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第75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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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们的脑子不很好使,也足够他们记住汉人狡诈,不可轻信的形象。
山蛮向来排斥平地人,一是因为恐惧,二是因为经常受骗,三就是风俗迥异,完全合不来。
所以他们一般不会相信外面的人的说法,你越是想和他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他们越是觉着你想骗他们,于是便不会搭理于你。
而李靖只是稍稍换了个说法,让山蛮来锦官城赎人,山蛮就立即行动了起来,在三四月间,很多山蛮部落的人便来到了锦官城,想要将他们的亲人和战士赎买回去。
这是他们蛮族的传统,也是最为和平的方式来给战争做个了结,当然了,这也是出于大家人都少,不能死人太多的现实所决定的。
李靖自然看不上山蛮那点财货,他只是想跟这些蛮族见面聊一聊大家日后怎么相处而已,请人的方式用了些技巧,却不妨碍表现出他的诚意。
就像李破一直秉持的理念,法子总比问题多,只是一些人比较愚鲁,总用最笨的法子去解决问题,于是弄的场面很难看。
李靖的情商不高,可他的智商却在众人之上,所以在解决南蛮的问题上,他选择了一条捷径,会少流很多血的捷径。
当然了,在南蛮眼中,这只不过是汉人狡诈的另一例证而已。
李靖并没有在蛮族面前展现太多的威严,那其实没什么必要了,前些年李世民带兵在益州东北部击败了近十万南蛮大军,已经让南蛮意识到平地人的不好惹。
沱水之战,南蛮再次惨败一场,山蛮众人有如惊弓之鸟,根本不用宣之以威,他们便已不敢正视益州总管之威严了。
所谓蛮夷之辈,畏威而不知怀德就是这么个道理了,你给他们送去丰厚的礼物,他们反而觉着你软弱可欺,会得寸进尺的来向你讨要好处。
当你迎头敲他们两棒子的时候,他们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但他们记性不好,过上几年就又忘了教训,所以必须时常让他们晓得你还很强大,并非他们可以招惹的对象。
………………………………
李靖趁此机会,按照蛮族的风俗,和一些蛮族结下了盟约,对于那些依旧不想跟平地人和平相处,将善意理解为侮辱的家伙,李靖也没为难他们,放他们离开了。
可在之后,他便告诉那些比较友好的部族,他们可以雇佣益州的军旅去袭击他们的世仇,只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没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够办到的。
分化,拉拢,让他们自己相互结仇,不停的流血,他再趁机付出些财货粮食等物去买来战败的蛮族,训练他们一段时日后,再放他们回去复仇。
不用几年,蛮族便会彻底虚弱下来,留守益州的守军在作战之中也将越来越熟悉南蛮的地形以及禁忌,到时候蜀南的天也就变了,南蛮即便躲在山中,也不再安全……
这就是李靖应对南蛮之策,并列为十条奏上长安,李破赞叹不已,这样的策略后来人应该都是耳熟能详,没想到李靖就精于此道,不容易啊不容易,果然不愧是李靖李药师。
于是被李破许为平蛮十策而加以实施,并不求短期之功,这个时间段应该在十年八年之后,才能渐显成效,能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南蛮之患,那就要看具体的执行情况了。
和南蛮有了接触,能够互相交往,初步实现了李靖的策略,李靖的目光便又转回到了益州的郡县上面。
他面对的情形和李武差不多,很多地方土著不服管束……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这些人顽固,而是他们过于闭塞了,就像当年上党众人那般,土皇帝做久了,便忘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几个月来,李靖很耐心的派人去与地方上的人们打交道,争取他们的支持,甚至允许他们派出族中子弟来益州为官。
之外他手中的兵力比李武要充裕的多,益州的战事没过去多久,也更有震慑效果,地方上的人们纷纷低头,于是益州总管府的门前渐渐热闹了起来。
想要行走于益州总管李靖门下的人越来越多,李靖宽厚仁爱的名声开始在蜀中的腹地流传,很多人慕名前来相投……
大唐元贞二年五月间的益州,已经呈现出了些欣欣向荣之势,李靖动静得宜,胜李孝恭多矣。
倒霉了大半辈子,李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兢兢业业的施展着自己的才华,他情商不高的缺点也被皇帝老丈人的身份给掩盖了下去。
因为除了皇帝,怕也没谁再会去故意挑他的理,明里暗里的去打压于他,于是李靖在蜀中可谓是如鱼得水。
张伦和宇文镬就是如此,他们对李靖怎么治理益州并不感兴趣,对于怎么砍下南蛮的脑袋充为军功倒是颇为意动。
在李靖说出了自己的毒计并征求他们的意见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连连赞叹,李益州果然胸有韬略,腹有机谋,不愧是……皇帝的老丈人。
而私下里他们却都在嘀咕,李药师算计太深,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靖和人打交道时还是很真诚的,甚至有些笨拙呢。
不管怎么说,益州在五六月间安定了下来,不管是李靖还是张伦,宇文镬,他们的目光都渐渐转向了夔州方向。
===第934章落成(一)===
大唐元贞二年五月中,长安书院落成。
长安书院将是一个拥有上百座建筑的大建筑群,如今也只是主体完工而已,因为名之为书院,所以他的主体建筑中有十余座藏书楼。
长安皇宫观殿中数万册藏书将陆续迁移到这里,还有捐献的一些,加在一起大致将有三万余册藏书。
毫无疑问,从它落成开始,长安书院便会将天下第一书楼的名头收入囊中。
落成的时候场面很是热闹,门下,尚书,中书三省六部都来了人,只是让人遗憾的是,一直很重视这里的皇帝并未驾临,让很多来凑热闹的官员十分失望。
书院其实还需要一些时候才能开张,按照门下省的规划,这里和国子监其实在配置上差不多。
有祭酒一人,监学数人,教授,博士数十位,再加上管理书籍,名册,内务等的官吏,应该要比国子监在规模上大上许多。
封德彝和户部侍郎高慎以及与其同来的侍郎窦诞走在一处,一边给他们稍稍讲解一下书院的构成。
他和高慎并无深交,但封氏与高氏同出于渤海,向来有所交往,如今高慎为高氏家主,封德彝自然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只是他现在有点心虚,前些日子他在皇帝面前唠叨了一句,也不算是说高慎的坏话,可却惹得皇帝很是不快,好像是坑了同乡一把,就是现在还看不到后果罢了。
经过一年多来的相处,他已经不会怀疑皇帝有太过年轻,见识不足,手段不够等缺点,一般来说皇帝不高兴了,那就一定会有人倒霉。
可新君登基未久,行事上还很克制,除了时常敲打一下旧人,让他们莫要懈怠之外,好像并没有对谁疾言厉色过。
难能可贵的一种品质,没有雷霆之威,却让包括他在内的很多臣子们都敬畏有加,你说这手段有多了得?
好像无声无息间,便让他产生了君威难测的感觉
所以说啊,新君不是没有脾气,而是还没什么事值得他发火而已他晓得皇帝不喜欢的人有很多,比如说眼前的这位新任户部侍郎窦诞窦光大,以前就得罪过皇帝。
可最后还是用了起来,并且是户部侍郎这样的要害职位,他的儿子也入宫做皇子的伴读去了,若非他知道窦诞做过什么,又娶了谁家的女儿,他都怀疑两个人以前是朋友来的,从这件事上便可以看的出来,皇帝的度量不容置疑。
皇帝恼起来是什么样子呢?封德彝其实是很感兴趣的。
李渊脾气不好,经常发火,主要还是被他那两个儿子给闹的,其实以前唐公是个很温和厚重的人。
李渊的脾气会随着你的身份而有所变化,出身名门的他就能忍耐宽容一些,出身卑贱的不好说,看着顺眼些的就高官厚禄,不顺眼的也好言好语,可最后你的下场就不用提了。
跟随李渊数载,他对李渊的脾气已经非常了解,可惜,君臣未能走多远
新君嘛看上去笑的越欢越瘆人,几乎凭借本能就知道这是不高兴了,还真是个怪癖,气极反笑?
想到这些,他抱歉的瞅了高慎一眼,心说老高啊,实在对不住,过些时日若是吃了亏,可别来埋怨我,只怪你做的太过差劲。
你说你一个渤海高氏子孙,家中显贵无数,竟然还要在意些区区财货,真是给你家祖宗丢脸。
“这长安书院占地如此广阔,建造又如此华美,真是堪比行宫啊犹记得当年太平宫建成之际,皇帝率众臣游于其间,当时俺还年少,跟在祖父身边有幸一览盛况”
高慎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做思慕状,引得封德彝,窦诞都是侧目而视,这是在炫耀吗?还是想拿皇帝跟当今天子相比?
封德彝回想了一下,他也忘了太平宫是什么时候建的了,那会他也只是内史令杨素的幕僚,没那个资格跟朝中重臣们并列,所以就不知高慎说的是真是假。
窦诞就更不成了,他才三十许人,哪知道太平宫的往事,他只是听段纶说起过,高慎高侍郎自从掌了高氏大阀阀主之位后,便有些得意忘形了。
谁知道呢,反正人家乡党在说话,他只听着便是,谅他们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说什么太过放肆的言语。
而高慎只做不觉,继续道着,“那会献皇后在,诸位皇子也在,对了,还有义成公主,当时她还未曾北嫁,与启民可汗的女儿阿史那牡丹在一处说话”
说到这里,他好像才想起点什么,转头看着封德彝感慨道:“一晃多年过去,吾已老迈至此,不想还能见到当年故人”
听着他说这些,封德彝算是明白了过来,还是与突厥互易的事情,也不知这厮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还是说他自己也想参与其中,才会这么卖力的为之奔走。
想想突厥那边能有什么这么吸引人呢?财货?还是与突厥贵人交好的机会?想起太极殿中皇帝随口说的那些话,封德彝觉着高慎越看越像一个蠢货。
他明白高慎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再去劝说一下皇帝,放开边市的限制,能让人任意出入边塞而已。
看了看旁边东张西望,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窦光大,封德彝心里又暗骂了一声愚蠢。
“贤弟还真是念旧如今天下未定,其他事还是放一放吧,尤其是户部有那么多的大事待决,贤弟还是不要分心旁顾为好。”
这话警告的意味很重,显然封德彝觉着高慎离着倒霉不远了,想要拉他一把。
可人家高慎可不觉着你有多好心,“我高氏向来顾念旧时情谊,突厥来使竟是当年故人,颇多惊喜,交谈之下又念及两国之好,当此非常之时,正应”
一直挂在封德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适时的打断高慎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高侍郎,这里乱纷纷的可不是商讨大事之所在,若有何卓见,不如到门下省来,我自当竭诚以待,如此可好?”
高慎几次说话,半道都被堵了回来,顿时不乐意了,只是还顾忌着封德彝实在不好惹,遂抱了抱拳,“封兄与我高氏同出一源,从来亲厚有加,有如兄弟,有些事上还望封兄能高抬贵手,相助一二。”
封德彝彻底失去了跟他说话的兴致,心说你不但跟突厥来使私下相会,还想派人北去跟突厥人结交尤其是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形之下,想要强行推动此事,是说你太过自信了呢,还是愚蠢到了无可救药?
即便高元也很狂妄,可相比你高慎却要高明许多。
窦诞在旁边听了会热闹,没怎么弄明白其中关节,只是这两人因为突厥来使的问题闹起了分歧,具体是什么事,两个人都没说。
窦诞仔细回想了一下,觉着应该是近来在户部正在商讨的互易之事突厥已经在大利城设下了边市,至于交易什么,户部还在商议之中。
可皇帝已经说了,不准商队私下出塞交易,能出去的都将是官府派出的队伍,只这一条,其实就让互市之说更具象征意义了,没了多少实际的好处。
怎么?听高慎这意思很不满意?嗯,户部有人一直在说应该仿效大业年间故事,让商队自行北上,以示大唐与突厥交好之诚意,难道是高氏在背后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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