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第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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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一片哀鸿遍野,大地被烤得冒烟,江河湖海也为之枯涸,眼看部落里的老人小孩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后羿终于忍不住了,别离了妻子,外出去查找为何天上竟会出现十个太阳的真相。
  戏演到后羿在去昆仑山求助西王母时,戛然而止。
  帘幕早已经在众人不自觉中,缓缓合上了,可场中许多人却依旧缓不过来神儿。这大抵是有史以来第一场完全在静谧之中演的戏,明明戏台子四周围了无数人,可却宛若无人之境。
  不是戏不够精彩,而是精彩到让所有人都失了声。
  其实打从一开始秦明月就没有想过要利用故事来吸引众人的目光,这嫦娥的故事老少皆知,她既然想用这个当卖点,卖得自然不是故事,而是所谓的压箱底的绝活儿。
  从戏开始之前利用灯光在月亮上投上自己的影子,营造出嫦娥奔月的梦幻。到后羿的骁勇善战,与野兽搏斗的血腥和惊险。为了打响这头一炮,秦明月算是歇尽所能了,从戏台子布置,到场景的转换,到利用话剧戏剧等相结合的手段将整个故事呈现出来,乃至于上台的每一个人的造型。
  例如她所穿的这身衣裳,和整体造型,就是参考了敦煌飞天。当然为了合乎当下的眼光和世俗,并没有袒露身体,而只是吸纳了其飘逸的衣裙,飞卷的彩带,营造出一种飘逸感。
  而后羿的造型则是走远古蛮荒时期的豪迈不羁的路线,甚至是和后羿搏斗的野兽,也是秦明月亲自去买来动物的皮毛,特意找人做出野兽的模样,只是相对体型大一些,可以容纳一个人钻进去。
  而训练人披着皮毛扮演野兽的扑咬,这对上辈子看多了动物世界乃至于各种电影电视的她,并不是个难题。
  甚至为了让人能够身临其境,每一个场景都会换一副相应的背景影布,乃至于灯光的投射,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所以这样的戏还不能够忽悠住眼前这些人,那秦明月算是白穿越一把了。
  场中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由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所取代,这声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竟有响彻天际之势。
  而此时秦明月早就进了戏园子,她不用再看,就知道会造成怎样的轰动,想必到了明日,‘广和园’、‘嫦娥’的名字会传遍整个京城。
  ……
  接下来的善后之事,整整持续到了宵禁之前才结束。
  其实好多人都忘记来领礼品了,还是广和园的人出面叫住,那些早来的人才去找广和园的人领东西。
  广和园并没有失言,每个人都拿到自己心仪的礼品。尤其是那些个大娘们,看到那一篮篮的鸡蛋,嘴巴都笑歪了,连道怎么好意思,看了这么好看的戏,还白拿人一篮子鸡蛋。
  广和园负责发放鸡蛋的伙计也是个嘴巧的,索性便顺水推舟一句,还希望各位大叔大婶大娘们多帮忙帮忙宣传,以后广和园还会陆续有活动推出,希望大家多多前来捧场。
  *
  露天搭台整整演了三天,这三天里无数人从京城各处而来,汇集到广和园的大门外。
  不要钱的戏,还是前所未有过的戏,哪怕就是为了证实旁人嘴里那甚为虚幻的一切,也得跋山涉水排除万难的来啊。来了之后,自然就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沉浸在《嫦娥》的剧情中如痴如醉着。
  嫦娥的整体路线,秦明月将之定位为玄奇。
  除了嫦娥和后羿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大部分还是以种种特殊的手段,为大家展现远古洪荒时期的神话。
  这些只在神话里传说中的人物,他们被拟人化,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性格,让他们显得接近人类,具有人类的思想。他们会像人类一样的胆怯退缩,也会像人类一样使用阴谋诡计,同样他们也会爱上美丽的女子。
  神话的魅力就在于未知,因为不知道,才更想知道。因为更想知道,才会更加好奇。
  三天群演之后,广和园门前的戏台子就被拆了,若是想继续看下一折,需请进戏园子买入场票。此时买入场票是有很大的优惠的,票价本是定价为五两,因为现在处于刚开业阶段,只需付出一半价钱就可以入内了。
  换成以前,二两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贵,可现在先告诉人买这个东西本是需要多少银子,现在只需要付出它的一半,竟没人觉得贵。
  票价不光贵,还供不应求,因为广和园最大的戏厅,也顶多只能容纳近一百五十人。
  哪怕是京城里最红的名角儿杜齐笙,恐怕也没出现过入场票供不应求的场面。甚至许多人看了这一折,直接找广和园的人定下了下一场的票。还有的则是一掷千金,办了广和园的年卡,一年只需要一百两银子,广和园所有场次的戏随便看,不限场次,不限次数。
  何锦刚开始还觉得这种年票恐怕不好卖的,可也不过三日竟买了二十多张,着实让他吃惊不已。
  广和园红了,红得十分突兀,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红的,但就是红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
  汇贤街和南聚贤街交汇,
呈T字形,
南聚贤街在前,汇贤街在后,
此时从南聚贤街通往汇贤街的街口处,站着几个青衫伙计,
一见到打扮鲜亮熟面孔的老少爷们,就凑上去说话。
  “杨老板,
好久不见了,
今儿咱们何庆园有小春香的场。你老之前不是一直念着吗,
要不要去瞅瞅?”
  “钱老板,
还记得小的吗,小的是何庆园的小田子啊,
好久没见到您老人家了,
咱何老板专门准备了您老最爱喝的茶,君山银针。您……”
  换着以前,这种手段几乎都能把人拉走,可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几乎没人卖帐。甚至被拉的人还稍显有些不耐烦,
方才那个上去抓住人家袖子的伙计,碰到个暴脾气的主儿,差点没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
  一直站到太阳到了正中间,
也没拉回来一个客人,天又热,这几个伙计蔫头耷脑地回了何庆园。
  “老板……”
  “一个客人都没拉回来?你说我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何庆砸了手里的茶盏,
破口大骂着。一面骂,一面抬脚对着其中一个伙计就是一计窝心脚,当场把人踹翻当场在地上来回打着滚。
  别看何庆人长得不壮实,但打小就是唱戏的出生,基本功练的扎实。唱戏的哪个不是唱念做打样样俱全,别看人瘦,寻常一两个大汉还真拿他没办法。
  踢完了一个还不算,何庆冲上去对几个伙计又是打又是踢的,直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连连呼痛求饶,他才算发泄完,一甩袖子走了。
  等他走后,那几个伙计从地上爬起来,没事儿人一样拍拍身上的灰和脚印子。
  不是不疼,就是没表现的那么严重罢了,这何庆是个心理扭曲的,不怕人打到求饶,他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何庆园的伙计都有经验了,趁早求饶,免得受皮肉之苦。
  若不是何庆园给的工钱高,若不是何庆背后站着那位主儿,恐怕这些伙计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可也仅是想想罢了,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
  另一边,何庆越想越是恼火。
  自打那广和园红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原本当初何庆园之所以会开在这里,就是为了抢广和园的生意,遥记那些年广和园被何庆园将所有客源都半路截走的情形,而如今这种情形完全倒置了过来,成了但凡走到何庆园的客人,都会突然想起听别人所说的那个广和园,然后明明人都进门了,扭头就往广和园那边看热闹去了,而这一看就再也没见回来。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是要去广和园的客人。
  也不过短短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何庆园的生意就急速下滑,虽没有到门罗可雀的地步,但开设的场次都是冷场的状态,每场只有那么少少几个老面孔出现。偌大的戏厅,角儿们在台上孤零零的唱着,何庆自己看着都觉得寒碜。
  何庆怕,当初他对待广和园是怎么的狠,他如今就有多么的怕,因为他见过广和园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颓败的地步。
  他怕得每天夜里都从梦中醒来,怕得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他辛苦了这么多年,他出卖了一切,若真是连那广和园都不如,甚至拥有的一切也要被夺走,何庆简直不敢想象那副局面。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他神经质地来回转着圈,一面走一面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发拽得一团毛糙,才终于想到了主意,“对,对,我去找那位爷。”
  *
  德顺楼里,孙珩正在和祁煊喝酒。
  孙珩十分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生得浓眉星目,面若刀削,一身五城兵马司的官袍,领口没扣,松松的垮下露出里面的中衣,一看就是不耐烦拽的。头上的官帽也歪了,他右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胳膊肘搁在桌上,拿着一个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酒。
  这样一副没个正形儿的样子,被他老子南宁公看见,估计又是被胖揍一顿的下场。
  “你出去一趟回来,似乎变了很多,好久没看见你跟在莫五身边晃悠了。”
  祁煊的样子也没比孙珩好到哪里去,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子里,似乎喝酒也提不起他的兴致。听到这话,他抬眼睨了对方一眼,嗤道:“莫五最近被他娘天天压在府里,好久都没出来了,我总不能去衡国公府捞他去。”
  “也是,要知道衡国公府那群人可不怎么待见你,你主动上门,人家该说你带坏了莫五。”说着,孙珩笑了起来,嘲讽意味浓厚。
  这两人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声名狼藉,一个恶名昭彰,天怒人怨到人人喊打,却敢怒不敢言。另一个整天走鸡斗狗,包戏子,打架斗殴,成天惹事,玩世不恭到天天被老子追着打。也许是臭味相同吧,所以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祁煊突然问道。
  “你是说那个叫庆丰班的戏班子?我让手下的人各处都打听过了,还真没听说一个叫庆丰班的戏班子。对了,你找个戏班子做什么?难道你有老相好在里头?”说着说着,孙珩的话音就变了,变得戏谑起来。
  孙珩年纪也不小了,他老子南宁公一直觉得他也没个正事儿干,所以才成日里才到外头惹是生非,便特意给他找了个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缺儿干。这五城兵马司管着京城外城地面上的缉盗防火,疏理泃渠街道治安的事儿,所以若论消息灵通,还没有其他衙门能赶上他们。
  祁煊睨了他一眼,灌了口酒进嘴里,站了起来,“我还有事,你慢慢喝。”
  孙珩顿时急了,“你叫我出来喝酒,现在又成你有事了?不带你这么干的。”
  正说着,突然从门外疾步走进来一个身穿五城兵马司吏目衣裳的人。
  “头儿,有人找你,就是那个叫何庆的。”
  祁煊眼神顿时变得不耻起来,只差明说是孙珩立身不正,倒给自己泼起脏水来了。
  孙珩当即恼羞成怒,呵斥道:“去去去,屁大点儿的事也来找老子,耽误老子喝酒!”
  那人有些委屈,这不是你老相好嘛,可又不敢明说。
  “你现在走,下次别找我喝酒了!”孙珩对祁煊威胁道。
  祁煊一笑:“快去找你的老相好去,跟我喝酒有个什么意思,我还得找人去。”说着,掸掸袖子就走了。
  孙珩在后面跳嚣:“什么老相好不老相好的,多少年的成年往事了!”见祁煊走了也不理他,他扭头踹了身边那人一脚,“你个没眼力价的,什么人都敢往我身边引!”
  这人委屈地瘪瘪嘴,也不敢反驳,只是问:“那人到底是见不见,要是不见属下就撵他走了。”
  孙珩拧眉想了想,往椅子里一坐,“去叫他进来。”
  不多时,何庆就被人领进来了。
  看到桌前坐着的孙珩,何庆撑起一抹媚笑,靠了过去。
  “孙爷,您好久没来找庆儿了,庆儿对您日思夜想,却又不敢来打搅您。今日实在是耐不住了,才斗胆来找您的。”
  这样的何庆,大抵所有人都没见过,扫去了阴沉与歇斯底里,他本就生得白皙俊秀,身段纤细,又这么特意逢迎地笑着,可不是媚态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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