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校对)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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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慈眉头微皱,随即恍然大悟,“是了,天魔似乎可以在虚实间转换,若是没有他镇守在虚数之中,那琅嬛周天的修士想要去宇宙之中,也不是不能,大家一起修持魔门功法就行了,从虚数穿渡出去,到宇宙之中再转为实数,岂不是可以任意行走?若是这样,中央洲陆上修持魔功的修士一定和小鸡啄的米一样多。”
  她聪慧颖悟,形容得更是颇为有趣,王真人唇边也不禁现出一丝笑意,天录更是窃笑起来,“慈小姐说得对,是以洞阳道祖便差遣过许多任道奴来镇守虚数,只是道奴灵智终究不是本身持有,而是过去反照而来。在虚数之中很容易混乱消散,折损也是颇高,这位上使算是坚持得久了。”
  阮慈想到那上使的表现,不禁嘀咕道,“我看也差不多快到头了……”
  王真人却道,“不要这样说他,虚实交流绝非你想得那样容易,虚数中所见景象和实数有极大不同,便连时间都并非实数里这样连贯,他在虚数中窥视实数,还能听懂我们的话,并设法和我们交流,不是通之道奴,决计不能办到。至于你看到那些鬼祟表现,很可能都是虚实照映间的扭曲,就像是你在天外看到的星空,和天内看到的,不也有许多不同吗?”
  阮慈当时还未留意,因为她时常是能看到许多上古星空的,此时被王真人点醒,仔细回想,方才发现自己在琅嬛周天内看到的星宇纵横,的确隐隐似乎总有几分和星光不同的光辉,再想到她在天外回看琅嬛周天,乃是一个包了两层光膜的大球,不禁说道,“啊,第一层光膜是每个大天都有的灵炁界限么?第二层光膜则是洞阳道祖的道韵屏障?”
  王真人点头道,“不错,星光穿越灵炁界限,便会有一丝微乎其微的扭曲,是以所有修炼天星感应大道的修士,到了一定修为都该是穿渡到宇宙中观察星数。本来穿越一层界限,已有变化,又有第二层界限之后,星光扭曲,远远不是两倍,其中变化何止千百?也是因此,洞阳道祖封锁琅嬛周天之后,天内已没有天星道统流传。”
  “两层界限,已是如此,虚实之间又何止千百界限?你应当可以看到,上使震动音波极为急促时,气势场中的话声却是平淡缓慢,那便是在那一刻,虚实间的界限倒映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令双方的信息发生了极大的扭曲。”
  “这界限还是时刻不停地变化?”阮慈捕捉到王真人话中意思,不由对那上使更是崇敬了几分,也因此更加佩服涅槃道祖,还有那踏山海而来的清善真人,他们都是有能力在这么许多界限之外,锁定到上使要害的存在。
  涅槃道祖到底曾是道祖之身,破去上使封锁,从琅嬛周天中逃遁出去,还算有些道理,那清善真人真不知是何等修为,是否距离合道不远。阮慈思及此处,脸上由不得便浮现钦佩之色,轻声问道,“那清善真人手里拿的是什么灵宝?竟能锁定道奴,修行越上,境界之差便越是不可逾越,旧日宇宙那位道祖能够逃遁,还算不上什么,清善真人是真的强横,她是哪个盛宗的真人?”
  王真人瞥了她一眼,神色似乎有些古怪,但阮慈细看时却又仿佛只是她的幻觉,他淡淡道,“那便是太微门的掌门真人,手持天地六合灯,亦是宇宙级灵宝,曾为道祖讲道时所用,要对付区区一名道奴,有何难哉?”
  阮慈对宇宙级灵宝很是敏感,眉头不禁一跳,还当其也是道祖残余,但王真人却不肯细说了,只道,“若你当时拜入太微门,她便会是你的老师,可惜,太微门并未前往南株洲,你最终还是落到我的手上。”
  这话听着似乎大不是滋味,阮慈好一阵纳闷,但想到王真人不肯喝她的茶,便不愿说些好听话来哄他,又疑心王真人岔开话题自有深意,便转移话题,问道,“虚数之中,时间也不连续,是以上使才说恒泽真人‘调弄时间,令果在因前’,是这个意思么?恒泽真人令他先看到了自己逃脱出去的果,他来干涉实数,虚实相交,反而令恒泽真人洞穿虚实,这样道韵屏障露出一丝漏洞,恒泽真人便乘势逃了出去?”
  王真人微微点头,阮慈心中亦不由一阵叹服,道祖层次的博弈,果然是玄之又玄,层次相差较多,恐怕连争斗都看不懂。“当时我有一种感觉,恒泽真人仿佛带走了一些轻盈又沉重的东西,令我心里又放松又很失落,还觉得脚下沉了一沉……”
  她所描述的感觉简直就像是疯子,但王真人却是心领神会,天录也是喜出望外,叫道,“慈小姐感应果然敏锐!不愧是道祖之资,不错,不错,那多出来的三层道基,便正是将来调和法则气运的依凭——慈小姐,你的感应无错,恒泽真人带走的是他的气运!因此他实在必须贯通虚实才能脱身!气运这一物,最是虚无缥缈,却又再是沉重不过。这气运来自旧日宇宙,对如今的琅嬛周天乃是拖累,是以气运被携离,你自然会觉得放松,毕竟对身怀阴阳道韵——也就是灵气的我等来说,这气运是你我之敌。但不论如何,气运就是气运,且恒泽真人是琅嬛周天旧主,他如今离去,你也自然会有一丝失落,那气运被抽走了一丝,你脚下自然一沉。”
  他解释得不如王真人那般易懂,颠三倒四,但却也胜在详尽,阮慈亦没有想到天录居然懂得这么多,不免刮目相看,天录被她看得脸红,细声说道,“其实……其实我也是现学现卖,真人前几日是和宁郎君这般说的。”
  难怪,阮慈这才释疑,又难免发噱,对天录刮了刮脸颊羞他,这才望向王真人请教道,“恒泽真人为何要逃呢?”
  王真人失笑道,“道祖之事,你来问我?”
  这问题问的就如同天录一般憨蠢可爱,阮慈也不由一阵脸红,她其实也并不是要王真人告诉她答案,只是想听听恩师的猜测,但见王真人不肯开口,心下忖度一时,又换了个问题,“恩师,你遣我去取恒泽玉露,还有那东华残余,如今玉露已是取到了,东华残余,究竟是当时恒泽真人渡入我胸口之物,还是在宝云海中灌入玉露之物,又或者二者皆不是,而是沉在宝云海底部,东华剑流露欢悦,想要下去汲取的那些物事?”
  这一问王真人倒愿意答了,他长指不时玩弄着玉瓶,此时又将上下拈住,举起细看,薄唇微扬,随意道,“宝云海中滴入玉瓶的莫名之物,我多少已有猜测,并非东华剑意,东华剑意是恒泽玉露的死敌,二者怎能融为一体?至于恒泽真人渡入你胸口的东西,他是送给你的,又不是送给剑的,真正的东华残余应该还横亘在宝云海底部,但那处灵压极重,便是洞天真人也不能随意探索,好在恒泽真人已去,没有残余气运镇守,宝云海的灵气也会逐渐散去,待到灵压略轻之后,再设法取去吧。”
  阮慈对此也有猜测,闻言不禁一阵失落,又想起自己临走以前,看见清善真人照散宝云海灵气,又添担忧,生怕她找到了东华残余,忙又问王真人。王真人道,“这也无法,她是驱除上使之人,自然要由她做主,再说,清善也要寻找恒泽残余,更要检视宝云海会否因为他贯穿虚实之举,留下虚实裂隙,令天魔入侵,她探索宝云海名正言顺,谁能反对。”
  看来王真人对宝云海如今的形势也是深有了解,那么此时的局势便是博弈后的结果,阮慈也不觉得自己的说话能改变什么,但毕竟还牵挂东华剑意,不免就鼓起香腮,有些埋怨地道,“可我们上清门也不是没有掌门呀,怎么连面都没有露。”
  王真人失笑道,“掌门有什么稀奇,哪个宗门没有,可宇宙级灵宝整个琅嬛周天也就只有两件,我们上清门的灵宝不在掌门手里,他来也是无用,又何须枉费功夫?”
  他向阮慈手上玉镯看去,阮慈一把捂住手腕不叫他看。其实这么做极是幼稚,不过王真人已是她师父,更借着她不知得了多少好处,阮慈觉得在他面前放肆一些也没什么。清善真人正在宝云海大肆搜寻,上清门却视而不见,此时王真人又要借阮慈得到一国出产,可她身上灵器却还是瞿昙越送的——甚而她连王真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还连徒儿一口茶都不肯喝!
  不知为何,她突觉委屈,本来还要再问些别的,譬如琅嬛周天的普通弟子怎么似乎都对道争一无所知,还有那洞阳道祖为何明知恒泽真人正要逃遁却也不露面阻拦,是否也深陷道争,分身无术,只能靠道奴办事。这些问题如今全都失去兴致,阮慈起身就要告辞,王真人叫住她道,“你到哪里去?”
  阮慈一摔袖子,抓住玉案上那小小杯子一饮而尽,回身道,“出门这么久,徒儿要修行去了!”
第112章
怀柔手段
  灵云蒸蒸、灵雾渺渺,天录手中托着一个木盘,分开云雾,落到临崖一处洞府面前,几个灵婢急急迎了上来,口中唤道,“天录大人。”
  天录板起脸,故作威严地应了一声,但声音中的稚嫩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去,“慈小姐可曾入定?”
  “小姐回洞府之后,休息了数日,去长耀宝光天拜会了一番,又往迷津渡去了,方才是从迷津渡中携回了不少玉简。”几个灵婢都是说道,“如今正在府中翻看,倒是并未入定,天录大人可要我等前去传话?”
  以天录和阮慈的交情,原本是不用通传,便可长驱直入的,但他思及阮慈此前拜见王真人时的龃龉,不禁也有几分心虚,示意婢女前去通传,过了不久,婢女行出道,“慈小姐请天录大人快进去,还说天录大人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
  天录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捧着木盘走进内室,阮慈正在窗前坐着,纤指捻着一根玉简,搭在额前,显然在典籍,见到天录来了,便笑道,“天录,你搞什么鬼,突然和我生份了么?自己进来就是了,还要叫人通传,这里侍候的婢女,哪个不是你为我挑的。”
  天录也听不出什么言外之意,愣头愣脑地道,“我是为真人送些赏赐过来的,自然要讲究些,否则真人说不准要怪我不会做事呢。”
  阮慈便放下玉简,道,“都送了什么?”
  拿起乾坤囊,神识透入,一边说道,“还不是你去库房随意寻来搪塞我的——”
  神念扫过,她话音一顿,慢慢放下乾坤囊。天录便察言观色,小心说道,“这次真正不是,全是真人给我开的单子,真人说了,筑基期中冲关也是不易,这些宝材慈小姐或许都能用上,便是用不上,拿去送人做个人情也好的。人情来往之间,总不能全是旁人给小姐送,小姐什么都送不了。”
  “慈小姐手里拿的这个乾坤囊,是给您送礼用的。这乾坤囊内装有一瓶丹药,全力炼化也就是数年功夫,足以令小姐再凝实一层道基。真人还说,这丹药和秋真人给的丹药,小姐可以在筑基八层接连服用,后三层另有变化,丹药或许便起不了效用了,这般使用才是最合算的。”
  天录将另一个乾坤囊放到阮慈手边,又拿起第三个小瓶,小心道,“这是真人赏给慈小姐的灵茶,慈小姐送上的竹夜清风露,真人很是喜欢,直说那茶香十分精粹,慈小姐既然也喜欢这种茶,便又赏给小姐一瓶梧桐清露,这也是香茶,所有灵力精粹全都在那一段茶香之中,只需一嗅便透入肺腑,尽情摄取精华,对修行也颇有裨益。”
  阮慈面上不由一红,说道,“是么?我在金波坊市买的时候,怎么没人告诉我。”
  天录笑道,“或许说了,只是慈小姐没有留心呢?真人还说,本来还要给慈小姐打些法器的,此番出去,自然知道自己想用什么法宝。但慈小姐急着修炼,也就罢了,出关后再去寻他吧。横竖这一阵子门内也是无事,晚些打造也是无妨。”
  他这番前来,又是送又是赏,款款分说,俨然一幅和事佬的样子,言下之意,倒是把王真人说成个对徒弟无微不至、宽宏大量的师尊,阮慈嘴巴翘着,半信半疑,斜睨着天录,说道,“东西是他给的,话却全是你自己的吧。我才不信恩师会说些这样的漂亮话。”
  天录微笑道,“是吗?那真人该是怎样说呢?”
  “就譬如这梧桐清露,大概就是你自作主张给我取的,”阮慈一边说一边瞧着天录的脸色,见他神情,知道还真是王真人给的,便话锋一转,道,“便是师父给我的,他也定不是这样说的,我猜啊,他是这样讲——”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模仿着王真人的语调,冷冷道,“你去,将这梧桐清露送给阮慈那乡野村姑,好叫她开开眼界,知道怎么品评灵茶,才不算辱没斯文。”
  筑基修士都可随意扭曲喉头肌肉,阮慈这声音已是极像,冷傲声调更是学了个十成十,天录被逗得捧腹大笑,道,“慈小姐胆子越来越大了!这里是紫虚天,一切全在真人掌顾之中,你也不怕下回见面,真人罚你!”
  到底还是出门锻炼人,阮慈出门一趟回来,反而对紫虚天真是多了些亲近,只有知道外界是如何险恶,才明白紫虚天、上清门给予的庇护和教诲,又是多么的宝贵。王真人几次见面,从不指点她的修行,反倒是传授的那许多见识,不知有多少是外界的不传之秘,如姜幼文所说,在这琅嬛天中,最宝贵的其实就是见识。是以她在紫虚天中,倒也没了之前那隐存的谨慎,反而多了一丝安心,虽然此处并不如恒泽天一样,能够完全遮蔽洞阳道祖的感应,但多少应该也有些遮护之用,若是要选一个人来监视自己,她当然宁愿是王真人,而非是洞阳道祖。
  说也奇怪,从前不觉得和王真人有多亲近,心中随时转着破门而出的念头时,她对王真人倒没怎么样真的动气,可一旦真把自己当成王真人的弟子,阮慈性子倒刁蛮起来,一杯茶而已,王真人不喝就不喝了,若是平时,阮慈绝不在意,这一次这般锱铢必较的,倒仿佛她成了姜幼文的性子。
  那脾气发得没来没由,她明知理亏,但情绪仍是难消,王真人派了天录来这般怀柔,阮慈仍是哼道,“真人罚我什么?子不教、父之过,徒弟不懂事,自然是老师的错。他要罚我,还不如先罚自己,这也不告诉我,那也不告诉我。我在翼云渡口,偷偷地给他磕头焚香,祷祝了半天,只怕比元山的好东西被外人拿走了,比元山那处现下是什么情景,我不问他仿佛也不想告诉我知道。”
  “真人没说,但我知道呀。”天录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有丝责难地望着阮慈。阮慈不禁笑着揪了揪他的发包,说了声,“可不就是有你这两边传话的大功劳吗?”
  天录连忙保护两个发包,逃开了几步,又反身看看阮慈,仿佛小鹿般踟躇着重新走近,阮慈见他可爱,不免在他嘴里塞了一片香糕,天录很是不解,几口吞了,仍有几分戒备,不敢靠阮慈太近,在她身侧徘徊着道,“听了慈小姐传信,真人便和掌门商议,派人到比元山镇守,赶走了好些鬼鬼祟祟的人,还有两只吃得很饱的胖虫子,不过真人说,比元山真正的好东西还藏在地底,现在也不去管它,等慈小姐金丹之后再说。”
  阮慈不想王真人真是这般处置,抿抿唇,这气也实在生不下去了,吹毛求疵地道,“为何还要与掌门去说?平白要分些好处出去。”
  她这不过还在犟嘴而已,天录不禁失笑道,“慈小姐还说真人小气呢,分明和真人一脉相承,是天生的师徒,也是吝啬得很——啊!”
  他尖叫起来,奔逃出屋,身形化为闪电,往空中左冲右突,阮慈驾着遁光追在后头,大叫道,“天录不许跑!敢说我小气?我定要揪住你的小包包,把它们全扯下来!”
  紫虚天中天高海阔,又全是王真人自己的地盘,阮慈身为他爱徒,何处不可去得?更不说天录这受宠的灵鹿了,相较于外界那步步惊心,紫虚天中便犹如二人的后花园,自然是尽情嬉闹,在那秀丽山水间你追我逐,说不出的无忧无虑,到末了还是天录被追得受不了,一边逃一边和阮慈讨价还价,最终付出两个小发包被阮慈捏了三下的惨痛代价,这才将这桩公案一笔勾销,二人趴在云头说悄悄话,天录又央求阮慈道。“慈小姐,别捏太重。”
  他羞红了脸,道,“这两个发髻是我双角所化,所以不喜欢被旁人碰。”
  阮慈又不是什么真正性格刁蛮之人,闻言便轻轻捏了三下,笑道,“好啦,你瞧,我才不似师尊那样小气呢。”
  空中突地一阵风起,将她乘坐的瑞云吹开百十丈远,天录忙从自己云头跳到阮慈云上,附耳细声道,“你既然知道真人小气,便别再说啦!”
  又道,“真人请掌门出面,也是没有办法,紫虚天弟子稀少,真人又不欲再收徒,收下慈小姐已是破例。不像是七星小筑和长耀宝光天,洞天中至少都有数名元婴。只能等宁郎君和慈小姐日后收徒授业,为我们紫虚天丰富人手了。”
  阮慈自己才刚筑基,更是身系数名道祖博弈,对收徒丝毫兴趣都没有,闻言毫不考虑地道,“那要看师兄和羽娘的了。”
  思及吕黄宁和秦凤羽,两人的真名她都已知晓,不免又想起自己和王真人曾有约定,她取得恒泽玉露,便可听闻师尊真名,只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发了一通脾气,这个机会错过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知如何,又有几分不快,将瑞云扯了几丝云絮下来,缠在指尖玩耍了一会,噗地一声吹散了,撑着下巴趴在云上,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录察言观色,又不知得了何方点化,突然灵光一闪似的,凑到阮慈耳边问道,“喂,慈小姐,你是不是想知道真人的名字呀?”
  阮慈懒洋洋吊起眼睨着他,道,“又是谁告诉你的?哼!”
  天录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真人修有《太上感应篇》,真名本就流传无碍,当时不告诉你,不过是给慈小姐留个激励罢了。既然慈小姐取得玉露,本就该依约相告,真人不说,是真人不对——哎哟!”
  他身形往下一沉,阮慈忙将他拉住,又往那云头注入灵力,令其飘稳——刚才她说王真人小气,不知多么随意,现在王真人当真小气了,她反而不敢继续挑衅,竟掉头过来责备天录,“真人哪有什么不对,也是我走得早了,再说,天下无不是的师父,真人怎样都是对的。”
  天录被这师徒两人折磨得里外不是人,大眼含泪,责难地望着阮慈,但也不敢反驳,委委屈屈地道,“不错,是天录失言了,真人怎样都对。”
  他顿了顿,凑近阮慈耳边,小声道,“那我便把真人名字,转告给慈小姐知道?”
  阮慈点了点头,凑得更近了一些,天录做贼似的,附耳道,“真人的名字叫做——”
  他脆嫩的少年嗓音突然一变,成了王真人那熟悉的冷淡声线,传入阮慈耳中,“王胜遇。逆徒,既说修行,还不去好生用功,在这里嚼什么舌头?”
  这一惊非同小可,阮慈和天录都吓得大叫起来,从云头落下,片刻后才在空中站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再交一语,灰溜溜分头遁走,阮慈回到房中,犹是惊魂未定,按着胸口缓了好一阵子,这才稍解尴尬,抿唇想道,“又没有当真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管了、不管了。”
  想要修行,又觉得心中情绪起伏,还不是时机,将王胜遇这三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又忍不住好奇,去查了《天舟渡》,查得胜遇乃是传说中一种异鸟,声如鹿鸣,天生能驾驭水力。方才暗自点头,心道,“胜遇、燕还,师父那一系的亲戚好像都是鸟名。”
  她又突发奇想,不知王家有没有人以鹏、鹰为名,若是有,名字该如何起的雅致,这般偷偷想了一会,忍不住自己笑了几次,至此也终于心满意足,那一丝闲气消弥得无影无踪,便唤来灵婢吩咐了几句,又给捉月崖送去口信,令何僮等人听王盼盼指挥,各自好生修行,若有友人前来探访,也要及时传信云云——王盼盼始终不喜紫虚天,和她说过几番话后,还是去捉月崖住了。
  一切打点停当,她在蒲团上落座,掐指默运心法,才一用神运法,心中便是一怔——
  “这……这是何时开始的变化?”
第113章
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
  筑基修士对身侧灵气的炼化,已是成为一种本能,并不像是炼气期,除了每日里特意修行的那几个时辰之外,修为也就止步不前。筑基修士便是在休憩睡梦之中,道基高台也会不断接引灵气,滚落道基,落入玉池,待到玉池水满,灵气蒸腾而上,这才丝丝缕缕,把那道基幻影化虚为实,凝实高台的新一层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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