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倪妮、井柏然主演同名电影原著)(校对)第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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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柬的设计简明扼要,没有拉花,没有香味儿,也没有两人的照片,封面上是一轮红日,红日中央两行大字:婚礼定在本周三谁来谁是真朋友。
  未婚妻为这份糟心的请柬跟王灿冷战了很久,“我就不明白了,婚礼这么多事儿,我都不插手,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就想请柬搞搞新意,怎么就不行了呢?”
  王灿坚持不换请柬,说要以请柬来向朋友们证明他们的灿爷结了婚也不会归隐田园,未婚妻到后来也就算了,但终究还是怀着别别扭扭的心情,一直到了结婚当天。
  结果临结婚的前一天,还是出事儿了,事儿也是出在王灿这群朋友身上,结婚前两天,这群人在夜店里玩儿,黑丝女军团的姑娘们就问起最近怎么不见王灿出来一起混了,朋友们就说,灿爷要结婚了,已经被超度到另外一个凄风苦雨的世界里去了,姑娘们一听,不乐意了,你丫说结婚就结婚,那之前跟我们喝的小酒拥的小抱算怎么回事儿啊?虽然这群姑娘天天在夜场里混,是一群喝百家酒长大的孩子,没有心存高远地想着能在这种地方捞个富二代嫁了,但是出来玩,都讲究个人情冷暖,你说撤就撤,都没拉着我们的手潸然泪下一把,也没表示一下最基本的不舍,还防着我们,这也太不懂夜店的礼貌了吧?
  几个姑娘越想越气,去洗手间一合计,决定出口气,回到包厢里,就开始猛灌这群人的酒,把婚礼的时间地点都套了出来,准备祸害王灿。
  婚礼当天,应未婚妻的要求,所有女宾都需要穿淡粉色的服装出席,“公主病嘛,没办法”,教堂里也布置得一片粉嫩,“跟日本那只没嘴的疯子,叫什么来着……哦哦,Hello
Kitty!——跟丫要结婚似的”。
  但王灿一到现场,就傻了,黑丝女军团一水儿的黑皮草黑手套,有一个还戴了一有黑面纱的帽子,整得特别复古,都化着烈焰红唇,齐刷刷地坐在观礼席上,放眼望去,一片粉嫩的鸟语花香里,扎着一群黑寡妇,要多醒目有多醒目。
  王灿站在神父身边,脚都软了,女军团们也不闹事儿,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眼含秋水地看着王灿,王灿瞪向自己的哥们儿,哥们儿们也纷纷用悲痛的眼神表示爱莫能助,一时间整个教堂上空眼神乱飘,都是演技派。
  唱诗班唱起圣歌来,教堂大门打开,未婚妻挽着爸爸的手走了进来,王灿站在圣坛前对着神父祈祷:“让她专心往前走,别往左看,别往左看……”
  但未婚妻还是看见了,关键是女军团们不怀好意的凝视,由不得未婚妻不去寻找视线来源,未婚妻后来在电话里向王灿形容女军团们那种目光:“灿爷你倒是乐一个呀!”
  经过了女军团的眼神攻击后,未婚妻前行的步伐越来越缓慢,脸上的表情也由兴奋、紧张,逐渐变成了一种缓不过劲儿来的木然,就快要走过来时,王灿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地伸出手,准备把未婚妻从她爸手里接过来。
  可就在这时,未婚妻突然凑在她爸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爸听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到圣坛边了,神父站到台上,摊开《圣经》,大家的目光都汇集到王灿身上,就在这时,未婚妻和她爸一个转身,居然走回去了,王灿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秒,差点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抓她。
  唱诗班反应不过来,还在接着唱婚礼颂歌,神父呆站在台上,嘴半张着,周围群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这父女俩,居然还合着音乐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原路返回着,一路走出了教堂,到这个时候,歌声才停下,全场一片寂静。
  “这个世上,有几个婚礼,是女方让她爹搀着,溜达到新郎眼么前儿,折返!嘿,然后又他妈的溜达出去了!遛早儿哪!”
  在后来和未婚妻的电话交涉中,未婚妻坦白地告诉他:“我当时跟我爸说,爸,这婚我不想结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我爸不傻,也不瞎,该看见的都看见了,所以他带着我就往回走,我明白地告诉你,这婚,我肯定是不结了,我爸本来要租辆坦克轰了你们家的,被我给劝住了,所以你知足吧,就当是被退货了。”
  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的王灿,心灵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又迎来了生活上的波折,他爸脸色铁青了半个月后,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了,“我家老头说我,‘连这种烂事儿你都干得出来,你的人生肯定有问题,你爹我就是小学教育程度,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总结不出来,你上过大学,自己好好想想去,’我开始还以为低头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呢,没想到他这次是真生气了,信用卡也给停了,打电话也不接,总之就是我这儿子他不准备要了的架势。”
  后来,和一哥们儿喝闷酒的时候,朋友灵机一动,给他出主意:“你家老爷子不是让你找生命的意义么?你去趟印度呗,印度不是庙特多么?你多拍点儿庙门口的照片儿,发给你爹,就说你在这庙门口打坐了一下午,想明白了不少人生道理,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有问题,当然了,牛逼也别吹大发了,你爹肯定也明白你没有大彻大悟的慧根,差不多随便说说,意思到了就行,这事儿应该就算过去了。”
  王灿琢磨着这事儿可行,但印度他不想去:“最烦印度阿三了。”
  “那就去尼泊尔,小国家,听着更清心寡欲。”
  “行,就尼泊尔了。”王灿就这么定下了,因为信用卡被封,所以这趟旅行是朋友请的客,不过就目前的标准来看,这朋友应该一贯为人比较吝啬,就这么着,王灿来到了尼泊尔。
  听完拉辛的翻译后,禅师的表情一度很复杂,沉吟了许久。
  “大师,你看啊,我也算跟您交了心了,也不怕在座列位笑话我,其实就是想问您一句:我知道我错了,但我错在哪儿了呢?您看我,一没有害人心,二为人仗义,我就是脑子没满弦儿,不好使,就是笨,对吧?所以您看,像我这种情况,在佛教里是怎么解释的啊?我是不是有什么前世的孽障啊?您说我买点儿王八放放生,管用么?”
  禅师的表情一阵微妙,但最后还是开口了,翻译过来原话就是:
  “人会觉得自己蠢,是因为愚痴暂时令你的心灵蒙上了一层灰尘,没关系,总会有被风吹开的一天的。”
  听完这话,我觉得禅师真是太客气了,普通的傻逼,是愚痴给心灵蒙上了一层灰,但对于王灿这样的,应该是愚痴给他的心灵盖上了一座蔬菜大棚吧?还是包得密不透风,终年恒温恒湿的那种。
  九
五星级酒店的宗教
  结束了灵修课后,拖着两条外翻的双腿回到酒店,打开电脑,准备把禅师后来讲的一些佛教名词记下来,写美食专栏的时候,也可以增加一些精神高度。
  把那些词记好,打开QQ,有一条主编发来的信息,还有一个待接收文件。
  “在那边都顺利吧?自己注意安全,我发一个可报销费用清单给你,本来应该你走之前给的,后来忘了,我现在发给你,省得你回来以后有的费用报销不了。”
  我点下接收键,把电脑放在一边,进卫生间里开始洗澡,努力对微黄的水流视而不见。
  洗手台上放着我带来的浴盐,满满一大罐,是不久之前刚从日本代购的,家里没浴缸,没法儿享受泡澡,现在酒店也都鸡贼,普通的商务酒店别说浴缸了,卫生间都是拿玻璃隔出来的,恨不得连门都不装。
  知道能去意大利后,我赶紧从日本代购浴盐,买的是最贵的,想着每天晒完托斯卡纳的阳光以后,可以在乡间旅馆的四爪陶瓷老浴缸里泡一泡,日本代购的时间长,我怕临走前货还没到,于是几乎天天催卖家:“货到了吗货到了吗货到底到了吗我很急啊。”故意不加标点符号,以示我的丧心病狂。
  最后把卖家逼得只好回我:“这位亲,您别在旺旺上给我留这样的留言了,我们都快被缉毒部门盯上了。”
  但最后浴盐还是及时送到我手上了,在我来尼泊尔的前一天。
  我边冲澡边隔着一层水雾看那罐浴盐,这浴盐也真是委屈,漂洋过海来了,本来海对面的人盼它盼得望眼欲穿,结果横生变故,最后莫名其妙地流落到了尼泊尔,变得毫无用处,它简直见证了我这半个月梦想被充气再充气然后砰的一声破掉的全过程,所以这浴盐,基本上已经成为我托斯卡纳之梦的骨灰盒。
  正默哀的时候,轰的一声,整个房间都黑了——停电了,我站在一片黑暗里,水还接着洒到身上,眼前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凭手感摸到浴巾,随便裹着走出卫生间,四周是实打实的黑,幸好,笔记本电脑还亮着,白光微弱地照出一小片亮,我打开门看看外面,走廊上也黑了,看来是整栋楼都停电了,我最怕黑,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开一盏小灯,以应对自己在睡着时未知的危险——鬼、小偷、内裤大盗,这些我都怕,但最怕的,还是黑暗本身。
  我摸到手机,给拉辛打电话,拉辛那边睡得正香,说话迷迷糊糊的:“停电啊……很正常的,加德满都呢,电很少,宝贵,所以晚上全城都会停电的……什么时候来电?……大家都睡觉了……怕黑?哦,那你在房间里找找,有蜡烛的,应该有的……”
  最后几句话,拉辛简直是用梦话的语气说的,我挂了电话找了找,真的在抽屉里找到了两根白蜡烛,又细又长,估计都烧不够十分钟,蜡烛点上后,两团小火苗晃晃悠悠,更显得屋子里鬼气兮兮的。
  为了缓解紧张,我牢牢地把电脑抱在手里,屏幕上显示,刚刚主编发给我的报销清单,已经下载好了。
  可报销物品清单:
  住宿类:无。(所有酒店已由杂志社提前支付完毕,作者本人在当地的所有额外住宿类花销,都不在报销范围内。)
  游览类:无。(所有行程已由杂志社委托旅行社代理,作者本人的额外计划,由其自理。)
  餐饮类:鉴于作者受杂志社委托,前去当地采风撰稿,所以餐饮类提供相关的账务报销,但仅限于尼泊尔当地食品。
  医疗类:因食物中毒产生的医疗救治费用,杂志社提供全额报销,但需作者提供当地就医手册,治疗药品全称等相关证明,除食物中毒之外的医疗救治,不在杂志社的解决范围内,作者本人需自行与境外保险公司联系解决。
  看完这样一份报销清单,我突然不怕黑了。
  而且,幸好停电了,不然四周亮着,更会让我觉得,这清单在光天化日之下,显得冷漠冰凉。
  我放下电脑,走到窗户边,因为住得高,窗外的视线还算好,但就像拉辛说的一样,全城,起码我视力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没有霓虹灯,没有路灯,没有通体发光的写字楼,只有低矮的建筑和寺庙,不出声儿地藏在黑暗里。
  因为整座城市绝对的黑,反而衬得天很透亮,窗子外,右手边,有一座佛塔,一动不动地立着,比白天的它看起来,更显得像那么回事儿,甚至有点寂静辽远。
  我准备睡觉了,先放下自己的抱怨,心上插的那一刀,就先让它插着好了,就像淘宝上很想买的东西,长了草又买不起,那草就让它长着好了,既然全城停电,那我索性也暂时关机,互相配合一下存在的意义,就在我把自己安慰得已经快得道升仙的时候,转身的一瞬间,身后突然有了光亮。
  我惊讶地转过身,看到我们酒店对面的hyatt,那座宫殿一样的五星大酒店,轰地一下,整体亮了,每个小窗口都透出了暖黄色的光,远远望过去,万黑丛中一点亮,简直像是宇宙中心一样,远远地能听到发电机气壮山河地响着。
  我试着按按我房间的台灯开关,还是没电。
  建立在我住的酒店和hyatt正中间的那座佛塔,被光隔出了一条明确的分割线,佛塔顶端的一对般若法眼,一只在光明里闪闪发亮,一只在黑暗里俯瞰着我,神色暗淡。
  就算是躺在床上,隔着薄薄的窗帘,转个身,还是能看见那片刺眼的光。
  原来只要你付得起一晚一千六百元的价钱,尼泊尔这个国家,还是可以带给你恒定的电力,恒定的水源,恒定的服务质量,就算是全城停电,也没关系,他们用发电机为你打造一片暖色光,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五星级酒店里,和尼泊尔无关,和佛塔也无关,和禅师教我们的本然心无关,五星级酒店的宗教以住宿费为体系,自成一派。
  那为什么有这么多普通人来这个国家找幸福呢?这种差距,我在国内天天体会,何必专程来这里,在神明的见证下,我再次确定,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生失败者。
  十
你没做错什么
  2011年9月13日,抵达尼泊尔的第二天,我们这个团正式开始了加德满都一日游,首站:杜巴广场,虽然对旅行手册上的话已经完全不信了,但是这次,手册上有图有真相,放了杜巴广场的一张照片:红砖砌成的寺庙前,一个当地小女孩在喂鸽子,庙后面是蓝天白云,庙前面是大片空地,意境很散淡,拉辛在车上说,很多人昨天都会被加德满都的拥堵吓到,但当大家到了杜巴广场以后,所有的坏印象都会好转。
  我们下车,进了广场,站到了照片上的庙门前,又是一番感叹:庙是那个庙,天也蓝,好多好多小女孩都在喂鸽子,气氛确实庄严深远,可是,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是我们抵达的方式不对,还是心不够虔诚——为什么这里这么臭啊?
  广场上庙很多,拉辛说这个小广场上,塞下了五十多座寺庙,大的小的,年代都很久远,广场上游客不多,当地人一群一群地坐在庙门口,什么都不干,就那么晒着太阳,按说,这景象确实不错,但是这味道,实在太虐心了,大家脸上都有一种“不可说不可说”的表情,只有李热血,一往无前地闻了一会儿,开始大声嚷嚷:“哎?怎么一阵一阵的飘脚丫子味儿啊?……还有鸽子屎……还有一股什么味……什么味儿呢?……”
  大家就在这弥漫的诡异气味里,开始跟着拉辛参观,整个参观流程如下:穿过人群,到一个庙前,停下,拉辛介绍是什么庙,驴友团开始抢占拍摄位,拿出相机一阵“咔咔咔咔”地拍,前后左右,屋檐台阶,广角特写,连地上的橘子皮他们都拍,拍完,向后撤退,捧着相机埋头检查照片,这时到了大姐团的咨询时间,拉辛被四个大姐团团围住,一一解答她们精神层面的问题:“哎这个庙里供的是什么菩萨啊?”“印度教也挺灵的对吧?”“哎那这个猴神能保佑我们家儿子明年高考吗?”诸如此类,拉辛额头上的汗源源不断,说话却结巴了起来。
  “我对宗教一点儿都不懂。”李热血在我身边说,“什么湿婆、女神之类的,都听不懂。”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
  “不过挺好玩儿的,程姐,你说,那些晒太阳的当地人,他们不用上班啊?今天是周三吧?”
  确实,大周三的上午十点,这些正值壮年的年轻小伙子,都穿着夹脚拖大背心,就这么在一座座庙门口的高台阶上坐着,是修禅么?也不像,因为游客一过来,他们就充满激情地口头搭讪或目光围观,有些人倒不出声也不看,但也不像是在和佛祖沟通,只是痴痴地坐着,仰头看天,嘴还半张着。
  这个杜巴广场算是加德满都的市中心了,意义重大的程度,相当于北京的故宫博物院,如果故宫里,每天上午的十点,都有这么一大批中青年聚在一块儿,一整排一整排地坐在养心殿门口,穿着背心,脚踩拖鞋,什么都不干,只是抬头看天,时不时还挠挠胳肢窝什么的——那画面真是难以想象。
  临近中午,气温逐渐升高了,在广场里兜兜转转,已经看了差不多五六个庙,太阳越来越晒,冲锋队员因为背着装备,男男女女都是一身汗,而且只是逛个庙而已,他们几个也要穿着登山鞋冲锋衣,靠近他们的时候,都快闻到馊味儿了。
  拉辛本来想抢时间再带我们逛一个庙,但留意到大家的神色都有些涣散,尤其是李热血和王灿,王灿是直用眼神勾勾地跟庙门口的苦行僧挑衅,还说什么“丫瞪我”,真是可笑,人家苦行僧澄明的世界里,怎么可能看得见他这种货色。
  李热血更夸张,广场上有不少尼泊尔妇女,用一种黄色的涂料,给游客在手和胳膊上画图样,类似一次性彩绘,画的图案大多是曼陀罗之类的宗教图谱,为了求个祈福的作用,可李热血……她让人家照着她手机里的照片,在手背上画了一个轻松熊。
  回到酒店附近吃午饭时,饭桌上的整体气氛比较压抑。“下午什么安排啊?”王灿一边一脸嫌弃地拨拉着面前的炒饭,一边问拉辛。
  “下午?下午的安排很丰富,我们要先去参观国家博物馆,那里有王室的东西,他们用过的东西,然后我们去看牙神庙——牙神可以保佑我们的牙齿健康……然后我们去太后庙,那里……”
  “哪儿这么多庙要看啊!”王灿打断拉辛的话,把盘子往前一推,“拉辛,你这个安排有问题吧?”
  “王先生,不,不是这样的,加,加德满都本来就是有很多庙的,庙比住的房子多,佛像比人多,这,这就是加德满都啊……”
  “那也不对吧?还牙神?你们这儿的神仙工种分得还挺细啊,有治脚气的庙吗?”
  拉辛可能听不懂“脚气”是什么意思,但王灿眼睛里的质疑和不屑他还是看明白了,拉辛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王先生,请不要侮辱这里的庙,和佛,你只是经过这里,你可以不相信,但不要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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