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1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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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点一点头表示想起来他父亲所说的问题.
"那末你是不打算认捐什么法兰绒背心了?"又抽了一会儿烟之后,山姆说.
"当然不罗,"维勒先生回答;"法兰绒背心对于人家外国的小黑人有什么好处呀?但是我告诉你吧,山姆,"维勒先生说,放低了声音,并且把身体由火炉上探过来;"假使是给我们自己家里的什么人预备紧身背心("紧身背心"是拘束狂人行动所特制的衣服,这句话的意思很显然.就是说老维勒觉得他太太有穿紧身背心的必要.),那我一定慷慨地出一笔钱."
维勒先生说了这话,慢腾腾恢复了以前的姿势,用意味深长的神态对他的头生儿子霎一霎眼睛.
"发动人们把手绢送给并不知道它的用处的人,这真是有点古怪呢,"山姆说.
"他们就老是干这类胡闹的玩意儿,"他的父亲回答."有个星期天,我在路上走着,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小教堂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汤盆,你知道是谁呀,原来就是你的后娘!那盆子里我相信足有两金镑的钱哪,山姆,全都是半便士;后来人们从教堂里散出来了,又噼里啪啦地把铜板丢进去,丢得那么凶,真叫人要耽心世上没有任何盆子吃得住那样的磨擦.你猜猜这些钱是干什么的?"
"也许是为了再办一次茶会吧,"山姆说.
"一点儿不对,"父亲回答;"是为了替牧师付水费呵,山姆."
"牧师的水费!"山姆说.
"嗳,"维勒先生答,"已经欠了三季的账,而牧师却一个铜子儿也没有付......也许是因为他家里的水对他没有多大用处吧,因为他是难得吃自己家里的水的,真是难得;他的办法可比这个好得多哪.总而言之呢,水账是没有付,所以人家就断了水.牧师就跑到教堂里,宣布他是一个遭到迫害的圣徒,说他希望断了他的水的管水龙头的人能够回心转意,改邪归正,但是他有点相信那人是已经被记上功过簿了.因此呢,女人们就开了一个会,唱了赞美诗,举了你后娘做主席,决定在星期天募捐,把钱送给牧师."维勒先生结束这段话的时候说,"假使他这回没有从她们手里捞到一大笔,够他一生一世付自来水公司的账的话,山姆,那就算我该死,你也该死,我敢说."
维勒先生默然地抽了几分钟的烟,然后又说:
"我的孩子,这些牧师的最坏的地方就是,他们真正能够把这里的年轻女人弄得神魂颠倒.上帝保佑她们的心吧,她们以为是对的,她们什么都不懂呀;其实她们是那些胡说八道的牺牲呵,塞缪尔,她们是胡说八道的牺牲."
"我看是的,"山姆说.
"毫无疑问嘛,"维勒先生说,庄重地摇摇头."真叫我气死的是,塞缪尔,看见她们花掉所有的时间和劳力去给那紫铜色的人做衣服,他们并不需要这些衣服,也不注意你们这些白颜色的人.要是依着我呵,塞缪尔,我就要弄几个这种懒惰的牧师塞在沉甸甸的独轮手推车后面,成天在一条十四阔的跳板上推来推去.那就会把他们的鬼话抖落掉的."
维勒先生用强调的重音,在各种各样的摇头晃脑和皱眉扭眼的辅佐之下说出了这个秘方之后,就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带着天生的威严神情敲掉烟斗里的烟灰.
他正做着这事的时候,过道里传来一种尖锐的声音.
"你的亲爱的亲属来了,山姆,"维勒先生说;这时维勒太太匆匆走了进来.
"呵,你回来了,你!"维勒太太说.
"是呵,我的亲爱的,"维勒先生回答,又装上一斗烟.
"史的金斯先生回来了没有?"维勒太太问.
"没有,我的亲爱的,他没有来哪,"维勒先生回答,用一种很巧妙的手法......用火钳向炉子里就近夹了一块通红的煤凑到烟斗上点着烟."而且呢,我的亲爱的,假使他根本不回来的话,我还是打算过下去的."
"呸,你这个坏东西呀!"维勒太太说.
"谢谢你,我的亲爱的,"维勒先生说.
"得啦,得啦,父亲,"山姆说,"在客人面前别说这种肉麻话啦.这位可敬的绅士已经来了."
维勒太太听见这话,连忙擦掉刚刚挤出来的眼泪;维勒先生呢,愤愤地把自己的椅子拉到炉子角落里.
史的金斯先生很容易就被人说服了,喝了一杯热的菠萝甜酒,并且又喝了第二杯.第三杯,然后为了再重新来一遍,就先吃点晚饭来提提精神.他和大维勒先生坐在一边,那位绅士呢,时常偷偷不让他的太太看见举起拳头在助理牧师的头上晃动,借以向儿子表示胸中的隐藏的情感,这使他儿子感到极端的快乐和满意,尤其是因为史的金斯先生毫无所觉,只管静静地继续喝他的菠萝甜酒.
谈话大部分是维勒太太和助理牧师史的金斯先生包办的.话题主要是絮絮叨叨地叙述牧师的德性,他的羊群的价值,以及此外的一切人的罪大恶极......这些议论偶尔因为大维勒先生吞吞吐吐地提到一位叫华卡的先生或者提出类乎这样的其他评注,而被打断了.
最后,史的金斯先生露出了若干不容置疑的象征,证明他真正是喝足了他所能够受用的菠萝甜酒了,于是拿起了帽子告别而去.随后,山姆立刻就被他父亲带到睡觉的地方.可敬的老绅士热烈地绞扭着手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儿子说,但是维勒太太刚一向他走来,他就放弃了这种意图,遽尔对他说了晚安.
第二天山姆一早就起身了,吃了一顿匆匆做好的早餐,就预备回伦敦去.他刚跨出大门,他的父亲就站到了他面前.
"走啦,山姆?"维勒先生问.
"现在就走,"山姆回答.
"我但愿你能够把那史的金斯包扎起来,带了去,"维勒先生说.
"我替你难为情!"山姆责备地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让他把他的红鼻子伸到格兰培侯爵酒店里来?"
大维勒先生对儿子热烈地盯了一眼,回答说,"因为我是结了婚的人呵,塞缪尔,因为我是结了婚的人.等你结了婚的时候,塞缪尔,你就懂得许多你现在不懂的事情了;但是,就像教养院的孩子学完了字母的时候说的,是不是值得吃那么大的苦头学那么少的乖,这是要看各人的志趣了.我呢,倒觉得不值得."
"唔,"山姆说,"再会啦."
"呔,呔,山姆,"父亲回答.
"我只想说一句,"山姆突然站住脚说,"假使我是格兰培侯爵酒店的老板,而那个史的金斯跑到我的店里来烤面包的话,我就......"
"就怎么样?"维勒先生非常焦急地插嘴说."就怎么样?"
"在他的甜酒里下毒,"山姆说.
"不行!"维勒先生说,热烈地握着他儿子的手摇晃着,"但是你真会吗,山姆,真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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