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精校)第4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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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李二的话,断鸿非常的奇怪,不明白陛下为何要欺负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这个老和尚一定很不平凡,自己满身戾气,但是待在老和尚身边却很舒坦,就像沐浴在春风里,断鸿不懂佛法,但是他知道不是真正的慈悲心给不了自己这样的感受。
  李二呵呵笑着,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又拍出一枚金币在小摊子上吃了一碗豆腐脑,完全不管小商贩是不是能找开,他告诉小贩自己吃完之前就要找的零头,如果不找,就别怪他吃白食。
  小贩和其他食客鄙夷的目光让断鸿只想钻到地缝里去,李二却不管,大口地吃着豆腐脑,还不停的赞叹味道不错。
  等到李二把豆腐脑吃完,才要自己的找头,就见小贩从桌子底下搬出一个笸箩,笸箩里全是面值不一的铜子,小贩专门找面值最小的铜子,实在没有最小的了,这才拿面值稍微大点的,不一会就数了好大一堆。
  李二全身光鲜的不敢惹,但是对于断鸿小贩就不客气,让断鸿撩起袍子的下摆,哗啦一声就把那些铜子倒在断鸿兜起来的袍子上,嘴里还说:“岳州城里贵人多了,赏脸到小人摊子上吃碗嫩豆腐的也不在少数,没有铜子就是白吃一碗也是常事,就当我曾大牛招待远方来的贵客了,一枚金币算不得大钱,这是您的找头,拿好了,回头要是发现少了一枚两枚的就找曾大牛要,我补给你。”
  断鸿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自己虽然是宦官,但是这么被外人指着鼻子数落还是头一回,回头看看李二,只要陛下的脸色稍微不对,他就准备把这些铜钱全部塞到这个曾大牛的肚子里去,让他知道爷不能被轻视。
  李二没生气,越发的高兴起来,冲着断鸿招招手,主仆二人就在一片哄笑声里扬长而去,断鸿恨不得把那些铜钱全部扔掉,太丢人了。
  李二这时候好像才有了逛街的兴致,一路上购买了很多的东西,三个侍卫身上挂满了东西,断鸿袍子上兜的铜钱还有一半,好不容易看到有卖口袋的,断鸿就把铜钱都装到口袋里扛在肩膀上。
  买纸鸢,买泥人,买娃娃哨,买风车,甚至还买了两只竹马,这些都没关系,但是钻到妇人进出的店铺里做什么,店铺门口明明白白的写着“本店只招待妇人”。李二好像没看见,执意走了进去,女伙计才要阻拦就被两个彪形大汉给架到角落里去了。
  李二走进店铺这才发现架子上挂满了肚兜之类的物品,还有别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都是女人的贴身物事,摸摸鼻子打算出去,就被一些惊叫的妇人给挤出了店门,当女掌柜举着扫帚准备撵人的时候,李二和断鸿已经消失在小巷子里。
  浓荫深处有人家,门楣上硕大的云府两个字让李二又开心了起来,见大门紧闭,门前连值守的下人都没有,就对断鸿伸伸手指。
  怄了一肚子气的断鸿哪里肯放过这个泄气的好机会,一脚就踹开了大门,胳膊粗的门闩断裂成了两截,冬鱼,人熊,管家老赵正在门房喝酒聊天,见到有人打上门来,立时大怒,才出门就看见李二,赶紧趴地上不敢动弹了。
  “云烨在哪儿,带我过去,敢通风报信朕打断他的狗腿!”李二径直往里走,管家老赵匆匆的在前面带路。侯爷和魏王正在后花园喝酒呢。
  “你以前说造一个硕大的圆球不断地把热气冲进去就能把人带的飞起来,这和孔明灯一个道理,咱们回京之后就开始动手吧,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飞起来还非常的艰难,先弄出来一个能飞的东西来玩玩也不错。”李泰穿着裤头躺在躺椅上对云烨说。
  “那是自然,回京把小丫的婚事完了,估计我也没什么事,我们就潇潇遥遥的过几天清闲日子,陛下这时候忙着读书,估计没时间找我的晦气,能清闲几天是几天,我对南山的皇家猎场早就垂涎三尺了,什么时候去打猎?”
  “时间还早,现在猎场里的猎物都带着崽子,不是狩猎的时候,想狩猎等到深秋再说,那时候才是狩猎的好时候。秋猎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呢,有你玩的,你先告诉朕你们送这么些好书,难道就是打算把朕困在书房,你们好过清闲日子是不是,说实话,朕是不是非常的讨人嫌?”李二非常没形象的坐到两张躺椅间的小几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云烨和李泰。
  “别起来,就这么回答,别用心思,你一用心思回答,答案就变了,赶紧的,是也不是?你们就是讨厌朕在上面指手画脚了吧?”
  “没,没这打算,陛下乃是天下奇才,区区几本书很快就会看完,微臣等人钻研了许久,都没有好到一条适合大唐将来要走的道路,只好寄希望于陛下,希望陛下能纳百家之长最后把这条路找出来。”
  李二的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云烨看,看得云烨很不自在,把身子往下缩缩,磕磕巴巴的把自己早就编好的理由说出来。
  “放屁,朕今天被人鄙视了一天,给和尚金币被鄙视,给小贩金币也被鄙视,进到一家店铺里还遭到女掌柜的拿扫帚往出撵人,现在您也打算鄙视一下朕吗?和尚方外之人,人家说的有道理,朕不好计较,小贩鄙视朕是朕自己找的,也不算,女掌柜那里不适合男人进出,被人家拿扫把赶出来也合情合理,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看看朕怎么收拾你,回答不好,朕秋猎的猎物就是你!”
  云烨暗暗叫苦,李二天生的小心眼,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估计就是想看看市井百态,看完了小贩,和尚,还有女子,现在该看自己这样的勋贵了,不知道他从别人身上看到了什么,又想从自己身上看到些什么,算了,不想了,和他谈学问。
  “颜之推老先生宣扬性三品说,他把人性分为三等,即上智之人,下愚之人和中庸之人。他说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
  “他还说陛下就是上智之人,是天赋的英才,不学自知、不教自晓。微臣不同意这个看法,知识来自于积累和沉淀。”
  “陛下早年南征北讨看遍世情,所以做事往往能切合百姓的需要,制定出的法令自然会通行无误,可是后面这十几年,陛下一直就留在长安,一道宫墙把陛下和百姓分割开来,您知道的百姓,都只停留在奏折上,或者情报里。”
  “奏折和情报都不足以告诉陛下如今的天下是如何一个一日三变的时代,您按照以前百姓的事情来制定现在百姓的律法,难免会有疏漏。”
  “可是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不能整天出没于市井之间,所以微臣等人就把自己的心得汇编成册,献给陛下,想让陛下看到一个真实的大唐,并无二意!”
第三十三节 黑话
  李二坐到断鸿搬来的椅子上叹口气说:“果然如此啊,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啊,朕不过松懈了数年,没想到竟然与大唐社会格格不入,确实到了学习的时候了,小子,且让你得意几天,等到朕弄通弄懂这些变化之后有你受的。”
  “治天下不外乎治人而已,你们就算千变万化也难离其宗,既然朕没有心力知道并且掌控世间所有的事情,那就看好你们就够了,你们牧民,朕牧你们就够了。”
  给李二上了茶,见他坐在那里畅快的喝茶水,似乎真的想明白了什么,李泰披上自己的袍子习惯性的站在李二背后,被李二一把扯过来说:“你身上的痱子没好,就不要穿衣服,光着比较好,希帕蒂亚为何不服侍你,还有没有一点做妻子的觉悟?”
  “父皇,孩儿和希帕蒂亚就是合作生个孩子,孩儿不会纳她为妃子的。”
  李二惊愕地看着李泰,不知道说什么好,合作生孩子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论调,忽然一巴掌抽在云烨的光脊梁上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前面把路走歪了,以至于青雀也学你的样子,这才是朕最大的缺憾,你和安澜孩儿肆意妄为以至于现在已成长安街市上的笑柄。”
  云烨疼的呲牙咧嘴,怒视偷笑的李泰,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知道自己的事情不好说,就影射自己和李安澜生李容的旧事。
  心情刚刚好起来的李二脸色又垮了下来,见云烨背上一个红红的手印,也不好再下手,整整袍子气冲冲的对断鸿说:“气死朕了,一个个都不争气,回宫!”
  把李二送出家门,云烨就对李泰说:“把光脊梁支着,让我抽一巴掌,我到岳州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你对我下了毒手,你看看我的脊梁,血印子三五天可下不去。”
  “满身都是疙瘩,你下手轻些,打破脓包可不好。”李泰嘴里说的可怜,但是精神却非常的健旺,今天不管如何总算是把自己和希帕蒂亚的问题解决了,希帕蒂亚自己要自由,也需要有后代来承袭自己的心愿,现在都达到了,自然皆大欢喜。
  辛月带着云寿这几天在接受云家各路掌柜的拜见,小小的年纪就要端端的坐在椅子上接受一群老头子的大礼,让他非常的郁闷,这是第一次见面,掌柜的们按照古礼确定了主仆之分,礼仪繁琐的让人吃惊,云烨只在众人面前露个面,就借口公务繁忙转身离去,带着云暮,云露,云欢出门去逛街,云寿非常的希望自己也能跟着爹爹一起去,但是一看到母亲严厉的目光就继续坐好当泥菩萨。
  一整天不见爹爹和弟弟妹妹,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看见爹爹背着熟睡的云露回到了家,四个人都成了泥猴,爹爹腰里有好大的一个鱼篓,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不许分心,好好地把这些人名字都记住,将来有大用,都是家里的老人手,不许你赵梦田,赵梦田的瞎叫,以后要叫赵爷爷,不许因为你是主家就给人脸色,记住了没有?”
  云烨进们的时候,辛月母子俩正坐在炕上,围着小桌子看名单表,云烨把把云露放到炕上,解下鱼篓,脏衣服扔到辛月身上说:“正事不干,一天尽是小心眼,叫老赵赵梦田怎么了?名字就是一个代号,爹妈取了就是给人叫的。”
  辛月把脏衣服收起来委屈地说:“要是寿儿喊你云烨你试试。”
  “喊了就喊了,告诉你,就是这些规矩让孩子在不知不觉中认为那些爷爷,爹爹,叔叔的话不能违背,寿儿将来是咱家的顶门杠子,桀骜不驯才该是这孩子的性格,你看看哪一个大家族把自己家的长子教训成老实人了?还不是怎么狠怎么教,咱家用不着教孩子狠,也用不着教他善良,只要教会孩子自立就好。”
  辛月见云寿抱着鱼篓出去了才小声说:“妾身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见识浅薄了些,您不要生气,可是孩子不这么教还怎么教啊?”
  “长孙冲把自己的大儿子送到了猎户家里磨练野性,程处默从小就在军营里厮混,草原上的那些将领早早的把自己的草场分成几块,部属也分成几部分,眼看着儿子们互相残杀也不闻不问,刘弘基是个老色鬼,对别的孩子放任自流,但是他家的老大不过去了一次赌坊就被他生生的切掉了一根手指,这些人出来之后没一个是好相与的,都跟狼一样,你打算把寿儿养成绵羊?将来任人宰割?”
  大家族的残酷性云烨也是这几年才慢慢明白的,长孙冲说起自己的幼年长叹一口气就知道喝酒,程处默说自己不记得小时候多少事情,只记得自己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可不是说说的,而是真正的在这么干。
  刘弘基家的老大和云烨一起喝酒的时候,哪怕喝得烂醉,也从来没有干出一件出格的事情,踩门槛这种小事都没有干过。
  人都被练成了变态,柴令武算是长子嫡孙里面最没出息的一个家伙,就他这样的,当初和虬髯客这样的高手对阵的时候都没有半分的胆怯,庶子就算是闹出再大的笑话,大家也都是付之一笑,如果嫡子干出同样的丢人事,整个家族的头都抬不起来。
  “我家的孩子只要自信,自立,自强就算是合格,知道什时候该防守,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甚至还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熊,这些东西你教不出来,我也教不出来,需要功夫慢慢去磨练,以后孩子的课业你只能过问他完成了没有,不能去问先生教了些什么。”
  辛月委屈地坐在炕上,看着丈夫在黑暗里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不知道如何应对,辛家不过是一个诗礼传家的中等人家,以为谦逊有礼,渊博达文就是好样的,却不知一个人性格的塑造才是最主要的。
  云烨叹息一声坐到炕上搂着辛月说:“如果我当年没有野心,你今日就不必这样辛苦,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没有了教育的资格,给谁都不会开心,云家现在很大,我们几乎舍弃了草原,但是在草原上那片草场依然是我们家的,你算算,草原,岭南,扬州,益州,登州,还有我在南洋准备的基地,家主的权利恐怕不比高丽王的权利小多少,上万人跟着咱们混吃喝,哪里敢掉以轻心。”
  “你看看我后背的血印子,是陛下抽的,他不是在单一的气我和李安澜的事情,也是对我的一种警告,云家在岳州虽然收敛了很多,但是依然让皇帝忌惮,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安全感的就是皇帝,不管他多么的信任你,他的第三只眼睛也会牢牢地钉在你身上。”
  “你以为大帝号是我造出来的玩具?都说大帝号武力强悍天下无双,非人臣能驾驭,其实这个风声是我放出去的,皇帝只有掌握了绝对的优势才会不在意我们那一点出格的小手段,不信,你造出第二艘大帝号试试,我敢肯定,雷霆暴雨就会在顷刻间降临到咱家的头上。”
  “这次回到长安之后,我们什么都不干,就是一味的享受,一味的奢华,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云家已经失去了进取的心思,我们要疯狂的制造奢侈品,将能够享受到的奢华拓展到极致。只有这样,寿儿他们才能有自己的发展空间。”
  有些话能对朋友说,有些话能对老婆说,有些话只好对鬼神说,还有一些话最好死了以后托梦的陌生人说,云烨觉得自己今天把话说得有些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辛月以后想要轻松起来不容易了,这些本该是自己的责任才是。
  辛月抱着膝盖和丈夫背靠背的坐在炕上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总认为丈夫一天嘻嘻哈哈的就把整个家操持的兴旺发达,现在才发现不能说,说起来都是血泪。
  长安城里的贵妇们都羡慕辛月找了一个好脾气的夫婿,不但脾气好,为人也正派,到现在,家里才三个女人,至于和公主的风流韵事,在妇人圈子里那是美谈,娶公主不是好事,只要娶回来当家的主妇就没了活路,但是和公主私通却是大好事,能沾到皇家的光,还不受皇家的罪,再好不过了,更何况云烨有机会娶公主回来,却选了辛月当正妻,这就了不得了,云烨把辛月宠上天了,每个贵妇都幻想自己的夫君也是如此……
  辛月把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感受着耳鬓厮磨的片刻温馨,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夫妻的心是想通的。
  把蜡烛点起来的那日暮就是坏蛋!无辜的那日暮被辛月按在炕上在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几巴掌,这才把盘子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伺候夫君吃饭。
  那日暮仔细地看了辛月和夫君的衣衫,都是完好的,甚至都不凌乱,两个人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在干什么?她很想知道。
第三十四节 阴险的张谏之
  李治端着自己的饭盘悲愤的望着那只抱着自己腿不离开的年幼熊猫,好熊猫就该和那些大熊猫一样在竹林里折竹子吃,而不是抱着自己的腿抬头叫唤着要蛋糕。
  傻子都知道书院现在的饭食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样,听毕业的学长说以前的一份红烧肉不但足够自己解馋,还能装在竹筒里给家里的老父带回去一些下酒,现在的红烧肉虽然还是一样的好吃,但是那些酥烂的肉块消失了,在土豆块里翻好久才能找到一块藏起来的五花肉块。蛋糕也一样,以前听说每个学生都能分到好大一块,现在,只有拳头大的一块了。
  李治是个软性子,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牛奶已经给了这只胖胖的小熊猫,刚才又不小心又被它看见了这块抹着果酱的蛋糕,老天爷,一个星期才有一次吃蛋糕的日子,已经盼了很久了,李治喜欢吃甜食,不情愿把蛋糕给熊猫,但是这个憨货抱着自己的腿不松手,啊哦啊哦的叫着拿肥硕的脑袋顶着李治的大腿,模样可怜。
  当李治的眼神和熊猫乌溜溜的眼珠子对接到一起后,李治长叹一声,用叉子把蛋糕叉起来放在竹叶上,熊猫立刻就松开了他的腿,趴在地上吃蛋糕。
  李治也找了一张桌子放下餐盘开始吃饭,该死的土豆炖粉条,黏在一起像鼻涕,他努力地不去想这一坨东西,机械的把它们和米饭一起扒进嘴里。总要填饱肚子不是?
  长安,陇右盛产土豆,所以也就盛产粉条,今天的土豆又获得了丰收,价格便宜的惊人,所以书院就购置了大量的土豆,作为学生的主要食粮,已经隐隐听说书院在打学生饭食补贴的主意,李治也知道有学生正在收集这方面的材料,准备和书院后勤对簿公堂。
  保住自己吃肉的权利,这就是学生会提出的口号,自由权已经被书院剥夺了,选择权也已经被朝廷剥夺了,恋爱权这事根本就不能提,现在学生们群情激昂的打算保卫自己最后的权利。
  张谏之风风火火的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把饭盘撂在桌子上就坐在李治的对面,小熊猫看见张谏之盘子里的蛋糕又啊呜啊呜的过去抱住张谏之的腿,张谏之可不是李治,一抬腿那只熊猫就飞进了竹林子。
  张谏之今年就要毕业,已经是内定的晋王府属官,今年十一岁的李治到了明年就要开府建衙,最亲近的属官都是他自己挑选的,张谏之可是兰陵帮自己挑的,这个贫穷的少年经过书院快四年的锻造,已经变得一表人才,做事风格也极为硬朗,作为学生会理事,他一向以敢为学生出头著称于玉山书院。
  他看看李治一塌糊涂的饭盘,就把蛋糕放到了李治的盘子里,自己这个未来的主人,人极为聪慧,心肠也非常的好,就是性子太软,不过作为王爷来说,这样的性子却是极好的。
  李治要拒绝,张谏之就说:“您吃吧,我在书院后厨帮了整整四年的厨,从烧火的伙计变成了大厨,什么样的美食都要经过我的手,您也知道厨房的惯例,总会有一些折损的,其实都折损到我们厨子的肚子里去了,蛋糕从烤炉一出来,我就吃了,你快些吃,今天的土豆粉条是刘胖子做的,土豆该过油的,这家伙把这道工艺省了,就变成了现在浆糊一样的东西。”
  李治这才放弃了土豆粉条,特意漱了口,才开始享用美味的蛋糕。
  “为善,这次学生会要和书院后勤对峙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不但你不能参与,我也不会参与,成良,延风他们我也交代了,不许参与,什么叫书院从学生嘴里克扣钱财,这是陛下的钧令造成的,认为学生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担心将来不能去地方上受苦,减少了伙食补贴所致,能吃到现在的伙食,其实已经是书院在补贴,我就在后厨,这些事情怎会不知,如今管理书院的不是和善的李纲先生,也不是圆滑的云侯,更不是八面招风的许敬宗,而是元章先生,他老人家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眼睛里如何肯揉进沙子,你看着,这一会庞玉海他们一定会吃好大一个亏,估计书院又要多几座假山了。”
  李治把最后一口蛋糕吃下去以后才问张谏之:“孟将兄,你既然知道这个缘由为何不告诉庞玉海他们,我们都是学生,利益应该是一致的,眼看着他们倒霉我辈袖手旁观可不是君子的作为。”
  张谏之笑了起来,特意站起来拱手道:“殿下有这样的心思,张谏之就算一生为殿下效命也知足了,我告诉过庞玉海,甚至把后厨的采购单据拿给他看,结果,他依然不信。”
  “殿下,其实庞玉海不在乎书院是不是克扣了伙食,元章,玉山,离石,金竹,延陵几位先生哪一个不是信德昭昭之辈,遭受这样的质疑很无理,但是庞玉海还是坚持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不在乎成败,他在乎的是自己学生领袖的身份,为了这个,他宁愿去造假山,更能让学生们信服他,所以这是庞玉海为了巩固自己地位的一种手段,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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