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校对)第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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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传科的人听了都暗笑,刘科这是耍人玩呢,保卫科都是一介武夫,能写个屁的大字。
  没想到刘昆仑却把毛笔接了过来,把手上那张《近江晚报》铺开,躬身,悬腕,笔走龙蛇,刘科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瞥了一眼,目光立刻被勾住,笑容僵硬冷却下来。其他科员也都凑过来看热闹,宣传科内一片寂静。
  刘昆仑写的字很见功力,每一笔都像是带着锋芒,锐利中又透着一股隽秀。刘科都看傻了,这小子的书法水平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莫非上学时候在少年宫跟名师练过?
  “小谁,你在哪儿练的大字?”刘齐问道。
  “在家门口练的,没事就写。”刘昆仑一边写一边回答。
  “看你这个水平,练得可不少啊。你父母很支持你学书法啊,这玩意光笔墨宣纸就得不少钱。”
  “不花钱,就用旧报纸和污水。”
  刘齐没听懂,又问:“你说啥,污水?”
  “就是臭水沟里的黑水,那玩意比墨汁还浓,还臭。”刘昆仑写完了布告,将毛笔还给一脸懵逼的刘齐,拿着墨迹未干的报纸走了。
  ……
  东门岗亭外面贴了一张用报纸毛笔书写的布告,内容如下:布告即日起市场内严禁扒窃,违者后果自负!署名是东门岗亭刘昆仑,XX年XX月XX日。
  这地方是金桥大市场的正门,每天人流量数十万计。人来人往的都看到了这张奇葩布告,大家莞尔一笑之余,仅是感叹这人毛笔字写得不赖,内容没人当真。刘昆仑也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他知道有些人是当真的。
  当真的人就是那些在大市场里扒窃为生的毛贼,他们和公交车上的扒手虽然不是一伙,但消息是互通的,知道刘昆仑是个尿性人。再加上小刘怒打切糕帮的光辉事迹,让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此事。
  小偷们一致认为,让他们从此不在金桥大市场里“做生意”是万万不行的,一家老小总得吃饭吧。
  扒手在老大家里开会商量对策,他们一边打牌一边说话。背后的墙上挂着三幅画像,居中的是长裾大袖的古人,左边是个贼眉鼠眼的短打偷鸡贼,右边是民国打扮的劲装夜行人。
  墙上挂的都是小偷的祖师爷,这一行并没有标准认证体系,祖师爷也不统一。左边那个獐头鼠目的是《水浒传》里的鼓上蚤时迁,因为有梁山好汉的名头加持,所以被尊为小偷祖师爷。右边那个晚一点,是民国时期的飞贼燕子李三,身手不凡,轻功了得,还有同名的电视剧加持,所以也算是小偷家族中的翘楚。中央那个宽袍大袖的古人就了不得了,那是西汉时期的东方朔,因为三次潜入王母娘娘的蟠桃园盗窃仙桃,所以他一个文化人硬是被小偷们强行尊为名誉祖师爷。
  不肖子孙们之一,大市场里扒手的头儿,人称佛爷的家伙甩出一对2,骂道:“操,咱们这一行自古以来就是靠手艺吃饭,祖师爷赏的饭吃。再说了,人家熊科长还没说啥呢,哪轮得到他当家!”
  另一个叫猴子的甩出四张8,说声炸,又道:“但是咱和这种疯狗也没必要计较,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不在他眼皮底下做事不就行了。大市场那么大地方那么多人,他一个人能看过来?”
  佛爷的一对二没有发挥出威力来,愠怒道:“也行,那得派个人随时盯着他,猴子你去。”
第024章
广场上的罪恶
  刘昆仑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贴出告示后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找马后炮借了一个望远镜。这具带皮盒子的六二式军用望远镜还是老马退伍时从部队顺的,保养得很好。站在办公楼的天台上俯瞰下去,别说大市场了,就是火车站连同整个广场都尽收眼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罪恶。火车站是每个城市流动人口最频繁密集的所在,每天有数以万计的旅客在这里离开抵达和中转,在广场周边的各种小店里吃饭歇脚住宿消费。更遑论广场东西两侧还有长途汽车站和金桥大市场,周边县乡来省城的人坐着长途汽车来到城市,和本市的消费者一起涌入金桥大市场,批发了货物从彩条布袋子装着,在附近吃一碗羊肉拉面再坐车回去。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也滋生了许多的罪恶。
  整个火车站广场是一个生态圈,无数人靠着来来往往的旅客混一口饭吃。
  小偷扒手自然不用说,游荡在售票大厅和进站口的是黄牛票贩子,围在出站口的是小旅馆和长途车以及各种黑车的拉客人员。
  火车站一圈的小商店几乎全是黑店,烟酒是假的,找钱可能是假的,连饭菜里的肉类都来源不清不楚。
  稍远一点,站前路的两侧,一排全是卖各种情趣计生用品的小店,另一排全是亮着红灯的洗头房,卷帘门下坐着露大腿的失足,见旅客经过就喊一声进来玩啊。若是有那禁不住诱惑的人真的进去了,失足们把卷帘门拉下来,很可能就是一场仙人跳的大戏。
  这些还都算是半灰不黑的买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火车站的滚刀肉们就吃这一块了,他们卖假货、倒腾票、敲诈勒索、坑蒙拐骗,还偷包,太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做,除了另外一伙人,干的确实是罪大恶极的事儿。
  但他们忘了,有罪恶的地方,就会有侠客。
  刘昆仑在望远镜里看到一个小姑娘拖着彩条布行李包从火车站的出站口出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个头不算高,打扮也土气得很。她被几个拉客的老娘们差点拽走,好不容易才脱身,站到一边,从包里翻出个纸条来,大概上面写着将要去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然后刘昆仑就看到小姑娘走到一个公用电话旁去了。
  火车站周边曾经设立过投币的公用电话,全部都被人为破坏了。电信局知道是谁干的也没辙,那些破坏者们自己干起了收费公用电话的买卖,而且,他们的电话根本就没有外线,任何电话都打不通。很低级的骗局但是依然长盛不衰,反正骗的是流水一般的旅客,每天都有不重样的人上当。
  小姑娘拿起了电话,按了一些数字,彷徨地看着周围,显然火车站广场的一切让她不安,让她胆怯。
  电话没通,当然也不会接通,看电话的人气势汹汹地要收钱,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拿了十块钱出来。这种敲诈一般不会要太多,否则对方较真报警也不好看。十块钱就是对方心疼又能接受而不生事端的额度。
  但这时候有个人站了出来,严厉斥责了看电话的人,帮小姑娘把十块钱讨了回来。小姑娘感恩涕零,在陌生的环境下有人仗义出手,而且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大哥哥,自然会产生信赖感和依靠心理。那人和小姑娘聊了几句,竟然帮她提起了彩条布行李袋,向公交站方向走去。
  刘昆仑的视线跟随着他们,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但肯定不是好事儿。果不其然,一辆灰色的昌河面包车开了过来,正好停在两人身旁。车门拉开,从里面伸出四只手来。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拼命挣扎抗拒,但却抵不过配合娴熟的三个强有力的男人,转瞬她和她的行李包就被抬上车。面包车旋即开走,不留任何痕迹。即便是目击者也会不以为然,以为是小夫妻闹矛盾之类。
  这是光天化日下的绑架,刘昆仑来不及多想,把望远镜往脖子上一挂,翻过围栏,顺着排水管道就滑了下去,一路疾奔。幸亏今天不是周末,市场里没达到摩肩接踵的程度,这保障了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东门岗亭。
  岗亭后面,进出两条路中间有一块用铁链子圈起来的小幅空地,本来是供本单位职工停放车辆用的,因为就在岗亭眼皮底下,安全得很,后来连商户的电动车、摩托车也放了进来。
  刘昆仑飞身跨上一辆钱江125摩托车,大喊一声:“老马,钥匙!”
  马后炮见他心急火燎的架势,也不多问,发挥出了一个退伍老兵应有的素质,从窗内将摩托车钥匙抛出来。正想出来帮他打开围栏,刘昆仑已经发动了摩托,撩起铁链,一拧油门,摩托车前轮翘起,如同怒马一般咆哮着冲了出去。
  “别忘了往给我加油。”老马冲刘昆仑的背影喊了一嗓子,悻悻回去了。这小子一惊一乍的,不知道搞什么飞机。
  虽然没有看到面包车往哪条路去,但刘昆仑心里有数,站前广场虽然看似四通八达,但是实际上能走的路不多。通往闹市区的道路是禁左的,那儿交警密布,面包车左转会立刻被扣住。而长途汽车站那边的路则是常年被大量进出站的凯斯鲍尔长途大客车拥堵着。想迅速离开就得避开堵车,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右转然后直行,经过一段长长的直路后,就是出城的阳关大道。
  刘昆仑沿着这条路猛追,他仗着摩托车的优势在车流中穿梭前进,追出去三公里没看到面包车的踪迹,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也许这伙人没走这条路,奔长途汽车站方向去了?
  他不敢确定,旁边铁路道口封闭,行人都从天桥上通过,一列火车呼啸而过,大地都在颤抖。刘昆仑灵机一动,摩托车沿着人行道阶梯爬上天桥,他摘下望远镜四下观望,果然发现了目标,他没判断错误,面包车确实走的是这条路,只是司机的车技比他想象的还要精湛,已经离开这一段路进入了国道!
  钱江125一声怒吼,再次踏上征程,这次刘昆仑不会再犹豫,一条路直追下去。十分钟后,摩托车和面包车平行,刘昆仑打手势示意对方靠边停车。他身上穿的是老式警服,对方有些懵圈,但是看清楚只是一个保安后,胆气大增,居然猛打方向盘试图撞击摩托车。
  刘昆仑没和他们硬拼,肉包铁撞不过铁包肉。这种公路上的追逐戏码让他厌烦,索性做出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从左侧贴近面包车。天气已经变热,面包车没有空调,驾驶座的车窗完全敞开着。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扭头和刘昆仑四目相对,嘴里骂了一句什么,车头就别了过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刘昆仑两腿一蹬弃了摩托车,纵身扑过去,半个身子都拱进车窗,死死抓住那家伙的脖子用力掐。司机条件反射地踩刹车,车停了,全车人都在惯性作用下向前冲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刘昆仑整个人撞出挡风玻璃,落在车前面几米远。
  面包车里下来四个人,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手里拎着刀棍。刘昆仑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社会人下手不会有轻重,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死。
  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刘昆仑几乎是无敌的,他出手极狠,招招致命。大货车从过道上经过,没人在意路边发生的殴斗。几分钟后战斗结束,刘昆仑把四个人全都放倒了,休克、骨折的都有,他没留手,但也知道没到打死的程度。
  刘昆仑捡起一把刀,把面包车四个轮子全捅了,抬头看,车里有个被绑起来的小姑娘,还好衣服尚且完整,看来绑匪们还算有点道德底线。受害者嘴里塞着一团布,眼巴巴地看着刘昆仑,她当然知道这个人是好人,是来救自己的。
  刘昆仑扯下小姑娘嘴里的破布,很惊讶对方竟然没哭,而是麻利地把行李包拿下车,跑过来帮刘昆仑把摔在路边沟里的摩托车推出来。
  “上车。”刘昆仑跨上摩托,小姑娘背起行李包,顺从地坐在后座上,没敢揽刘昆仑的腰,而是紧紧抓住车座。
  “坐稳。”刘昆仑拧动油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回到东门岗亭,老马发现自己的宝贝蛋伤得不成样子,钱江125的漆面大幅受损,看样子是在粗糙的路面上摩擦了很长距离,头灯罩子也破了,两边后视镜也掉了,恨得他咬牙切齿。不过老马识大体,没当场发飙,因为刘昆仑捡了个妹子回来。
  小姑娘叫苗春韭,十八岁,来自江东省西北部最偏远的一个乡。家里穷且没有出路,苗春韭是来投奔在城里当保姆的远房亲戚的。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亲戚的电话号码。老马试着拨打,提示音说这个号码已经停机。
  刘昆仑在处理自己的伤口,他的上衣被匕首划破一个口子,腰部一道伤口皮肤外翻甚是吓人,其实伤得不重,简单消毒包扎即可。弄完了过来问道:“马师傅,怎么弄?”
  “我咋知道怎么弄,送派出所吧。”马后炮说。
  “派出所会怎么处理?”刘昆仑明知故问。
  “派出所还能怎么处理,做个笔录拉倒。”老马说,“是投亲靠友,还是买张火车票回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我不回去。”苗春韭惊恐地摇着头。她个头不高,最多一米五八,脸上两团农村红,穿着和城市格格不入的几年前流行的廉价服装,也许就是从金桥大市场批发出去,在农村大集上卖的哩。
  “那你想干什么?”刘昆仑问她,这是自己捡来的人,似乎有义务送佛送到西。
  “我想当保姆。”苗春韭说。
  岗亭的门被推开了。说是岗亭,其实是一间值班室,有饮水机办公桌和两把椅子,墙角还有个折叠帆布行军床,晚上值夜班还能睡。进来的是高俊玲,她瞥一眼苗绣,大嗓门问道:“这谁啊?”
  刘昆仑灵机一动:“高姐,你要帮忙的么?”
第025章
高姐夫
  高姐米线生意火爆,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但是好的帮工也难找,又苦又累钱还少,现在的年轻人好吃懒做的居多,所以高俊玲一直是自己单干。她手脚勤快干活麻利,一个人顶两个人,但是时间长了也吃不消。
  “行啊,不过先说好,钱给不多。”高俊玲多机灵的人,一眼就看见苗春韭了,也猜到刘昆仑要介绍的帮工就是这个看起来肉乎乎的乡下妹子。
  但是苗春韭的反应可一点都不肉,她不等刘昆仑说话就抢答了:“我不要钱,管吃管住就中。”
  “管吃行,住管不了。”高俊玲正式打量着苗春韭,觉得这丫头还算机灵,值得培养。
  老马发话了:“住有啥难的,就住你店里,反正天也热了,把桌子一拼搭个铺就是。”
  高俊玲说:“也行。”
  ……
  于是,无家可归的苗春韭就被安顿到了高姐米线铺。铺子也好,摊子也罢,其实就是路边一个石棉瓦和三合板搭的简易房。里面摆着灶具,几张矮桌子,一叠小马扎。门口一个汽油桶改装的煤球炉,上面炖着牛肉汤。别小看这些家当,每天营业额可是个不小的数字。
  苗春韭在高姐的指导下立即投入到工作中去。她负责烧炉子,收拾桌子碗筷,给客人端米线。半天下来,高俊玲就赞不绝口。这丫头太有眼力价,太麻利了,有她帮忙,自己轻松多了。
  米线是个门槛很低快餐食品,有很多繁琐重复的工作,要把米线分成大小两种规格的若干份方便下锅,准备各种调料,配制辣椒油、切蒜苗香菜榨菜粒,煮牛肉、切牛肉、熬牛骨头汤。起早贪黑,挣的是个辛苦钱。
  高姐米线之所以誉满大市场,一是味道好,二是量足厚道。味道好不好,全在于汤。门口那个大不锈钢锅里熬着的汤,是每天凌晨四点起来加入新鲜的鸡架、鸭架、猪腿骨、牛大骨和秘制配料慢火炖出来的汤,清澈透明,含油量高,冷却下来上面一层厚厚的牛油。这种汤拿去下面条味道都是极好的。
  本来熬汤是高俊玲亲自干的,苗春韭来了,这个苦活就由她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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