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校对)第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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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对蒋致恒的小心思完全不在意,他确实没有办过此类案件的经历,当然也不知道多少人借此大发横财,但依照他的认知,有人外出就必然有人要留守,而此事既然关系到他的修行,那么不好意思,留守的就只能是蒋致恒了。
  赵然手持道院令谕,带着关二等十名巡查,会合了县衙方面金县尉带来的数十名捕快和弓手,以及金县尉临时在县城内征发的上百名青壮,驾着十多辆大车,满载着刀枪棍棒及弓弩箭矢,浩浩荡荡向着宗家庄进发。
第二十七章
发家致富的捷径
  似宗唯吾这样的案子,涉及到宣扬末世灾劫,僭称仙圣,歪曲道门经义,已经是绝对的大案要案了,又因为具有“聚众”的性质,故此前往办案的方式,被直接定义为“清剿”。前往清剿的队伍近二百人,除了上百名征伐而来的青壮外,主力是三班衙役,这帮捕快和弓手上阵对垒绝对拿不出手,但抄家灭门却人人是把好手。
  另外,赵然带下山来的十名道门方堂巡察,则是压阵的角色,若是有意外发生,比如宗家庄中养了什么亡命之徒、江湖中的狠角色,就要依靠道门巡察出场了。
  虽说主力都是县衙召集的,但毕竟事涉道门,真正说了算的,则非赵然莫属。赵然骑在老驴之上,看着近二百人簇拥在自己的前后左右,还是颇有几分感触的,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唯一遗憾的,则是胯下老驴的卖相,实在是有些跌份,而且经过长虫山一行后,赵然也对老驴的表现有些不满,可不满归不满,真要逃起命来,还真找不到什么坐骑能跑得过这牲畜。
  宗家庄并不是很远,县城向东北方向沿官道而行,走上半天,然后在鹿山斜道上拐下去,再行半个时辰变到。行进途中,赵然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金县尉,自己这边那么招摇,宗唯吾会不会得了消息后吓跑了?
  金县尉一笑,说一般情况下,此类有庄有产的大户都不会匆忙逃跑,因为他们很难舍弃家业,通常会聚众顽抗,然后再想办法托人转圜。赵然就问,这宗唯吾会不会也这么做呢?他有没有什么背景依仗呢?金县尉说,不管他有没有什么依仗背景,先把人拿了,之后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不用太过操心。
  赵然还觉得不把稳,又问,如果宗唯吾真逃了怎么办?金县尉笑得很开心,说如果真逃了,那就更好办了,首先他的家宅是跑不掉的,其次,他逃到哪里,咱们就搜到哪里,总之要将其捉到为止。赵然见金县尉笑得很是诡异,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宗唯吾如果跑了,那么附近的各家大户恐怕就得遭殃了。
  一路无话,赶到宗家庄时已是黄昏时分。赵然举目望去,偌大的庄园大门紧闭,墙头上竟然站立着十来个武师模样的人,看上去似乎要据庄而守。
  金县尉眼睛都笑眯缝了,向赵然道:“赵方主,看样子宗氏是打算顽抗了,哎呀呀,这可真是……”
  后面的话没说,但赵然看他这幅喜形于色的样子,不问可知他想表达的意思。因道:“还是上去喊话吧。”
  这趟清剿,赵然全权负责,故此金县尉点头道:“这是正办。”回头招呼了一个捕头,让那捕头上前劝降。
  那捕头走到庄门前,高声喝道:“宗唯吾何在,让宗唯吾出来答话!”
  墙头上一个秃头汉子答道:“宗庄主有事外出,不在庄内,尔等何人,竟敢围住我宗家庄,莫非盗匪不成!”
  捕头笑了,他们一行三班衙役全数穿戴的都是公门服色,一望而知是衙门的差役,这秃头竟然污蔑是盗匪,想来是要武力抵抗了。于是道:“你这贼厮当真不知死活,我也懒得与你啰叱,快些让宗唯吾出来,他的事发了,道院和县衙联名发文,拿他回去问话。看见没,无极院方堂赵方主、我家衙门金县尉亲自带兵前来……”
  那秃头打断道:“你说的我也听不懂,宗庄主不在,有什么事待他回来再说!”
  捕头道:“休得拖延!快些将庄门打开,乖乖受缚,否则打将进去,玉石俱焚!”
  那秃头忽然举弓便射,一支羽箭倏然而至,直钉在捕头脚下,将捕头骇了一跳,跳着脚地往后躲。
  秃头喝道:“管你什么鸟方主鸟县尉,若再废话,下一箭便要尔狗命,快些滚吧!”墙头上爆发出一片欢笑。
  捕头冷笑数声,退了回来。金县尉指着墙上射箭的秃头武师,向赵然叹道:“赵方主,有此一箭,这案子便又深了一层,也不知是为何,这宗唯吾已经鬼迷心窍至此。”
  民间不得使用和存备弓箭,这是朝廷明文禁止的法令,只这一箭射出,宗唯吾的案子又添上了一条“私藏弓弩、意图谋反”,那是谁也救不得了。
  赵然下令:“攻庄!”
  于是按照先前商议好的计划,青壮们从大车上取出木牌,护着十多个弓手上前,这些弓手弯弓搭箭,向着墙头射了过去。墙上的十来个武师也有三、四把步弓,他们的准头倒是不俗,但架不住县衙派来的弓手人多势众,两轮下来便完全受到压制,在墙上再也露不出头来了。
  几个差役取出几罐油来,砸在庄门上,然后点火烧门,熊熊大火立时燃了起来,就听庄子里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大火烧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赵然才听见“噗嗤”的爆响,那是大门后的门闩被烧裂了。金县尉吩咐点燃灯球火把,然后手一挥,便有差役上前用哨棒猛捅,庄门早已烧毁,捅了几次便塌了下来,又有人提水浇了上去将火熄灭。
  庄中有人从门洞处向外射了几箭,都被青壮以木牌挡住,然后顶着木牌向里开道。衙役们各持兵刃一拥而入,随后紧跟着数十名青壮,这庄子便算破了,庄内喊杀声、惨叫声、啼哭声震天介响了起来。不时还能听到“大劫将至、舍生取义”、“吕仙降临、救我世人”等等喊叫。
  庄子里不时有人出来报信,告诉赵然和金县尉战况,偶尔禀告说里面遇到了扎手的硬点子,赵然便让关二带几个巡察增援进去。
  最后一战是在后庄一处小花园进行的,宗唯吾带着几个功夫很好的武师在做最后的疯狂抵抗,关二等人一时之间竟然拿之不下。金县尉很有经验,当即让人撤下来,调动弓手围住宗唯吾和几个顽抗的武师,几轮弓箭射将过去,将宗唯吾等人射得跟个刺猬一般,纷纷毙命当场。那宗唯吾临死前还在喊:“吾乃吕仙座下弟子,刀剑不入……”喊到一半时便气绝身亡,让在后面观战的赵然看得唏嘘不已。
  至此,宗家庄彻底被攻占下来,除了庄中女眷婴儿外,其余男子尽数被斩杀于当场。
  两边实力强弱对比相当明显,一方是训练有素、极富经验且装备精良的道院巡察和衙役捕快,一方是狂热却没什么战力的庄丁仆役,就算其中夹杂着少数护院武师,也远远不是道院巡察们的对手。一个多时辰的厮杀,道院和县衙这边才伤了十多个人。
  当晚,金县尉指挥众人大肆查抄宗家庄,到了天明时分,终于清点出数目来。最大的收获竟然是宗唯吾死守的后花园里取出来的,那是一尊一尺来高的吕仙像,正体以纯金打造,重量不下千两。另外还搜罗出金锭三百余两、银锭一千二百两、钱八百贯。库房中堆积着绫罗绸缎、粮食药材等物,都已作了细目列在单子上,估算总价也在千两银子上下。
  金县尉将赵然拉到一处厢房中,掏出一摞银票道:“赵方主,这是另行搜检出来的一万两银票,适才宗家庄贼人点燃了账房,一应账册俱毁,你看……”
  赵然明白金县尉的意思,他对抄没脏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以前没干过这种事,不知道应该怎么分,于是笑道:“按老规矩吧。”
  金县尉点头,二一添作五,和赵然一人分了五千两。
  赵然有些迟疑:“这些辛苦破庄的差役和青壮们怎么办?还有贫道带来的巡察……”
  金县尉道:“他们之前该拿的都拿了,不必咱们再管了。”
  “那……道院和县衙呢?宋监院、孔县尊他们……”
  “赵方主放心,咱们交上去的那些金银财物已然不少了,报上去的时候还会有所删减,从册子上删减出来的,就是他们的。这些事情金某来打理就好,无需方主劳神。”
  好吧,赵然确实没精力管那么多,自己今日什么都没干,就是看了场好戏便稀里糊涂得了五千两,心下不由感叹——果然抄家灭门才是发家致富的捷径啊!
第二十八章
向上的门路
  剿灭宗家庄之行,赵然旁观了一场杀戮大戏,平白拿了五千两银子,当真是发了一笔大财。这两天,赵然自己都觉得恐怕穿越者当真是自带光环属性的,否则别人当了好几年方主,屁大点事情没遇到,自己上任刚几个月,就碰上了这桩大案。
  直到向宋监院禀告此行经过的时候,宋监院提了一句,说宗唯吾私设道坛、歪曲教义一案去年底便已被百姓揭发,本来金县尉是要立刻上报道院派人捉拿的,可正巧无极院遭逢职司更迭,所以金县尉以详加查访为由,一直压到了近日。
  赵然起初没在意,离开监院舍以后才忽然醒悟,这桩案子哪里是什么碰巧遇到,分明是金县尉特意压下来酬谢自己的。
  念及此意,赵然又特意去了一趟经堂,向经主方致和询问金久的学业。金久如今的道名唤作金致久,目前为止已入经堂五个多月了,其实赵然不用问也大概猜测得到,以金久纨绔子弟的秉性,断断是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改过来的,功课必然好不到哪里去。果然,这五个月的月考,金久都排名在后,若非他是赵然大力举荐之人,高功刘致广甚至都有将其黜落的念头。
  赵然少不得又替他说了一番好话,请方致和多加看顾一些。
  这几天,赵然不用去慈善堂也能感受到,慈善堂那边进展无碍,因为他气海内的功德力每日里的增加量又恢复了以往的水平,甚至还有所超出,说明慈善堂救助的穷苦百姓又多了一些。
  可是这些功德力的增加看上去似乎不少,但赵然总觉得离“道士”境的要求还差得很远。综合《先天功德经》与《正一符法》的论述,想要开始“炼精化气”,使精与法力相合之前,必先使法力填满气海,也就是感受到气海“肿胀”,如此方算是入了“道士”境,可受道士符箓。
  可自己转化了那么多功德力,可想要达到气海“肿胀”的程度,至今仍觉遥遥无期——这是一种修行的直觉感受,无法量化,说之不清,但又知道必然如此。
  其实赵然自己也推测过,他花了那么多银子,办了那么多善事,不到半年就能够感受到气海内的法力如一团火焰般不停跳动,其速应当是很惊人的了。可在他潜意识里,拿来比较或者说追赶的目标是华云馆的周雨墨和诸蒙二人,不免就有些心急上火。周雨墨一年多前就已入了羽士境,而诸蒙这厮的天份又是他亲眼所见,赵然因此而感到紧迫和焦虑也不能说错,他实在是不想被这两个人甩得太远。
  想要迎头赶上,赵然就必须想办法发一笔“功德力”横财,他原先设想从青苗钱入手,一举解决穷苦农户借贷上的难题,由此惠及谷阳县数万百姓,可无极院谈妥了,谷阳县也答应了,偏偏卡在一道西真武宫批准同意的公文上。
  想来想去,赵然也没想到应该找谁,最后没辙,还是得去找宋致元。
  可宋致元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与西真武宫的交情仅只是认识一些人而已,否则以他在无极院深厚的执事资历,升迁监院一事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波折,最后还要通过赵然才勉强上位。想要西真武宫出具公文,允许赵然参与青苗钱的借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支持赵然与豪绅大户作对,凭宋致元那种“点头之交”的关系,不可能有人愿意出这个头。
  至于新从无极院升上西真武宫的那两位,钟腾弘和赵然没什么太多交道,蒋致标虽然和赵然有旧,但也仅仅是有旧而已,且蒋致标新入西真武宫没多久,尚自根基不牢,想要他出面帮这个大忙,着实有些难为人。
  赵然对宋致元的回答感到很失望,但他也很理解,并没有因此胡搅蛮缠,离开的时候,宋致元倒是送了赵然一个消息——高功刘致广似乎在西真武宫有些门路,因为他能升任高功,据说有西真武宫中高层的臂助。
  刘致广么?赵然一听就兴冲冲去了经堂,他和刘致广有着深厚的“友谊”,若是刘致广有门路的话,那当真是不用白不用。
  听说了赵然的来意,刘致广“劝解”了片刻,见赵然一意孤行,非要做成此事,于是便不再阻拦,反而坦诚相告:“不瞒师弟,师兄我确然在西真武宫有些门路,与都管景致摩颇有交情。”
  “都管?”赵然一听,便有些泄气。道门之中,三都地位确实尊崇,仅在监院之下,但三都平日里是不太管事的,只在重大事项上有发言权,赵然求取西真武宫下达公文属于日常琐事,既可以说是公事,又带有浓重的私事成分,这类事务三都这类人物一般不管,也确实不好插手。
  刘致广解释道:“这位景都管与其他人不同,虽说是三都之列,却是个异数。说直白一些,别的宫院之中,三都位分虽尊,却是养老的,几乎没有再上一层的可能。但这位景都管却才三十多岁,正当盛年。有传闻说,景都管是监院张云兆特意培养的,用来接身后事。而且景都管背景极深,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但,他和于致远相交莫逆,师兄我能结识景都管,便是因为于致远的缘故。”
  “哦?果然如此?然则高功师兄可否代为引荐?”
  “没有问题,包在师兄我身上,待我修书一封,你持信前往西真武宫便是。”刘致广也不含糊,当即写了封信交给赵然:“具体的事情师兄我就不在信中说了,你见了景都管后当面商议吧。”
  “这个自然,师兄高义,师弟我铭记于心!”
  有了刘致广的书信,赵然便打算动身前往西真武宫。可就在他准备下山之际,县衙来了名刑房的书办,通知赵然前往县衙,参与会审宗唯吾余孽一案。
  赵然是此次清剿宗家庄名义上的负责人,这些后续手尾是他的职责所在,反正自己也要下山,便顺道先去县城一趟就是了。
  宗唯吾一案的定性是“私设道坛、歪曲道门经义”、“自称仙圣、蛊惑百姓、宣扬末世邪论”以及“私藏弓弩、涉嫌谋反”等三大罪状,无论哪一条都是妥妥的株连九族的大罪,因此也没有什么好审的,无非是量刑轻重的问题。
  主审是赵然、董主簿和金县尉,赵然代表道院,董主簿和金县尉代表县衙,其中又以董主簿为首。谷阳县是上县,不仅配备了县令,而且还有齐全的佐贰官,也即县丞、主簿。佐贰官平日里无事,因为一切都有县令直接主持,可这两个官职毕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经制官,在县令有事无法出面而委托主事的时候,地位是相当高的,而且说话也很有分量。
  赵然两年前见过董主簿,不过那时的赵然还只是个经堂初哥,随同当时的蒋高功为董主簿布设斋醮法坛,以贺乔迁之喜,在董主簿面前属于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可两年后的今天,他已经能和董主簿对面而坐,平分秋色了,想起来不禁有些令人恍惚。
  赵然以为董主簿多半是记不住自己的,可没想到董主簿却首先提起了两年前那场斋醮科仪,其间很是说了些非常“温暖”的言语,比如说当时见赵然时便感觉其人如何如何,将来会如何如何等等。听得赵然很是纳闷,不过心里也确实受用,无论如何,一县主簿为了和你搞好关系而做足了功课,怎么说都是相当给面子了。
  寒暄已毕,赵然和董主簿一左一右,金县尉稍稍居于下首,几个刑房书办围坐两侧,各自研好了浓墨,衙役解差等分两班站好,一切准备妥当。
  董主簿以眼色向赵然示意,赵然颌首,于是董主簿高声喝道:“带人犯!”
第二十九章
断案和门礼
  赵然穿越前加穿越后,算得上两世为人,但从来没有升过衙、断过案,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意思。今日要审结的是宗家庄中被捉拿的一干女眷,老老小小,约莫二三十人。
  宗家庄被攻破后,赵然气海内的功德力猛增了一截,这让他明白,铲除愚弄和蛊惑人心的邪教,同样是件长功德的事情。这次过来,他也有顺道再多体悟体悟的想法。
  今日的过衙断案其实就是个形式,按照朝廷的法令,宗唯吾犯下的事情太大,基本上家眷都没得跑,不是处死,就是流徙三千里,或者发卖为奴。在堂上走一遭,就是区分一下谁处死、谁流徙、谁发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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