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校对)第27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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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伯茨点了点头,对她也笑了起来:“当然,谁叫我是一个商人!”
  商人历来是最胆大,也是最具有冒险精神的,尤其是像罗伯茨这样的海商。在知道东方有一个神秘的古国,那里拥有许多让西洋人疯狂的东西,随便弄一些回来,就能让一个人从赤贫到暴富,所以许多商人都来了。
  可这一路却并不好走,他们几乎要在大海上航行近大半年的时间,还需要穿过有‘风暴角’之称的好望角。那里乌云密蔽,风暴频繁,沉船无数,但这并不能阻挡许多勇于冒险的商人蜂拥而至,罗伯茨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身贫民,穷困潦倒,在一次差点以为自己会饿死却没有死,才会冒险和人一同去闯风暴角。他的运气很不错,第一趟出来便弄到了许多货物,可惜回去的时候碰到罕见的风暴,沉了几艘船,刚好其中的一艘船里便装着他的货物。
  最后他是靠着随身携带的一件汝窑茶壶,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这东西他是无意间得之,见之心喜,本想自己收藏。哪知货物全部沉海,只剩下自己和这件瓷器,他拿着瓷器买了一个很不错的价钱,才能凑够第二趟来的本钱。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罗伯茨甚至成他们国家有名的大商人,从一开始只有很少的货物,必须与人凑船航行,到现在他自己便拥有船队,罗伯茨可以说是一个深谙机遇和风险并存的商人。
  就好比这次,成则他交到一个朋友,以后可以垄断大半大昌的货物。不成则,不成他也不会出任何事。
  怎么看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怎么可能不做!
  “好了,你的平已经瞪了我很多眼,我若是再不走,他大概就要撵我走了。我的娣,祝福我这次能成功归来?”罗伯茨站了起来,调侃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沈平。
  招娣也看了沈平一眼,才笑吟吟地站起,对着罗伯茨举了举手中的茶盏:“祝福你。”
  “按我们西班牙的习俗,你该给我一个临别吻,这个就算了,我怕你的平把我吃掉。”说着,罗伯茨就往门外走去,边走边回头摘下头上的帽子,对着招娣挥了挥。
  一直到目送罗伯茨离开,招娣才转首看向沈平:“他其实是一个很风趣幽默的人。”
  沈平走上来,揽住她的腰:“我不喜欢你对他笑。”
  罗伯茨很快就启程了,与之一同的还有吴宛琼一行人。
  上了船,吴宛琼才知道罗伯茨本人的实力。就不提他的船可以经过无人能走的东海,沿路因为挂了一面特殊的旗子,即使远远碰见浙江水师的舰船,也无人让之停下检查。
  这面旗子是浙江水师发下的,且是薛庭儴亲手发下,是一面很普通的旗子,其上只有偌大一个泰字。
  其本身船只造型独特,船上有着许多西洋人的船手,这些人浑身长着毛,看起来十分恶心,但这恰恰也证明了罗伯茨并无虚假。
  这是一艘武装到牙齿的商船,其上装了十多门佛朗机炮,和两门红夷大炮,需知佛朗机炮还能从黑市弄到,红夷大炮却极难,所以罗伯茨的实力毋庸置疑。
  吴宛琼终于明白为何罗伯茨似乎对她的身份一点都不关心了,一点都不像大昌的商人,做这种大生意恨不得查对方几代,因为仅凭着这么一艘船,哪怕有人想对罗伯茨不利,恐怕也得吃一壶。
  船一直行到长江口,在崇明岛停下,双方彼此进行了一次会面。
  “罗伯茨先生,你确定你能要这么多货?”项青山扶着胡子道,难掩诧异之色。因为罗伯茨说的数量,恐怕没有数百万两银子拿不下来。
  “当然!”罗伯茨笑了笑,口气很大:“青山先生,你大抵不知我是经由我们国王专门颁发经商许可的商人。”
  这话让大昌人听起来有些困难,但却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国王就相当于皇帝,也就是说这罗伯茨是皇商?
  结合大昌皇商的出手阔绰与举足轻重,项青山也能理解罗伯茨为何会要如此多的货物了。
  “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交易,青山先生会不放心也是应该。威契士,去把东西搬上来。”罗伯茨吩咐道。
  很快就有几个孔武有力的水手,抬着两个大箱子过来了。
  罗伯茨亲手将箱子掀开,露出其下之物。
  这两个箱子里竟全装着黄金,黄澄澄、金灿灿的,让见到的人眼花缭乱之余,也不禁贪婪心起。
  “当然,这些现在还不能给你们,而是在我们交易之时。”罗伯茨将箱子关上,从怀里掏出一张会票:“这是一张泰隆票号十万两白银的会票,我记得你们大昌的商人都喜欢用这个东西,就当做是定金吧。”
第216章
  项青山接过会票,宏昌票号和泰隆票号合作,他又是宏昌票号的大东家。所以不用细看,只凭手感就知这张会票是真的。
  自此,终于扫去疑虑,同时更加重了与罗伯茨做成这笔生意的决心。
  他看重的并不只是这一次生意的利益,而是罗伯茨‘皇商’的身份,以及之后的继续合作。
  “那就这么说定了,罗伯茨先生请放心,一个月后请带着船前来接货。光着一艘船可不行,至少得是十艘,二十艘。”可能出于决定后的心情放松,项青山竟有心情和罗伯茨玩笑。
  罗伯茨笑眯眯的:“青山先生不用担心,是时我一定准时来。”
  罗伯茨很快就返航了,项青山等人也坐上了自己的船。吴宛琼并没有同罗伯茨一并离开,而是留了下来,她还有事情与项青山相商。
  “项老板可是满意这次的生意?”
  项青山抚着胡子笑道:“姑娘好手段,大智不在男子之下。”
  “好说,好说,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不过这门生意既然谈成了,我们吴家和宏昌票号之间,是不是也该谈一谈?”
  “姑娘的意思是?”项青山眼里闪过一抹暗怒,但很快就掩了过去。
  其实不用吴宛琼细说,项青山也明白她的意思,吴家这是打算狮子大开口。别处项青山不知,但苏杭一带的走私生意,吴家是一直靠着宏昌票号出头露面的。
  仅凭着一个名头,吴家白占了宏昌票号三成干股。
  事实上宏昌票号之所以会让吴家占了三成干股,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做个小本买卖,自然没人盯上你,但凡生意做大,哪家背后没人撑着?你想让人撑着,不被些牛鬼蛇神找麻烦,就必须得上供。
  怎么上供?
  最好的方式不外乎吃干股。
  也就是所谓的不需要投入,只用等着分银子就好。这三成干股是哪怕今年没有赚钱,也必须自掏荷包上供的,别看项青山待吴家人是恭恭敬敬,可实际上说不怨是假话。
  而项青山和吴家的关系,因为有着海上贸易的事,要更为复杂一些。别的也就罢,实际上每年宏昌票号从海上所赚,有近七成都进了吴家人的肚子里。
  本就定下的是各占五成,而这五成吴家是净得,剩下的五成,从宏昌票号明面上的账,吴家要分去三成,项青山还要打点下面一些小吏。
  也就是说,宏昌票号的所赚也不过只有三成不到。而这三成不到,却是需要宏昌票号动用账面上流动的银子,去进行各种货物的进出,甚至风险自担。
  这阵子,因为货物连连被扣押,吴家不但不出面,反而派人来要红利,项青山心中便积攒了许多不满。
  如今吴宛琼又提起这事,他怎么可能不怒。
  不过他肯定不会和吴家翻脸,事实上这三成虽不多,但以这三成以及吴家在江南一带的势力,宏昌票号也不是没有落到好处的。从之前不过是江南一带票号之一,到挤掉了所有人,一跃成为最大的票号就能看出。
  项青山将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吴家派人来要红利的事说了,又道:“不是老夫吝啬,实在是账面上没银子。且这趟要想做成罗伯茨的生意,老夫还要回去想办法筹银子,若是筹不到银子,这生意肯定是没法做了。”
  吴宛琼不信,戳破他:“大东家这么说,就有些蒙人了,谁不知票号做的就是无本的买卖。不过是暂用一时,你宏昌票号多签发几张会票,不就行了。”
  项青山一口老血在心头,笑得有些扭曲道:“姑娘说起来容易,这签发会票哪是这么简单的,这是要根据账面上流通的现银,进行很周密的计算,才可能酌情动用一二。之前被扣的那几批货,已经动了账面上近两百万两银子,还有一百万两是老夫将自己的棺材本填了进去,才能维持最基本的运转。
  “票号做的存取通兑,只因一些客人暂时用不了那些银子,所以票号才敢动用一二。做的就是信誉,就是有人来兑银,我们一定能拿出银子。若是把活钱都给动用了,是时有人来兑银,可票号却拿不出银子,信誉一旦砸了,票号顷刻就垮。”
  这些道理吴宛琼可不懂,她就是觉得这姓项的老狐狸在没事找事,也因此她的脸也冷了下来。
  “大东家这是在唬傻子?若是我没记错,你宏昌票号可不止海上这一门生意,难道就不能从别处调动一些?”
  当然可以,却是杯水车薪。例如宏昌票号在山西及江西、四川等地,还有矿场、盐矿等生意,问题是那些没办法当时就能变成现银,且调银也需要时间,可答应罗伯茨交货却只有一月限期。
  以罗伯茨如此大的要货量,整个大昌也就宏昌票号敢接下,恐怕换做任何一家,都不敢夸下如此大的海口,一个月就能弄来这么多货物。
  其实项青山既然答应了,自然是有办法的,只是他对吴家蚂蟥似的吸血,心中生了抵触,所以刻意为之罢了。
  这些吴宛琼不懂,可不代表安伯也意识不到其中的严重性。
  他制止了吴宛琼的指责,问道:“吴家是谁来拿了红利?此事我和姑娘怎么不知?”
  “是吴恒。”
  吴恒和安伯一样,都是吴家的家奴,既然是吴恒出面,就代表这银子是吴阁老让来取走的。
  见此,吴宛琼也意识到其中的一些严重性:“那照你们所言,这次的生意不能做了?”
  她心情似乎有些难以平复,又道:“为什么不做,我好不容易谈成了,一旦做成,这都是进项!”
  吴宛琼自然不是因为银子的关系如此激动,不过因为这是她有史以来做的最大的一笔生意。她心里一直和招儿较着劲,觉得对方能做的,她自然也能做到,可现在却突然告诉她做不了了,怎么能接受。
  “也不是不能做,姑娘。”安伯安抚道。又将她拉到一旁,与她解释了其中的关窍。
  “也就是说现在需要现银来购货?”
  也可以这么说,所以安伯点点头。
  “现在账面上能动用多少银子?”这个账面指的是吴家的账面,也是安伯掌管的江南一带生意的账面。
  安伯在心里估摸了下,道:“也就六七十万两。”
  吴宛琼很快就有了章程,走到项青山面前道:“我这边可以拿七十万两,剩下你自己想办法,总而言之,这门生意一定要做下!”
  丢下这句话,她便离开了这处舱房,安伯赶忙跟了上。
  留下项青山一人,虽是恼怒吴宛琼的态度,可转念一想能让吴家掏出银子,也算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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