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共同的朋友(校对)第9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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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蒙谋杀案,父亲。”乐姐儿提醒他说。
“不要你烂嚼舌根!”他大声地斥责,“闭上你的嘴巴!——我想要知道,你这位先生是不是想要控告,说那件事是乔治·拉德福特干的?”
“假如你早晚会知道的话,你现在还不会知道。”
“也许就是你自己干的吧?”赖德胡德用一种威胁的姿势说。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件罪行的秘密,”那人回答说,同时严肃地摇着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所捏造的故事不可能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有这些都一定是假造的,而你也一定知道所有这些都是假的,我今天晚上上这儿来,就只告诉你我知道的这一些,仅此而已。”
赖德胡德先生用他那只畸形的眼睛盯着他的来客思索了一阵,然后又斟满自己的酒杯,一连三次举起杯底来,把这杯酒灌进了他的喉咙。
“把门关上!”然后他突然把酒杯放下,对他的女儿说,“上好锁,守在门旁边!你要是知道所有这些事,你这位先生,”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来客和房门的中间,“你干吗不去找莱特伍德律师呢,”
“这个嘛,也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只听他冷静地回答说。
“难道你不知道,假如这个不是你干的,你说你知道的事情如果说出来,能值五万到十万英镑吗?”赖德胡德问道。
“我很知道这一点,并且等我要求领取这笔钱的时候,你也可以分到一份儿。”
这位诚实的人停住不说了,他向这位来客走近了一点儿,也就是离开房门更远了一点儿。
“我知道这个,”那人安安静静地又说了一遍,“我也知道你跟乔治·拉德福特是一伙,干过不止一桩肮脏生意;我也知道,赖皮赖德胡德,阴谋陷害过一个无辜的人,想捞一笔血腥钱,而且我也知道我能够——而且我发誓我要——在这两个方面揭发你,并且亲自出庭作证来对付你,若是你把我惹火了!”
“父亲!”乐姐儿从房门边喊叫着,“可别惹他呀!放他走吧!别找更多麻烦了,父亲!”
“你能不能别再嚼舌根,我请问你?”赖德胡德先生喊叫着,他夹在两人中间有些不知所措了。然后,他讨好地、低三下四地说道:“你这位先生呀!你还没对我说过你想要我干什么。这公平不公平呢,合不合你的身份呢,说我惹你发火,可又不说你想要我干什么?”
“我想要你干的事情并不多,”那人说道,“你的这份控告不可以做了一半丢下另一半。你为了挣那笔血腥钱所干下的事情,必须彻彻底底地了结。”
“好吧。可是,水手伙计呀——”
“你别叫我水手伙计。”那人说道。
“那么就叫船长吧,”赖德胡德先生极力想打动他,“好啦!你不反对叫船长吧。这是个体面的称呼呀,你看起来也真像是呀。船长!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我恭恭敬敬地请问你。老头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好吧,”另一位不耐烦地回答说,“是的,他死了,那又怎么样?”
“说上几句话对一个死人有啥害处呀,船长?我只是恭恭敬敬地请问你。”
“会伤害人们对死人的怀念,会伤害他的活着的子女,这个人有几个子女?”
“你说老头儿吗,船长?”
“我们现在谈的还有谁?”另一位回答他,同时动了动脚,仿佛赖皮赖德胡德在他面前正变得不光是精神上卑鄙龌龊,而且身体上也是如此了,所以他要用脚把他踢开去。“我听说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我要打听一下;我来请问你的女儿吧;我情愿跟她说话。赫克萨姆留下几个孩子?”
乐姐儿眼睛望望她的父亲,要求他准许回答。那位诚实的人气急败坏地大声说:
“你见了什么鬼不回答船长的话?不需要你乱嚼舌根的时候你可以嚼个没完,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
受到如此这般的鼓励之后,乐姐儿宣称,只有丽齐——就是他女儿——和他的儿子两个。都是很正派的,她又添了一句。
“要是让他们沾上什么污点的话那真太可怕了,”这位来客说,想到这一点,他变得很不安,于是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地说,“太可怕了!事情真是太可怕了!事先没料到呀!事先怎么能料到呢?”然后他停下来,高声地问道:“他们住在哪里?”
乐姐儿继续解释说,当他出事死掉的时候,只有女儿一个人跟父亲在一起住,而她在出事后马上就搬开了。
“我知道这个,”那人说,“因为在验尸调查的时候,我去过他们住的地方。你能不能悄悄地给我打听到她现在住在哪里?”
乐姐儿说她毫无疑问可以做到这一点,她认为需要多少时间呢?一天之内。来客说那很好,他会再来听消息的,相信一定能得到。赖德胡德闷声不响地在一边倾听着这段对话,此刻,他以一副谄媚的样子对船长说:
“船长呀!要说我说过几句关于老头儿的不该说的话,可也得记住,老头儿总归是一个十足的恶棍呀,他干的行当也是一个做贼的行当呀。再说我去见那两位老爷,莱特伍德律师跟另外一位老爷,向他们报告的时候,我可能是有点儿过于急公好义了,或者(换句话来说)有点儿过于被那些激动人心的感情刺激起来了,那时候人家正传说有一罐子钱,我多么想把手伸进那个钱罐子里呀,是为了养家活口啊。再就是,我觉得那两位老爷家的酒——我不想说那酒是搀了麻药的。可是决不能说那酒对人的头脑会有好处呀。还得记住另外一件事,船长呀。老头儿死掉以后,我还咬住那些话没有?我有没有冒失地对那两位老爷说过这种话:‘两位老爷呀,我从前报告过的那些话,现在还要再报告;你们记下来的那些话,我都认账?’没有呀。我现在说,坦白公开地说——一点儿不含糊,你听着,船长!——‘我可能犯过错,我一直在想着这个,也许书面记下来的这点或那点记得不正确,我可不能打保票,我宁可失掉你们对我的好看法儿也不能那么做。’我现在知道了。”赖德胡德先生最后说,这是为了给他自己的品德提供证明:“我确实已经失掉了一些人的好看法儿——甚至于你的好看法儿,船长,假如我了解了你说的话——,可是我宁可这么着,也不能去做个假证人,就这样,假如这就叫耍阴谋的话,就把我叫个阴谋家吧。”
来客并不大理睬他的这场演说,只说道:“你必须签字写一张声明,说所有这些都是彻头彻尾捏造的,要把它交给那个可怜的姑娘。等我再来的时候,我会把声明带来让你签字的。”
“你什么时候再来呢,船长?”赖德胡德问道,重又形迹可疑地挡在他和房门之间。
“你会觉得很快的。我不会让你失望;别害怕。”
“你有没有意思留下一个姓名呢,船长?”
“没有,根本没有。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必须’这话可有点儿难听呀,船长。”赖德胡德一个劲儿地说,他一边向前走去,一边仍然实力单薄地周旋在来客和房门之间。“当你说一个人必须签字写这个写那个的时候,船长呀,你指使人的气派可真不算小呀。你自己难道不觉得是这样吗?”
那人静静地立着不动,愤怒地用两眼紧盯着他。
“父亲啊,父亲啊!”乐姐儿从房门口恳求他,她那只闲着的手一直神经质地在她的唇边颤抖着:“可别这样!可别再找麻烦啦!”
“听我说完呀,船长,听我说完呀!在你离开以前,我想要提到的只是,”卑鄙龌龊的赖德胡德先生给他让路时说道,“你所说的关于报酬的那些慷慨大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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