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隋(校对)第2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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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食就是战争的保障,后勤运输线就是军队的命脉。尤其是对于征辽这种远征作战,远离国土的大战,粮食供给更是重中之重。
  曹操对于孙子这条兵法的解释是从国内运二十钟粮到敌国前线,最后只能送到一钟,因此从敌国本地征集一钟粮,本国就可以少支出二十钟。这初一看,似乎有些太离谱夸张,可却是事实。历史上,秦始皇征匈奴,每征粮三十石,最终只有一石粮运到前线。
  而更有说明问题的是历史上杨广征高句丽时,当时已经提前做了许多的准备工作,例如开挖了从黄河到幽州涿郡的运河,又修建了数条宽阔平坦的御道,专们用来转运军队,输送粮草。可就是做了这么多充足的准备,有了这么方便的运河和御道,最后仍然是要每十几石粮发出,最后只能运到一石,路上消耗巨大。不但得消耗大量粮食,还得动用巨量的劳力。杨广第一次征辽,发兵百万,民夫动用了两百来万,当时号称天下的男丁几乎都动员起来,要么去打仗,要么就是给军队运粮运军械。
  因此,李靖虽然在辽东城只缴获了五十余万石粮,可却相当于中原征集一千万石粮食运往辽东,更不用说,要把这一千万石粮食运输,路上得动用多少的民夫骡马,最后还只能剩下这么五十万石。
  一座辽东城,在此时局势中,其价值真是无可估量。
  有了这辽东城和五十万石粮食,韩僧寿的军队甚至已经可以只带着少量粮食赶往辽东,甚至哪怕放着高元撤退不管,隋军只要占住了辽东城,也是完全占据上风。凭着这粮食和器械,还有这坚城,隋军完全可以马上渡河,组织一波东岸扫荡攻势,把周边平原上的高句丽城池堡垒都给扫掉。而失去了核心的重镇辽东城,周边的小城就成一盘散沙,难以形成整个防御,很容易被隋军沿着辽东城的缺口把他们各个击破。尤其辽东城的粮食其实不仅仅是为辽东城储备的,这还是辽东东岸防御圈周边诸城堡的转运军粮。
  想当年曹操与袁绍大战,袁绍军队是曹操的数倍,可就是因为乌巢粮草被烧,结果袁绍官渡战败。辽东城的失守,对于高句丽人来说,也同样有如此危险。
  易风的脑子里早就一遍遍的盘算着如今的局势,辽东城未拿下之前,易风的底线是收复辽西,把防线推到辽河,然后就与高句丽暂时休兵。可辽东城一下,局势完全不同了,就好比一座城池,防御完备,想要短时间内攻下很难,可如果突然夺下了敌人的一道城门,那敌人的防御就有了致命的破绽,只要顺着打开的城门一举杀进去,敌人的城墙就完全失去了作用。现在高句丽的情况就是如此,他们的辽河防线经营的很坚固,可现在却把大门给大意丢了。
  “天授不取,必受其咎。”易风一拍桌子。开始提出自己的新计划,“立即传令李靖,让他勿必坚守辽东城,不需要他再冒险去攻打周边,只要坚守住辽东城,尤其是保证城中粮草器械不失,就是奇功能一件,让他等候朝廷大军到来即可。”
  “另,立即传旨奚境五刺史,让他们率本部兵马急驰营州,追击高元。”
  “传旨契丹十刺史,让他们立即集结各部兵马,前往医巫闾山北山口拦截伏击高元!”
  “再传旨韩僧寿,让他立即轻装前进,赶往辽东城。”
  一连下了数道圣旨,易风这次也是心情激荡,若能将高元侵入辽西的兵马都留下,甚至运气好抓住高元,那么这一次朝廷完全有机会将辽河东岸一线收复,甚至进一步把辽东半岛也给收复了。
  “再拟旨给新罗、百济、东瀛三国,让他们立即出兵进攻高句丽。”
  翰林承旨学士温彦博笔走龙神,飞速的记录着易风的旨意。
  “朕将亲至幽州!”
  “陛下,不可轻离京师。”易风的话一出,立即引来一众劝谏之声。
  “那就移驾洛阳,不许再劝。”易风退了一步,但也坚持起码得移到洛阳去。
  易风其实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再御驾亲征的,皇帝亲征,除非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需要皇帝亲临前线鼓舞士气,不然就是只能增添麻烦不能帮忙。不过辽东如果开战,那就是两个大国的一场全面战争,那时易风还留在长安,远隔四五千里之远,消息很难及时传递。况且,本来他就已经把洛阳定为了中京,西京已经成了留都陪京,那么趁眼下这个机会移驾洛阳,也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第二天一早,朝会之上,易风在两仪殿上宣布扩大对高句丽的战争规模。
  “我们要做好打一场与高句丽人全面战争的准备,如果战事顺利,那么我们的目标就是收复辽河平原。如果局势好,我们甚至会进一步将辽东半岛也一举收复,一直打到鸭渌水去。”易风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次战事的乐观,以及自己的雄伟目标。
  “皇帝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张开了大口,露出锋利牙齿了。”
  下朝之后,从两仪殿出来,柳述忍不住叹道。
  “李靖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长途奔驰八百里,深入敌后,夺敌国之坚城要塞,一举扭转了整个辽河的局势,后生可畏啊,真是江山代有新人出,我们都老了。”杨素笑着说道。
  柳述却是撇撇嘴,“这个李靖能力是不错,可惜有些太过狂妄傲气了一些。他在东北,那是屡屡违抗圣意,这次也算他运气好,这样也能拿下辽东城。不过我敢打赌,李靖这次虽然立了大功,可在皇帝那里却绝没什么好印象。等到此战过后,李靖到时肯定不能再在枢密院呆着了,如果陛下仁厚一些,给他加个荣衔将他高高束起不用,就已经是对的住他了。换一般人,这么狂妄,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李靖若调离枢密院,那枢密院岂不是一下子空出来两个副使之职,柳公很快就能进入枢府了。”杨素微微笑道,他和柳述都是一样观点,李靖这次虽立下大功,可却已经犯下人臣大忌。他立的功越大,回头皇帝就会越加忌惮,皇帝绝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几次违背旨意的将领再处在朝中最重要的枢密院掌控兵权的。给他来个明升实降,都已经算是皇帝的仁厚了。换作一般皇帝,李靖这样狂傲的家伙,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其实我留在兵部也是一样的。”柳述言不由衷的说道。
第549章
引蛇出动
  枢密掌兵,与政事堂对掌机务,在时下号为东西二府。而皇帝似乎也有意提升枢密院的权威,特下一旨,枢密院的五位正副院使并称执政,与政事堂的九位宰相合称宰执。政事堂平章政事和参知政事掌民政,枢密院掌军政,旨意中特别强调枢密院本天下之后柄、代天之武威。
  枢密院设立以后,权柄极重,原来掌控军政的兵部,只剩下了行政与后勤以及低级武官的铨选之权。枢密院则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甚至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连原来属于吏部的高级武官的铨选升赏等大权也尽划归枢密院,最重要的一条是,枢密院设立之后,文武分治,宰相对于军政武事已经没有管辖权利了。
  在易风设立枢密院之前,宰相们是事无不统,总文武大政,军政也同样在他们的管辖之内。虽然隋立国后,设三省六部,以三省长官为宰相,把宰相一分为四,变相削弱了一些宰相的权柄,可三省长官总理大政、事无不统的原则不变,他们是军国大事的决策者。易风即位后设立政事堂,把宰相员额从四人增添到了九个,宰相们轮流值政事笔,这就大大削弱了原来的宰相之权,特别是把原来大权独揽的尚书省左右仆射的权利大大削弱。政事堂设立,宰相由四人增为九人,朝廷的中枢决策机构也从尚书省转移到政事堂,然后易风再增设枢密院,却又把军政大权从宰相手中剥离出来,由五位正副枢密使代天子执掌。甚至六部中的兵部,其中大权尽归枢密。
  这样一个重要的机构,已经完全与政事堂平起平坐。
  枢密院一正四副五位执政,以及其下三衙三正六副的九位衙帅,都成为了朝廷中最顶级的重臣。
  史万岁被突然免职,空出来一个副枢密使的职位,现任兵部尚书柳述说自己不心动那是假的。他本来都已经做到了内史令的位置,结果屁股还没坐热,皇帝岳父死了,他又不愿意从皇帝小舅子,结果除职回家呆了段时间,天下轮到外甥来当了,他兴匆匆的出来,结果却反在新朝中只得到一个兵部尚书的职位,又打回到了做内史令之前的位置了。如果仅是这样,还好些,偏偏他这兵部尚书一当,朝廷立即就弄了一个政事堂,接着又弄了一个枢密院,如此一来,他这个本来六部中排第二的兵部尚书,现在却尴尬的要死,一下子成了为礼部一般的闲衙门。政政堂中九宰相,其中六部尚书中有两位排了进去,吏部和民部尚书都得授参知政事衔,成为副宰相。原本六部排名,是吏兵上行,民刑中行,礼工下行。而现在民部尚书都当上了副宰相,他这个兵部尚书权力却不断削减,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衙门。
  柳述心中还是很不满意的,只是妻子兰陵公主劝他踏实低调一些,他才一直隐忍着。可如今史万岁被夺去枢密副使之职,他自认为自己最有资格接替史万岁,进入枢密院成为执政。他是现任和前前任兵部尚书,同时还是前任内史令,又是高祖女婿,是当今天子的姑父,无论如何也当轮到他才对。上次的重定爵位,他原来是袭父爵建安郡公,结果他被降为了建安县伯,听说如果不是有兰陵公主的面子,他这个建安县伯搞不定前面还要加个开国,后面加个终身。不管如何,他觉得当今天子都亏欠于他,这次让他接替史万岁做枢密副使是肯定的。
  连王保和李靖都能做枢密副使,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
  只不过柳述却完全猜错了易风的想法,易风封官绝不是看面子看资历,他更看重的是本事是能力,另外就是可靠忠心。王保是他当年在燕山的老部下,燕云十八骑之首,跟随他至今已经有八年,无数次出生入死,为自己挡箭挨刀,随自己冲锋陷阵,忠诚从来不曾动摇。而且在后来建立怀荒军后,也表现出众。至于李靖,则是因为他一系列的战功,同时也因为他也是关陇集团出身,用他,当然也有安抚关陇人心的意思在其中。就如同他用韩僧寿和贺若弼与史万岁一样,这三人都是朝中名将,用他们当然是考虑很深。
  可枢密院在易风的朝堂布局之中是极为重要的,这里绝对得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辽东大战规模升级,前方的战争,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堂,但同时,枢密院这个统调军政的最高军事机关里,更需要有精通兵法,熟悉战阵的大将坐镇。
  柳述原本也是有机会的,他是皇戚又是前朝老臣,又当过兵部尚书,他入枢密院是有资格的,可贺若弼韩僧寿史万岁三人已经进了,柳述自然也就不能再进了。当初选了史万岁没选柳述,也是因为柳述虽当过兵部尚书,可并没有带过兵也没打过仗,在军中的威望远远不如史万岁。史万岁能进枢密院,凭的正是他民间传闻的国朝四大名将之一的声望。可惜,史万岁是个狂妄的人,就算没有这次的醉酒失礼行为,易风也不会让他久在枢密院,早晚找个理由把他贬下去,不同的只是早晚时间而已。现在易风既然找理由把史万岁赶出去了,又怎么会再找一个非心腹进来呢。
  史万岁免职之后,易风并没有让他空出来的这个职位空太久,在决定于辽东扩大战争之后,易风随后下诏,拜右羽林卫上将军高甲为枢密院前使,以单雄信为边衙元帅,秦叔宝为北衙元帅,以窦建德为南衙元帅,并跟着进行了一轮大规模的诸军卫上将军、大将军的调整,更多的皇帝嫡系将领被调了上来,许多原来的前朝将领被调了下去。
  诏书颁下之后,据说兰陵公主驸马、兵部尚书、建安县伯柳述当天晚上就病倒了,听说病的很重,都起不了床,更无法到衙办事。易风接到他请病假的折子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在折子后面拿御笔朱笔了一段文字,直接让柳述以后不必再操心朝事,让他专心养病,为此,特意给柳述加封太子少师,同时免去他兵部尚书之职,改由皇甫涎接任。
  第二天,易风再次颁诏,朝廷迁都洛阳,大兴的朝廷各部衙分批按计划迁往洛阳,与此同时,易风下诏令原大兴京畿内三代内做过官获过勋授过爵,以及拥有良田千亩以上或家产五百万钱以上的富户大族,通通都迁往洛阳。这一道旨意一下,立即引得关中沸腾。甚至连朝廷中的许多大臣都纷纷上书反对这个计划,但易风不为所动。迁走关中的这些豪强大户,旨在釜底抽薪,以免关中地区势力过强。特别是关陇集团,易风是一直十分警惕小心的。既然要迁都去中原洛阳,就得防止关中地区出现问题,通过这次迁移,其实就是要对关陇集团再次的清洗,最终达到可控的范围。关陇集团在关中地区,那是根深蒂固,势力极强的,把他们迁走,既能充实新都洛阳地区,迅速把洛阳形成全国的政治、文化、军事的中心,同时也要借机把这些关陇集团拆散开来,让他们脱离其固有的领地土壤。
  易风也考虑过这条政策可能引发许多不满,加上之前的重用关东人,以及逆案、重定爵位几件事情使不少关中人积聚了许多怨气,一个不好,可能就真的会逼的人反叛。不过易风觉得,其实他们若真反了,还是个好事。早反早平定,对于那些始终不能转变思想,一心想要做大隋的股东,而不愿意只接受一点创始团队和管理团队干股分红的家伙们,易风是巴不得早点解决。他们不反,那块烂肉还只能拖着,他们一反,刚好可以把烂疮腐肉挖掉。虽然这看上去很无情冷酷,可站在统治天下的皇帝的角度来说,当然是要追求绝对控股,跟后世的公司一样。一个公司,如果创始团队和管理层都拥有大量的公司股份,使得到了几代之后,创始人的子孙也许还是公司的董事长,可是股份已经持有的很少了,说不定只有百分之二三十,一旦遇有些有野心又有能力者,发动一场叛乱,联合其它的股东,取得他们的支持,那这个董事长随时可能会丢掉自己的位置,最终会被赶出局。想当年杨坚夺周,不就是这一套吗,取得了韦氏、李氏、于氏等一些元老重臣们的支持,一下子就翻了宇文家的盘,夺了他家的权。
  易风之前清理封爵,重定爵位,给宗室分封边疆,把原来那些滥封的爵位削除,其实就是在重夺控制权,回购股份。对于那些创始人团队及他们的后代,以及那些管理层,还有优秀的员工,后世公司的普遍作法还是给干股,而不会直接把公司的股份给出去。每给出去一股股份,那么这个公司的老总对公司的控制力就下降了一分。当越过百分之五十这条线,那就相当危险了。如果只剩下二三十,被人篡位的可能性那是成倍的提升。虽然以易风的掌控力,凭他的嫡系人马,在他这一代可能不清理那些关陇贵族也不会有事,可他得为以后着想,帝国的继承人是否能有他一样的手腕。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儿子撑住了,可到他的孙子时呢,不断的分封,最后门阀政治重现,皇帝就会被下面的这些门阀架空了。中央集权,抑制门阀,这是历来大一统王朝都在做的事情。易风不过是凭着他手上的实力,在可控制的局势下,做的更激进一些而已。
  残酷,确实残酷,但不得而为之。
  迁移富户,也是历代统治者对付那些征服占领敌国区域人民的一个办法,把那些精英阶层,那些大户富户都给迁离原地,迁离他们控制力极强的地方,到一个新的地方,打乱安置,那么他们旧有的关系网络就断裂了,他们对抗朝廷的能力也就大大降低。当初北周灭齐后,就把北齐的都城邺城给拆掉了,还迁了不少贵族豪强到关中去。后来隋平南陈,平定之后,也是把南陈的都城建康城直接给迁成了平地,然后把陈朝皇室以及诸多南陈的贵族官员家族还有许多建康的大户富户都迁到了长安。
  现在,易风同样要来这一招。
  给关陇集团一个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在政治上的实力大为削弱,不再威胁到皇权。
  “密切监视着那些豪门,尤其是史万岁、柳述、贺若弼这些早对朝廷心怀怨恨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掌控。”
  甘露殿里,易风正在挥毫泼墨,正临摹他新得到的王右军的兰亭序的真迹。
  刘鹰恭敬的站在易风的书案前,帮皇帝磨墨。这幅兰亭序,正是他从王右军的后人那里得来,原本是在一位擅于书法的高僧手中,他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将之得到,奉给皇帝后,果然得到不少称赞。不过皇帝在称赞他时,特别称赞了他几句取得书法的方法不错,没有用强,而是让那高僧满意的一次交换。这让刘鹰明白,虽然自己是皇帝的第一鹰犬,可特务司之外却也还有统计司和军情司,三司之间相互监督。就如他统领的特务司在百官的府中都安插了眼线暗探一样,刘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究竟哪些人是另两司的密谍。但以他的专业眼光判断,肯定会有不少,绝不止一个两个。皇帝呆在深宫之中,可却一样能知道外面每天发生的大事小事。据说在宫里,还有一个专门负责汇总统计并分析这些监察院呈进的各式情报的秘密机构,据说全是宦官和宫女们组成,只是这只是一个传闻,他却从没有得到过半点确切的情报。虽然心中一直很好奇,可刘鹰却一点也不敢窥探这个秘密。
  “金吾卫会配合你们的,一旦发现了动静,先不要急着打草惊蛇,好好的盯着,等他们进一步举动,待他们跳起来的时候,再一棍子把他打下去。对于这些人,必须得证据确切,要打就一棍子打死。”易风交待。权力的斗争中从没有什么同情,也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一切就是如此,不做那个成功者,那你就是一个失败者,而失败者,将一无所有。
第550章
战争红利
  “秋收刚过,今年的粮食算是都打下来收入仓中了,这一年无灾无害,算是一个丰收之年,百姓仓中满满,朝廷也就有了底气,这次咱们就两面开打,韩僧寿领兵去辽西,高甲则率兵去河西。早点打完这两仗,到时朝廷还要再来一次北伐,扫荡草原。”易风对目前的局势很是满意,照这样下去,很快朝廷就能内外诸平。
  易风很高兴,可政事堂那边却个个愁眉苦脸的,尤其是民部尚书樊子盖,更是已经打了好几个折子上奏请辞了。
  原因很简单,虽然如今政事堂的宰相们管不到军事了,可打仗还是得要钱粮武器,这些却是得政事堂负责筹备的。将士动员这些还好说,可粮草调拔转运,武器的供给,这些可是相当费力不吃好的工作。不管怎么努力,可总难让前线做到十分满意。
  眼下辽东因为李靖夺了辽东城几十万石粮食,算是给政事堂的宰相们减轻了一个大大的负担。但是,一打起仗来,那本就很高昂的军饷负担之外,还得发放大量的赏赐、抚恤,几十万军队的调拔和供给赏赐,几十几百万根本不够塞牙缝,在民部的开皇十九年军费支出计算表上,今年的军费开支早超过了一千万贯,这还只是新皇即位之后的军费,还没有算上之前的那些费用。皇帝即位不过短短两月,军费支出就已经达到千万,这让政事堂九个正副宰相都有集体辞职的打算。
  皇帝的新军制下,几十万北衙军都是得发军饷的,而且军俸不低,此外二十万突厥降军,如今算是朝廷的雇佣军,他们也一样要拿军俸粮饷。再加上南衙和边军的部队,他们虽是义务兵和府兵,平时不拿钱,可一旦召集起来参战,却是得给不低的津贴。而军俸还只是占军费开支的极小一部份,大头还是赏赐和抚恤,尤其让樊子盖叫苦的是皇帝还给他的士兵们都买了什么保险,平时士兵们把每月百分之一的薪俸上交买保险,朝廷还要再贴进同样数量的钱进去,然后无战事还好,可一旦遇有战事,这个士兵死了或者伤残了,朝廷就得支付上一大笔钱。如果是战死,最高得支付该士兵平时薪俸的六十个月保险,相当于一次性支出五年的薪水。而赏赐也实在是丰厚,一场大战下来,就是几百万的军费支出。
  眼下辽东战事要扩大规模,河西又要派军出征,加之皇帝又要在这个时候迁都洛阳,加上朝廷先前已经开始的运河工程,这简直就是到处都在要钱。
  朝廷的税赋基本上固定的,给天下百姓均田,然后征收租庸调,除了这个税收外,其余的商税什么收入太少。樊子盖这个钱袋子,也不禁巧妇难为无粮之炊。
  樊子盖被逼急了之后,连上三道辞职奏章,被易风直接否决之后,干脆又上了一道奏章,以民部的名义,向皇帝的内库借钱一千万贯。
  看着这道奏章,易风不由的笑了,这个樊子盖胆子还是满大的,敢跟皇帝开口借这么多内努。不过看着这个奏章,易风也意思到,隋朝如今的税赋政策,已经有些落后跟不上朝廷发展的节奏了,大隋有钱,天下承平,商业流通,当然会很有钱。可朝廷的税制却太落后,导致朝廷根本收不到税收。后世的人除非去开店开公司,否决一般都感受不到税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实际上,后世每一个人都在为国家交税,只是国家的税都隐藏的很深。你买的每件商品,其实在流通的时候都已经交过税了,流通的环节越多,那么最后转嫁到商品上的税也就越多,最后其实也都转嫁到了消费的老百姓身上,只是没有额外的从大家手里征税,因此大家感受不到罢了而已。可这个时候,税收制度太坑爹太落后,朝廷基本上没有什么商税、关税,更别说什么房屋税印花税个人所得税这些人。朝廷最主要的税还是租庸调,这其实就是相当于一种人头税,国家把地分给百姓,然后按丁来收税,男子二十一岁以后算成丁,每丁每年向国家输粟2石,为租;输绢2丈、绵3两(或布2丈4尺、麻3斤),为调;服役20日,称正役,不役者每日纳绢3尺(或布3.6尺),为庸。若因事增加派役,则以所增日数抵除租调,“旬有五日免其调,三旬则租调俱免”,并限定所增日数与正役合计不得超过50日。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丁税,也就是人头税。这个税是固定的,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化,朝廷的收入因此也很固定。靠这点收入,平时维持支出是够的,可遇到战事、灾害什么的,就不够了,因此最后不免加征加派,然后那些普通的百姓负担不起,结果就流民遍地再四处田荒芜,再就是盗贼蜂起,叛乱四起了。
  朝廷的这种税,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平均摊派。虽然说平均两字看起来很公平似的,但实际上这却是最大的不公平,因为普通的百姓跟那些豪强大户是不能比的,普通百姓交一百文钱税跟那些大地主交一百文钱税岂能是一个意思?
  税收的精髓就应当是从最少的羊身上,收到最多的羊毛,而且还要听最少的羊叫。换句话说,有钱的人得多交税,钱少的人少交税,但又并不是简单粗暴的向富人直接征税,得有技巧,让富人们感觉公平。就好比易风在怀荒时弄的工商税一样,商人们是最有钱的一群人,通过工商营业等各种环节向他们征收税收,而不是直接摊派,那就显得公平的多。而朝廷也能收到更多的税收,且不用听到纳税人的纷纷抱怨。当然,具体的情况,不会这么简单。
  易风对于如何改革当前隋朝的税制,让朝廷既能增收财政,同时又不引发社会动荡,也还在思虑着。
  而现在,樊子盖要向他借一千万贯,易风没有犹豫的批了。
  不过他并不是直接自己拿出钱来,易风当然有这么多的钱,但他有钱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易风的解决方案一如既往,直接让朝廷向银行借款,而银行的钱,其实并不只是来自他一人,而是来自无数存钱入银行的储户们。百姓们的钱最终通过银行,又借给了国家,兜了一个圈子,朝廷从老百姓手里拿到了钱,但是换了一个模式,这钱是要还的,而且还要利息。
  对于这个结果,樊子盖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狮子大开口,向皇帝要一千万,结果皇帝还真的马上就给他把这钱弄来了。但让他忧的是,这钱居然是从银行借来的,不但得还,还得要算利息。年利率为百分之六,已经算是银行里给出的最低利率了,可一年光利息也还得六十万,五年还款期,五年后连本带利要还一千三百万。朝廷现在一年的税赋收入有多少?樊子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五年之后要如何还上这么一笔巨款。而且这仗还刚开始打呢。
  易风倒是不那么担心,还笑着安慰望着那张贷款协议发呆的樊子盖:“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忧,等朝廷大军攻占了辽河平原,甚至是辽东半岛之后,多少个一千万都回来了。”
  “就算夺了辽东半岛也卖不了几个钱吧,那偏僻地方?”樊子盖不信。
  “你这是老观念了,辽河平原那么肥沃,可以开垦多少耕地?每年可以收获多少粮食?而且辽东半岛的药材、木材甚至是牲畜、矿山,这些难道都不值钱?朝廷开发不过来,可以承包出去给私人开发嘛,朝廷坐收利益就好。土地是无价的,一块辽阔的辽河平原,加上一个辽东半岛,别说一千万贯,就是一亿贯,都是包赚不亏的。战争除了输,只要打赢了,就绝对不会亏本,只会发财。别看给将士们的赏赐抚恤很多,可完全是值得的。”易风向樊子盖说道。
  “可战争总是有风险的,现在朝廷拿这么多钱来打这一仗,这钱还是借来的百姓储蓄,万一,臣是说万一失败的话,到时朝廷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战争虽然没有必胜的道理,但只要我们计算精确,那一样不会有多少失败的可能。”
  樊子盖坐在那里想了许久,最后突然道,“那微臣想要再借一千万。”
  易风愣了一下,“再借一千万,你还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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