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589部分在线阅读

　　小虎妞拿着酒当水喝，反正这酒味也不强。只是把两斤水灌到肚子里，那也是胀的难受的，但是为了十两银子豁出去了。她将那酒一碗接着一碗的倒进嘴里，又怕对方说自己洒出来不算数，因此喝得很小心。争取做到一滴都不洒出来。
　　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倒，简直豪迈极了。丝毫不输那些酒中豪客，四周围观的人都一起叫好。那愣头章开始还笑容满面，可到了后面就有些笑不起来了，因为他发现那坛酒已经去了大半。而虎妞还没有醉倒的意思，他没想到小虎妞拿它当水喝，不像他慢慢的品，所以他喝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自然就醉醺醺的。
　　对方却把它当水喝，这才一盏茶功夫就已经喝去了大半。看来一顿饭工夫之内，那是根本用不着的，而自己给她限定了一顿饭的功夫，反而逼她快速的喝酒。他也明白自己犯错了，可是这时候再想改口已经来不及。眼看虎妞到了最后一碗，愣头章脸上已经没了笑容。有些苦涩的说道：“不行就别撑着，别到时候醉死了我可不负责。”
　　小虎妞打了个酒嗝，眼睛已经开始有些迷蒙。指着愣头章说道：“只要你不赖皮就好，我死不死不用你管。”
　　说着，稳稳当当把最后一碗酒也都灌进了肚子里，把空酒碗往桌上一放，酒坛子晃了晃，里面已经没有酒了。她有些打晃，用手扶着椅子背。对众人说道：“我喝完了。大家开始计时，一顿饭功夫我只要不倒下不吐，那十两银子就是我的。你们可以帮我作证。”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轰叫着大声叫好。愣头章也在跟着嘿嘿干笑说：“还有一顿饭功夫，就看你怎么死！”
　　虎妞感觉虽然有些昏，但还不至于倒下。她便双脚分开，稳稳站在地上，用手扶着椅子背说道：“我不会赖皮的。我连坐都不坐，就站着，可以吧？”
　　众人又连声叫好，有闲汉笑呵呵指着虎妞说道：“看看人家小媳妇，赌就是赌，绝对不含糊。若是其他人，只怕喝了酒，为了不至于倒地，把自己捆在凳子上我想也是有的。甚至还有害怕吐出来，拿布硬生生把嘴堵上。人家小媳妇就不是这样，厉害厉害。”
　　众人纷纷挑大拇指夸赞虎妞。那老妇人对她说道：“别说话，赶紧多吃些菜把酒压下去，快点。”
　　虎妞点点头，抓过自己最喜欢吃的一盘猪头肉。抓起来正要往嘴里送，却被老妇人一把按住了，说道：“这时候不能吃油腻的，反胃。吃清淡的，让嘴巴保持清爽，吃生菜还有黄瓜，拼命的嚼黄瓜，这是最好的。”
　　小虎妞马上把一盘黄瓜拿过来吃，可是黄瓜刚开始就已经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只剩几块，三两下便吃光了。老太婆赶紧叫掌柜的上一盘黄瓜，而且要快。最好直接从地里摘下来的，清爽可口，不要放任何佐料，特别是不要加香油，就吃生的。
　　那掌柜的赶紧叫伙计跑到厨房，直接从菜篮子里抓了好几根黄瓜过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搓掉上面的泥，在水里洗了就拿了过来放在桌上。有些地方还没洗好，上面还沾着黄泥巴。
　　小虎妞哪还管那些，抓起来就往嘴里啃。她已经感觉到有些天旋地转了，但是还是咬牙坚持着，哐哐的咬着手里的黄瓜。嘴里嘟哝着“十两银子，十两银子。”
　　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到一顿饭，不能倒下了。不然罪白受了不说，还要输半两银子，那可是全家过年用着呢，自己儿子还等着给他扯布做新衣服呢，没有了可就全完了。怎么咬牙也得忍着，肠胃里已经开始翻腾，不停的将黄瓜送到嘴里嚼着吞下去。果然感觉清爽些，至少还没有剧烈想呕吐的感觉。
　　终于有一个伙计高声叫道：“一顿饭工夫到了，给钱！”
　　又有几个跟着叫，但是大多数人没有叫，因为到底一顿饭功夫是多久时间每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当然有的吃得少吃得快，时间就短。有的吃的慢吃的多，时间就长，但是约定俗成都有一个认识，就是所谓的一顿饭工夫是不能包括吃酒宴，那吃上一两个时辰都没问题。一日三餐里面的正餐，用的时间到现在来算，通说一般认为是十五分钟左右。
第912章
虎妞
　　愣头章脸色铁青盯着小虎妞，小虎妞已经开始摇晃了。但是她还是坚持着，站在那用手撑着椅背，说道：“如果大家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说到了时间，那我就赢了。”
　　听她这话，很多人都很同情一个小媳妇为了挣十两银子居然喝下了这么大的一坛酒，真是了不起。所以同情她的便跟着叫了起来，而且这些人实际上有的心里觉得一顿饭功夫时间还没到，不过是想帮帮她。
　　所以叫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过了一半了。愣头章不服气，立刻站起来，摇摇晃晃指着众人说道：“你们瞎胡起哄什么？哪就到了？还没到呢。”
　　众人便有不服气的跟他吵，说到了，他坚持说不到。不料小虎妞却摆手说道：“好，那我就以你说的为准。你说到再到，这总可以了吧。”
　　这一招让众人更是同情小虎妞，觉得这小媳妇太难得了，这个时候要是对方是个赖皮，死活说不到，那这场赌注可就输定了。于是便有几个喝醉酒的闲汉拍桌子，起来跟愣头章理论。并且大声的威胁说：“你小子，如果说你敢这么无耻的拖延时间，到了也说没到，那十两银子就给你当药钱，你别指望站着走出去。”
　　愣头章也拍桌子跟别人吵，可是他犯了众怒，有更多的人加入对他的威胁，至少十几个。有的甚至拿起了凳子指着他吼着，什么愿赌服输，不能欺负人家小媳妇。
　　虎妞很感动，眼眶都湿了。不停的对那些帮他的人说着谢谢。她强忍着，实际上她已经看眼前的人都成双重的了。而且肚子里翻江倒海，就算拿着黄瓜塞到肚子里，也有些抵挡不住了。
　　眼看众人群情激奋，已经有几个人上来揪着愣头章，准备教训他。愣头章犯众怒，他自己也估摸着这时间早就过了一顿饭，差不多有两顿饭工夫。只好万分沮丧的说道：“当然愿赌服输，谁赖皮了？行了，她赢了。”
　　这一句她赢了，众人顿时欢呼，那老太婆一把就把桌上的那银子抓了起来，塞到小虎妞的怀里。说道：“哈哈哈，你赢了十两银子，这下你们家虎子可是要高兴坏了。可以给他做衣服，好好的做一顿年夜饭吃了，哈哈哈。”
　　小虎妞这才更抽了筋骨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其他几个妇人见她脸色很难看，赶紧说道：“走走，回家了。”
　　便搀扶着她往外走，老太婆还不忘把桌上小虎妞自己的半两银子给她抓起来塞到她手里。小虎妞站住了身子摇晃着，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的招手。把掌柜的叫过来，把手里的五两碎银子递给他，说道：“这是我们的饭钱。”
　　掌柜的赶紧双手乱摆，说：“哪用得着这么多？你们就吃了最多五六十文的。”
　　“剩下的钱换成酒给每桌送去，多谢大家帮我。”
　　说吧，回过身竟然团团做了个揖。
　　这下子满场又是一片叫好声，都挑起大拇指夸赞这小媳妇仁义，而且很有江湖义气。
　　听了这话，掌柜的也哈哈大笑，便双手把那五钱银子接了过来，说：“你放心，每桌一坛酒，不够我来补。能够见到姑娘今天的豪赌，我也是很开心的。”
　　场中所有人都叫好。
　　“多谢了，后会有期。”
　　小虎妞摇晃着，在老太婆和另外两个媳妇搀扶下走了出来，到了客栈外面。老太婆说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小虎妞晃了晃，说道：“那男的还在看我们吗？”
　　老太婆说：“还在看着呢，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哈哈哈！”
　　小虎妞点点头，双手推开了老太婆和另外一个缠着她的中年妇人，慢慢转身过来瞧向愣头章。挥了挥手，抿嘴一笑，然后转身，自己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
　　老太婆她们知道她想逞能，这时任由她往前走，跟在后面注意着。一直走出了两条街，拐了弯都看不到那小酒馆了，小虎妞才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就往小巷里跑。老太婆赶紧跟在身后，只跑了几步，小虎妞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在了小巷一处墙角，吐的是昏天黑地。
　　老太婆跟妇人在她身后拍着她的后背，嬉笑着议论，那妇人说道：“值了，十两银子。天哪！就算累死累活一年也未必赚的到啊！”
　　老太婆说：“你想什么呢？这十两银子至少值三头肥猪。你一年在地里刨的活，除了自己养家糊口之外，还能卖到十两银子？做梦去吧。”
　　那个妇人则嬉笑着说：“小虎妞今天算是走了财运了，一下赚了这么多。”
　　老太婆说：“人家也够仗义了，今天的饭钱本来说好大家各自分担的，她一个人就承包下来了。”
　　“虎妞从小就仗义。哎，可惜她男人死得早，不然靠她的本事和勤快，早就发财了。”
　　老太婆说道：“行了，虎妞看样子不行了。我们还是给她送到医馆里去看看。”
　　虎妞却摇摇晃晃站起来，摆摆手说道：“我没事，把我送回家。我这还有一些散碎的铜钱，我来付车钱，咱们雇车回去。我走不回去了，把我送回家，我家虎子会照顾我的。”
　　一听这话，几个人着急忙慌的，有的掺和着小虎妞，有的则跑到路口去找车。很快便找了一辆驴车，掺扶小虎妞上车，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说道：“虎妞，你坐车了，我们还走路吗？要不你也雇辆车，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呗。”
　　虎妞感到天旋地转，哪里还有精力说这些，只是点了点头。
　　顿时间另外两个妇人也都高兴起来，又叫了一辆驴车，两人乘一辆便往城南而去。城南是锦官城算得上贫民窟了，这一带没有什么大的好的商铺，也没有有钱人家住。那些有钱人都住在湖边和衙门附近，远离这些地方的南城便成了城里头那些生活窘迫的人容身的地方。
　　这里都是些木房子，稍稍有点钱的还能盖点土坏房，可是院子大多是些泥巴墙围起来的。养只狗，见到人经过不停的犬吠，路边总是飘着屎尿的臭味。厕所很少，所以这些人都大多随处大小便，闹的这一片区域就跟进了牢房似的。不过虎妞她们已经习惯了，她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
　　这一路上虎妞叫了好几次停车下去狂吐，等到车子到了她们家门口时，老太婆和妇人都下了。她进屋里，却没有人，空空荡荡的。老太婆没好气的说道：“虎子呢？跑哪去了？他娘都醉成这个样，他还在外面玩儿。”
　　一个中年妇人说了：“得了，虎子又不知道他娘喝醉了为他挣钱。说不定到哪撒尿和泥玩呢。”
　　老太婆说：“你们俩照顾她。我去把他虎子揪回来，我知道他在哪。”
　　说着，扭着腰蹒跚着出门去了，剩下两个妇人，赶紧一个用木盆端来了半盆水放在床头。另一个则不停的给小虎妞拍着后背，说道：“看这罪受的。我看你吐得连黄胆都吐出来了，这十两银子也不好赚。”
　　另外一个妇人叹气说道：“可不是嘛，开始我还觉得虎妞划算。可现在看她这样，天哪！不会出什么事吧。要是为十两银子把命给丢了，那…”
　　刚说到这，虎妞却撑起了半个身子，醉眼朦胧的望着两人，含含糊糊的说道：“我不会死的，放心吧，我还要把我们家虎子养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呢。哪那么快就死了。”
　　“她还能说话。”
　　“不错，死不了，放心吧。”
　　两个妇人哈哈大笑，一个妇人说：“你有了这十两银子，差不多够你的嫁妆了。莫不如叫媒婆再给你找个婆家，你这家里头没个男人也不行啊！”
　　虎妞晃晃悠悠的摇头，摆着手说：“不要，我就守着我们家虎子。他再大一点就能帮我了，我好日子就会来了。干嘛还要找男人？男人有什么好？你得伺候他，还得挨他打受他的骂。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不是好得多吗？”
　　一个妇人说道：“这倒也是，我们家那口子可就是喝了酒就发酒疯打人。我有时候气不过就跟他打，反正他只要打不死我，就是我打死他。”
　　刚说到这，虎子跑进来了。老太婆拉着虎子一直跑到他母亲的床前，摇晃着她母亲，说道：“娘，你干嘛呢？天还没黑怎么就睡了？”
　　旁边的妇人赶紧说道：“你娘喝醉了，你没看见吗？哦，你从小就没了爹，这也难怪，就很少见过人喝醉。你娘又不喝酒，你就没机会见过人喝醉。告诉你，你现在你娘病了，躺床上动不了了。”
　　“她要喝水你就给她水，她要吐你就把盆给她放好，吐了拿水出去倒了，然后换新鲜的放到床头。你可不许调皮，要是你娘让你来找我们，你就赶紧过来，有什么事我们会马上来的。听到了没？”
　　虎子实际上还不是很明白他该做什么，不过他看见他娘躺在床上很难受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如果我娘让我来叫你们，我就来。”
　　老太婆又刻意叮嘱：“如果你娘不能说话，又没个啥动静，你也跑来叫我们，知道不？今晚你就别睡了。等到明天你再补瞌睡，好不？”
第913章
虎子
　　小虎乖巧的答应了，拿了根板凳坐在床头，说：“我就守着我娘，放心吧。”
　　虎妞又挣扎着把身子撑起来，说：“我包里有吃饭的时候放的几个肉饼，你自己去拿。就着水吃，应该还不是很冷。”
　　小虎子听着，不由高兴的叫了一声，跑去把他娘包裹打开了。你们果然有三张肉饼，散发着香味，喜不自胜。抓几张肉饼狠狠咬了一口，去了小半，嘴里包着费力地咀嚼。
　　老太婆呵呵笑着说：“小心噎死你个兔崽子，吃那么着急，有人跟你抢吗？好啦，好好照顾你娘，有什么事就来叫我们。”
　　三个妇人跟虎妞挥手，然后出去了。他们就是左邻右舍，反正有什么事招呼一声也方便。
　　虎子一边嚼着肉饼，一边送她们到门外。然后把门拉上，免得有野狗进来。
　　小虎子回到屋里，坐在床边不停的吃肉饼，一下就吃光了。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觉得肉格外的香。就在这时，就看到她娘一下趴在床边哇哇的吐了，酸臭味很快在屋里弥漫着。小虎子却不懂，疑惑的望着他的娘，不知道娘这是怎么了？
　　他拿着肉饼怔怔的瞧着母亲，虎妞在老太婆他们几个还在的时候还强撑着。可是她们走了之后，她的劲一下就松下来了，而这一松就觉得天旋地转，肚子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她不知道喝两斤酒有这么厉害。而且这酒后劲大，等到后面酒劲上来，才知道原来喝醉之后是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