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校注本)第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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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涎——因外感风邪而体内产生的黏液。​
小可之疾——小病。小可:小小。​
情熟——关系亲密,彼此熟悉。​
追拷——追究拷问。​
押狱——即狱卒。​
《青囊书》——“青囊”为装医书的布口袋,华佗借以作为所著医书的书名。​
叶——义同“页”。​
华佗仙术比长桑,神识如窥垣一方——意谓华佗的医术与其老师长桑君不相上下,能看见隔墙的人。事见《史记·扁鹊列传》:扁鹊少时与长桑君为友,而不知长桑君为神仙。长桑君对扁鹊说:“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毋泄。”扁鹊满口答应。长桑君便将禁方书和怀中药全给了扁鹊,并嘱咐道:“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说罢便无影无踪,扁鹊才知长桑君为神仙。扁鹊按其嘱咐“饮药三十日,视见垣一方人。以此视病,尽见五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视见垣一方人:能看见墙那边的人。垣:墙。方:边。​
“是儿”句——此话有双关之意:一者,汉朝属“火德”,故“居炉火上”就是取代汉朝,自立为帝;二者,曹操若篡汉自立,乃大逆不道,势必群起反对与唾骂,犹如身“居炉火上”烧烤。因此曹操认为孙权(是儿)表面上拥护自己称帝,其实包藏祸心。​
天人之应——即天人感应。这里指老天预示人事。​
异气齐声——意谓众人的共同心愿。异气:本指无血缘关系的异姓人,引申为众人。​
大位——帝位。​
事汉——臣事汉帝,为汉朝的臣子。​
为周文王——即以周文王为榜样。周文王虽然拥有三分之二的版图,仍然臣事商纣王,自己并不称帝。参见第五十六回“孔子称文王之至德”条注。​
三马同槽而食——引自《晋书·宣帝纪》而略有变动,原文作:“魏武(指曹操)察帝(指司马懿)有雄豪志……又尝梦三马同食一槽,甚恶焉。因谓太子丕曰:‘司马懿非人臣也,必豫吾家事。’”隐寓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父子三人将篡夺曹家天下。三马:即司马氏父子三人。同槽:即同朝(“槽”与“朝”同音)。食:即蚕食曹氏的权力。​
禄马,吉兆——曹操说两次梦见“三马同槽”,就等于“六马同槽”。而“六”与“禄”在古代为同音,“槽”与“曹”亦同音,故又等于“禄马同曹”。而禄马为古代占卜术语,即禄命。《李虚中命书》卷中:“禄马气聚,刑备贵全。”再将“同”解释为“归于”,于是“禄马同曹”也就变成了“禄马归于曹”的吉兆。这是贾诩为了拍曹操的马屁而生拉硬扯,一派胡言。​
“三马同槽”二句——意谓“三马同槽”并非曹操的吉兆,而是为司马氏的晋朝打下了基础。​
道士设醮修禳——意谓道士设道场超度亡灵。​
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语出《论语·八佾》:“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意谓得罪了天,连祈祷求恕的地方都没有了。​
上焦——中医术语。中医将人的消化系统(中医称为“谷道”)分为三个部分,称之为“三焦”,即上焦、中焦、下焦。上焦即胃的入口。​
玉体——贵体,尊贵的身体。《战国策·赵策四》:“(左师触詟曰)恐太后玉体乏有所郄也,故愿望见太后。”(郄:疲劳。)​
霍然——本义为消除,消散,借喻病愈。​
上食——即以食品祭奠亡灵。​
疑冢——假坟。以其使人真假难辨,故称。​
雄谋韵事与文心——意谓曹操文才武略,风流韵事,兼而有之。​
横流筑台距太行——意谓铜雀台建在漳河岸边,距离太行山也不远。​
向帐——指曹操临终前嘱咐诸妾在他死后要每日设祭。帐:指丧帐。​
金棺银椁——即里面是黄金小棺材(棺),外面套上白银大棺材(椁)。​
慈旨——即皇后或皇太后的懿旨。​
拜舞——古代朝拜帝王的礼节,即在跪拜时伴有舞蹈动作。​
以片言折之——用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他(曹彰)。​
袁家谭尚争——指袁绍死后,其长子袁谭和幼子袁尚为争权而兵戎相见。​
第七十九回
兄逼弟曹植赋诗
侄陷叔刘封伏法
却说曹丕闻曹彰提兵而来,惊问众官。一人挺身而出,愿往折服之。众视其人,乃谏议大夫贾逵也。曹丕大喜,即命贾逵前往。逵领命出城,迎见曹彰。彰问曰:“先王玺绶安在?”逵正色而言曰:“家有长子,国有储君。先王玺绶,非君侯之所宜问也。”彰默然无语,乃与贾逵同入城。至宫门前,逵问曰:“君侯此来,欲奔丧耶?欲争位耶?”彰曰:“吾来奔丧,别无异心。”逵曰:“既无异心,何故带兵入城?”彰即时叱退左右将士,只身入内,拜见曹丕。兄弟二人相抱大哭。曹彰将本部军马尽交与曹丕。丕令彰回鄢陵自守,彰拜辞而去。
于是曹丕安居王位,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封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大小官僚尽皆升赏。谥曹操曰武王,葬于邺郡高陵,令于禁董治陵事。
禁奉命到彼,只见陵屋中白粉壁上,图画关云长水淹七军擒获于禁之事:画云长俨然上坐,庞德愤怒不屈,于禁拜伏于地、哀求乞命之状。原来曹丕以于禁兵败被擒,不能死节,既降敌而复归,心鄙其为人,故先令人图画陵屋粉壁,故意使之往见以愧之。当下于禁见此画像,又羞又恼,气愤成病,不久而死。后人有诗叹曰:
三十年来说旧交,可怜临难不忠曹。
知人未向心中识,画虎今从骨里描。
却说华歆奏曹丕曰:“鄢陵侯已交割军马,赴本国去了。临淄侯植、萧怀侯熊,二人竟不来奔丧,理当问罪。”丕从之,即分遣二使往二处问罪。不一日,萧怀使者回报:“萧怀侯曹熊惧罪,自缢身死。”丕令厚葬之,追赠萧怀王。又过了一日,临淄使者回报说:“临淄侯日与丁仪、丁廙兄弟二人酣饮,悖慢无礼。闻使命至,临淄侯端坐不动。丁仪骂曰:‘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为世子,被谗臣所阻。今王丧未远,便问罪于骨肉,何也?’丁廙又曰:‘据吾主聪明冠世,自当承嗣大位,今反不得立。汝那庙堂之臣,何不识人才若此?’临淄侯因怒叱武士将臣乱棒打出。”
丕闻之大怒,即令许褚领虎卫军三千,火速至临淄擒曹植等一干人来。褚奉命,引军至临淄城。守将拦阻,褚立斩之,直入城中,无一人敢当锋锐。径到府堂,只见曹植与丁仪、丁廙等尽皆醉倒。褚皆缚之,载于车上,并将府下大小属官尽行拿解邺郡,听候曹丕发落。丕下令,先将丁仪、丁廙等尽行诛戮。丁仪字正礼,丁廙字敬礼,沛郡人,乃一时文士。及其被杀,人多惜之。
却说曹丕之母卞氏听得曹熊缢死,心甚悲伤;忽又闻曹植被擒,其党丁仪等已杀,大惊。急出殿,召曹丕相见。丕见母出殿,慌来拜谒。卞氏哭谓丕曰:“汝弟植平生嗜酒疏狂,盖因自恃胸中之才,故尔放纵。汝可念同胞之情,存其性命,吾至九泉亦瞑目也。”丕曰:“儿亦深爱其才,安肯害他?今正欲戒其性耳。母亲勿忧。”卞氏洒泪而入。
丕出偏殿,召曹植入见。华歆问曰:“适来莫非太后劝殿下勿杀子建乎?”丕曰:“然。”歆曰:“子建怀才抱智,终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为后患。”丕曰:“母命不可违。”歆曰:“人皆言子建出口成章,臣未深信。主上可召入,以才试之:若不能,即杀之;若果能,则贬之。以绝天下文人之口。”丕从之。
须臾,曹植入见,惶恐伏拜请罪。丕曰:“吾与汝情虽兄弟,义属君臣,汝安敢恃才蔑礼?昔先君在日,汝常以文章夸示于人,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笔。吾今限汝行七步吟诗一首:若果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植曰:“愿乞题目。”时殿上悬一水墨画,画着两只牛斗于土墙之下,一牛坠井而亡。丕指画曰:“即以此画为题。诗中不许犯着‘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字样。”植行七步,其诗已成。诗曰:
两肉齐道行,头上带凹骨。
相遇块山下,倏起相搪突。
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
非是力不如,盛气不泄毕。
曹丕及群臣皆惊。丕又曰:“七步成章,吾犹以为迟。汝能应声而作诗一首否?”植曰:“愿即命题。”丕曰:“吾与汝乃兄弟也——以此为题。亦不许犯着‘兄弟’字样。”植略不思索,即口占一首曰: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闻之,潸然泪下。其母卞氏从殿后出曰:“兄何逼弟之甚耶?”丕慌忙离坐告曰:“国法不可废耳。”于是贬曹植为安乡侯。植拜辞上马而去。
曹丕自继位之后,法令一新。威逼汉帝,甚于其父。早有细作报入成都。汉中王闻之,大惊,即与文武商议曰:“曹操已死,曹丕继位,威逼天子,更甚于操。东吴孙权拱手称臣。孤欲先伐东吴,以报云长之仇;次讨中原,以除乱贼。”言未毕,廖化出班,哭拜于地曰:“关公父子遇害,实刘封、孟达之罪,乞诛此二贼。”玄德便欲遣人擒之。孔明谏曰:“不可。且宜缓图之,急则生变矣。可升此二人为郡守,分调开去,然后可擒。”玄德从之,遂遣使升刘封去守绵竹。
原来彭羕与孟达甚厚,听知此事,急回家作书,遣心腹人驰报孟达。使者方出南门外,被马超巡视军捉获,解见马超。超审知此事,即往见彭羕。羕接入,置酒相待。酒至数巡,超以言挑之曰:“昔汉中王待公甚厚,今何渐薄也?”羕因酒醉,恨骂曰:“老革荒悖,吾必有以报之。”超又探曰:“某亦怀怨心久矣。”羕曰:“公起本部军,结连孟达为外合,某领川兵为内应,大事可图也。”超曰:“先生之言甚当,来日再议。”超辞了彭羕,即将人与书解见汉中王,细言其事。玄德大怒,即令擒彭羕下狱,拷问其情。羕在狱中,悔之无及。玄德问孔明曰:“彭羕有谋反之意,当何以治之?”孔明曰:“羕虽狂士,然留之久必生祸。”于是玄德赐彭羕死于狱。
羕既死,有人报知孟达。达大惊,举止失措。忽使命至,调刘封回守绵竹去讫。孟达慌请上庸、房陵都尉申耽、申仪弟兄二人商议曰:“我与法孝直同有功于汉中王,今孝直已死,而汉中王忘我前功,乃欲见害,为之奈何?”耽曰:“某有一计,使汉中王不能加害于公。”达大喜,急问何计。耽曰:“吾弟兄欲投魏久矣。公可作一表,辞了汉中王,投魏王曹丕,丕必重用。吾二人亦随后来降也。”达猛然省悟,即写表一通,付与来使。当晚引五十馀骑,投魏去了。
使命持表回成都,奏汉中王,言孟达投魏之事。先主大怒,览其表曰:
臣达伏惟殿下将建伊、吕之业,追桓、文之功,大事草创,假势吴、楚,是以有为之士,望风归顺。臣委质以来,愆戾山积,臣犹自知,况于君乎?今王朝英俊鳞集,臣内无辅佐之器,外无将领之才,列次功臣,诚足自愧。
臣闻范蠡识微,浮于五湖;舅犯谢罪,逡巡河上。夫际会之间,请命乞身,何哉?欲洁去就之分也。况臣卑鄙,无元功巨勋,自系于时,窃慕前贤,早思远耻。昔申生至孝,见疑于亲;子胥至忠,见诛于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乐毅破齐而遭谗佞。臣每读其书,未尝不感慨流涕;而亲当其事,益用伤悼。
迩者荆州覆败,大臣失节,百无一还。惟臣寻事,自致房陵、上庸,而复乞身,自放于外。伏想殿下圣恩感悟,愍臣之心,悼臣之举。臣诚小人,不能始终,知而为之,敢谓非罪?臣每闻交绝无恶声,去臣无怨辞。臣过奉教于君子,愿君王勉之。臣不胜惶恐之至。
玄德看毕,大怒曰:“匹夫叛吾,安敢以文辞相戏耶?”即欲起兵擒之。孔明曰:“可就遣刘封进兵,令二虎相并。刘封或有功,或败绩,必归成都,就而除之,可绝两害。”玄德从之,遂遣使到绵竹,传谕刘封。封受命,率兵来擒孟达。
却说曹丕正聚文武议事,忽近臣奏曰:“蜀将孟达来降。”丕召入问曰:“汝此来,莫非诈降乎?”达曰:“臣为不救关公之危,汉中王欲杀臣,因此惧罪来降,别无他意。”曹丕尚未准信,忽报刘封引五万兵来取襄阳,单搦孟达厮杀。丕曰:“汝既是真心,便可去襄阳取刘封首级来,孤方准信。”达曰:“臣以利害说之,不必动兵,令刘封亦来降也。”丕大喜,遂加孟达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平阳亭侯,领新城太守,去守襄阳、樊城。
原来夏侯尚、徐晃已先在襄阳,正将收取上庸诸部。孟达到了襄阳,与二将礼毕,探得刘封离城五十里下寨。达即修书一封,使人赍赴蜀寨招降刘封。刘封览书,大怒曰:“此贼误吾叔侄之义,又间吾父子之亲,使吾为不忠不孝之人也。”遂扯碎来书,斩其使。次日,引军前来搦战。
孟达知刘封扯书斩使,勃然大怒,亦领兵出迎。两阵对圆,封立马于门旗下,以刀指骂曰:“背国反贼,安敢乱言!”孟达曰:“汝死已临头上,还自执迷不省。”封大怒,拍马轮刀,直奔孟达。战不三合,达败走。封乘虚追杀二十馀里,一声喊起,伏兵尽出,左边夏侯尚杀来,右边徐晃杀来,孟达回身复战:三军夹攻。刘封大败而走,连夜奔回上庸,背后魏兵赶来。刘封到城下叫门,城上乱箭射下。申耽在敌楼上叫曰:“吾已降了魏也。”封大怒,欲要攻城,背后追军将至。封立脚不住,只得望房陵而奔,见城上已尽插魏旗。申仪在敌楼上将旗一飐,城后一彪军出,旗上大书“右将军徐晃”。
封抵敌不住,急望西川而走。晃乘势追杀。刘封部下只剩得百馀骑。到了成都,入见汉中王,哭拜于地,细奏前事。玄德怒曰:“辱子有何面目复来见吾?”封曰:“叔父之难,非儿不救,因孟达谏阻故耳。”玄德更怒曰:“汝须食人食,穿人衣,非土木偶人,安可听谗贼所阻?”命左右推出斩之。汉中王既斩刘封,后闻孟达招之,毁书斩使之事,心中颇悔;又哀痛关公:以致染病,因此按兵不动。
且说魏王曹丕自即王位,将文武官僚尽皆升赏。遂统甲兵三十万,南巡沛国谯县,大飨先茔。乡中父老扬尘遮道,奉觞进酒,效汉高祖还沛之事。人报:“大将军夏侯惇病危。”丕即还邺郡。时惇已卒,丕为挂孝,以厚礼殡葬。
是岁八月间,报称:石邑县凤凰来仪,临淄城麒麟出现,黄龙现于邺郡。于是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商议:“种种瑞征,乃魏当代汉之兆,可安排受禅之礼,令汉帝将天下让于魏王。”遂同华歆、王朗、辛毗、贾诩、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等一班文武官僚四十馀人,直入内殿,来奏汉献帝,请禅位于魏王曹丕。正是:
魏家社稷今将建,汉代江山忽已移。
未知献帝如何回答,且看下文分解。
储君——已确定为继承王位的人。一般指太子。​
延康——魏文帝曹丕的第一个年号。延康元年即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当年即改元黄初。​
董治——主持,主管。​
俨然——严肃庄重的样子。​
画虎——“画虎画皮难画骨”的省略。意谓老虎的外表易画,骨相难描。比喻人心难测。这里反用其义,意谓壁画把于禁的本相画得淋漓尽致,故称“今从骨里描”。​
庙堂——原指宗庙明堂。因帝王每遇大事,要告于宗庙,议于宗庙明堂,故以“庙堂”代指朝廷。​
疏狂——狂放不羁。​
出口成章——出口:脱口,随口,信口。章:文章。“出口成章”本“出言有章”,出自《诗经·小雅·都人士》:“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意谓不加思索,随口而说,就成文章。形容才情出众,文思敏捷。​
绝——堵塞。​
姑恕——姑息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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