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校对)第1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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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穆念慈倒是听说过,不过她所耳闻的,是沈元景杀了两万多甚至十万多,太过夸张,以至于让人一听就知是假,难以相信,反倒是削弱了他的威名。
她望了一眼端坐大石之上,一动也不动的沈元景,接着问到:“我听说除了此事,川人争相传颂的真君事迹,还是他于万军之中取了阔端首级,有人说他千里追击,过五关斩六将;有人说他御剑飞行,一剑杀敌;还有人说他神威凛凛,蒙古大军俱都慑服,不敢动弹,那阔端自取了头颅献上……真真假假的,实难辨别,其实情况如何,郭兄应该是知道的吧?”
郭靖点点头,这时候怀里动了一下,郭襄睁开眼睛,忽闪忽闪的。他轻声说道:“此战太过惊世骇俗,我口齿不伶俐,说不太清,你将就听。
那时候我退守均州,抵挡贵由,无瑕旁顾川中。阔端久攻不下成都,往东的路又被潼川、夔州阻隔,便要绕路兴元府,顺着汉水而下。
此时过儿暗中集结大军守候,又有余玠、刘整率大量精兵跟随,趁着天色刚蒙蒙亮,骤然冲出。蒙古人先是乱了一阵,可他们本就擅长野战,很快就平稳下来,准备反击。就在过儿等人准备领军退走之际,真君赶到了。”
郭靖也看了一眼沈元景,眼里满是崇拜,语气也变得激昂,说道:“朝阳初升,照耀大千,一骑西来,天外飞仙!真君身骑白马,手执长枪,所过之处,无一人能够阻挡,直冲着中军而去。
初时并无多少人发现,直到真君渐渐靠近阔端本部,才叫其知晓,派了身边护卫拦截。真君全不理会,一枪一个,杀出一条血路。这些蒙古兵都是精锐,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可到了真君面前,如同婴孩一般,全无还手之力。
此时兵荒马乱,四周的蒙古兵为了救援阔端,疯了似的往中间涌动,真君并未停歇,杀出一条血淋淋的路来,冲到阔端前面,一言不发,枪扫下其头颅,抛到大旗之上。
那匹白马已被染得红透,精疲力尽,真君驱使着它,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却无人敢拦截。”
黄蓉抿嘴而笑,说道:“靖哥哥这是听了几遍茶馆里面的先生说书,连平日里面用不出来的词儿,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出。”
郭靖脸色一红,慌忙低头,调整了下胳膊,让郭襄躺得更舒服一点,说道:“虽然我也是听人说起,可事后多方打探,并无不对?”
黄蓉摇摇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单枪匹马于千军万马之中斩将杀敌,那是家写的故事。真君能为此,个中凶险,恐怕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她偏过头去,说道:“真君,我这次来,你言语短了许多,脸上也不见笑容,恐怕是受了重伤,还在调养吧。”
第75章
少年势初成
沈元景睁开眼睛,偏头往这边看了一下,依旧是面无表情,说道:“我确是未有受伤,只是有些乏力而已。就算杨过与余玠、刘整不领人来冲散蒙古溃兵,我要走,也无人能够拦住。”
这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可自信溢于言表,在场之人均以为然,叹服不已。他又解释道:“我少言寡语,乃是功法所致,等调整好了,自然就恢复如初,不必疑惑。”
穆念慈听了,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母子多赖真君庇佑,若因着过儿之事,累及真君受损,百死难赎。”
沈元景道:“你方才也说,天下太平,非一人之功,亦非一人之得,怎能说我一番作为就是因他?况且我这些个动作,或因着心中不忿,或是验证平生所学,皆出于私心,与旁人无关,何必多想。”
几人也难知他心思,默然片刻,穆念慈才问起后事。这次换了黄蓉来答。
那日沈元景一人冲阵,斩杀阔端,犹如天神下凡,骇得蒙古大军胆气全无,大半精锐逡巡不敢上前,都被牵制,剩下的仆从军无人指挥,叫杨过与余玠等人抓到机会,一击而溃。
待阔端死后,群龙无首,蒙军更加混乱不堪,四散而逃。本部人马抢了阔端尸体,冲出重围,径直往北面而去。
一个上午,离开成都之时的十三万大军,仅蒙古本部两万余人及见机得快的仆从军三万多逃了出去,剩下的不是溃散,就是被成批俘虏,实在是宋蒙交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捷。
阔端领军惨败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均州城下,贵由惶恐不安,遂撤离了去,北归大漠,宋廷之患由是解除。
终究从小被义父教导长大,穆念慈听到此处,长出了一口气,脸色舒展开来,随口说了一句:“如此甚好,百姓不遭灾祸,汉人江山也不受侵扰。”
黄蓉冷笑一声,道:“可我们的赵家天子不喜,见蒙古大军退去,居然真信了吕文德要钱要粮的谎话,以为襄阳也损失惨重,派来大臣,要夺他兵权。”
郭靖听到这里,一声长叹,就是因着此事,他对临安朝廷彻底失望,彷徨之中,无意听到杨过的消息,心中疑惑,几番打探,才得知真相。
穆念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般愚蠢的做法,是她预料不到的。
黄蓉接着说道:“吕文德从一平民爬到今天的地位,岂是好相与的,一面痛快答应,一面派遣心腹去朝中活动。来人方一接掌军营,就发生哗变,险些丧命,还是吕文德假意镇压,才幸免于难。
这人气冲冲的回到朝廷,可个中关节早就被打通,有人反对,便有人力保。加之国内三大强军,其一川中已不在朝廷手上,另一个李庭芝也驻扎两淮,防备金国,不能动弹。
赵昀明知道里面有猫腻,可现在吕文德只是龇牙,还未露出反意之际,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又加官进爵,并送了大批钱财安抚。”
说到这里,黄蓉兴奋起来,道:“穆姐姐,如今真君在西,靖哥哥在东,杨过在北,成三足之势,放眼天下,绝非旦夕能灭,大势初成,只要顶过蒙古人的二次进攻,那就高枕无忧了。”
穆念慈眉头不展,说到:“可这一关不好过吧?”
黄蓉笑道:“也无需太过悲观,上次蒙古攻金,虽然忽必烈夺了济南府,可在杨过的帮助下,金国还是保住了太原,也算是个缓冲。便有下一次,要亡也是金国先亡。”
杨过自兴元府伏击阔端之后,担心回师的贵由报复,领兵躲入金国境内。恰逢此时蒙哥攻金,在金主完颜守绪的刻意拉拢之下,与黄药师商量之后,派兵由侧面攻击,逼走蒙古人,替金国解了围。
经此两战,他也算打出名气,慑服许多心有不甘之人。
从前余玠幕僚曾说:“那姓杨的小子何德何能,靠我们供给物资,抵挡各方攻势,他却坐享其成,未来黄袍加身,凭的什么?将军身负海内威望,何不自取。”
余玠当时只说:“我已经背弃一主了,若再背弃一次,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有和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不肯听从。
私下却和儿子说道:“真君天外之人,不过是和皇帝斗气,才降下雷霆,要颠覆赵宋江山。他选定一人,无论愚贤,自不会去更改,若是旁人强抢,惹他不喜,说不得就要掀了棋盘,返回深山,修仙问道去。
且不说我们能否逃过他之怒火,便是无他镇压,各方离心,不为宋廷所破,就要屈于胡虏之下了。”言外之意,是看在沈元景的面子上,才肯承认杨过地位。
等到蒙古人退却之后,他态度大变,说道:“杨君得真君诏令,乃天授之人,却置身我等前头,直面蒙古兵峰,毫不避让,两战两捷,真乃雄主,其唐宗年少乎?”
这一连串动作,奠定了当今大势。尽管蒙古势力错综复杂,仅是托雷一系,单拿出来,也要胜过其余两国。
宋国跃居其次,内里却已分成三块,赵宋朝廷势力最大,可皇帝、大臣与武将互相掣肘,国内又频发起义,焦头烂额。川中差几独立,只是留着最后的名头;襄阳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国,已经摇摇欲坠,有识之士已然看出,任凭完颜守绪如何挣扎,也是回天无力。等蒙哥调整过来,与忽必烈兵合一处,就是他们灭亡之时。
此次他托人带信过来,就是希冀这位清虚真君,能够再拯救金国一次,沈元景见到来信,谦卑之词如大雨纷落,盼望他再施奇技之心溢出纸面。
这封信件也给郭黄二人看了,一则说救,一则说不救,各执其词。郭靖言道:“我父亲与杨伯父之命,靖康之耻,家仇国恨,岂敢忘记?纵因唇亡齿寒,不背后插刀,已是仁慈了,何必还要倾力相助?”
黄蓉说道:“靖哥哥你兵事无敌,可国与国间纵横还差不少。你亦知唇亡齿寒,却又说出这等话来,何其不智?你或许以为有川中天险、襄阳坚城便能御敌于外,可金国灭亡,两淮之地便全暴露在蒙古铁骑之下,你总不能指望赵昀不犯糊涂吧?”
郭靖默然不语,暗自思量。穆念慈说道:“你们二位何须争吵,此事自有真君做主。”
沈元景这才开口说道:“我心中已有定计,待从开封回来再与你等交待。”
第76章
老国运全消
开封地界,金国皇宫,还和当年来的时候一样,一间亮起灯的房间,在大殿群落里头分外显眼,完颜守绪就在此等候。
沈元景进入大殿,仔细看眼前之人,已经老态尽显,脸上满是疲惫,此刻见他到来,眼里才有了一些光彩。
完颜守绪从案后面出来,行了三拜九跪之礼,才恭恭敬敬的直起身子,让到一边,请他上坐。
沈元景并无动作,冷冷的开口道:“你找我来,若想我助你保全山河,那就免开尊口了,天数如此,无可违逆。”
完颜守绪心里巨震,眼中的光芒全都消失,背佝偻下来,涩声道:“真的无可挽回了么?”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小事可变,大势难改。我已替你延续了二十年的国祚,还不知足么?”
“既得陇,复望蜀,人之贪欲哪有止境?”完颜守绪摇摇头道:“我非是真君这样的神仙人物,让我坦然的做亡国之君,实在是难以办到。”
他哀叹一阵,又强打起精神来,问道:“真君,现下依着你的神算,我大金国还能有几年?”
沈元景回道:“显而易见之事,何须卜算。蒙哥欲得蒙古大位之心人尽皆知,两年之内,你就算躲到蔡州,也逃不脱生死国灭的下场。”
完颜守绪虽早知如此,可听到沈元景确认,心情也变得颓然,脸上红白变化不定,显得极不平静。越思越急,越想越恨,血气上涌,“噗”的一声,吐出好大一口血来,脸上霎时惨白一片。
这口血让他脑袋清醒一些,声音沙哑的说道:“真君,我知你在谋划大事,可否借些外援过来,除却杨过,调动余玠与吕文德,侧击蒙古,我国之危,或可迎刃而解。”
“天真!”沈元景道:“且不说这些兵马出了坚城,还有几分实力可与蒙古人野战,我只问你,他们为何要抛却性命,帮着金国守土?”
完颜守绪急道:“我可给予他们金银珠宝,凡我所有,悉可自取。何况他们都是真君门下,只需你老人家登高一呼,必定云集而至。”
“取人性命乃是易事,得人心却难。”沈元景说道:“他们为我,或可裂土建国;或可掀翻宋廷,唯独不能够的,便是相助金国。你应知结症所在。”
他语气淡然,自进来到现在,语调从未变过,分辨不出喜怒。正是如此,才叫完颜守绪心中更加悲凉,知他所言不虚,眼见救国无望,凄声道:
“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三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此为介介耳。”
沈元景道:“所谓父债子偿,当日你国上下,南侵以来,屠戮无辜,欺凌弱小;立国至今,括地于前,北损南补在后,可曾想过有今日之报。天理昭昭,轮回不爽。”
完颜守绪闻言长叹一声,如何不知金国若亡,实是亡在他父亲宣宗皇帝,执意迁都颠覆上下人心,自暴其短于蒙古;又做出南侵得罪宋国的蠢事来。他继承大位之时,已无力回天,所作所为,尽是垂死挣扎,念及于此,不禁悲戚莫名。
过得许久,他才复又振奋,拭去两行泪水,铿锵作声道:“真君若有闲暇,且于太华之巅观看,我自当亲率大军,与蒙哥决于黄河。纵落入滔滔江水,为鱼虾所食,也绝不为人囚絷俘献,辱于阶庭,闭之空谷。”
沈元景默然,眼前之人虽非族内,可其才干气节,较之宋朝某些君王,要强上百倍。
难怪另一世界里,金国大臣张天纲被锁拿后,面对临安知府薛琼的质问,回答道:“国之兴亡,何代无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其人这番言语,实在是叫南宋上下,无可辩驳。
完颜守绪吐露心思后,似乎放下一切,语气轻松起来,说道:“我早已下诏将华山赠予真君,只是不知蒙古人认不认。还有我平素积累的金银珠宝,不可便宜了蒙古人,就都赠予杨过吧,好歹他也算是堂兄的便宜孙儿,有几分香火情,也不算外人。”
沈元景不言不语,仿佛一尊泥塑的神像,站在那方一动也不动。完颜守绪并不介意,一直自言自语似的述说,从金国祖上创业之艰难,到中间兴起、不可一世,最后落得国之将亡的境地,一一道来。
他对各位皇帝的好坏得失直抒胸臆,宫中秘辛丑闻毫不掩饰,说至天色将亮,才道:“蒙古人下了死令,要杀光完颜一族,可惜我家纵横百年,一朝就要尽灭,真是应了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哈哈哈哈,何其可笑。”
说完这一番话,他对着沈元景深深一礼,道:“真君能够在此时来见我一面,也不枉我一直以来诚心供奉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小女完颜萍,天真浪漫,从未做过恶事,可否请真君怜悯,收她做个端菜倒水的侍女,保全她一命?”
完颜守绪久侯沈元景不答,顿时大殿气氛冷到极点,他心中冰凉,渐渐陷入绝望,踉跄几步,颓然坐到椅子上。
此时太阳初升,一缕阳光自大门射入,沈元景忽然道:“你是要保命,还是要保下金国的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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