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2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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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如此,又加上新婚,所以这几个月过去之后,他发现他已经不恨他的媳妇了,反而格外想念她,想早点回去见到她,重新抱着她温暖的身子温存,过小日子。
  想着媳妇的温柔,朱小吏一下来了精神,他一定要回去钻进媳妇那温暖的被子里,在这寒冬腊月,那才是人过的日子。不管怎么样,哪怕乘坐牛车到封丘县,在衙门找个朋友借点钱,先把路费给付了。
  他相信这没问题,他既然已经无罪释放,那就是说衙门的那份差事仍然是他的,只要能回到衙门,有了薪水,一切又都会好起来的。
  朱小吏快步来到了距离衙门不远的一处客栈,这地方是这一带租赁牛车驴车最主要的聚集地,朱小吏以前也在这里坐过车。
  到了客栈,果然院子里停着一匹匹的驴和牛车。——牛车要比驴慢,而且还比较贵,牛车其实主要是用来运货的,而驴车才是人主要的骑行工具。
  他很快谈妥了租一头驴,驴的主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必须是这样的人脚底下才有劲,才能牵着驴跑还不耽搁功夫。
  跟驴的主人说了,到了封丘县再付钱,还说了自己的身份,那人见他穿着布袍,样子倒是斯文,也不怕他跑,于是也想做成这笔生意,因为朱小吏着急着回家,所以他给的钱还比较高的,牵驴的也就答应了。
  骑上毛驴赶紧出城,在城门关闭之前他们赶出了城,一直往封丘而去。
  牵驴的大汉脚程倒快,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朱小吏坐在驴上,被寒风吹得缩头缩脑的,可是没办法,他没钱雇马车,更没钱雇轿子,只能挨冻坐着驴了。
  牵驴的不时跟他说话,好像不说话就会打瞌睡似的,朱小吏倒还是有些兴趣,因为对方问的大多是衙门的一些事,往往只有衙门的人才答得上来,这让朱小吏着实有些成就感。
  说到家人,牵驴的问他怎么那么晚往回赶?朱小吏没说自己被关到大牢呆了好几个月才放出来,而是随口编着谎话,说自己出公差好几个月,想念媳妇,赶紧回去看看,所以连夜往回赶。
第390章
媳妇去哪里了
  牵驴的靠近他,神秘的说道:“兄弟,我可得提个醒,你好几个月不在家,这媳妇儿到底有没有乖乖在家等你?你可得长个心眼。——我以前也经常出去拉活,一两个月才回去,每次我都要仔细盘查,看看家里有什么惹眼的东西,媳妇身上有没有什么自己看着眼生的东西。还有媳妇身上的味道。媳妇有一些不经意的动作,你都可以看出端倪的。”
  “嘿嘿,我以前的浑家的奸情就是这样被我发现,结果我也没休她,就把她交给族长。我们家族直接把她跟那奸夫一起浸了猪笼。这种事官府也不会管的,有真凭实据,两个人都承认,官府当然乐得清闲。所以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去这么久,刚回到家,可千万要长个心眼,别自己被媳妇卖了都不知道。”
  朱小吏原本坐在驴上悠然自得,虽然冷,但心情还是舒畅的,毕竟劫后余生。可是待到听到牵驴的人这番话之后,他便一颗心沉到了底。
  在娶新媳妇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位新媳妇在村里头就不大守妇道,而且新婚的当日也没有落红,这让他很是沮丧。虽然他老实巴交的性格让他没办法因为这件事跟媳妇儿发火,但现在自己一去好几个月,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景色,自己的妻子会怎么样,那可还都不清楚了。
  赶驴的见朱小吏如此紧张有些奇怪,不过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朱小吏他们到了封丘县城门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城门要等天亮才会打开。
  在城外等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骑着毛驴进城来到了他家的院子。
  他发现院门是虚掩着的,推开进去,院门并没有上栓,更觉有些奇怪,——这天才刚刚亮,难道自己新婚的妻子出门了吗?也不对,出门应该关门上锁,怎么没有上锁呢?
  推开房门进去,院子里还是和他刚被抓走时一样,正屋的门竟然是洞开着的。于是他叫了一声:“娘子,我回来啦,衙门把我放了,说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娘子,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答应我?”
  一边说一边推门进去,堂屋里空空的,没人,卧室的帘子放了下来。难道妻子还在睡觉吗?那也不对呀,她要是还在睡觉,干嘛把院门、房门都开着,于是朱小吏便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赶毛驴的脚夫牵着毛驴在门口等朱小吏进去取钱给他,他好回程。可是他等来的却是朱小吏尖声的惊叫,那叫声几乎要击穿房顶了。
  脚夫大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立刻将毛驴胡乱绑在门口一根拴马桩上,跑了进去。听到声音是从屋里发出的,非常的凄惨而且恐惧。他吓坏了,冲了进去,便看见朱小吏坐在地上,用手抱着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赶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朱小吏一边尖叫着,一边用手指着里屋。
  脚夫撩开帐帘往里瞧,也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屋里床上躺着一具死尸,头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嘴角和脖子下面有大量的带着血液气泡的唾液,眼睛鼓了出来,圆溜溜的,很是吓人。裸露的手臂和脚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水泡以及紫色的条纹,裤子的裆部被鲜血染红了,触目惊心。
  …………
  大批衙役来到了朱小吏家。
  朱小吏和脚夫蹲在院子里,两人显然吓得够呛。闻讯赶来的街坊看见恐怖的尸体也吓坏了。封丘县尉大着胆子在客厅远远看了一眼,就吩咐仵作进去验尸。
  仵作很年轻,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尸体,差点吓死过去,硬着头皮简单看了看尸体,然后捂着嘴出来,到墙角呕吐了半天,才对县尉老爷说:“是个女的,模样认不出来了,不知道是谁。”
  县尉已经问过院子里的朱小吏,知道他是昨晚放回来的,说他没有证据证明犯罪,而且带有开封府司房出具的证明。
  县尉看过之后很是有些惶恐。因为朱小吏这案子是他跟知县老爷一起办的,而现在被上官卓然给无罪释放了,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政绩这可说不准,说不定会被归于错案。
  正忐忑间,仵作出来说里面的女尸认不出是谁。县尉便问朱小吏说:“屋里死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妻子董氏?”
  朱小吏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因为太吓人了,整个身体好像吹了气似的膨胀变形,哪里还认得出是不是我妻子?不过穿的衣服倒是我妻子的,手上戴的手镯也是我以前给妻子买的。”
  县尉把仵作叫过来,问他:“死者什么原因死的?”
  仵作很是有些惶恐地摇头,他刚才查阅了尸体,究竟怎么死的他也说不上来。
  县尉又问他:“那你查清没有?大概什么时候死的?”
  仵作想了片刻,道:“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就像巨人一般。我师父告诉过我的,尸体到了这一步,加上现在是寒冷的冬天,至少应该是死了六七天以上了。”
  邻居王大婶马上说道:“那就不可能是董氏,因为昨天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还见董氏从外面回来,还打了招呼的。”
  朱小吏忙问妻子哪里去了?王大婶却摇摇头说不知道。
  县尉正一头雾水,这案子真是蹊跷,朱小吏家的院门开着,他妻子董氏不见了,而床上死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已经死了六七天,穿的是董氏的衣服,带着董氏的手镯,死在董氏的床上。最为诡异的是,昨晚邻居还见到了董氏,还说她的神情有些紧张。难道这几天她一直跟一具尸体在一起吗?这尸体上发着恶臭,她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县尉问了左邻右舍,证明除了头天晚上最后一眼见到她时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之外,其他时间里都很高兴,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门,哼着小曲的回来,很难想象这六七天她竟然跟女尸在一起。
  县尉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过,只要不是被谋杀的就好,现在仵作没有查出明显外伤,应该就不是被杀掉的,那自己就不用担心案子破不了的问题。
  当下他便对仵作说,找一口薄木棺材,把这尸体装了,运回衙门殓房。贴出布告,寻找死者家属前来认亲。另外,派人寻找朱小吏的妻子。或许找到他妻子,她能说得清楚到底死在她床上的这女的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县尉仵作抬着尸体走了之后,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在门口张望的街坊见将尸体抬走了,也就没啥热闹可看,便又各自回家了。
  朱小吏望着空荡荡的家,闻着还遗留在屋里的尸体恶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把窗子打开通风,把门帘也掀开,拿个根凳子坐在院子里发呆。
  为了娶续弦的这位董氏,积蓄花了个精光,这才把媳妇娶进门。可是刚娶了媳妇自己就身陷牢狱,一去就呆了好几个月,现在人放出来了,又变成了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了,连媳妇都找不到了。
  媳妇到底去了哪里呢?
  朱小吏决定去王大婶等邻居家问问看,随便了解这几个月来妻子董氏的情况。
  王大叔跟王大婶正在屋里嘀嘀咕咕的说闲话,听到他进来赶紧招呼他坐下。
  王大婶道:“你可回来了。——我就说了,你怎么可能杀你的妻子呢,你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对了,你家娘子去了哪里?你知不?”
  朱小吏勉强笑笑说:“我就是不知道,所以特意来问你们,我这几个月关到大牢里头,啥都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她可能去了哪里?”
  王大婶摇头说:“这个我可不知道,会不会回娘家去了?”
  朱小吏摇头说:“不可能,她的衣服首饰啥都放到这儿,要回娘家至少得打个包裹,怎么可能就这样啥都不带就走了呢。还有,死在我屋里的那女人到底是谁?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听到或看到什么?”
  王大婶压低了声音对朱小吏说:“有件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不过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声好。”
  朱小吏道:“是什么事?”
  王大婶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我经常看到你们衙门的轿夫到你家里来,一呆就是半天,我贴着墙听,好像有那种声音,——你知道是什么声音的,嘿嘿嘿。我还见那轿夫买了东西给她送来。我曾经私下里跟她说过,说你家男人还在大牢里呢,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却振振有词说:‘我男人犯了王法,迟早会被砍头的。杀人偿命。我绝对不会为他守寡的,趁着现在年轻,赶紧先找一下人家。’我就问她是不是跟轿夫好了,她没有否定,当然也没有承认,只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我瞧他们俩肯定有不清不楚的事,你去找那轿夫问一下,说不定他知道你娘子去了哪里。”
第391章
做贼心虚
  朱小吏阴着脸,目光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没想到自己新婚妻子在自己被关入大牢的这几个月,居然跟衙门的轿夫勾搭成奸,这让他心如刀割。
  王大叔埋怨妻子说:“你说这些做什么?”
  王大婶瞪眼道:“为什么不说?小吏的娘子找不到了,我帮他出出主意,看什么地方能找到。而且他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必须要让小吏知道,免得以后吃亏。——我就见不得老实人吃亏,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丈夫还关在大牢里,她自己却在外面沾花惹草,我是最看不过的。没办法,我这人就好打个打抱不平。”
  朱小吏没有再多问,起身告辞,专门给王大婶躬身说了一声谢。
  出来之后,他又去了其他几个街坊家,有两个街坊证实了王大婶的说法,而且他们也看见轿夫经常出入他家,还能听见两人在屋里的笑声。那轿夫每次来都要把房门关上,街坊都私下议论,他也没当一回事,想必是想着朱小吏关在衙门,又是杀人罪,板上钉钉的案子,就等着砍脑袋了,这才肆无忌惮,就当他已经死了似的。
  探听到的消息让朱小吏的日子一下不好过起来了。
  朱小吏已经把床单给换了,屋里的臭味虽然淡了许多,却还是能够明显闻到。
  他本来想躺在里屋床上睡觉,可一想起那具恐怖恶心的尸体就这么躺在床上好几天,鼻孔还能闻到那可怕的臭味,顿时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于是他便拿了两床棉絮到客厅铺地铺睡觉,这样反而感觉到舒坦些。
  朱小吏来到衙门,他将自己的释放证明交给了知县老爷。
  管知县看过之后,神情有些尴尬。咳嗽两声对他说,让他依旧到原来的刑房接着干,并勉励了他几句好好干,以后会有前途的之类的话。
  朱小吏并没有因为知县审错了他的案子,将他关了好几个月而有任何抱怨,依旧是毕恭毕敬的,管知县这才松了口气。
  朱小吏回到衙门刑房,不少同僚都过来恭喜他。不过,在朱小吏家里发现一具已经死了六天的高度腐败的女尸的消息早就在衙门传开了,所以除去恭喜他之外,当然最关心的就是死在他床上的那个女的到底是谁。朱小吏最害怕被问这个问题,板着脸不吭声,于是同僚们这才讪笑着各自散了。
  在快上衙的时候,县太老爷的轿子从外面回来,轿子停在院子中,老爷进他的签押房去了,两个轿夫擦擦汗,准备回到他们院子去。这时朱小吏正好从对面的签押房过来,跟轿夫两人撞了个面对面,轿夫神情有些慌乱,本来在擦着汗,看见朱小吏便马上低头,好像地上有什么宝贝似的。
  朱小吏明显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慌乱,于是更加笃定邻居说的没错,这小子肯定上了自己媳妇的床。现在媳妇到哪去了,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把这件事搞清楚。自己即便是当时被关入大牢,他们的事情那也属于通奸,也是犯王法的事。
  朱小吏是刑房的书吏,王法的规定还是心里有数的,回到书房,气呼呼的坐在桌前,阴着脸,也没心思办公,一直就这样坐到了散衙。现在朱小吏已经不用回家了,因为已经没有人替他做好饭菜等他回去了,他便到衙门对面的小吃铺随便吃点东西,将就一顿。
  他点了一碗面后,忽听得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个壮汉快步过来,拱手说道:“朱兄弟你放出来了,恭喜恭喜,我听说了,真凑巧,在这碰到你了。”
  说着拿了个长条板凳坐在了朱小吏对面。
  这壮汉是街上的一个混混,帮赌场看场子的打手。有次有个人在赌场耍千被抓住,他按照赌场掌柜的要求,把那人的一只手给打断了。不料那人竟然有个亲戚在京城做官,于是就把这事给闹大了,非要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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