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重工(精校)第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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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即“三转一响”,又叫“四大件”,是中国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的一个名词,指的是当时国家有能力出产,而为各个家庭所希望拥有的四件家庭物品。这四件家庭物品分别为: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及收音机。后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四大件所代表的物品逐渐发生变化。
(2)“四十八条腿”,是指全套的家具: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大立柜,一个半截柜(或高低柜),一张方桌,四把椅子,外带两个简易沙发,共十二件,不多不少四十八条腿,你要想顺利把媳妇娶进门,就得四十八条腿,缺一条腿都不行。
第七十三章
万物复苏
  “我需要你帮我策划一下,我们这家企业生产什么产品才是最合适的。”冯啸辰说道。
  在德国的时候,冯啸辰向晏乐琴、冯华说起过企业的定位,他准备从机械基础件入手,逐步培育实力,最终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所谓基础件,涉及的范围很广泛,包括轴承、齿轮和传动装置、液压元件、气动元件、密封件、链传动系统、联轴器、制动器、离合器、紧固件、弹簧、粉末冶金零件、模具等等,每一项又都可以展开成一个漫长的目录。做基础件的企业可以小到只有一两台机床,也可以大到资产上百亿,有些企业专注于做某一个方面,有些企业则是跨领域大小通吃。总之,做基础件是灵活性非常强的一个方向,很适合冯啸辰这种白手起家的创业者。
  但也就是因为灵活性强,所以很容易出现所谓的选择困难。以冯啸辰的先知先觉,他可以列出100种值得去做的基础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他知道技术诀窍,能够比别人少走许多弯路,轻而易举地进入这个细分市场的前列。可问题在于,他不可能一开始就把这100个方向都占领住,无论是资金、技术实力还是经营经验,都不允许他遍地开花。他必须要确定一个合理的进入顺序,一个产品一个产品地吃下去,直到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巨人。
  那么,从哪入手呢?
  这个问题,冯啸辰自己回答不了。对于当前的装备市场,他的了解还非常有限,几十年后的知识不足以为他提供启示。于是,他想到了向王伟龙求助,这位仁兄是搞技术出身,在原来的企业里又搞过前沿装备,见识肯定比冯啸辰要广得多。他需要王伟龙帮他确定哪些基础件是国内目前最急需而又无法自己提供的,冯啸辰从这样的产品入手,既能够解决产品销路的问题,又可以凭借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与装备企业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
  “原来你打着这样的主意呢。”
  王伟龙听冯啸辰解释完自己的想法,不禁笑了起来。这一回,他相信冯啸辰向他求助是真诚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确有冯啸辰所不具有的优势。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王伟龙得意地说道,“当初我在罗冶搞120吨电动轮自卸车,为了配齐车上那些基础件,全国哪个省我没跑过?记得当时为了找一个关节轴承,我带着采购员跑了十几家轴承厂,最后还是经人介绍,在闽江省一家县属的轴承厂里找到了。那一个轴承也就是几十块钱吧,我们的差旅费花了好几千。”
  类似这样的故事,王伟龙过去也曾向冯啸辰讲起过。他原来所在的企业名叫安徽省罗丘冶金机械厂,他曾在厂里主持着一个国家级的装备研发项目,那就是矿用的120吨电动轮自卸车。目前这款自卸车的样车已经下线,正在到处找矿山做工业实验。制造这辆自卸车需要用到几万个零件,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他们过去没有用过的零件,有些需要自行设计制造,有些则需要到外企业去采购。
  在王伟龙以往的讲述中,几乎每一个配件的采购都能拍一部惊心动魄的电影。技术员和采购员们跋山涉水,睡大通铺,啃冷馒头,克服了无数艰难险阻,其目的不过就是要找到一个合用的轴承,甚至只是一枚高强度的特制螺钉。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冯啸辰道,“我聘你当企业的营销顾问,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追踪国内基础件需求的动态,及时向企业提供产品信息。”
  “好大的口气。”王伟龙笑道,“小冯,听你的意思,只要是市面上缺少的东西,你们就能生产出来?”
  冯啸辰道:“当然不是,术业有专攻,我们肯定是先专注于少数领域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把市场上急需的产品作为攻关方向啊。”
  王伟龙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想要有企业的主导权。换成咱们传统的企业,才不会有开发新产品的想法呢。对了,在这方面,老程的经验也不少,你也可以请教一下他的。”
  冯啸辰点点头道:“程哥那边,我也会找他谈。咱们冶金局有那么几位能干的人,我都会联系的,至于那些只会放嘴炮的,我可就没兴趣了。”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王伟龙答应春节回安徽省的时候,帮冯啸辰联系一下有兴趣去南江工作的退休人员,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推荐的人一定都是出类拔萃的,不会让冯啸辰失望。王伟龙同时也表示会替冯啸辰关注一下基础件方面的信息,给冯啸辰当好这个顾问。
  有关顾问费的问题,冯啸辰没有和王伟龙细说,只是提了一句,王伟龙也没有多问。因为冯啸辰刚刚给王伟龙送了一笔酬劳,双方再讨论钱的问题就有些显得生分了。从冯啸辰承诺给退休人员的工资来分析,他未来给王伟龙付酬也不会太吝啬,这一点王伟龙觉得是有把握的。
  把冯啸辰送走,王伟龙关上门,开始急切地取出冯啸辰刚刚给他的外汇兑换券,蘸着口水数了起来。
  足足500块钱,而且还是兑换券,这笔外快可比自己译了两年的稿子赚得还要多得多了。冯啸辰这个小年轻,可真有魄力,这分明就是千金买马骨的意思嘛。
  王伟龙记得,上次老婆薛莉来北京一家三口逛街的时候,偶然进了一家友谊商店,看到一件外贸的皮衣,薛莉可就迈不开腿了。他分明能够看出,薛莉非常想要一件这样的皮衣,可挂出来的价钱是足足280块,而且注明了要用外汇兑换券,这不是他们能够拿得出来的。
  薛莉在京城的那几天,在王伟龙面前嘀咕了好几次,说那件皮衣是如何如何好看,又感慨说啥时候国内的人也能够像华侨一样有钱,想买什么衣服就买什么衣服。
  薛莉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她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乱花钱,家里有一点好吃的,都是先尽着孩子吃,然后是王伟龙吃,最后才轮到她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王伟龙一直觉得自己很对不住老婆,好歹也是个副处级干部,满腹经纶,却连给老婆买件皮衣都买不起。
  谁曾想,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他居然赚到了一笔钱,而且还是外汇券。看到这笔钱的当时,他就想起了那件外贸皮衣。在他假惺惺地对冯啸辰说“不要不要”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想着要用这笔钱,瞒着薛莉把那件皮衣买下,过年回去的时候再突然展示在她面前。他甚至想到了薛莉会如何震惊、感动、喜极而泣,他的思维跑得如此之远,以至于冯啸辰最初跟他说的一些话,他都没有听得太清楚。
  收这样一笔意外之财,算是违反原则吗?王伟龙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无论如何也理不清思路。
  冯啸辰说得很清楚,这钱是他卖掉了那几项技术得来的。作为制图者,王伟龙对那几项技术都是很清楚的,他能够确认,这肯定不算是什么机密技术,也就是很普通的一些发明创造而已。以往,国内也有技术人员发明过类似水平的技术,他们做的,就是直接把自己的发明写成文章发表在期刊上,以赚到几块钱稿费。王伟龙曾听说,国外有一些机构专门研究中国的学术期刊,把这些公开发表的技术拿去申请专利,甚至还有拿着专利反过来找中国企业打官司的。
  冯啸辰这家伙脑子活,知道把技术卖到国外去。从他给自己付的报酬来看,卖的价钱应当还不低。赚这样的钱,国家好像也没说允许,也没说不允许,或许就是政策上的一个擦边球吧?自己过去怎么就没想过这样干呢?
  嗯嗯,自己就算想这样干,恐怕也不行,自己上哪找一个当专利律师的德国婶子去呢?
  至于冯啸辰未来想做的事情,好像也是如此,既不违反政策,但又有些惊世骇俗。总之,这肯定不是自己这个国家干部敢做的,可冯啸辰就敢,而且动静还挺大。
  那么,自己要不要帮他这个忙呢?尤其是给冯啸辰的企业当顾问这件事,算不算违规兼职,算不算出卖国家情报?呃,后一条是不是太上纲上线了,什么国家情报,不就是哪家企业需要什么样的基础件吗,自己当年搞自卸车的时候,如果有人愿意上门来给自己造基础件,自己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说是泄漏情报?
  如果把这件事做好,小冯没准又会给自己付一笔不错的酬劳吧?100,还是200……王伟龙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
  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年代,无数的人心里萌生着无数的欲望。这种欲望让他们去奋斗,去打破常规,去搏击风浪,成就一番宏大的事业。当然,也有人选择了铤而走险,最终万劫不复。
第七十四章
又来了一个叔叔
  “哎,小冯,你这是上哪去?”
  次日上午,冯啸辰火急火燎地从办公楼往外跑。刚进门的刘燕萍与他迎面撞上,不由张嘴便问了一句。
  这趟德国之行,冯啸辰算是和刘燕萍彻底混熟了。在出国之前,刘燕萍对冯啸辰的态度就已经有些转变,但主要是因为冯啸辰受到了孟凡泽的重视,刘燕萍对他是敬畏多于亲近。但在德国期间,冯啸辰大方地把外汇借给了刘燕萍,后来还以亲戚的名义给团里的众人都送了一些礼品,刘燕萍也得到了一份,这让刘燕萍觉得冯啸辰此人既有靠山又很懂事,是个值得关照的年轻人,对他的态度也就日渐亲热起来,好几次都让冯啸辰不要称她的官衔,而是管她叫姐。
  对于刘燕萍的亲近,冯啸辰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办公室主任的职权是很大的,冯啸辰想在冶金局呆得舒服一点,和刘燕萍搞好关系是绝对必要的。不过,管刘燕萍叫姐未免有些太恶搞了,刘燕萍的岁数比冯啸辰的母亲还大一岁,他都恨不得管她叫一句大妈了。
  “刘主任,我要进趟城,我叔叔来京城了。”冯啸辰应道。
  “你叔叔?他这么快就到中国来了?”刘燕萍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冯啸辰咧了咧嘴,笑道:“不是那个叔叔,是另外一个叔叔。德国那个是我三叔,这个是我二叔,他是在青东省工作的。”
  刘燕萍这才缓过来,笑着说道:“哦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赶紧去吧。我看到公共汽车刚刚开过去,一会就该调头回来了,你别错过了。”
  “哎,刘主任回见。”冯啸辰说着,先是一溜烟地跑回宿舍,拎了一个从德国带回来给二叔的礼物,然后便赶公交车去了。
  冯啸辰的二叔冯飞是50年代末国内培养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响应号召,去了西部,在青东省东翔机械厂工作,目前是厂里的工程师。东翔机械厂是一家军工企业,坐落在青东省的大山里,冯啸辰从来没有去过,但知道那里的生活条件颇为艰苦。
  运动年代里,冯维仁和冯立都是自身难保,也没法照料这个家里的老二。运动结束之后,冯维仁不止一次地说要想办法把冯飞调回南江省来,但当年调动工作是何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冯飞还是军工企业的职工,其难度系数又要再加上一倍了,所以这件事始终没有办成。
  冯飞在青东已经结了婚,夫人曹靖敏是厂里的一名工人,儿子冯林涛和冯凌宇的年龄一样,现在是一名高二学生。两年前,冯维仁去世的时候,冯飞带着全家回过一趟南江,冯啸辰与他见过面,对这个二叔的印象也还颇为不错。
  几个月前,冯立给冯飞写信的时候,提到过冯啸辰已经被借调到京城经委冶金局去工作了。这一次,冯飞得了个机会到京城来出差,住下之后便给冶金局打了电话,询问冯啸辰是否在这个单位。单位上的人告诉冯飞,说冯啸辰出国去了。冯飞于是留下话,说自己住在某某招待所,某日离京,如果冯啸辰在此之前回来了,可以到招待所去找他。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把这件事记下来,随后就忘了。冯啸辰他们是前天回来的,却并没有听说此事。直到今天上午上班,那名工作人员偶然翻开记事本,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冯啸辰听说消息,赶紧去找罗翔飞请了假,然后便飞奔着进城去见冯飞。
  “二叔!”
  在靠近西单附近的一个招待所里,冯啸辰见着了正在收拾着一个大旅行袋的冯飞。与两年前相比,冯飞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是稍微瘦了一点点,精神头倒还很不错。
  “啸辰,你从国外回来了!”
  看到冯啸辰出现,冯飞脸上绽出笑容。他把旅行袋扔在一边,迎上前来,伸出两只手连拉带搀地把冯啸辰让进屋里,在一张床沿上坐了下来。
  “不错啊,我听说你是作为业务骨干被派到国外去考察的,真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成绩。”冯飞上下端详着侄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是的,只是因为我懂一些德语,所以单位上才派出跟团出去,主要是去当翻译的,算不上什么业务骨干。”冯啸辰道。
  冯飞道:“那也不错了,怎么,你是跟你爷爷学的德语吗?过去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冯啸辰道:“爷爷过去教过我一些,他去世后,我又自己练习了两年,勉强算是能够应付一些日常会话了。”
  “哈哈,在自己叔叔面前,你就不用太谦虚了。如果你的德语只是能够应付一些日常会话,领导怎么可能派你出国。对了,在国外有什么见闻没有?”冯飞问道。
  冯啸辰收起笑容,认真地道:“二叔,我正准备跟你说呢,这次我在德国,遇到了一个人。二叔,你能猜得出来是谁吗?”
  冯飞愣了一下,旋即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他看着冯啸辰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说……你遇到你奶奶了吧?”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冯啸辰脱口而出。
  在德国的时候,他就琢磨过这件事,觉得有关晏乐琴、冯华的事情,他这个第三代的人不知道,但冯立、冯飞二人应当是知道的。冯维仁带着冯立、冯飞回国的时候,冯立是9岁,已经能够记事了,冯飞虽然才5岁,但估计也还有些碎片化的记忆。在这之后,冯维仁肯定也会和他们讨论有关晏乐琴的情况,所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晏乐琴还在德国。他们没有向冯啸辰这些下一代的孩子说晏乐琴的事情,只是出于一些政治上的考虑而已。
  听到冯啸辰这样回答,冯飞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道:“你真的遇到你奶奶了!那么,你还有一个三叔,是不是也在?”
  “二叔,你别急,先坐下,等我慢慢跟你说……”
  冯啸辰招呼着冯飞重新坐下,然后把遇上晏乐琴、冯华等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向冯飞做了一个介绍,还拿出了他们的照片交给冯飞,那本来就是晏乐琴让他带回来准备寄给冯飞的,倒没想到冯飞自己跑到京城来了。
  冯飞拿着母亲和弟弟一家的照片,看了又看,眼泪绕着眼圈转来转去,好半天,他才抬手擦了擦眼睛,笑着说道:“真是太好了,咱们一家终于能够团聚了,可惜,你爷爷走得太早了,否则,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该是多么高兴啊。”
  冯啸辰能够理解冯飞的心情,他坐在旁边安慰了几句。冯飞这会差不多已经从激动中缓过来了,他拍了拍冯啸辰的脑袋,后知后觉地笑着说道:“我说今天你叫我的时候有点奇怪,过去就是直接叫叔叔的,怎么现在叫起二叔了,原来你是找着了三叔。”
  “谁让你们过去从来没跟我说过还有一个三叔呢。”冯啸辰抗议道。
  冯啸辰这趟回来,晏乐琴和冯华一家都托他带了礼物,是照着冯立、冯飞两家准备的。冯啸辰原本还犯愁怎么把冯飞的那份礼物寄过去,现在好了,直接交给冯飞即可。除了礼物之外,晏乐琴还给两个儿子各送了1万马克的现钞,冯啸辰此时也取出来交到了冯飞的手里。
  “这……”冯飞拿着这笔相当于他六七年工资的巨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钱是他亲生母亲给的,他也用不着客气。可这么大的数目,他拿着还真有些觉得烫手。
  “二叔,你现在也算是有海外关系的人了。我们单位的领导们都在说呢,说一旦有了海外关系,个人生活就可以提前实现四化了,你现在也算这一类了。”冯啸辰在旁边开着冯飞的玩笑。
  冯飞顿时醒悟,他做贼心虚地向门外看了一眼,确信同来的同事没有在外面旁听,这才赶紧把钱收好,然后低声问道:“啸辰,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冯啸辰道:“我们冶金局的人都知道了。奶奶找我的时候,大家都在场,而且我带着这么多东西回来,大家也不可能看不到。这种事,现在也没必要瞒着人吧?再说,也瞒不住,你总不能拿了钱不花吧?还有,奶奶还说要给你写信呢。”
  冯飞点点头,道:“嗯,你说得对,这种事也的确是瞒不住的。不过,现在也不比前几年了,海外关系也不是那么敏感,我们单位就有两个同事有海外关系,有一个还是个中层干部,厂里也没说啥。不过,这件事我回去之后得马上向组织汇报,否则就不合适了。”
  说完这些,冯飞又问了问冯啸辰在冶金局的情况,叮嘱他要注意努力工作、团结同志、尊重领导之类,反正就是长辈对晚辈的一些唠叨吧。看看将近中午,冯飞站起身,说要带冯啸辰出去吃饭。冯啸辰倒也没推托,他也站起身来,一不留神,却绊在了冯飞刚才正在收拾的那个大旅行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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