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校对)第2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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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此时,东方终于绽放出一道红光,刺破了这片浓雾。
  就在福建和广东两地陷入无名海盗恐慌之际,位于浙江以及苏州沿海等地,也有人苦不堪言。
  浙江水师以海防之名,大肆在东海一带设立短暂据点,做巡防之用。
  水师全员出动,三分之一巡防定海、舟山群岛附近。另外三分之二的兵力,一部分巡航浙江沿海境内,另一部分则是扩及南沙、黄浦江、长江口一带。
  虽不至于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但至少是没有船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若是有定海发放的通关书便放行,若是没有,一律扣押。从进入二月以来,浙江水师已经扣押了近百艘走私货船。
  不去认真便罢,若真较起真,这近百艘船的货折合商税,大抵要换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银子。
  一旦扣押便是全部抄没,不过浙江水师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若是被扣押的商人愿意缴纳高额保释银两,也不会为难这些人的。收了银子便放人,但是货不用想了。
  对某些小商人来说,宁愿把自己填进去,也总比货被填进去,那可都是银子。
  这其中,以宏昌票号最是焦头烂额。
  之前也说过,宏昌票号作为江南一带最大的票号,少不了拿着票号里的银子去进行各种投资,以求利益最大化。早些年各种矿业、盐、茶、粮等,没少涉足,这也是宏昌票号能迅速大量累积资源的主要原因。
  自打摸到海上贸易的路子,那些就显得有些食之无味了,也因此近多年来宏昌票号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海上面。
  期间细节不用叙述,哪怕是定海开阜,因为宏昌票号做了多年,背后靠山又够硬,也从没缺过生意。
  难,肯定是比之前放开手脚要难多了,可也不至于做不下去。
  可自打去年年末开始,那浙江水师也不知抽了什么疯,早先只是巡防定海、舟山一带,如今竟是捞过界来到苏州附近。
  要知道苏州属南直隶下辖,可跟浙江挂不上边。早些年南直隶也是有水师的,叫苏松水师,专门护持苏杭一带。后来不知为何原因撤掉了,苏杭一带便再无水师。
  海上不同陆地划分明确,该是谁的地方就是谁的,有界碑为准。海上可做不了界碑,再加上苏杭一带无水师,浙江水师顺带保护下也不是不可。
  按理说这是好事,毕竟安全了,可对于想走私的人来说,却恨不得这水师的舰船能有多远就滚多远。
  倒也有苏杭一带地方官员上疏,可俱都被上级官员压了下来。这种上疏明摆着就是没事找骂的,是时朝廷若是询问你当地无水师,为何不愿浙江水师的尽责,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我们想出海,所以嫌浙江水师碍事了?
  且浙江水师只在沿海巡防,并不进入内陆,谁也抓不到对方的毛病。
  问题是里面的货想出去,就只能出海,一旦进入海中,就撞在浙江水师鼻子下面了。
  现如今就是一种情况,外面围了个鸟笼子,笼子里的鸟只能乱扑腾。
  宏昌票号已经有三趟货被扣押,累积损失了近三百万银子。一个票号看似资金庞大,其实账面上能流通的现银并不多,这都是动用了储户们的银子。不过以项青山的家底,还不至于倾家荡产,只是难免伤筋动骨。
  吴家那边项青山已经递话了无数次,都是含糊其辞。项青山也是一忍再忍,索性票号的生意也不全指着海上,便把海上的生意给停了,这种时候顶着风头干,不是聪明人会干的事。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吴家那边,正确是吴宛琼递了话回来,说是在定海结识了一位大海商。
  这位夷商在浙江水师有路子,若是与他交易,不用担心货物被扣押。不过相对的,自然出货的价格要比正常低了不少。
  项青山问了价钱,虽是少赚了不少,但还是有赚。且票号里已经亏空了不少,如今急需入账填补,便去信说对这笔生意很有兴趣。
第215章
  “噢,我美丽的宛琼姑娘,你真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实话跟你说,我打算这趟之后便要回我的家乡,那遥远但美丽的西班牙。这一去就是山重水复,还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我亲爱的宛琼姑娘,你今晚能与我一同共进晚餐吗?”罗伯茨含情脉脉地看着吴宛琼,说道。
  那次之后,吴宛琼并没有离开定海,而是在这里住了下来。
  闲来无事,走走看看,自然少不了要去定海城开开眼界。而她对定海城十分有兴趣,在此地盘旋未走,别人都是来做生意的,唯独她似乎就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日子久了,也能看出此女的心思,她似乎真的做生意十分感兴趣,日里没少关注这些。
  至于为何能和罗伯茨相识,大抵就是罗伯茨对貌美的姑娘,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嗅觉,他总能轻易在定海城里找到美丽的姑娘。之前缠了招娣几个月,可惜招娣一直不搭理他,这不就又开始冲吴宛琼献起殷勤来了。
  “不,罗伯茨先生,我不能答应你。你应该知晓我们大昌的风俗,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能单独和男人共进晚餐的。”
  “这样?那简直太遗憾了!我原本是想和你谈谈生意里的细节,这么一来只能抱憾了。”
  “罗伯茨先生,你单独与女子相处,就不怕你的娣从中吃味?”来了定海城这段时间,吴宛琼也知晓罗伯茨是王招娣的忠实爱慕者,两人之间似乎来往丛密,才会有这么一说。
  “哦不,宛琼姑娘,你要知道我们西洋人和你们大昌人是不同的。我们那里只要是未婚的男女都可以单独相处,甚至结了婚的男女也不是不可。娣她有了平,我当然也可以寻找其他的姑娘,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
  淫娃荡妇!
  吴宛琼在心里呸了一口,面上还是端着矜持的笑,道:“即使罗伯茨先生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和你同进晚餐,我是一个恪守教条的女子,是不能与其他低……的人相提并论的。我叔叔来信说,对你说的这门生意很有兴趣,不知罗伯茨先生什么时候去苏州一趟,也好与我叔叔面谈。”
  “我觉得这事并不着急,现在更重要的是晚餐的问题。”罗伯茨似乎还不想放弃。
  “怎会不急,罗伯茨先生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回家乡?苏州离定海还是有些距离的,当初我来这里,路上走了近十天。你来去一趟就得近半个月,且若是生意谈成,恐怕还有的耽误。”
  “哦不,宛琼姑娘,我走的话用不了半个月,几天就能一个来回。”见吴宛琼明摆着一副不信的样子,罗伯茨摊摊手道:“我可以从海上走的,宛琼姑娘。”
  “海上?”
  “娣是这么跟我说的,她可以帮我操作,直接走海路。”
  此时吴宛琼也明白罗伯茨的意思了,若是换做别人自然不能,可罗伯茨是王招娣的姘头,借由浙江水师的势力,完全可以从海路到苏州,也因此才会有几天一个来回之说。
  她心中更是气恨无比,但面上还是笑笑夸道说既然这样,那就更好了。
  之后,两人还是没能共进晚餐,不光是因为吴宛琼不愿,也是安伯来了。
  安伯对罗伯茨素来没好脸色,罗伯茨就算是西洋人,也能看出一些,只能讪讪告辞。
  “姑娘,你又何必与这等人相交,有什么事老奴出面就是。”安伯明显一副很不赞同的模样。
  吴宛琼浑不在意:“安伯,如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其实离开了京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如此之大,女子不一定就要在家中等着嫁人,也不一定要必须相夫教子。你看那王招儿,再看王招娣,哪个不是活得比我逍遥。在这里,有人对她们指指点点吗,没有!”
  别看吴宛琼对招儿姐妹心中不屑,甚至妒恨,但这其中何尝没有羡慕的存在。
  她看了安伯一眼,说服道:“安伯你放心,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给家里丢脸的。”
  其实安伯也能看出姑娘最近快活了不少,最起码终于有些鲜活劲儿了。他对面容苍白的姑娘没有抵抗的能力,因为那总会让他想起那个在后院里凋零了半生,最终郁郁寡欢而死的女子。
  安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才道:“姑娘,那你真打算和罗伯茨合作?”
  一听这话,吴宛琼便知道安伯这是默认了,遂笑了笑,自信道:“安伯,您不觉得这样其实挺好?浙江水师吃相难看,堵住了浙江乃至苏州的路,福建和广州一带又受那无名海盗袭击,吴家的生意如今全指着海上,宏昌票号可以停,唯独我们不能停。”
  她站了起来,来到窗前,看着遥远处那一片蔚蓝的海面,道:“项青山那个老狐狸想借着停了生意,威逼吴家出面解决浙江水师,殊不知京里早就因此事乱了。爹那里左右掣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罗伯茨和王招娣是姘头,自打王招儿死了,泰隆票号的生意全靠王招娣撑着,她又是薛庭儴的妻姐。
  “谁不知薛大人对旁人也许铁面无情,可对其妻乃至妻姐却是颇多厚待,泰隆票号又是他自己生意,自然后门大开。如今罗伯茨借着王招娣想找低价路子,为自身牟利,咱们就给他低价,有赚总比没赚好,且说不定借着这条路,能打开僵死的局面。”
  安伯一直在思索,听到这里,沉沉叹了口气:“姑娘说得有道理。但姑娘,你其实不用和老爷较劲。”
  这话似乎扎到了吴宛琼,她讽刺地笑了一声:“我与他较劲?我怎么可能和我爹较劲!”
  可是有没有只有她自己清楚,安伯从小看她长大,心里自然也清楚。
  吴宛琼微微地低了下头,又高高昂起:“我确实与他较劲,我只是想告诉他,我这个女儿,并不比他那莫须有的儿子差!谁说女子不如男!”
  自打吴宛琼离开京城以后,吴阁老便忙着生起儿子了。
  如今,他身边有一妾室,已经怀上身孕了,这似乎更是证实了吴宛琼是个不祥之人的说法。现在吴阁老一门心思都在儿子上,自然早就把女儿忘到了天涯海角,以前到了年关,京里怎么也要来信询问一二,去年却是连封书信都没有。
  吴家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也没几个把吴宛琼放在眼里。尤其她来了之后,竟是管起吴家的生意来,抢了多少人的饭碗,自然有多少人暗里恨她。
  这也是为何之前吴宛琼说要来定海看看,安伯同意的主要原因。吴家那些人都是亲戚,轻不得重不得,姑娘在家里不开心,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这次姑娘一定能解了吴家的危难,是时老爷定然对姑娘刮目相看的。”安伯叹了一口气,给她打气道。
  双方商议好启程的日子,就各自去准备了。
  临行前,泰隆商行的内室中,罗伯茨正和王招娣说话。
  “我亲爱的娣,跟你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那个宛琼,我不太愿意与她同行。”这话方才博爱多情的罗伯茨身上,实属难见,也不知吴宛琼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罗伯茨,你多想想她美丽的脸,这样心里或许能舒服点?”招娣道。
  罗伯茨一副很丧气的模样,且行为表情十分夸张:“哦不,我的娣,这不是脸能解决的问题。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用汉话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就是你知道的,特别让人心里不舒服。她不像你我的娣,你喜欢了就是喜欢,厌恶了就是厌恶,言行如一,不遮不掩,而她——”
  她了许久,罗伯茨只能又无奈地摆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把招娣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罗伯茨先生,我大抵懂你说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她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说这话的同时,招娣含笑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罗伯茨困难地想了一会儿,显然这句话对他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但他还是能听出些意思来。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娣,你们汉话真是博大精深,我找了半天,哪怕是用我么西班牙语,也没办法找到合适的描述。”
  “但你还是要去,不是吗?”招娣笑吟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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