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相(校对)第9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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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容是徐鹏举的第五个女儿,嫁给了灵壁侯的世子。
  灵壁侯府虽然没有魏国公府显贵,但东瓯王汤和同样是明初开国功臣,袭封灵璧侯爵位,到现在的灵壁侯汤世隆同样是第七世。
  徐容的年纪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性子显得有些活跃,进门瞅了两眼周围,便是进行打听道:“刘管家,这府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五小姐,你不要为难老奴了,老奴岂敢乱咬舌根子!”刘管家深知这位五小姐喜欢打听八卦的事情,便是苦笑着回答道。
  “你还是跟当年一般,难怪我爹一直重用于你!”徐容瞥了一眼,经过一个栽满兰花的庭院,便是好奇地询问道:“我爹今年又从扬州带回了花魁,却不知安顿在哪座院子呢?”
  刘管家的脸色微微一变,忙着小心地观察左右,便是认真地告诫道:“大小姐,关于花魁这号人,您切勿在老爷面前提起了!”
  “怎么了?”徐容微微一愣,显得疑惑地放慢脚步道。
  刘管家轻叹了一声,便是压低声音回答道:“这花魁的性情历来都孤傲,只是这位花魁亦是太过犟了一些。老爷只是想磨一磨她的心性,结果她不仅不懂得变通,竟然耍脾气说要离府回扬州,结果触怒了老爷!”
  “她若是真的回扬州重操旧业,那我爹的脸面还往哪里放,然后呢?”徐容显得不满地冷哼一声,便是继续打听道。
  刘管家的脸色迟疑,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左右,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她昔日犯了些事情,现在已经被调查出来,江宁知县将她判处流放三千里了!”
  徐容身后的两个丫环听到这话,暗暗地咽了咽吐沫,却是将头放得更低了。
  “又是这一招!”徐容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便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只是不得不承认,这招式虽然老旧,但却是行之有效。这既是惩罚了这种不听话的女人,又是保住了自己魏国公府的好名声。
  在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庭院,这便是徐容昔日的居所。却不是每个嫁出去的女儿都有这种待遇,而是徐容嫁得好,这边自然会更重视一些。
  夜幕降临,灯火亮起。
  虽然离中秋还有一些时日,但魏国公府的家宴显得很是热闹,特别是大世子和二世子今天从京城归来,令到整个魏国公府洋溢着欢乐。
  徐鹏举今天是身穿盛装出席,显得容光焕发地坐在首座之上,正是接受着亲友们的敬酒,很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
  “爹,这是孩子送给你的琉璃杯,祝你年年益寿!”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递上来一个礼盒,对着徐鹏举进行道贺道。
  徐鹏举看着眼前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徐邦宁,心情变得更加的舒畅,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接着伸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这可是宁儿特意从广东给你带回来的,那些番人说是从万里外的远洋运送过来的呢!”旁边的一个贵夫人微笑着解释道。
  徐鹏举将那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取出,当即引起了周围的一阵惊叹,而他亦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为父收藏多年,此琉璃杯亦是不可见,宁儿此番有心了!”
  “这是孩儿应当做的!”徐邦宁当即进行拱手,只是眼睛的余光却是瞥向了另一侧的大哥徐邦瑞。
  徐邦瑞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却是敛着脸又喝了一杯闷酒。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而他家里的经令到他很是愤懑。
  按说,原魏国公夫人张氏早亡,并没有留下子嗣,魏国公的爵位应该由他这个庶长子接任。却不想,他这个老爹不仅历来偏爱徐邦宁,还曾请托严世藩封郑氏为魏国公夫人,令到徐邦宁成为了“嫡长子”。
  一念到此,他突然又想到了前些天遇到的一个广东商人,那个人似乎真的能帮到自己。
  “好好,你们且继续吃喝,我且先回房了!”徐鹏举今天喝得尽兴,但却没有醉酒的意思,对着在场的众亲友道别。
  徐邦瑞虽然心中颇为不快,但还是跟着大家起身相送。
  徐鹏举喝得酒并不少,但可谓是“酒精考验”,令到他的头脑异常的清醒。领着一名极得信任的陈主事和刘管家,三人直接走向书房。
  由于他并不喜欢读书,所以书房并没有书,主要是一些古玩字玩,算是徐鹏举的最重要收藏品。
  刘管家送来一壶茶水,并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这才悄然退了出去。
  徐鹏举喝过茶水,将二儿子刚送的琉璃杯放到架子上,然后从旁边的暗格取出了一个木盒子。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半点醉意,却是无头无脑地问了一句道:“船应该快到了吧?”
  “按照我们的计划,应该是中秋前二、三日便会到达!”陈主事显得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徐鹏举将盒子打开,取出账本递过去并吩咐道:“你手抄一份送过去,让他们务必不可出差错!”
  “是!”陈主事双手接过那份账本,很是郑重地点头应道。
  徐鹏举知道陈主事抄录要花费一点时间,便把玩起那个琉璃杯,只是他突然发现陈主事仍然愣在原地,不由得疑惑地抬头询问道:“怎么了?”
第1503章
流放之路
  陈主事的脸色苍白,并没有作任何的回答,而是将账本朝向徐鹏举。
  徐鹏举看着朝向自己的账本,眼睛当即闪过一抹震惊之色,手上那个精美的琉璃杯从手中脱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琉璃杯已然是仿制品,亦或者,这本就是一个精美的玻璃杯。不过关于这一点,似乎已经全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却见那一份被打开的账本上面,呈现的是一片空白,已然是被人偷梁换柱,这一本关系重大的账本竟然早被人盗走了。
  徐鹏举没有了往日的国公风范,一把伸手夺过那个账本,连翻几页都是空白一片。他最后的一丝侥幸,在这一刻,已经被撕得粉碎。
  他最大的秘密,国公府最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这般被人偷梁换柱了。在确定账本真的失窃后,随着一些记忆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他突然扭头朝着南方望了过去。
  “老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主事已经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抬头看着徐鹏举似乎知道一些实情,便是小心地询问道。
  徐鹏举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霾,旋即怒不可遏地命令道:“你即刻前去江宁县衙,一定要将那个女人给追回去,一定要追回来!”
  陈主事虽然有诸多不解,但还是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他自然知晓老爷口中那个女人是谁,那个花魁的事情便是他亲手操办的,只是他对将人追回来已经不敢抱什么希望了。
  为了快些将人给流放,他可谓是费尽了苦心,如今又岂能那般突然将人给截住。不过任何事情,都要做过才知晓结果,他亦是匆匆赶往江都县衙。
  在早些时候,南京的城门外的官道中,一行人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你们都给老子走快点,前面二里地有一间破庙可以对付一宿,若是不然,咱们今晚通通都得在荒郊野外过夜了!”
  四名腰间佩刀的衙差正押送着四名犯人,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大声地吆喝道。
  李三是江都县衙的一名衙役,正将这四个判处流放的犯人押送贵州。这将犯事的人犯押送到流放地点,靠着两条腿走上数千里地,无疑是一项苦差事。
  只是这个世道,除了那些生在皇亲勋贵家的子弟,亦或者是文魁君下凡的官老爷,谁过得都不会太容易。他是江都县衙的编外人员,这种苦差事自然要落在他的头上。
  不过对他们这些偏外人员而言,押送流放人员亦不是全然都是坏事。
  相对于在衙门里面处处受到欺压,这押送犯人的自由度显得更高,通常还能得到犯人的奉承。从县衙最底层的人员一举成为“官老爷”,令到很多衙差对此甚为享受。
  除此之外,则是他们干这种苦差事能捞得衙门的“出差补贴”,这个收入远要比呆在衙门领取微薄的薪俸要多得多。
  若是遇到一些有钱的犯人,他们的家人为了这个犯人在路上免受一些罪,通常都会用银子进行打点,甚至还配备着随从和马车。
  李三从年轻时期便干这个活,单是到贵州就跑了四回,已经算是这行当的老人了。
  虽然他清楚这个差事的苦以及其中风险,但这既不用在衙门里面受气,又能给妻儿剩下一点银子,他亦是乐意于接这份苦事。
  四名犯人是三男一女,身上戴着一副重重的枷锁。
  他们显得蓬头垢面,正是步履蹒跚地走在官道边上,眼睛无一透着一种呆滞。哪怕听到李三的吆喝,他们亦是显得无动于衷的模样。
  虽然流放可免于一死,但亦不是谁都甘愿遭受这种罪,选择自杀的人同样不在少数。他们离开南京城之时,便是一步步走向地狱,而他们唯一争取的东西只剩下活下去了。
  他们要戴着这副重重的枷锁走上数千里的路,这是一场对身体的大考验。
  到了流放之地,他们将会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选择直接参军,成为卫所最底层的军士;二是开拓种田,成为卫所的佃民,注定是要受到欺压和剥削。
  正是这种充满阴暗的未来,令到他们的身心受着巨大的煎熬,根本不知道自己活到什么时候。
  雨姬身穿着一套素白色的囚衣,头发仅是简单地扎起,脸上沾着一些污迹。纵使如此,却是无法掩饰住她的好身段和姣好的面容,毅然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她戴着一个十几斤重的枷锁,默不作声地跟着队伍向前走去。这一路上,她愣是没喊过一声苦,已然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李三原本担心雨姬会成为队伍的负累,只是看着她的表现不比其他三个男犯人差,却是不由得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待到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一间破庙之中。
  李三是这方面的老行家,让着其他三名同伴帮犯人解开枷锁,他便到林子收拾一些柴火。
  倒不一定用来驱寒,在这个破庙之中,晚上能够驱走不少的蛇鼠毒虫。他们干这种活,看似有着走南闯北的豪迈,但实质蕴含着种种危机,稍微不慎就能够命丧黄泉。
  “李哥,你去吧,这里我照顾着就行了!”一个长得流里流气的年轻衙差听到李三的吩咐,便是堆着笑容回应道。
  李三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名为孙小六的衙差,亦是点头回应了一下,便是大步离开了庙门。
  这孙小六刚刚进江都县衙不久,同样是属于编外人员。只是县衙有小道消息称,这个孙小六是县丞老爷的关系户,转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三原本亦是这般认为的,只是看着孙小六这一次跟着过来押送流放犯人,心里又觉得县衙里的流言可能不可当真。
  两名衙差正想要上前给犯人卸下枷锁,这个枷锁不仅能够防止犯人逃跑,还难消耗犯人的体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其实这副枷锁倒不是真的带着走一路,若是到了后半程,大家的关系混熟了,或者他们认为某个犯人可以信任,亦是会帮他们卸下枷锁减轻负担。
  “我来!”
  孙小六主动接下了卸枷锁的活儿,眼睛已经是紧紧地盯上了那边孤坐的雨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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