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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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眼镜看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第三个说.
"我看见他对她霎眼睛呢,用他那坏心眼的老眼睛呵,"第四个叫.
"看你的老婆呵,卜特,"第五个大吼说;......于是来了一阵哄然大笑.
这些嘲弄夹杂着把匹克威克先生比做老公羊的令人不快的比喻,还有其他几个类似的嘲谑;而且他们还想隐隐地非难一位无辜的女太太的荣誉;因此,匹克威克先生气得了不得了.但是这时恰巧大呼肃静,所以他只好用可怜他们思想谬误的眼光对群众看看,作为痛斥,而他们看了却比以前笑得还要喧腾.
"静些!"市长的侍从们咆哮说.
"惠芬,教大家肃静,"市长用适合于他的高高在上的地位的堂堂的神气说.司仪服从了命令,又用铃子演奏了一支合奏曲;于是人群里有一位绅士喊了一声"发昏"("发昏"(Muffins)原意松饼,因与惠芬(Whiffin)音近,故引人发笑.因译成"松饼"有失谐音之趣,故改作"发昏".)又引起了一阵大笑.
"绅士们,"市长说,尽可能地提高了嗓音,......"绅士们.伊顿斯威尔市的公民兄弟们.我们今天在这里开会,是为了选举一位代表来接替我们已故的......"
说到这里,市长被群众里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话头.
"祝市长成功!"那声音喊,"祝他永远不要放弃钉子和锅子的生意,因为他靠这赚钱的呀."
这对于演说者的职业的隐喻,引起了一阵暴风雨似的欢笑,再加上铃声的伴奏,弄得他的演说的下文完全听不出来了,除了末尾那一句,这句他说,他感谢大会上大家很耐心地从头到底听完了他的话,......这句表示感激的话引起了另外一阵欢笑,持续了大约有一刻钟之久.
其次,一位瘦长的.带了很硬的白围巾的绅士,他在群众一再要求"打发一个佣人回去问问,是不是他的声音丢在枕头下面了"之后,要求大家提名一位适合的和恰当的人去代表他们出席国会.当他说那是伊顿斯威尔的非兹金府邸的荷瑞萧.非兹金老爷的时候,非兹金派就大喝采,史伦基派就嘲骂,喧声是如此持久而强大,他和赞成人都可以乱唱些滑稽歌来代替演说,谁也不会知道的.
荷瑞萧.非兹金老爷的朋友们完成了他们的首轮攻势之后,一位小小的.容易发脾气的.红脸孔的人站出来提议另外一位适合而恰当的人做伊顿斯威尔选民们在国会里的代表;这红脸的人,要不是脾气太大了一点儿,一觉察到群众的喧哗就受不住了,他倒是可以很顺利地说下去的.在一二句典雅的雄辩之后,红脸的绅士因为斥责群众里打断他演说的人就和台上的绅士们对骂起来;因此引起了一场大骚动,使他不得不用严厉的手势来表现他的感情,表现过之后就把演讲台让给了他的后继人,他发表了一个书面的演说,诵读了半小时之久;这篇演说是阻遏不了的,因为他已经把全文交给了《伊顿斯威尔新闻报》,而《伊顿斯威尔新闻报》已经一字不漏地把它发表过了.
然后,伊顿斯威尔附近的非兹金府邸的荷瑞萧.非兹金老爷,为了对选举者们演讲而出现了;他刚一说话,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雇来的乐队就开始那么用力地吹奏起来,他们早上所用的力气比起现在的简直微不足道.为了报复起见,浅黄党的群众就使劲打蓝党群众的头和肩膀;因此,蓝党群众就努力想撵走他们的讨厌的邻人......浅黄党群众;接着是一场挣扎.拥挤和殴打,这一点我们和市长一样无法公平处理......虽然他已经下了强制的命令叫十二个警察去逮捕肇事的罪魁,不过所谓罪魁大约有二百五十人的样子.菲兹金府邸的荷瑞萧.非兹金老爷和他的朋友们气得了不得;终于非兹金府邸的荷瑞萧.非兹金老爷请问他的敌手,史伦基府的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那乐队是不是得到他的同意而吹奏的;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拒绝答复这个问题,非兹金府邸的荷瑞萧.非兹金老爷就在史伦基府的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的脸上挥动拳头;因此,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的血涌上来了,他就向荷瑞萧.非兹金老爷挑战,要拚个你死我活.对于这种违犯众所周知的法律和秩序的事,市长摇铃下令再奏一次幻想曲,并且宣称他要把非兹金府邸的荷瑞萧.非兹金老爷和史伦基府的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两人都带到他面前来具结不再妨害治安.由于这种可怕的恫吓,两位候选人的支持者们出来干涉了,于是两党的朋友们成双作对地互相口角了三刻钟之后,荷瑞萧.非兹金老爷对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脱帽致敬: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也对荷瑞萧.非兹金老爷脱帽致敬:乐队停止了:群众部分地安静了:荷瑞萧.非兹金老爷有可能进行演说了.
两位候选人的演讲虽然在其他各点都不相同,但是一致称道伊顿斯威尔的选举人们的功德和崇高的价值.两者都表示这样的意见,说世界上决没有比答应选举他的人更具有独立性.更开明.更有公益心.更思想高尚.更大公无私的了;各人都暗示他怀疑维护对方利益的选举人有某些昏的.猪一般的缺点,所以不配来执行请求他们来执行的这个重要义务.非兹金表示他准备欣然执行所要求于他的任何事情;史伦基呢,表示了有求必应的决心.两人都说伊顿斯威尔的工商业和经济的繁荣在他们心上永远是比世上任何的一切都更宝贵的东西;而各人都抱着最高的自信说他自己是终于会当选的.
举手了;市长裁决史伦基府的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获胜.非兹金府邸的荷瑞萧.非兹金老爷要求投票,因此投了票,纪录了票数.于是大会通过对市长致谢,为了他做主席的能干;市长致答词的时候诚心诚意地说他但愿能有一个"席位"来表现他的能干(因为他一直站着没有坐一坐).行列重新排好了,马车慢慢地在人群里开走,群众就在马车后面尖声嘶叫和呐喊,一任他们的感情或反复无常的心情所驱使.
在投票的全部时间里,全镇始终处在兴奋得发狂的状态中,一切都是按照最君子风的和最使人悦意的标准行事的.酒店里的应该收税的东西(指酒类)都特别便宜;弹簧轻便马车巡游大街,为的是忽然发生什么暂时的头昏毛病的选举人的方便,因为竞选的时候这种毛病在选举人之间流行得非常厉害,非常可惊,常常看到发这种病的人知觉全无地躺在人行道上.有一小群选举人在选举的最后一天一直不投票.他们都是会打算盘的和深思熟虑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被任何一党的意见所说服,虽然他们和每一方面都常常商讨.在投票终止之前一小时,潘卡先生要求拜访这些明哲的.这些高贵的.这些爱国的人士.蒙他们接见了.他的议论是简短的,但是使人满意的.他们大伙儿同到投票所;他们回来的时候,史伦基府的可敬的塞缪尔.史伦基就当选了.
第十四章
包括对集合在孔雀饭店的一群人的简单的描写,和一个旅行商人讲的故事
从观察政治生活的倾轧和骚乱转移到私生活的和平的静穆之中,这是愉快的.匹克威克先生虽然在实际上对于两方面都没有怀着多大的党派观念,但他是被卜特先生的热忱激动起来了,所以把他的全部时间和注意力都用在上一章已经描写过的那些事上了......上一章的描写我们是根据他自己的备忘录编出来的.他这样忙着的时候文克尔先生可也没有闲着,他的全部时间都献给和卜特太太作愉快的散步和短程的郊游了;卜特太太呢,只要有这种机会,她从来也不放弃利用来排解她所经常抱怨的那种可厌的单调.这样,这两位绅士在编辑先生的家里完全搞熟了,特普曼先生和史拿格拉斯先生只得自寻出路.他们对于公共事情很少兴味,主要是用孔雀饭店里能有的娱乐来消遣时间,但这也不处是在一层楼上打打弹子和在后院里的隐僻地方玩玩九柱戏罢了.这两样娱乐的科学和奥妙,却比一般人所设想的要艰深得多,他们呢,由于精通这类消遣的维勒先生的传授,逐渐入了门.因此,虽然他们是大大地失去了和匹克威克先生在一起的安慰和益处,却还能够消遣时间,使它不致于教他们烦闷.
然而,在一天晚上,孔雀饭店显出了那么大的吸引力,竟使这两位朋友拒绝那位虽然令人生厌.然而确实有天才的卜特的邀请.这天晚上,"商人房间"里聚集了一群交际场中的人物,他们的特征和态度是特普曼先生所乐于观察的;他们的言行是史拿格拉斯先生所惯于记录下来的.
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商人房间通常是怎么一种地方吧.孔雀饭店的商人房间和一般的在形式上并没有很大的差别:这就是说,那是一间看上去没有什么陈设的大房间,里面的家具在比较新的时候无疑要好一些,中间是一张大桌子,角落里是许多比较小的桌子,近有各种各样形式不同的椅子以及一条旧的土耳其地毯,它和地板的大小的比例大约等于一方女人的手绢和一所岗亭的地板的比例.墙上装饰着一两张大地图;有几件褪色的粗劣的大衣,上面带着绞成一团的披肩,从一个角落里的一长排衣帽钉上悬挂下来.壁炉架上摆设了一个木制的笔墨盘,里面有一支断笔杆和半片干胶,一本道路指南:一本没有封面的州志,一条放在玻璃棺材里的鳟鱼的尸体.空气里充满烟草气味,烟草的烟使整个房间蒙上一层有点儿暗昧的色泽,尤其是那些遮窗子的积满了灰尘的红色窗帘.食器架上乱堆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最刺眼的是几只布满云状花纹的鱼露调味瓶,两只御者坐垫,两三根鞭子,两三条旅行披巾,一盘刀.叉和芥末.
选举结束之后的那天晚上,特普曼先生和史拿格拉斯先生和酒店里其他几个暂时的住客就坐在这房间里,抽烟和喝酒.
"喂,先生们,"一个强壮的.大约四十岁的人说,他只有一只眼睛,但那却是一只非常明亮的黑眼睛,闪烁着流氓气的表情,诙谐而高兴;"我们高贵的诸公,先生们.我老是提议干一杯祝我们大家健康,并且祝我讨玛丽的欢喜.呃,玛丽呀?"
"滚你的吧,你这坏东西,"女侍者说,然而显然并非不高兴这个恭维.
"不要走呀,玛丽,"黑眼睛的人说.
"不干你事,没有规矩的,"青年女子说.
"没有关系,"一只眼的人在向外走出去的女侍者后面叫着说;"我过一会儿就出来的,玛丽.不要灰心呀,宝贝."说到这里他完成了那不很困难的动作,就是用他的独眼向在座的大家一霎,这使一位脸孔肮脏的.嘴里衔着泥烟斗的.上了年纪的人物大为高兴.
"女人真是妙得很,"停了一会儿之后,那脏脸的人说.
"啊!一点不错,"一个正在抽雪茄的红脸的人说.
说了这一点哲学之后,又停顿了一下.
"可是世上还有比女人更妙的东西哪,你们要注意,"那黑眼睛的人说,一面慢吞吞地装上他的斗子极大的荷兰大烟斗.
"你结婚了没有?"脏脸的人问.
"不能说结了婚."
"我想就没有嘛."说到这里,脏脸的人因为自己说的这句反驳的话得意得忘乎所以;有一位声调殷勤而脸色温和.对于任何人都随声附和的人附和他.
"绅士们,总而言之,"热情的史拿格拉斯先生说,"女人是我们生命的伟大的支柱和安慰呵."
"是的呀,"那位温和的绅士说.
"在她们高兴的时候,"脏脸的人插嘴说.
"这是的的确确的,"温和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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