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休走(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李驷打着伞往山上走着,走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那山脚下湖水上的人。
白药儿气喘吁吁地跟在他的后面。
这姑娘的轻功不好,稍陡一点的路,她就走不动了。
“你管这叫稍陡一点?”白药儿撑着自己的膝盖,艰难地踩上了一级石阶。
看着眼前几乎已经垂直了的路面,她只感觉两眼发昏。
这条山径修在山林深处,陡峭不说,石板上还常有青苔和淤泥,一个脚滑便可能直接滚落到山下去,这使得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也很吃力。
这才爬了一半的路,她就已经快吃不消了。
“这确实不算陡了。”李驷停下脚步,举着伞看向身后的白药儿,叹了口气说道。
这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想当年他十几岁的时候,可是徒手爬过一座断崖山的。
“反正,我是不行了。”白药儿喘着气,扶住了路边一棵斜长着的古树,断断续续地说道。
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抬起头来看向李驷。
“要不然,还是你用轻功带我上去吧。”
“这次不说我吃你豆腐啦?”李驷勾着嘴巴,无奈地笑了一下。
之前在山脚下的时候,他就问过白药儿要不要把她直接带上来,她还捂着手宁死不从呢。
事实上,李驷就算是想要吃人豆腐,也不会找她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小丫头片子不是。
“我,我也没说过这样的话。”白药儿扶着树,底气不足地说道。
呵,这丫头。
轻轻地苦笑了一声,李驷向下走了一级台阶,对着白药儿伸出了一只手说道。
“罢了,把手给我吧。”
看着李驷伸到面前的手,白药儿僵硬地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了一些,可过了半晌,还是将手握了上去。
李驷的手带着淡淡的温热,在这微凉的细雨里握起来倒是很舒服。
但是还没等白药儿仔细感受什么,她的身子就已经飘了起来。
确实是飘了起来,平地而起,踏烟而去。
白药儿保证,她这一生都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此时她就像是一缕轻云一般,在一股真气的裹挟下,飘转着飞上了半空,穿梭在细雨之间。
身子好似没有了重量,随风飘荡着,飞过了山石林木。
身下的一切都快速远去,她越飞越高。
烟雨中,那一袭白衣撑着伞,踏着轻风细雨,带着她穿入了那半拢着山腰的云雾里。
浮云遮眼,让一切都变得朦胧了起来。
白药儿甚至有一种正踏步云端的感觉,好像脱离了凡尘而去似的,身周都轻飘飘的。
此时,她才是真正明白了那江湖上对李驷的评价。
他的轻功,天下无双。
这四个已经被人说烂了的字,却也正是对李驷的轻功的最恰当的形容。
山脚下的湖面上,正坐在船上的樵夫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向着山间远去的那个人影望去,轻声说道。
“当真是好俊的轻功。”
“是啊。”船头的船夫用竹竿支着船,低下了自己带着刀疤的脸颊,看着水波晃荡。
“毕竟,他从未被人抓到过。”
“啪!”
岸边的钓叟猛地拉起了手中的鱼竿。
一条活蹦乱跳的青花鱼被他从水中扯了起来,挂在半空中拍打着尾巴。
“哗!好大的鱼儿。”
钓叟喜笑颜开地说道,用一双布满老茧的老手将鱼取了下来,放进了身边的鱼篓里。
……
金山寺里,刚念完了经的老僧正在喝茶,他喝得很慢,老神在在,身上的僧衣宽大,使得本就不显眼身子看起来更加干瘦。
忽然,庙堂前的落叶被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微风吹散了一些。
老僧手中的茶水也泛起了一阵浅浅的波纹。
“呵。”老僧合起了带着皱纹的眼睛,抿着干瘪的嘴唇笑了一下,头也不抬的对着房上说道。
“李施主,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老僧不见呢?”
除了李驷之外,从来都是他躲着人,是还没有人躲着他的。
“这不是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有点不好意思嘛。”
房上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随后,便是李驷带着白药儿落进了院子里。
白药儿还在晃神的状态,李驷则是收起了伞,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笑着背过手来,看向屋檐下的老僧。
“好久不见了,圆寂和尚。”
“你这人……”
圆寂老僧捧着茶,无可奈何地看了李驷一眼。
“若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不会把麻烦带来了。”
“这不是想到我们俩之间的交情,也不用那么见外不是吗?”
李驷笑着,走到了圆寂和尚的身边坐下。
颇为无赖地拿起了一只已经备好的杯子,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屋檐下的两人心中都很明了。
他们一个一定会来,一个一定会等。
第三十七章
不要问钓鱼的人买鱼,因为他们都是坐地起价
白药儿觉得,她还从未见过一个像是眼前这位老和尚一样的人。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截枯木,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声息,安静得甚至叫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活人。
这是事实,如果不是此时这老和尚正和他们坐在一起喝茶,她绝对会有此怀疑。
她不知道的是,圆寂和尚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游离在半生半死之间,祈求得到佛家所谓的圆满寂灭。
却又自己说,佛无圆满。
他曾对李驷讲,他用了大半生才悟到这件事,所以他圆寂了,也没有圆寂。
李驷自然是听不明白,老和尚便又说,就当是他人去了,身未去就是。
说得再简单一些,他便是一个半死不死的老头罢了。
“呵呵。”堂上,圆寂和尚笑呵呵地将一杯茶推到了白药儿的面前。
“这还是李施主第一次带客人来此,不知道女施主如何称呼。”
“大师客气了,您唤我白药儿便是。”白药儿低头接过了茶,对于年纪比她长的人,她还是显得规规矩矩的。
“白药儿,好名字。”圆寂和尚神色空空的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他在想着什么,而是他的神色本就总是如此。
“那,李施主。”老和尚又将目光转向了李驷,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来听那段经的吗?”
“是啊。”李驷握着已经被他喝空了的茶杯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