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588部分在线阅读

第910章
愣头章
　　冯氏道：“我大女儿得到消息回来了，想见一下妹妹的遗体，她觉得是自己害了她。要是自己不跑，妹妹也不用被迫出嫁，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所以我们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我把这件事告诉她，提刑官老爷就想出的这个主意，看看你看见以为是她鬼魂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凶手？所以她就假扮了她妹妹，装成鬼的样子去哭灵，结果…”
　　“结果我竟然被吓昏了。”唐挑夫沮丧，无奈的苦笑着：“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今天。”
　　唐挑夫被带走了，蛊媚娘欣喜的从屏风后出来。卓然说道：“大功告成。”
　　她又有些疑惑的望着卓然，说道：“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明白，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行啊，你问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唐挑夫就是密林连环奸杀案的凶犯？他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让你把两个案子连在一起的？”
　　卓然说道：“我当时见到姓唐的，就觉得他言辞闪烁。而且他对他妻子的死，似乎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伤感，同时他不时的往废墟那张望。我为什么一直站在废墟前？因为我在琢磨他到底要看什么？我在寻找，实际上那废墟烧的很干净，基本上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刚才那么说只是吓他而已，他果然中计，交代了。”
　　“当然，废墟上应该还有一些少量残存，倒不是一点都没有痕迹。只是当时我并没有在现场进行翻找，所以当时我其实根本不知道现场留有些什么东西。因为那时我还没有确切的把他与密林谋杀案的凶犯联系在一起，我只是感觉他有隐情而已。”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很巧合的事。因为那个案子唯一的幸存者廖寡妇曾经说那个强暴她的山魈鬼怪在整个过程中不停的说干死你，而先前我派我的徒弟药葫芦在灵堂不远处蹲守查看动静，免得他伤到了扮鬼去的冯氏的姐姐。碰巧听到他骂了一句干死你，而且后面又紧接着说了几句。”
　　“后来药葫芦把这件事告诉我之后，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两个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所以唐挑夫刚好被吓得昏死过去，我就提取了他的指纹进行比对，两者果然相同。扒下裤子查看那话儿，也跟廖寡妇说的一样巨大，这才认定这姓唐的就是密林抢劫杀人强奸的罪魁祸首。”
　　蛊媚娘感叹道：“虽然你觉得是巧合，实际上我倒没这么觉得。我在想，如果不是你观察入微，又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并最终发现端倪，将两者并案处理了。就像你说的，破案固然要靠运气，但我觉得更多的是靠实力。运气只会给有准备的人。”
　　卓然笑了笑，说道：“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蛊媚娘颇有几分得意，笑道：“跟在你身边自然学些本事，那些没这机会的人，遇到案子只怕就要傻眼了。比如王安石，我瞧他破案就不行，写官样文章，搞些稀奇古怪的事，叫什么革新还有点名堂。但是如果要让他破案，那就太困难了。”
　　卓然微笑说道：“有时候你说的话还真是有那么点未卜先知的意思。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王安石肯定遇到了不少麻烦，咱们得早点赶回给他解围。”
　　…………
　　锦官城。
　　城里一家小酒馆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这里面来来往往吃饭的挺多，大部分都是些附近做小买卖，到这来花个十几文钱吃点东西的。还有些进城赶集买东西，回去之前在这喝点小酒，吃点饭在醺醺然回家去。
　　掌柜的热情的招呼着这些人，虽然他们身上的钱不多，他就是赚些辛苦钱。愣头章就是这儿的常客，他老婆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养了三头大肥猪。这快过年了，所以让他赶到集市上来卖掉，好赚些银子买些过年的东西准备过年。
　　他把三头大肥猪赶到集市上很快就卖掉了，因为他是个老实人，要的价又不高，又很实诚。而那三头猪又壮又肥，便给集市上的屠夫批发买走了，他倒省心。
　　三头猪总共赚了十两银子，把他高兴的连在小酒馆里吃东西喝酒都要一只手按着那包钱，因为这一次赚的钱不少，心情高兴，所以破例点了两道荤菜，一道素菜，再要了一大壶酒。
　　他很少喝酒，倒不是不喜欢，而是家里没钱供他喝酒，偶尔帮工，能喝个一碗两碗的水酒就已经很高兴，这次口袋里有钱了，便想大方一回，点了一壶这小酒馆里最便宜的五文钱的酒，那土罐罐装的满满两斤。
　　他坐在桌前，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当真是有滋有味。看着那些苦力，在酒馆里头连座位都不敢坐，因为没有再多的钱，就掏两文钱买个炊饼，要一碗菜汤蹲在门口吃的。他以前也是差不多，到集市上来买些日用品，回去虽然口袋里也带的有钱，可是不敢乱花，否则家里开销用度就得节俭了。
　　而这次不一样，口袋里揣着十两银子呢。一年到头难得有一次轻松的。所以他吃得很开心，虽然不能像在对面酒楼那种高档地方里面吆五喝六，满桌山珍海味那么畅快。但是也是够吃的舒心的了。
　　他这一高兴就喝多了，一大坛子酒喝光了，还觉得不尽兴。他又摸了二十文出来，叫掌柜的再上一坛。
　　掌柜的见他说话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又是老相熟，便给他把一坛酒拿来后，好心劝他：“这坛酒你慢慢喝，喝不完存到我这，下次你来再接着喝。别小瞧这酒，后劲大，很容易上头的。你看你的酒量是不小，这一坛下去就已经飘飘然了，呵呵。”
　　愣头章根本不在乎，他已经喝到豪言壮语阶段，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别担心我喝光你的酒没钱付。我今天卖了猪，口袋里头有的是钱。”
　　那掌柜的赶紧摆手，低声说道：“财不外露。”
　　愣头章赶紧用手堵住了嘴，四下看看，发现没有谁注意他。才又吐了吐舌头，说道：“多亏你提醒，哈哈！我不说话了。”
　　掌柜的会意，拍了拍他肩膀，回柜台去了。
　　愣头章又喝了一碗酒，觉得小便急，站起身准备到小酒馆后面茅房去方便，没想到有几个妇人正在旁边吃饭，其中一个妇人觉得腿在桌子下蜷缩着不舒服，便伸了出来。正好愣头章从她身边走过，喝醉了看不清楚，一脚踩在她伸出来的脚背上。
　　他喝醉了，这一脚可不轻，痛得那妇人哎哟一声，把腿抱了起来，怒道：“你没长眼睛啊。”
　　愣头章原本是想道歉的，不料对方出口成脏，顿时也来了气，说道：“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凶干什么？”
　　“哎呦，你踩到我了还有道理了。瞧你喝的那样，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你个小娘们，还管大老爷们怎么喝酒吗？”
　　“我才懒得管，我只是说不会喝就别逞能。”
　　“你有能耐你喝一坛酒！”
　　“我没能耐，我也不会喝酒，所以我不逞英雄，不像有的人，不能喝偏要喝。还喝两坛呢，有那本事吗？”
　　这下把愣头章给气着了，他外号叫愣头章，就是因为平素里人就有些愣头愣脑的，理不清。当下生气的说道：“我没本事？好好，你有本事，你来喝一坛我瞧瞧，你不醉死在地上才怪。——赌不赌？”
　　“我才懒得跟你赌这些！”妇人坐了回去。
　　愣头章却来了劲，梗着脖子道：“别当缩头乌龟啊，来来！咱们赌一把，认怂包也没用，今天你必须跟我赌一把，否则没完！”
　　妇人原本不理他，他却一个劲叫嚣，还推了妇人肩膀一下，这下把那妇人惹到了，站起身怒道：“别欺人太甚，赌就赌，谁怕谁？怎么赌？”
　　“这一坛酒刚开的，还没喝。你要是把它能喝下去，不醉倒在地，也不吐，我就输给你十两银子！”
　　掌柜的一听，赶紧跑过来说道：“碰到了道个歉就完了，何必要赌？”
　　那妇人一听，撇着嘴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粗布蓝衫的愣头章，说道：“十两银子？恐怕你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在这吹什么牛。”
　　这下把愣头章更加惹怒了。立刻伸手到怀里，将那一锭银子直接掏了出来，砰的一声拍在桌上，说：“看清了，这是什么？你把这一坛酒喝了，不醉倒不呕吐，这就归你。但是如果你要是醉倒了，这怎么说？”
　　那妇人看见白花花的一锭银子，眼都瞪圆了。听到对方后面这句话，讪讪的说道：“我可没有十两银子来跟你赌。”
　　愣头章这下子找到了碾压对方的快意，立刻很豪迈的挥挥手，说道：“你放心，我也不会欺负你。这样吧，你要输了，就输一两银子，并且施礼赔罪。”
　　“一两银子，我只有半两多一点。这还是我卖了三只花母鸡赚回来准备过年的钱呢！”
　　“废话，谁的钱不是准备过年的？你不是刚才很凶吗？要赌咱们就赌个痛快。敢不敢我用十两银子换你五钱银子？就喝这一坛酒，而且要在一顿饭工夫把它喝完。”
第911章
斗酒
　　说出这个条件，愣头章觉得自己还是很谨慎的。不然对方抱着一坛酒喝一晚上，再喝第二天一天，那说不定还真能喝下去。
　　妇人犹犹豫豫，跟她一张桌子的其他几个妇人喜欢瞧热闹，便怂恿道：“没事，跟他赌，不就一坛酒吗？忍住了别吐，赚他十两银子。”
　　妇人说：“可是我要赢了，他真给吗？”
　　愣头章哈哈大笑，借着酒劲把桌子拍得山响：“谁不给，谁是王八蛋！”
　　妇人对其他几个妇人低声说道：“可是我真的从来没喝过酒。”
　　一听这话，愣头章更是笃定，说道：“你要是能喝酒我就不跟你赌了。你要是喝了这坛酒，一顿饭功夫之内不醉倒，这银子就是你的。”
　　另一个老妇人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算了，别跟他较劲。我认识他，他叫楞头青，愣头愣脑的，当心你赢了他不给你银子。要是他赢了，非逼着你把半两银子给他。没得钱你过个屁的年。”
　　对面一个中年妇人却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说道：“虎妞别怕，就跟他赌。五钱赌十两，划算，不就一坛酒吗？”
　　那个跟愣头章打赌的年轻媳妇，外号叫虎妞，也有些愣头愣脑的。听了这话，心里虽然打鼓，可是心想输只输五钱银子，赢了可就能赢十两银子呢。这十两银子自己不知道要挣多久才能挣到。所以她有些动心，可是看了看桌上那坛酒，又有些害怕。
　　低声对其他几个女子说道：“可是我真没喝过酒，特别是这么多酒。我成亲的时候跟孩子他爹喝了一杯交杯酒，醉了一晚上，人事不知的。结果被他都快拆散架了，第二天床上躺了一天才下了床。”
　　其他几个女子咯咯笑的前仰后合，那老太婆拿着茶水说道：“不一样，交杯酒跟别的酒不一样，里头本来就加了药的，你不醉得睡着才怪啊。要不然破身很痛的，喝了酒就不痛了，迷迷糊糊就过去了，别拿那个酒跟这些酒相比。”
　　说到这，老太婆又很有经验的瞧了瞧那酒，然后凑到那小虎妞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害怕，这种酒很淡，但是后劲很大。你喝下之后，一顿饭功夫只要憋着，不停的吃菜，把酒压下去，它就不会一下发作。等熬过了一顿饭，哪怕半死过去，能挣到十两银子那也是好的，对不对？”
　　小虎妞一听很有道理，她知道这老太婆在村里头出了名的主意多。又瞧瞧桌上那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得更是心动，想想又问愣头章说道：“喝酒能吃菜不？”
　　“废话，喝酒当然要吃菜。不吃菜喝酒有啥意思啊！”
　　“若是这样，那好，那我就跟你赌了。不过你不许赖皮，我要赢了，你可得真的给我十两银子。”
　　愣头章二话不说，将自己桌上的那十两银子拿起来，啪的一下拍在了桌上。说道：“银子在这儿，赢了拿走。输了可得把你的半两银子给我。”
　　小虎妞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了那碎银子，在手里垫了垫，也放在桌上。愣头章扫了一眼，确认她放在桌上的那几块碎银子，加起来差不多也有半两钱。
　　愣头章说：“好，开始喝。一顿饭功夫喝完，一顿饭之内不能吐！就是这规矩。熬过去，你就赢。喝不完，或者喝完了一顿饭之内吐了，你就输！”
　　说罢，他把自己桌上那一坛刚刚开了封还没开始喝的酒放在了桌上。双手抱肩瞧着对方。
　　四周的人都被他们这场有意思的赌注给吸引住了，都过来瞧热闹。眼看酒已经放在桌上，都哄笑着让虎妞接招。
　　小虎妞咬咬牙，抱起坛子说道：“我就这么喝吗？”
　　愣头章忍不住笑道：“你要觉得你这么喝不会洒出来就可以。”
　　小虎妞瞧了瞧那坛子的边，比较宽大，这样倒酒很容易洒出来的。还是先倒到碗里头比较稳当，自己喝茶的茶碗拿了过来，把里面的水倒掉，放在面前。然后端起了酒坛子，到了大半碗酒，再把酒坛放在旁边。先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咀嚼着，然后拿起那碗酒，深吸了一口气，咚咚的灌到了肚子。
　　老太婆在一旁低声道：“不要停，一口接着一口的喝。”
　　小虎妞顿时想明白，因为这酒入口比较淡，她刚才喝下去也有感觉，就像喝白开水似的。但是后劲很大，过一会儿酒劲就上来了，所以必须要尽可能的缩短喝酒的时间，从而留出足够的时间。喝酒之后熬过一顿饭功夫，不吐不倒，不然喝酒时间太长，酒劲上来自己就倒下了。
　　她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便不再犹豫，既然已经开始，又把其他几个人的酒碗都拿了过来，开始到酒。对面那中年妇人也明白她的想法，立刻上前帮忙。帮她倒酒，让她专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