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秩序(校对)第7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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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使入同解释“误会”,乞求大同息兵是必然的操作。
但正乾皇帝既然已经蓄谋发动大战,赵宋君臣就算再不想打,也只能放弃幻想搁置内部争议,尽快启动迁都进程,以应对即将爆发的两国大战了。
其实,同军虽然已经初步完成了扩编计划,但诸部的合成训练还没有展开。
而民政方面,预备用于新征服之地的行政人才更是储备不足,大同帝国并没有做好南征赵宋的准备。
所以,海军此次出动的舰船数量并不多,出兵也不是为了发动战争。
徐泽之所以要泄露本国备战之事,让赵宋朝廷提前做好战争准备,自然有其深层考虑。
同宋两国军力相差太大,无论赵宋有无准备,都没有办法阻止同军的入侵,让其多准备一段时间,并不影响最终结果。
根本原因是开封府作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存在,不符合大同帝国的长远利益。
京畿路尤其是开封府既不是兴盛的实业基地,也不是重要的贸易中转地,其地的畸形繁荣只是源于赵宋王朝守内虚外和强干弱枝政策。
举全国之财力物力才能勉强维持开封府的规模,一旦失去国都的地位,仅仅是吃饭问题就能逼得大量的东京百姓背井离乡。
面对国灭的危险,赵宋朝廷能够迁都以暂避同军锋芒,却没法迅速迁走京畿路的庞大人口。
赵宋士大夫和其他守旧势力有足够的理由敌视擅改圣人之学、不愿给自己“应有的”特权大同帝国。
但只想吃饱饭的普通百姓却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一些家大业大者则为了开封府的“和平解放”奔走呼号。
正常情况下,同军对开封府的战斗将不会有多激烈,也就是说东京城毁于战火的可能性极小。
届时,大同将面对一个现实问题——如何处理纳入治下的开封府?
三年前,同舟社建国,徐泽决定以燕京为国都,并不是因为彼处有什么“王气”,而是大同帝国的重心在北方。
只有定都于燕京,大同帝国才能逐步同化金、辽、高丽、日本等国的原住民,并将之逐步固化为华夏的“传统疆域”。
所以,哪怕开封府无论是开发度,还是处于“天下中心”的绝佳位置远远优于燕京,其人也从没有考虑过日后迁都开封府的问题。
以当下的生产力,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在非政治需要的情况下,长期维持百万人口级别的超级大都市,大同帝国照样不能。
失去了国都地位以及因此而获得的政策倾斜,畸形繁荣的开封府必然会快速萎缩,再难维持原本的规模,以服务业为主的开封百姓将会大量破产。
同宋两国的统治根基不同,也决定了战后大同必然要刻意打压开封府的地位,以削弱遗老遗少势力在新朝的活动能量。
如此,又会进一步加剧开封府的萎缩速度。
所以,即便开封府真能够“和平解放”,东京军民保住家产的幻想也势必会破裂。
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因失业、破产等问题积累的社会矛盾,将是可怕的动乱根源,即便大同日后一统天下,也不得不花费巨力治理这个脓疮。
除非新朝愿意背上旧朝的包袱,给予开封府都城,至少是“南京”的政治地位,继续以举国之力维持其地的繁荣。
或者直接强行迁走开封府的百姓,毁掉其建筑,人为将一个百万级人口的超级大都市降为仅有数万人的一般县城,以削除其动乱的能量。
很明显,以徐泽的性格,这两条路他都不愿选。
所以,当初王黼询问迁都之事,暗示自己愿意阻止朝廷迁都,将教主道君皇帝留在东京以备大同帝国一锅端时,徐泽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其人的“投名状”。
对徐泽来说,从大同定都燕京的那一刻起,开封府作为华夏王朝统御天下的历史使命就已经结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对已死之物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既然赵宋王朝注定要灭亡,因这个王朝而畸形繁荣的开封府也要在其覆灭之前,回归其原本该有的面貌。
第二十三章
北望王师又一年
张氏打炭场,东京蜂窝炭行行首张三刚给雇工们散了一大箱铜钱,满脸愧疚地朝院内的众人团团作揖。
“张三无能,几年时间就把这诺大的打炭场搞散了伙,连累各位兄弟没了吃饭的营生,俺对不起你们!”
半年前,大同海军攻占通州崇明镇,惊醒了争吵不休的赵宋君臣。
面对同军即将南下的大危机,教主道君皇帝不等众臣商议出迁都的具体方案就留下太傅王黼镇守东京,其人则带着御营和蔡京、高俅、李邦彦等臣子直奔临安而去。
本就谣言四起的开封城因天子出奔而更加混乱,一些贵人等不急朝廷安排,匆匆收拾行装后紧跟教主道君皇帝的车驾南下。
由此,又引发更大规模的逃亡。
至王太傅勉强稳住东京社会秩序,城中已经少了不下二十万人。
无数人在这场不理智的逃亡中抛家弃业,但留在城中的人日子也同样不好过。
大逃亡之后,开封市场急剧萎缩,百业萧条,对还在东京苦熬的经营者来说,减薪裁员留足流动资金便成了必然的选择。
张氏打炭场恰是这波裁员风潮中的最后参与者,可谓仁至义尽,张东家却将所有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脾气急躁的牛二跳了出来。
“东京城哪个不知哥哥的仗义,要不是哥哥这些年照应,牛二说不定早就横死街头了,哪个没良心的要是还怨哥哥,俺第一个要他好看!”
牛二自从跟张三从事正经营生后,性子就改了不少,很少犯浑闹事,还安了家,但其人“没毛大虫”的诨号却不是白叫的,即便隔了多年,威慑力仍在。
见牛二带头发了话,拿了遣散费即将各奔东西的众雇工也纷纷向张三回礼表态。
“是啊,要说仗义,东京哪个能比行首?行首倾家荡产也要接济俺们,要是还有人怨行首,就真是昧良心了!”
“教主道君皇帝都去了临安不管这东京城了,哥哥还管着俺们吃住这么久,换了别家,谁会管?”
“对!要怨就怨这世道!就怨大——唔——”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
“狗儿,不得命了,甚话都敢乱讲!”
说错话的那人想起东家早年的发家史,也知道自己错了,赶忙闭了嘴。
一番闹腾恭维之后,得了钱的众人纷纷离开院子各奔东西,院内只剩下了几个心腹老兄弟,一直没吭声的清草蛇李四这才靠近张三。
“哥哥,东京这次怕是真的要打仗了,咱们该怎么办?”
张三合上钱箱盖子,拍了拍盖板,示意李四挨着自己坐下,这才悠悠地反问其人。
“你打算怎么办?”
李四年少时便跟随张三闯荡,从最早的偷鸡摸狗到后来的正经营生,前后二十多年,他都是张三最得力的助手。
其人见识过张三早年的落魄,又亲手打拼出张氏打炭场的辉煌,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其衰落,情绪远较其他人更加强烈。
“这窝囊朝廷,早就该反了它!”
李四张口就是要造反的狠话,张三的反应却很平淡。
其人只是扭过头平静地看着前者,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教主道君皇帝即使跑到了临安城还是赵官家,顶多住的宫殿小一点,却丝毫不影响天子琴棋书画踢球唱曲的艺术追求。
东京城还是那个东京城,但经历大逃荒之后,开封府所有社会阶层的利益都受到了极大影响,社会财富急剧缩水的结果就是民怨沸腾。
城中怨天怨地怨朝廷的人多了去,以东京人的爆脾气,只要心中有怨气,哪怕官差就在跟前也照样敢骂。
但这些出口“窝囊朝廷”闭口“造反”的人未必真敢提着脑袋造反——奢靡懒散的生活方式早就消磨了东京百姓的斗志。
官府如今焦头烂额,对这些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根本管不过来。
院内又都是心腹兄弟,倒是不用担心这句话会惹来什么祸患。
而且,李四说这话也不是要真造反,至少不会是现在就造反。
二十多年的老兄弟了,张三很清楚其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自同舟社崛起于京东路之后,赵宋军队屡战屡败,国运一年不如一年,因赵宋兴盛而兴盛的东京城也因这个王朝的衰败而衰败。
大厦将倾,昧着良心发国难财者有之,因朝廷不断加大租税而破产毁业者也不少,更多的人家则是在这混乱的世道中苦苦挣扎。
由泼皮起家,短短数年就挣下了好大一份家业的张三也曾挣扎过。
当年李子义为祸京东路,东南漕运一度中断,导致东京城中物价飞涨,百业难以维持,纷纷裁员压薪以应对危机。
其人却是逆潮流而动,宁愿赔钱也要养活一帮老兄弟。
因此仗义之举,挺过危机的张氏打炭场行迅速恢复战前规模,在东京蜂窝炭行的龙头地位彻底不可动摇。
但这次的危机却不一样,正如雇工们所说,教主道君皇帝都丢下祖宗基业不管了,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又如何能挽救东京必然衰败的命运?
真有门路的达官贵人早就转移资产跑路了,抛家弃业跟着别人盲目逃荒的傻瓜们也不是一般人,至少得有盘缠,出了东京还有钱再置业或投奔亲友。
留在城中无处可去者,要么是为达官贵人守家护产的仆从,要么是既没钱财又无亲友可投的苦哈哈。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消费力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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