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1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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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呵,"班杰明.爱伦先生进谏说.
"我请你原谅,青年人,"赖得尔太太说,气得冒一阵冷汗."请你再这样叫我一遍吧,好不好,先生?"
"我说那个字眼并没有什么得罪你的意思呵,太太,"班杰明.爱伦先生答,替自己想想有点不舒服起来.
"对不起,青年人,"赖得尔太太用更大.更断然的声调质问说."你所谓的女人是说谁呀?你那是指我吗,先生?"
"唉,保佑我的心!"班杰明.爱伦先生说.
"你是不是说我,我问你,先生?"赖得尔太太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说话,把门一推,开得大大的.
"嗳,当然是的呵,"班杰明.爱伦先生答.
"是嘛,你当然是的,"赖得尔太太说,逐渐退到门口,把声音提到最高度,特地为了让厨房里的赖得尔先生听见."是嘛,你当然是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在我自己家里侮辱我,同时我的丈夫却坐在楼下睡觉,就把我当作街上一条狗似的毫不介意.他自己应该觉得羞呵(赖得尔太太说到这里抽咽一下),让他的妻子受这班年轻的剜割活人身体的东西.这班叫公寓坍台(又抽噎一下)的东西这样对待,让她受尽人家的凌辱;他是个下贱的没有骨气的胆怯鬼,不敢上楼来对付这些流氓气的人......不敢......不敢上来!"赖得尔太太住了嘴,听听是否这些反复的辱骂已经激动了她的配偶;她发现那并未成功,于是带着数不清的抽噎赶下楼去:这时候,大门上发出连续两下的叩击声:因此她就发作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哭泣,还带着悲哀的呻吟,这样延长到敲门声重复了六次的时候,她忽然在一种不可控制的精神痛苦之中,把全部雨伞统统掼在地上,钻进了后客堂,吓人的砰一声带上了门.
"索耶先生住在这里吗?"大门开了之后,匹克威克先生说.
"是的,"女仆说,"二楼.走上楼梯之后,你面前那扇门就是."这个在塞士克的土著之间长大的女仆这样指点过之后就走下厨房的阶梯去了,手里拿着一支蜡烛;她十分满意自己,以为她把在那种情景之下可能需要她做的都做了.
史拿格拉斯先生最后进来,虽然白费了不少手脚,终于扣上了门链,关上了大门;朋友们蹒跚地爬上了楼,才受到鲍伯.索耶先生的接待,他不敢下楼迎接,因为怕赖得尔太太忽然从半路杀出来.
"诸位好吗?"那位狼狈的学生说......"很荣幸......当心那些杯子,"这一句是提醒匹克威克先生的,因为他把帽子放在那浅盘里了.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请你原谅呵."
"不要介意,不要介意,"鲍伯.索耶说."我这里的房子实在太小了点儿,但是你们假使去看一个年轻的单身汉,那是一定不能计较这些的了.请进.你们以前见过这位绅士的吧,我相信?"匹克威克先生和班杰明.爱伦先生握手,他的朋友们也照样做.他俩刚刚各自就座,又听见一连两声的敲门声音.
"我希望是杰克.霍布金斯!"鲍伯.索耶先生说."听.是他.上来,杰克;上来,"
楼梯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杰克.霍布金斯出现了.他穿了一件黑天鹅绒背心,上面有黑地白点的钮子,蓝色条纹的衬衫上装了白色的假领.
"你迟到了,杰克!"班杰明.爱伦先生说.
"在巴骚洛缪家里耽搁了,"霍布金斯答.
"有什么新闻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个挺好的偶然事件,已经送到临时病房里了."
"那是什么意思呀,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问.
"不过是一个男子从第四层楼梯的窗户里跌下来......但是情形非常好......的确是非常好."
"你是说病人的情形是很容易痊愈的吧?"匹克威克先生问.
"不,"霍布金斯不以为意地回答说:"不,倒不如说他是不容易痊愈的.但是明天却要动一次出色的手术......假如是史赖摄动手,那就大有可观了."
"你们认为史赖摄先生的手术很好吧?"匹克威克先生说.
"世上最好的,"霍布金斯答."上星期他把一个孩子的腿从关节里割下来......那孩子吃了五个苹果和一块姜汁饼......就在一切完成了两分钟之后,孩子自己还不知道,他说他不能躺在那里让人家开玩笑;假使再不开始,他就要告诉他母亲了."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吃惊地说.
"呸,那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呵,"杰克.霍布金斯说."是不是,鲍伯?"
"的确算不了什么,"鲍伯.索耶先生答.
"顺便告诉你,鲍伯,"霍布金斯说,几乎不可觉察地向匹克威克先生聚精会神的脸上看了一眼,"昨天夜里我们收了一个奇怪的病人.是个小孩子,他吞了一副项圈."
"吞了什么,先生?"匹克威克先生打断他说.
"项圈,"杰克.霍布金斯答."不是一下子吞下去的,你知道,那是太大了......你也吞不下,别说小小的孩子了......呃,匹克威克先生,哈!哈!"霍布金斯似乎非常得意自己的诙谐劲儿;接着说......"不,经过是这样的;......那个小孩的父母是穷人,他们住在一个弄堂里.小孩的大姐姐买了一副项圈......普普通通的项圈,用又大又黑的木头珠子串起来的.小孩因为欢喜玩具,就偷了项圈,藏着玩,弄断了索子,吞了一粒珠子.小孩觉得那很有趣,第二天又吞了一颗."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多可怕的事!请你原谅我插嘴,先生.说下去呀."
"下一天,小孩吞了两颗珠子;再下一天就吞三颗,这样下去,一个星期的光景就把项圈都解决了......一共是二十五颗.姊姊呢,她是个勤勉的女孩,难得戴什么装饰品的,所以失掉项圈之后,几几乎把眼睛哭了出来;上上下下地找,但是,不用说,找不到.过了几天,一家人正在吃饭......烧羊腿,下面衬马铃薯......那小孩不饿,在房里玩,这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古怪的声音,像是下一小阵冰雹.'不要弄出这种声音,我的孩子,,父亲说.'我没有弄呀,,小孩说.'唔,不要再弄就是了,,父亲说.短时间的沉寂之后,那声音又响了,比先前更响.'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的孩子,,父亲说.'我就马上把你放上床去.,他为了叫那小孩服从,就抓住他摇一摇,但是因此起了一阵从来没有谁听过的格拉拉的声音.'嘿,见鬼啦,那是在孩子的肚子里面!,父亲说,'他生马脾风生错了地方啦!,'不是的,父亲,,那小孩说,开始哭了,'是项圈,我吞了它,父亲.,......父亲抱起孩子奔到医院里:孩子胃里的珠子一路震动得格拉拉响;人们向天上看,向地窖里看,不知道那特别的声音是哪里来的.他现在住在医院里,"杰克.霍布金斯说,"他走动的时候弄出那么响的声音,所以他们只好用守夜人的上衣把他包起来,因为怕他吵醒别的病人!"
"这真是我所听过的最奇怪的病哪,"匹克威克先生说,在桌上一拍,加强语气.
"啊,那算不了什么,"杰克.霍布金斯说;"是不是呵,鲍伯?"
"当然算不了什么,"鲍伯.索耶先生答.
"我告诉你吧,我们这一行常常遇到这类怪事的,先生,"霍布金斯说.
"我想的确是这样呢,"匹克威克先生答.
门上又发出叩击声,进来的是一位大脑袋的青年人,戴着黑色的假发;他带来一位长身躯的害坏血病似的青年人.其次一位来客是衬衫上装饰着一只粉红色船锚的绅士,他后面紧跟着一位带了包金表链的脸色苍白的青年.最后到了一位穿洁净的亚麻布衬衫和布靴子的故作矜持的人物,于是宾客到齐.铺着绿色粗绒台布的小桌子推出来了;装在一把白色壶里的第一道五味酒拿进来了;以后的三小时就化在"二十一点"上,规定是输一打算六便士;这三小时只有一次因为坏血症的青年和饰着粉红色船锚的绅士之间的轻微争执使牌局停顿了一下;在争执之中,坏血症的青年暗示有一种如焚的欲望,要拉一拉带着希望的象征(基督教以锚为希望的象征,意谓希望犹如灵魂之锚.)的绅士的鼻子:那位绅士呢,为了答复这一点,就表示坚决不愿意在无代价的条件下接受任何的"无礼",无论是出于那位坏血症脸色的易怒的青年绅士,还是出于任何有一个脑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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