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校对)第7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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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听到欧阳修说道:“杨捕头,官家让我告诉你,明天上午可能你会被抓入大牢。并且府邸会被没收,但这都是假的,是做给人看的,但是缘由不能告诉你。你在大牢先静心待一段时间,官家会有下一步安排。”
  “你明白了吗?官家的意思是让你不用担心,这都是演戏。你替官家立下的功劳官家是记在心中的,这件事了了之后,会给你更多的回报。”
  卓然听了之后,顿时心头哇凉。自己的本尊卓然被陷害之后负案潜逃,虽然宋神宗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冤枉,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同时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杨二郎却也被皇帝抓入大狱,宋神宗搞什么?专门跟自己作对是吧。到底要演什么戏呢?非要把自己弄到天牢中去。
  卓然脑袋中电闪如念,不断盘旋着。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到底为何?
  欧阳修见卓然脸上阴晴不定,颇为生气的样子,又赶紧叮嘱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其中缘由连我也不知道。只是官家把我私下叫去,让我传达皇上的口谕。因为关系太过重大,甚至不敢叫其他人来找你,免得露了行踪。”
  “我是开封府的知府,找你处理公务是很正常的,也是经常的事。让我私下把这个官家的口谕转告你,才不露痕迹。之所以提前跟你说,就是担心你多心。让你稳定心神,知道这只是做戏而已。明白了吗?”
  卓然苦笑点头说道:“官家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做臣子的当然只能遵从,更何况我连臣子都不是,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快而已。官家让我做什么我自然没有二话。放心吧,我会配合官家的。”
  欧阳修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在卓然肩上拍了拍。又叮嘱他说道:“这件事极其机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云燕。”
  卓然听欧阳修特别强调了云燕,显然是自己跟云燕走得比较近,所以才这么提醒,便点了点头。如果不把这结果告诉她,只怕她会非常着急担心的,可能会动用很多力量打探消息。但是这件事竟然关系到机密,她的努力只怕都会白费的。
第1226章
打入天牢
  但是卓然相信云燕,她虽然害怕着急,却不会把自己杨二郎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因为这之前自己已经把利害关系跟她说清楚了,这是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会更加被动,她着急就只能让她着急了。
  欧阳修又宽慰了几句,这才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卓然离开了欧阳修的签押房,坐着自己的马车返回宅院。他有一种冲动,想立刻逃走。但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要逃走,那杨二郎这个身份也就作废了。反正天牢关不住自己,自己真要逃,靠自己的悬浮石、云纹功还有壁虎功,要越狱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自己的这些能耐还没人知道,所以他心里有底牌,也就不慌张。当然,身上的火药枪不能带着,否则被抓的时候肯定会搜身,会被拿走的。
  卓然回到了住处,把自己的火药枪还有法医勘验的工具,以及冰霜送给自己的那一大包金银珠宝都在卧室挖了个坑埋了。他相信既然是演戏,将来这宅院会还给自己的。抄家充公,东西并不做处置,这是很常见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所以没必要把戏演到这一块上头。既是这样,自己把东西埋在地里,相对应该是安全的。
  卓然放好东西之后,躺在床上,揣测宋神宗到底想干什么。
  宋神宗不是昏君,他行动果决。在宋朝算得上英明的皇帝,做事也是非常谨慎和有魄力的。否则他不会任用王安石进行变法,并且改革官制,采取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企图改变大宋积贫积弱的面貌。
  所以卓然相信皇帝所做的一切,包括把自己下狱都是有目的的。只是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想不明白。皇权跟天池宗到底会怎样开展争斗,又会怎样对弈他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很可能就是双方的棋子,正在进行博弈呢。只希望自己这个棋子不要成为马前卒,去当炮灰的。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卓然就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知道官兵来了。卓然已经起床了,洗漱完毕,一副正要准备去上衙的模样。所以当家里的总管着急忙慌冲进来,说来了大队御林军之后,卓然立刻现出错愕的神情。接着房门便被撞开了,冲进来一附大内侍卫和一队御林军将自己团团围住。
  一个肥头大耳的太监宣读圣旨。说卓然私通西夏,乃是西夏的细作。现已查明,奉旨拿下,打入天牢。
  卓然不尽苦笑,西夏的间谍,这个罪名够意思。而且简单明了,一听就明白,也不会让人乱猜测。因为涉及到间谍,肯定是极度机密。而且只有涉及到间谍,才有可能昨晚上黄马褂,今天就打入大狱。
  至于贪赃枉法之类的就不好说,容易给人混淆视听之感。只敌国私通,这才是最有力也最让人信服的罪名。现在大宋正在跟西夏作战,如果说一个人竟然是西夏的细作,不管他此前如何得到皇帝器重,那都要拿下严查的。
  当下御林军冲上来,给卓然戴上了手铐脚镣。果然做了搜身,把随身的东西全都取走了,包括他进出皇宫的腰牌和御赐黄马褂。
  这肥头大耳的太监吩咐,把卓然带上囚车,押往天牢。
  卓然很是感慨,站在囚车之上,也望着街上怔怔的瞧着他的那些行人。有些嘲弄、痛恨,各种复杂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就知道被押到囚车的都是坏人。不过好在两侧的御林军戒备森严,这才没人敢上来砸鸡蛋。
  卓然心中感慨,自己身为提刑官和捕快双重身份,那是与囚犯为敌。都是他把别人抓入大狱,现在自己竟然被下了大狱,虽然只是演戏,但人生的变换,山水的轮流还真是让人感慨。让他也有机会真正体会了一下身为囚犯的滋味,而且还是钦犯,囚犯中的囚犯。
  天牢在皇城之外,是一处戒备森严的所在,有御林军专门负责警戒把守。经过重重的大门,这才进入其中。抬头看围墙,简直堪比京城的城墙,又高又厚实。墙上有一队队御林军在巡逻,而且墙垛上挂满了明亮的灯笼。
  卓然被打入了一间大牢,这大牢里关了三个人。卓然心里有些气愤,即便是演戏,也该给自己一个单间,享受下待遇。好歹是穿黄马褂的,现在却还要去挤大通铺。不过也有可能,这天牢里关的人太多实在没有单间可以提供了。
  有资格被打入天牢的人,那都是有身份的人。很多都是朝廷的高官。眼前这两位,一个是个老头,一位身材健壮的年轻人,身上穿的都是锦袍。虽然有些脏了,但还是一眼便可推断出,这两人恐怕也是有来头的。
  被关起来之后,卓然就被取掉了脖子上的木枷。但是手上的手铐脚镣是不取的,跟另外两位一样。也只是戴着手铐脚镣,木枷被取掉了,
  卓然来拖着铁镣走到墙边,一屁股坐下,心里愤愤的,这天牢的味道太难闻了,一股尿骚味,那是墙角的马桶,阴暗潮湿。因为他们被关进来的是半地下室,只有在靠近房顶的位置才有个一本杂志大小的小窟窿。窗户上面还有两道胳膊粗细的栅栏,把大部分光线都挡住了。
  天牢里没有被褥,只有一些稻草,散发着霉味。一根根的栅栏都是铁铸的,跟隔壁监牢之间有厚厚的墙壁隔着。不时有狱卒挎着腰刀,提着灯笼一间间走过去巡视。不时大声吆喝,甚至抽出刀来在铁栅栏上敲击,恐吓谩骂,
  卓然叹了口气。天哪,虽然演戏,要不要这么逼真啊?这算哪档子事?
  他刚坐下,旁边那健壮的年轻人立刻吼道:“滚到马桶那边去住。谁让你坐这的?这是老子的地盘。”
  卓然心头火腾就上来了。想老子来演戏已经够窝囊的了,还遇到牢头狱霸。难道还要逼着自己上演一场力王争斗戏吗?
  卓然不动声色的抬头瞧着他,只见那壮汉站了起来,身高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身躯更是壮的吓人,恐怕自己两个加起来都不够。手里的铁链在他粗壮的胳膊和大腿映衬之下,简直就像小孩的橡皮筋。甚至怀疑他轻轻一扯就能扯断,
  那壮汉两步就跨到了卓然面前。指着卓然吼道:“我警告你,再不走老子叫你好看。”
  卓然正要发话,旁边那老头扯了他一把。低声说道:“一个监牢的人,和为贵,让着他点。到我这边来住,我这宽敞。”
  那马桶是靠着栅栏放的,所以靠马桶的一面墙空着,另外两面墙则分别是壮汉和老头的。刚才卓然是坐在那壮汉身边的墙上,便被他驱赶。老头在前面,离马桶也比较远。
  卓然听他这么说,心头一动,的确,这几天还是演戏的。好好把戏演下去就是了,反正有的是地方,他这儿并不比老头的那边强,犯不着为这件事情与他发生争执,甚至打斗。自己虽然可以轻松的撂倒他,但是那样一来就会显露出自己的底细,恐怕会节外生枝。
  于是卓然跟着老头转到了另外一面墙,坐了下来。那壮汉才骂骂捏捏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卓然低声对老头说了声谢。老头说道:“你是谁?叫什么?啥原因进来的?”
  没等卓然说话。他生怕卓然不肯说,而自己抢先说了:“我是因为杀人,我杀的是同族的一个兄弟。这家伙跟我们这一支历来就有争执,那天喝醉酒了,打了我们的人。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给宰了,就被打入大牢了。还没告诉你,我是皇城使,就是给皇城看门的。”
  皇城使那也算得上皇帝信得过的人了,否则怎么会让他看门呢。没想到竟然因为家族之间的恩怨动手杀人。看着老头模样,不像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不过谁又说得清楚呢。但见他刚才抓着自己的那一把力气,着实不小。便知道此人手底下是有些功夫的,难怪会争强斗狠,把人给杀掉。
  卓然想了想,决定既然演戏,就演个十足十。于是便说道:“我姓杨,杨二郎,刚从黄龙县调到开封府当捕快。他们说我是西夏的细作,我想有天大的误会。”
  老头瞪眼道:“西夏的细作?你真是西夏的细作?”
  卓然说道:“不是啦,肯定是搞错了。我准备叫冤呢!”
  “在这里你可千万别乱叫哟,否则会被他们暴打的。要叫冤,等到把你提到公堂之上,再跟官老爷说。这些狱卒根本不会搭理。你叫冤,在他们耳朵听着只是你在捣乱。会给你好看的。明白了吗?”
  卓然点点头说,说了声谢。
  老头又低声说道:“就算你是西夏的细作,那也没什么,各为其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不用担心杀人偿命,我知道恐怕我是活不了了,跟你说话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真是这么想的。”
  “西夏跟大宋以前就是兄弟,现在兄弟闹翻了打架再正常不过了。说不定哪些日子又谈和,两边又好了。打打闹闹,就算夫妻兄弟也会这样的。”
第1227章
牢饭
  卓然听他倒是想得开,不由对这老头的见识颇为赞赏。低声说道:“你就算杀了人,你好歹是皇城使。我听说大宋有不杀士大夫的规矩。所以不管怎的,你都不会被杀掉的,放心吧!”
  “所谓不杀士大夫,那只不过是传言。真的要触犯天颜,该杀的还是要杀的。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所以我心里是打好了必死的主意了。对了,你们家人有没有跟天牢送钱打点?不然那可就惨了。”
  卓然忙问道:“怎么个打点法?”
  “给他们送钱呀,至少十两。这样他们就会单独给你送饭菜,还能入口,说不定还有一小壶酒和鸡腿什么的。要是没这些钱,你就等着吃猪食吧,比猪食都难下咽呀。我在这里已经蹲了大半年了,花的银子也没少了。因为舍得花钱,在这儿才能过的日子好一些。”
  “你以前是做皇城使的,家里有钱有势。何在乎这点钱。”
  老头苦笑说:“我哪有什么钱,我家族那么多人。因为我当了官,天天跑到我那来。虽说我的俸禄是不少,可是架不住人多啊!那么多人,分到每个人嘴里剩不了多少。所以我也是捉襟见肘,我这次喝醉酒杀了人,关到天牢里头来。竟然没几个人来看我。除了我娘子、孩子、父母之外。家族受过我恩惠的,好像这会子跟我没啥关系,压根就不认识我似的。”
  “我被罢官,俸禄没了,家里原先的俸禄都分给整个家族在用,家里就没什么积蓄。为了给我凑天牢里过日子的这些钱,我爹娘妻儿变卖自己的首饰衣服。简直是说起来伤心,想起来流泪。无奈之下,父母去找熟人借钱,可是却躲得远远的。你说世道炎凉,怎么到了这样的田地?”
  卓然说道:“这个世道原本就是这样。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到深山有远亲。”
  “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想不到你一个小小捕快,居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对了,你既是西夏的细作,你只不过是个捕快,怎么可能被关到天牢里来呢?难道你知道什么核心的机密?不能把你关在普通牢房吗?”
  “那不对呀,若是那样,你绝对不会与我们关在一起。应该单独一个牢房,免得你把消息泄露了。不对,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关到这来的?”
  卓然耸了耸肩,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西夏的细作,他们弄错了。冤枉了我,我还等着叫去呢,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算了,听你的话,先不去想。不知道我家人会不会给我打点送些好吃的来。”
  “你一个小小捕快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告诉你,这天牢里,要想吃好的,一个月至少十两银子。一大半都落到了牢头他们的口袋里去了,剩下一小点才用来给我们买吃的,就算这样,也可以日子过得不错。”
  “你若有钱,赶紧打点,别耽搁了。”
  卓然心想,这应该不用自己去操心,就算官家他们为了避免人怀疑。云燕怎么着也会打点的,她知道天牢的规矩。只是她现在肯定慌了,不知道自己又惹了什么祸,这一次径直被关到天牢里头。
  正说着话,那魁梧大汉突然将手中的铁链当当的在地上敲了两下。闷声闷气的说道:“消停点,你们俩不说话没人当哑巴。再嚷嚷的话,当心我揍扁你们两个。”
  老头没当一回事,但是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对卓然说道:“别看他凶巴巴的,其实怪可怜的。他被判了极刑,就这几天就要刑场问斩了。”
  卓然原本一腔怒火,可是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心头一愣,随即释然了。原来他马上就要被处决,想必心头绝望之下,这才如此凶巴巴的。又压低声音问老头说道:“是啥原因?”
  这句话被那壮汉听去了,顿时怒道:“关你鸟事。老子脑袋掉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头却似乎并不是很害怕那魁梧壮汉,笑了笑。压低声音对卓然说道:“他是御林军的一个统兵官。好像因为他的失误,粮草没跟上。结果前线的一支军队得不到补给,扛不住西夏军的猛攻,大败而归。所以他问了斩刑。”
  卓然哦了一声,斜了一眼。心想,原来是个军队的大将,难怪生得如此魁梧。这么一副身板,应该到前线去冲锋杀敌,到后面押粮草有些可惜了。但偏偏如此,他竟然让前线兵士没有粮草供应无法坚持,从而大败,没有当即处决就不错了。
  那魁梧壮汉回忆起往事,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嘟哝道:“奶奶的,老子是被冤枉的。那一仗打输了,总要找人当替死鬼,找来找去就找到老子了。老子的粮草是耽搁了,可是那能怪老子吗?寒冬腊月,能把人的手指头都冻掉。又被西夏的兵士连着骚扰,一路还得跟这些龟孙子周旋。”
  “我就晚到了两天,两天他们难道就没有吃喝,要活活饿死了吗?我就不信了。老子是当了替罪羊,谁叫我没能耐,朝中没人呢?那一仗死伤几万弟兄,我也很痛心,其中也有我的好友。”
  “也罢,砍了头到阴曹地府再找他们去。我得跟他们好好理论一下,这次不怪我,我尽心了。只是耽搁了两天,我真没有懈怠,可没人相信,也没有人去详查。他们需要一个交代而已。”
  那老者冷笑说道:“行了,不要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了。打了大败仗,你总比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将士要好些吧!还能够回家安顿家人,到此刻才上法场。多活一年是一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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