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校对)第328部分在线阅读

　　“为什么？”李陵脸色一变。
　　“因为皇上是不会处罚骠骑将军的，为了掩盖真相，已经杀了十九人，我有所隐瞒才逃过一劫。”司马迁如实相告。
　　李陵还是不忿：“皇上怎能如此偏袒骠骑将军？我李家也是忠烈之后，就这么白死了吗？”
　　司马迁正色道：“李陵，我告诉你，如果你这个时候上书，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和我。是想成为大将军，还是成为骠骑将军，你自己想想吧，李家不能再因为意气用事枉死那么多人了。”
　　李陵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叹了口气，默默回府。
第454章
君臣博弈
　　李敢之事暂告一段落，霍去病继续养伤，汉武帝却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其它事上，比如李蔡的自杀之谜。
　　准确的说，是李蔡自杀后，王朔的离奇自杀和阳陵令的被杀人灭口。
　　诸多迹象表明，李蔡是被人陷害，而王朔就是那个关键的人。
　　到底是谁买通了王朔，设下如此毒计呢？
　　如果只看阳陵令被杀人灭口，很容易得出判断是卫青，但汉武帝并不相信这个真相。
　　如果幕后黑手不是卫青，那就是有人在陷害卫青。这个人会是谁呢？汉武帝心中隐隐怀疑一个人。
　　正月二十，汉武帝在宣室召见了张汤。行礼毕，汉武帝问道：“让你调查的乐安侯事件可有进展吗？”
　　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放？张汤心中一惊，连忙道：“回陛下，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汉武帝淡淡一笑：“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以前，你查个案子，不出三个月必有结果。怎么如今变得如此之慢呢？是不是官做大了，业务反倒落下了？”
　　“回陛下，兹事体大，又涉及到大将军，臣不得不慎重。”
　　汉武帝盯着张汤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朕准备给你安排一个帮手，你看可以吗？”
　　张汤不禁心惊肉跳：“陛下言重了，只要是陛下安排的，臣一定坚决拥护。”
　　“好。从今日起，就让李文担任御史中丞吧。有了他的协助，想必能查得更快一些。”汉武帝平静道。
　　张汤心头巨震，强自镇定心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臣，臣遵命。”
　　李文是李蔡之子，之前只是个郎官，从未出任什么要职。而御史中丞是御史台仅次于御史大夫的属官，汉武帝将李文任命为御史中丞，必有深意。
　　回府之后，张汤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皇上将李文安插到御史台，到底是不信任他的办事能力？还是怀疑李蔡之死和他有关呢？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张汤并不担心，大不了被罢职平安落地；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说明皇上开始对他动手了，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张汤的心情无比糟糕，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招惹卫青呢？
　　刚开始，张汤故意挑拨李敢，就是想要让李敢刺杀卫青。不管成不成功，张汤都会坐收渔翁之利。
　　成功了，自是万事大吉。如果卫青敢于报复，他在汉武帝心目中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
　　这个计划失败后，张汤又处心积虑让霍去病杀李敢，是为了让汉武帝废掉霍去病。
　　废掉霍去病作用有二，一是削弱卫青的势力，二是制造卫青和汉武帝的隔阂。
　　卫青手握重兵，汉武帝不可能没有丝毫忌惮之心，如果能用霍去病离间他们君臣间的关系，再假以时日，张汤有信心一步步扳倒卫青。
　　但让张汤没想到的是，卫青竟是这么一个人，对李敢的刺杀毫无反应，更没想到汉武帝对霍去病竟是如此宠爱，连擅杀重臣都不予追究。
　　事到如今，张汤不敢再想着如何扳倒卫青了，而是自己如何全身而退。
　　第二天，李文到御史台向张汤报道。让张汤大感意外的是，虽然李文对自己颇有敌意，却没有提及他的父亲李蔡之死，好像汉武帝根本没有交待这件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让他担任御史中丞，不是来协助调查李蔡之死的吗？张汤心中疑窦丛生，决定向吾丘寿王打探下。
　　正月二十二，张汤秘密造访吾丘寿王。虽然两人结成了利益同盟，但并不是多么牢靠的关系，以互相利用为主，张汤也从未向他泄露过于机密之事。
　　寒暄已毕，张汤试探道：“吾丘大人，本官想向你打探一些机密之事，不知合不合规矩？”
　　“合不合规矩，要就要看张大人所问何事了。”吾丘寿王笑道，并没有明确拒绝。
　　张汤心领神会，问道：“敢问吾丘大人，皇上最近一段时间有召见李文吗？”
　　“没有。”吾丘寿王斩钉截铁道。
　　张汤不死心，追问道：“秘密召见都没有？”
　　吾丘寿王有些不悦：“张大人，皇上最近心情不好，连任命郎中令徐自为都是一道诏书，何况是一个御史中丞？那道诏书还是下官亲手所写。”
　　李敢死后，徐自为被任命为郎中令。徐自为从边塞提拔而来，本是期门军统领，是一个典型的军人，为人忠厚，办事认真，且无任何背景。
　　张汤松了口气，笑道：“吾丘大人不要见怪，本官只是问问而已。”
　　吾丘寿王意味深长道：“张大人，您是不是对李文被任命为御史中丞有些不高兴呢？”
　　张汤正色道：“吾丘大人这是哪里话！皇上想要用谁，身为臣子的哪敢不高兴？”
　　吾丘寿王笑了：“张大人无需紧张。其实，皇上突然起用李文，别说是您，就是下官都一头雾水。”
　　“是啊，皇上用人一向不按常理，咱们身为臣子的还是做好本职工作吧。”
　　确定皇上没有对李文特殊交待后，张汤更加摸不清汉武帝的意图。
　　也许，汉武帝真的只是想用李文来钳制他，并非对他有所怀疑。
　　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张汤基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李文从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李蔡之死上，而是在一些小事上和他分庭抗礼。
　　对此，张汤不以为意，甚至有意退让。李文却因此得意洋洋，觉得张汤不过如此，甚至动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其实，李文并无什么过人的才干，对御史台的事物也不甚了了。
　　很快，他的骄横跋扈引起了同僚的极度反感，在御史台的人缘极差。
　　三月底，汉武帝再度问起了李蔡之事。和上次一样，张汤诚惶诚恐的谢罪，请求汉武帝责罚。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消灭罪证，确认无人得知李蔡死亡真相。
　　最后，张汤小心翼翼道：“启禀陛下，御史中丞李文精明强干，又是李蔡之子，可否由他专门调查此事呢？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效。”
　　汉武帝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你真的以为李文精明强干吗？”
　　“既然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必有过人之处。”
　　沉吟半晌，汉武帝道：“算了，李蔡之事到此为止吧。说到底，是他自己鬼迷心窍，做出了糊涂事，怪不得别人，他的家人都没说什么，咱们又何必揪住不放呢？”
　　张汤没想到汉武帝竟说出这番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嗫嚅道：“臣一切听从陛下吩咐。都怪臣无能，让乐安侯蒙冤了。”
　　汉武帝摆摆手：“此事不怪你，都怪那人太狡猾了。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国家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朕不相信他能一直藏住狐狸尾巴。”
　　“是，陛下。”张汤心中的石头暂时落了一下地。
　　“眼下有件事，还需要你亲自出马。”一件事了，汉武帝迅速切换到第二件事。
　　“陛下请吩咐。”张汤心中暗喜，论做事，还得看我的。
　　“转眼间，五铢钱施行也快一年了，盗铸不仅没有止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只靠颜异可能搞不定，改天咱们一起商议下，想出一个具体的办法。”
　　“是，陛下。”张汤朗声答应。
第455章
打击异己
　　五铢钱刚刚通行时，盗铸现象确实消失匿迹了一段时间。不过，一段时间后，还是出现了盗铸，从外观来看，盗铸的五铢钱和官铸的并无二致，唯独重量变轻了。
　　经过仔细调查，颜异断定，是有人私自制作了模具，然后在钱币上做了手脚，很多钱币中间掺有杂物，比如沙子，严重影响了五铢钱的成色。
　　而且，参与盗铸的不仅有非法商人，连一些不法官吏都参与其中。
　　劣币的大量通行，导致朝廷因铸钱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汉武帝对此大为不满。
　　四月初二，汉武帝将丞相庄青翟、御史大夫张汤以及大农令颜异召集至承明殿，讨论如何应对日益猖獗的盗铸五铢钱行为。
　　颜异以为，要想彻底解决盗铸的困境，有两条措施：一是将铸币权收归中央，不准郡国铸钱；
　　二是提高五铢钱的制作工艺，让盗铸者无利可图。
　　对颜异的建议，张汤强烈反对，认为这两项举措都是增加朝廷的负担。
　　如果按照颜异所说去做，朝廷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可能面临巨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