无损的护洲大阵之中,乍然间已是一片末世景象!
  白衣菩萨深深望了青衣人一眼,又往空中射出一道灵光,倏尔没入护洲大阵中消失不见,清妙夫人面色一变,厉声道,“拦住它!否则此行不算全功!”
  众元婴一声领命,各自追去,白衣菩萨嘿然一笑,柔声道,“清妙,和我一起罢!”
  她骤然回首,柔情无限地望着身后佛光中那小小佛国,似是十分不舍,终是轻叹一声,一指点过。佛光骤然破灭,其气息亦开始不断衰弱,刹那间便从洞天跌落到了元婴境界,元婴而至金丹,金丹而至筑基,筑基而至开脉,最终由开脉变为凡人,刹那间跌落在不断碎裂下坠的山岩之中,没了身形。清妙夫人一声不吭,往后仰天便倒,那一钟一磬发出两道灵光,将她托住,众人同声惊呼道,“真人!”
  那玄裟菩萨嘴角流露一丝讥笑,正要动弹手指,射出一道灵炁取走清妙性命,此时却又有一股冲天灵炁,从脚底崖下发出,将整座山门全都冲散,他也随之往下跌落,只骇然望向身边冲霄而上的青色灵光。那青衣人斩破气根之后,便无声无息,消融在剑光之内,以他修为,斩出这一剑后绝无幸理,众人哪还留意?全都被南鄞洲的变化夺去心神,直到此刻,才发觉他不但未死,更借助南鄞洲气根喷发之势,只上云霄,这一剑刚才原来并未斩完,剑意犹自未尽,汲取了南鄞洲海量气运之后,锋锐更胜之前,宛若龙卷,一声闷响,顿时没入道韵屏障之中,将这已被诸般灵炁乱流冲击得动荡不安的道韵屏障一剑斩破,直冲出天外宇宙之中!
  “这!”
  “东华剑————”
  不论是玄裟菩萨,还是堪堪从各方赶来的洞天、元婴,全都惊呼起来,远方洲陆更有洞天隔远出手,但在任何人能做出反应之前,那蠕动着的甬道内,一道剑光亮起,又以惊虹之势落了回来,往来处回飞而去。谢燕还从洞府中升起,伸手一招,那青钢长剑盘旋轮舞,在她手臂上徐徐环绕数周,方才落入手心之内,被谢燕还捉稳。
  其上传来淡淡话声,“有借有还,谢姐姐,这柄剑,我还给你了!”
第264章
天外观星
  轰隆隆……砰!
  夹杂着滔天水声,偌大洲陆四面八方,不断有相当于凡人村镇大小的土地崩解坠下,落入海中,那片汪洋似乎化身为一张永远都填不满的深渊巨口,不论多少疆土都难以填满那无穷无尽的海水。只是在这坍塌的洲陆之中,却并无多少生灵惨嚎,岩石坠落的声音极其单纯,反而显得有一种异样的宁静。毕竟此时还没有离开洲陆,躲入门派大阵的生灵,也早已死在了多次纵横爆发的灵炁风暴之中。
  洲陆上空,犹自有一座座山峦浮空而存,其中多有修士又惊又怒,又是痛悔又是眷恋地望着脚下不断沉没的故乡,许多修士面上已淌满热泪,甚而有不少灵光飞出大阵,义无反顾地冲向坠落中的山峦,与故土一道殉身。
  南鄞洲气根犹如枝枝蔓蔓的参天大树,昙华宗占据的那一枝是绝对的主干,如今主干断去,南鄞洲气运被东华剑汲取无量,枝蔓便是尚存,也已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又被天地六合灯定住护洲大阵,无法向外逃脱,此地所有修士,都只能在不断流逝的灵炁中苟延残喘,直至最后无力维持浮空山,落海而亡,又或是在海面浮岛上坠凡,寿元耗尽而死。
  青衣人惊天一剑,令灭洲之战功行圆满,白衣菩萨所发那道灵光,亦被天地六合灯定住,只是清妙夫人受其反噬,受了重伤,险些被那玄裟菩萨捉到机会,破空逃去,所幸南鄞洲气运已灭,昙华宗众人运势走低,正当此时,洲陆极西处传来一声悠长惨叫,一处强盛气息乍然破灭,却是那处潜修的洞天真人,受洲陆气运破灭影响,本已处于最低点的洞天终于维系不住,被中央洲洞天高修一剑斩破,却是已无气运再点化新生洞天,就此穷途末路,被一剑灭杀。
  洞天修士,视洲陆为门庭,那玄裟菩萨身形刚动,极西处一道灵炁飞来,落在风波起钟上,击出一串无形音波,向玄裟菩萨飞去,将其遁逃之势崩解,不过是一个刹那,极北、极西那两道气息已是显化于山门之前,其一手持明灯,眼似桃花、风流佻达,另一姿容绝艳、气质出尘,方一显化,便将小钟取来,敲出连绵乐曲,向玄裟菩萨攻去。
  玄裟菩萨此前已被天地六合灯照伤,此时如何敌得过两大洞天真人与两枚洞天级数灵宝?其气势随南鄞洲洲陆一路走低,此地灵炁纷乱,也难以点化新生洞天寄托神魂,从中央洲驾临南鄞洲那一刻开始,洞天真人的交手实际便已展开,缠绵到如今终于分出胜负,生死便只在一瞬之间。不消片刻,灵炁闪动,叹息声中,佛光破灭,那洞天中残余佛国,全都倾泄于昙华宗山门之上,只是尚未化虚为实,灵光闪动间,便随着山门一道,坠入大海之中。
  远方云层之中,天舟一声清鸣,其前方缓缓出现一座光门,远方各处都有遁光投来,那上清修士将风波平磬收起,缓缓摇动风波起钟,传音道,“中央洲弟子,闻声即回,启航在即,万勿耽搁。”
  这才将清妙真人法体托起,皱眉端详了片刻,打出一道道法诀没入其仙躯之中,谢燕还飞到他身侧,行礼道,“徐师叔,师娘她没有大碍罢?”
  纯阳演正天徐真人摇头道,“白衣并非圆寂,而是主动应劫,坠凡而死,陨落以前往清妙真人法体之中度入一道玄妙念头,如今真人的伤势我也捉摸不透,便由我留在此处守候,尔等先登上天舟,送你师娘一路返回。”
  那太微修士伸手一振,天地六合灯徐徐升上半空,将洲陆四面八方照得通彻,连护洲大阵都隐隐被照出符文,其中白衣菩萨打出的流光再无处藏身,不知多少元婴修士飞去捕捉,其人却并不关注后续,来到清妙真人身前,出指在其法体上空弹入数道灵炁,摇头道,“清妙也随之一起入寂了,此时她处于一种极为神妙的状态,只怕脱困之时,便是合道之日,但若不脱困,则迟早坠凡而死。白衣不愧是昙华宗立派宗师,临死反击竟如此凌厉。”
  谢燕还面色一变,徐真人却并不诧异,只道,“灭洲之战,怎可能毫无伤亡,只是清妙一去,便无人可以同时执掌风波平与天地六合灯,看来清辉道友只好与我一道留守此地。”原来清妙真人携了诸多剑种与天地六合灯、风波平磬一道来此,乃是因为她原是太微门人,始终也没有破门而出,又是上清掌门夫人,因此可以同时御使两件分属不同门派的灵宝。
  清辉早有所料,颔首道,“理当如此。”
  又叹道,“清善一向最是恋慕清妙,此次怕要伤心了。”
  徐真人漠然道,“生死轮回,你我皆逃不过此劫,只在时机,又何分早晚?”
  他唤来谢燕还,问道,“你所遇那人,是什么根脚?你可知此地将要破灭坠凡,成为毫无灵炁的死地,其中所有生灵都无法逃脱,若她再不回来,便永远都出不来了。”
  谢燕还面现迷惘,摇头不语,清辉真人道,“他燃烧浑身精血神魂,只为了冲出周天,便是有心回归,只余一点真灵在外,也回不来了。只是……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徐真人道,“却也未必,南海重洋之中,传闻藏有一座子母阴棺,可以装载真灵在宇宙中遨游,若是那魔道修士,寻到合适机会便可以附体重生。只是我观他剑光堂堂皇皇、正而不邪,洋溢一股陌生道韵,不知是哪个洲陆中潜藏的老妖怪,身为剑种却修成洞天,这是寻到机会要将真灵冲破屏障,逃到宇宙中开始漂流?”
  此言一出,清辉真人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沉声道,“难道思潮已是暗中扩散,非止南鄞洲?”
  徐真人将谢燕还望了一眼,摆摆手并不接话,谢燕还美目掠过一丝不屑,却也不追问,只是淡然道,“以师侄所见,她或许还是会回来的,又或许她早已经回去了。”
  她这话玄而又玄,便是洞天真人,仓促间也不明其意,谢燕还并不解释,翘首望向天边,轻声道,“道韵屏障之外,真正的宇宙星空,又是什么样子呢?”
  她狭长美目之中,缓缓亮起一道全新的光芒,仿佛见到一座大门在眼前推开,兴起了新的憧憬,“真想去看一眼啊……”
  “她还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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